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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侠义传
续侠义传
(清)佚名 著
《侠义传》评赞
第一回 恨在心头寻踪觅线 喜出望外诧鬼疑神
第二回 一意牢笼阴谋换骨 三生因果仙语藏机
第三回 明忠孝妙手盗盟书 救英雄无心分宝剑
第四回 宴华堂弟兄谈旧事 开妆阁姊妹订新盟
第五回 颜巡按拜表请除奸 庞太师泄机私报信
第六回 襄阳王夜攻巡按府 元翠绡火烧冲霄楼
第七回 用火攻踏雪解重围 扼水险分兵占三县
第八回 拥宜城矫诏抗王师 战襄河同心擒水贼
第九回 首鼠两端仲元被害 沆瀣一气智化遭擒
第十回 南漳县内应缚麒麟 西梁山神锋扫莺燕
第十一回 通天狐漫天施诡计 彻地鼠掘地运奇谋
第十二回 铁头陀毒丸伤七将 女剑侠飞刃斩双枭
第十三回 鼠虎争雄鼠能搏虎 江城恃险江水淹城
第十四回 白玉堂单擒襄阳王 魏明公巧遇展南侠
第十五回 武达文通论功受赏 奇男侠女奉旨完婚
第十六回 三侠荣归途分吏隐 五义避世迹混渔樵
《侠义传》评赞
颜昚敏是三侠五义领袖,看似一无所能,但观其初遇白玉堂于风尘仓卒之中,独具只眼,索盛馔则慨然应之,赠重金则泰然受之,如此气概不凡,已具宰相之器。玉堂在侠义中最为兀傲不群,乃于杯酒立谈之间,使生龙活虎自然就我钤束,即此便是驾驭英雄手段。徒以羞涩空囊,当筵豪举,谓颜、白缔交因此,则视玉堂太卑,视昚敏太浅,所见更出雨墨下矣。余故于上上人物中,不得不为颜昚敏首屈一指也。
展昭自是上上人物。写得如此精细老成,居然儒将,且有德器。
北侠亦是出色写来。但狮子搏象搏兔,处处都用全力,究是狮子笨处。且其平昔交游,至契莫如沙龙,至亲莫如艾虎,烘托殊不高妙,即主峰亦为之减色,止可定为上中人物。
丁兆兰、丁兆蕙以双侠齐名,自是难兄难弟矣。但二官人使觉妙手灵心,神光四射,大官人却乏精采。丁兆蕙自是上上人物,兆兰便是上中人物。
卢方并无正传,但写得忠厚到十二分,义气到十二分,不独四义甘心作弟,即三侠在坐亦不得不以老大哥推之,安得非上上人物。
韩彰写得稳,徐庆似逊之,然天真烂漫处亦不可及,均是上中人物。
蒋平水中功夫几成绝技,写得精神百倍,绝后空前矣。而心地过于曲折,言语过于尖酸,少一种光明磊落之概,竟是中中人物。
三侠以展昭为主,五义以白玉堂为主。观二人一见仁宗,均立授四品护卫,际遇视诸人独优,固已立竿见影,不待同拜殿帅,姑为特达之知也。书申于展、白二人;处处用两峰对峙法。苗家集双龙抱柱,其点睛处也。有白玉堂结交颜昚敏,则先以展昭救援包公引之,有白玉生娶元翠绡,则先以展昭娶丁月华引之。有白玉堂困地牢,则先以展昭困水寨引之。甚至玉堂夫妇有干、莫两剑,亦先以展之巨阙、丁之湛卢引之。而展昭之屈于玉堂,与玉堂之屈于欧阳春,皆以双侠为解围归宿之地,尤其穿插无痕者矣。就前半而论,则展以德胜,白以才胜,似乎展优于白。及地牢出险之后,玉堂如良骥追风,一日千里。结处展出白隐,则仙凡顿别,玉堂其犹龙乎!细玩全书脉络,又明明以玉堂为主,而展昭亦主中之宾。其进德之猛,避世之超,识力迥出诸人之上,在上上人物中,是谓无上上品。
柳青自是中下人物,除却哭玉堂一副眼泪,别无可取。
沙龙身价何尝不重,但如画疥骆驼,终带三分蠢气。定为中下-还是从老员外体面上挣来。
艾虎即作馆僮,亦尚不及雨墨。裁赃证主,虽云弃暗投明,究非端人举动。以此得小侠之名,不亦怪哉!后半虽出力描写,总觉身分不高,所谓“婢学夫人,举止羞涩”也。匹以玉兰,尚觉相称。吾于凤仙,有“邯郸才人,嫁为厮养卒妇”之感,其品次当在中下、下下之间。
智化直是下下人物。观其举动,颇多暖昧不明之处。所谓穿窬之雄也。以世家子弟无故游马强之门,徘徊不去,其心叵测。收伏钟雄似乎善于补过,然导以正言,钟雄已能乐受,又何必行诡秘之计?且有同生同死之五义在前,而彼竟视结义为儿戏。一诚一伪,判若天渊。噫,狐本媚兽也,狐而黑,黑而妖,观其绰号,何止春秋一字之贬乎!
钟雄费却无数笔墨,而观其举动,不但不得为大将,亦并不得为盗魁。其轻信智化,震于唇吻之虚锋,委以腹心之重寄,以致顷刻之间命悬掌握,全家几致丧亡。其极豁达处,正其极顸处。崠既无治军之律,又无知人之明。此人即不收伏,亦卢尤冲、杨烈等耳。并不能及吕武也,亦下下人物而已。
公孙策周旋包、颜之间,如药中甘草,处处用得着,却处处不担沉重。考其生平无一件出色之事,置之中中已觉过量。
包公之有王马张赵,颜之有焦孟龙姚,譬如庙中有一神,照例有四个皂隶;衙中有一官,照例有四个轿夫;戏场中有一个元帅,照例有四个摇旗呐喊兵丁。备数而已,不足置论。
全书中如倪继祖、金必正、汤梦兰、金辉、施俊,及破襄王时之总管、都监、防御、提辖,以及姜铠、史云、陆彬、鲁英等,均如棋中散子,无关全局之势。或写得好,或写得不好,乃风行水止,自然之文,不足计较也。
丁月华以双侠为兄,以展昭为夫,身分自然名贵,但一激即出,终欠大家风范。
凤仙、秋葵、玉兰都是野花点缀春色,不足助名闺瓶供,其身分直与飞奴等耳。
柳全蝉便超出牡丹、绛贞之上,岂所谓“随夫贱,随夫贵”乎?诵义山“我亦举家清”之句,颜、柳可谓双清矣。
然皆未若元翠绡之超群绝伦也。未写翠绡,先写其仆婢。元全是书中奴仆第一,飞奴是书中婢媪第一。继而写其世系,元侍郎是书中戚畹第一。继而写其父母,元修撰是书中隐逸第一,裴夫人是书中礼法第一。继而写其姑母,元妃是书中后妃第一。烘云托月,已将翠绡置之百尺楼上。谓之才女,才女不足尽之;谓之贤女,贤女不足尽之;谓之孝女,孝女不足尽之;谓之侠女,侠女亦不足以尽之。读其传,不独隐娘一传有青蓝、冰水之别,即一切列女传、侠女传都为之减色。不图于小说中得未曾有,即择书中侠义第一之白玉堂以为之配,亦如隐娘之适磨镜少年,铢两未能悉称耳。
元全、雨墨均是奴仆中上上。两人作翁婿,亦可云冰清玉润矣。有元全,则展忠、颜忠、裴福皆常奴耳;有雨墨,则锦笺直顽童耳。即奴仆一门,写得错错落落,亦自“群山万壑,都赴荆门”。
襄王宜是杀才,作者其有感于烛影摇红之狱乎?罪襄王所以罪太宗也!
魏明公写得狡猾可爱,巡按处竟无一谋士足以当之。若无荆门一走,竟不得谓草泽无人。
写吕武竟是《水浒传》豹子头林冲。抬高吕武,正是深恶钟雄也。
沈仲元生平,孝肃之断简而严,明公之骂详而快,智化之义,独拳拳于仲元,气味可知。
第一回 恨在心头寻踪觅线 喜出望外诧鬼疑神
话说智化与钟雄定议,将眷属悄悄送至方山。私事已了,众弟兄聚在军山水寨,痛饮数日。展昭便与蒋平商议起程,同赴襄阳;钟雄因军山地方广阔,恳求智化留山帮同管理,智化亦自有一个怀抱,且恐钟雄一勇之夫,或有疏失,便一口应许。
次日,钟、智二位就山寨里做个饯行筵席,送众侠义下山,众人喝得半酣,起身辞行。钟雄、智化亲自送到湖干,派喽罗拨快船数只,送到渡口。
陆彬,鲁英等上了岸,便邀众侠义到陈起望盘桓几日。展昭、蒋平惦记着巡按病体初痊,护卫单弱,兼之卢方思念五弟,日夜哭泣,必须速回襄阳设法宽解,遂向陆、鲁说明。陆、鲁自回陈起望去。
众侠义一路趱程往襄阳进发,晓行夜宿,不日已到襄城。其时姜铠已由小道径回军山,沙龙、艾虎自然要先到方山看看眷属,便不进城,取路径赴方山。众侠义是夜行人规矩,直等到薄暮进城,同到巡按府的是展昭、欧阳春、丁兆蕙、蒋平、柳青五人。
早有公孙策同二爷三爷出来迎接,都一一问候,楞爷便道:“你只顾在陈起望耽搁,难道忘了大哥病体未愈么?”蒋平等急急入房去看卢方,只见卢方骨瘦如柴,一见众弟兄,勉强坐起,便一手拉住蒋平道:“四弟,你也来了。快快设法与五弟报仇要紧!”蒋平又是着急,又是悲惨,只得指点道:“大哥,且与众弟兄相见,慢慢商量。”卢方一翻身下地,使向南侠跪倒,谢其盗骨被陷之情,吓得熊飞还礼不迭。卢方起来,众人正要与他见礼,见他又复跪倒,向柳青行礼,口中带着哭声说道:“柳贤弟,想不到你与五弟如此义气!我等与他结义一场,至今不能报仇,实无面目以见贤弟!”柳青慌忙跪下,将卢方搀起说:“同是弟兄,报仇一节是大家分内之事,何分彼此!大哥何必如此见外。”众人才与卢方相揖坐下,公孙策便问收伏钟雄之事如何,蒋平始细细说明,并将钟、沙两家现已在方山安插的话说了。公孙策道:“前者老夫人遣人来襄,因知大人忧郁成病,甚不放心,留下小公子,却遣夫人来此照料。依着大人主意,说襄阳不是善地,要将夫人立刻送回,无奈母命难违,夫人亦不放心回去。大人虽已病愈,身体尚是软弱,家眷又来衙内,更须护卫严密,所以甚盼众位前来。”展昭便问:“现在奸王处有无动静?”公孙策道:“从前襄阳县是奸王之党,替作鹰犬,被大人因公参劾,所以襄王处少一耳目,消息不灵。现在新选的知县尚未到任,料来巡按在此,新到任的自不敢勾结襄王了。邓车遭擒以后,襄王一时末敢启衅,惟闻防范甚严,竟无处可以下手。大人亦因此愁眉不展。少刻见了大人,再细细斟酌罢。”正说话间,雨墨传请众侠义到内书房相见,公孙策陪了众人进去,颜巡按已迎在书房门口,彼此见礼已毕,巡按指着上面,见壁上挂着白玉堂的小像,画得神采英爽,懔懔如生,是巡按亲笔。案上供着瓷坛,摆列香炉烛台、时新菜蔬果品,就请众英雄上香行礼。然后与欧阳春、丁兆蕙、柳青一一问了姓名,深致仰摹之意,依次坐定。巡按略问陈起望军山情形,展昭照前说了一遍。巡按洒泪道:“众英雄将骨殖盗回,固属朋友高义,但公事私仇,总以捉拿襄王为主。偏值圣上仁慈,非有谋逆确据,不能拿问;非得了盟书,无从证实。众英雄务必同心协谋,助我一臂之力。”众人都道:“无论国家公事,理当效劳,即五弟之仇,一日不报,某等亦无颜为人。自然同心设法,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公孙策见话渐渐紧了,便道:“今日且歇息一天,从容再议。酒饭理已齐备,且请众位到外间细谈。”巡按说:“恕病体初愈,不能作陪。”送出众人,仍到卢方卧室。
少顷,公孙策请众位入席饮酒。卢方勉强举杯相陪,无精打彩的,真是一人向隅,举坐不乐。众弟兄也就草草饭罢。卢方同三义入室叙话。
公孙策邀欧、丁、柳、展四人到他书室中,便对展昭道:“白五弟之事,我已密禀包相。只因大人与卢大哥报仇心切,深恐性急误事,欲请相爷劝阻,至今未有回信。今日大人光景,见众弟兄到来,便有刻不可缓之势,只却如何是好?”展昭便道:“冲霄楼虽经智大哥、白五弟探过,五弟巳死,智大哥如此灵巧,也不能得其机括详细。若冒失前去,于事无济,徒送众弟兄性命,丧众弟兄英名,岂非中了奸王诡计。依小弟愚见,总要勾结内间,探明实情,方可下手。前与智大哥临别时,曾托他寄书问沈仲元,且待回音,再作举动。目下巡按处,须得先生设法解劝延宕,卢大哥处須得蒋四弟设法解劝延宕,不知众位以为何如?”柳青接口道:“展大哥所说,原也老成。但我们侠义勾当,只凭义气上该做不该做。如是该做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也不必顾他利害。
现在白五弟因探楼而死,若不替他报仇,如何算得侠义?依小弟愚见,蒋泽长杌变百出,尽可去得。莫如今夜请他前往一探,安知不得些消息?如坐待沈仲元回音,知他真心假意?万一奸王做成圈套,逼着沈仲元引诱我们,岂不更受其赚?”众人听他说得词严义正,难以回答。公孙策暗道:“这人叫‘白面判官’,打的竟是官话,该叫‘铁面判官’才是。”
正踌躇间,蒋平从外悄悄入来,便对柳青笑道:“柳贤弟,你又给劣兄招揽买卖了。这冲霄楼却不是九节松、五峰岭可比,便是那断魂香也全然无用。我姓蒋的除了会水,如何及得五弟胆量本领呢?一去断然送命!那时柳贤弟除不肯哭我,还要说姓蒋的只会偷簪子,那会偷盟书?岂不成了个无用的贼鬼么!我是不去,另请高明罢。”说得众人都笑了。柳青瞪了蒋平一眼,也笑道:“你原来亦有不能的日子!贼张贼智,也只好吓吓姓柳的罢了。”蒋平道:“我看巡按同大哥口气,此时除是五弟活了,方肯缓办,不然终日哭闹,以后不用过日子了!方才劝了大哥一回,丝毫不动,反说我无义气,故意推托,真真教我急死。不但柳贤弟教我探冲霄,无此手段,便是展兄教我劝住大哥,也无此口才。适才大哥睡下,我悄悄过来,正要求教一个长策,不想诸位反栽埋在我身上,如今还得公孙先生神机妙算,想个挽回的法子方好。”众皆默然。北侠道:“此仇断无不报之理!与其空言展宕,不如赶紧打听襄王处动静,再作理会。四弟认识雷振父子,何不从八宝庄一探?”众人道:“舍此亦无别法。”
到了次日,蒋平起个清早,取了随身暗器,径往八宝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