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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案
海公案
[清] 李春芳 编次
海公案
版本:
清代小说。前六十回为《海公大红袍全传》;六十一回至末一百零二回为《海公小红袍全传》,今存道光十二(1832)壬辰年厦门文德堂刋本。
作者:
不题撰人。
内容:
叙述一位无私无畏的清官海瑞一生的故事。海瑞其人其事《明史》有载,是历史上有名的清官,号称“南包公”。本书文笔粗疏,情节离史实颇远。
第1 回 海夫人和丸画荻
第2 回 张寡妇招婿酬恩
第3 回 喜中雀屏反悲失路
第4 回 图谐鸳枕忽感居丧
第5 回 严嵩相术媚君
第6 回 海瑞正言服盗
第7 回 奸人际会风云
第8 回 正士遭逢坎坷
第9 回 张老儿借财被骗
第10 回 严家人见色生奸
第11 回 张仇氏却媒致讼
第12 回 徐指挥守法严刑
第13 回 三部堂同心会审
第14 回 大总裁私意污文
第15 回 张贵妃卖履访恩
第16 回 海刚峰穷途受敕
第17 回 索贿枉诛县令
第18 回 抗权辱打旗牌
第19 回 赃国公畏贤起敬
第20 回 圣天子闻奏擢迁
第21 回 海瑞竭宦囊辱相
第22 回 严嵩献甥女惑君
第23 回 张志伯举荐庸才
第24 回 海主事奏陈劣迹
第25 回 青史笔而戮首
第26 回 红袍讽以复储
第27 回 贤皇后重庆承恩
第28 回 奸相国青宫中计
第29 回 怒杖奸臣获罪
第30 回 恩逢太子超生
第31 回 冯太监笞杖讨情
第32 回 邓郎中囹圄救饿
第33 回 赦宥脱囚简授县令
第34 回 访查赴任票捕土豪
第35 回 酬礼付谋窥恶径
第36 回 窃书失检受奸殃
第37 回 机露陷牢冤尸求雪
第38 回 案成斩暴奉旨和番
第39 回 诈投递入寨探情形
第40 回 计烧粮逼营赐敕玺
第41 回 设毒谋私恩市刺客
第42 回 施辣手药犯灭口供
第43 回 畏露奸邪奏离正直
第44 回 卖凶杀害被获依投
第45 回 催贡献折服安南
第46 回 捏本章调巡湖广
第47 回 巡抚台独探虎穴
第48 回 黄堂守结连贼魁
第49 回 逃性命会司审案
第50 回 登武当诚意烧头香
第51 回 小严贼行计盗娈童
第52 回 老国奸诬奏害皇叔
第53 回 礼聘西宾小严设计
第54 回 鸡奸庠士太守逃官
第55 回 王太监私党欺君
第56 回 海尚书奏阉面圣
第57 回 刚峰搜宦调任去钉
第58 回 继盛劾奸矫诏设祸
第59 回 仆义妾贞千秋共美
第60 回 臣忠士鲠万古同芳
第61 回 海刚峰请旨归田 张居正负幼登殿
第62 回 杀亲王巧传御笔 戏宫女假寐龙床
第63 回 造假宝大廷充贡 赐宫室乳母荣归
第64 回 圣天子感梦赐祭 陆探花抚几哭师
第65 回 海操江缴旨入京 周进士赋诗脱罪
第66 回 张太师朝房受辱 孙司礼内廷阻君
第67 回 金銮殿披鳞叠谏 安乐宫赐宴酬恩
第68 回 孙给事舍命评本 徐国公抬像叩阍
第69 回 赐红袍耳目官邀宠 接刑篆旧令尹指奸
第70 回 乳娘府献袍斥监 盐运道惧罪鸠金
第71 回 张明修赴宴遇仇 陈三枚奉旨搜宝
第72 回 驰家信败露机关 扮相士夤缘妙计
第73 回 张嗣修龙形惑相 周元表搜宝探奇
第74 回 两钦差解宝遇劫 婴山盗拯溺反仇
第75 回 孙娘子婴山解难 沈大王江畔捐躯
第76 回 孙理刑再会钦差 陈给事重围相府
第77 回 邱佐卿重谐凤侣 陈国舅朋比为奸
第78 回 孙太监私行玉玺 徐千岁遣将迎差
第79 回 劫奇宝空捞水月 升豸宪梦入南柯
第80 回 害忠良重传假旨 祝眉寿载赐红袍
第81 回 陈三枚解宝回京 海刚峰法场夺旨
第82 回 孙刑厅死里逢生 陈国舅同条共贯
第83 回 叩丹墀三奸伏罪 临海表一纸征兵
第84 回 岣屺山对景称奇 梅花海引人入胜
第85 回 天波楼杨令婆兴师 北潼关高德礼失守
第86 回 林天佐请兵销差 佘太君上表除暴
第87 回 献奇宝张太师结舌 嘉智义孙娘子荣封
第88 回 乳娘府下马牌推倒 皇都城无敌将团围
第89 回 海恩官谏主献奸相 岳金定走马捉周连
第90 回 孟银銮飞铙取盔 焦将军掣鞭擒敌
第91 回 杨家府回兵释将 张状元代父抵奸
第92 回 张太师盖棺诈死 海操江复任微行
第93 回 袁阿牛嘱盗诬扳 周文玉凭鸦问卜
第94 回 梁司李酷讯成招 赵廷章周全友谊
第95 回 遇假虎土豪聚会 盗美人公子遭凶
第96 回 登莱道文桂陷狱 荒山寨张氏守贞
第97 回 太平狱周观德探父 登州府杨龙贵访朋
第98 回 王小三供像报德 海操江南直升堂
第99 回 毛察院买罪酬金杨尚书请旨提案
第100 回 活菩萨现身救苦难兄弟背地陈冤
第101 回 众奸徒到案伏诛两善士当堂超脱
第102 回 显色相正直为神庆团圆椿萱偕老
第一回 海夫人和丸画荻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贵显无凭据,费尽心机,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
这几句鄙词,不过说人生世上,承父母之精血,秉天地之灵气,生而为人。人为万物之灵,自当做一场刮目惊人的事业。
虽不能流芳百世,中正纲常,使人志而不忘,以为君子;即不能与世争光,亦当遗臭万年,此亦君子小人之两途也。然君子之流馨,事愈远而人心愈近;小人之遗臭,事虽近而人心欲远之,惟恐其稍近也。君子观之,能不惊然而惧乎?我于是有说。
却说前明正德间,粤省琼南有海璇者,字玉衡,世居琼之睦贤乡,离琼山县治不过数里。玉衡娶缪氏,乃同县缪廪生之妹也。缪氏生于诗书之家,四德三从,是所稔悉。自适海门以来,夫妻和顺,相敬如宾,真不愧梁鸿之配孟光也。玉衡屡试不中,遂无意功名,终日在家诗书自娱,行善乐施而已。
又过数年,玉衡已是四十三岁,膝下无儿。夫人缪氏,每以为忧,常劝丈夫立妾,以广子嗣。玉衡正色道:“我与你素行善事,况海氏祖宗皆读儒书,历行阴德,今我谅不至绝嗣,姑待之。”缪氏道:“相公之言,可谓不碍于理者。然妾今年四十,天癸将止,诞育之念已灰,不复望弄璋、弄瓦矣。故劝相公立妾者,乃是为海氏祖宗起见,相公何故不以为然?”玉衡笑道:“夫人所知者,情与理也。但今之世,人心浇薄,循理者少,悖理者多。但见人家妻妾满室,妒急纷然。何者?为丈夫者不无偏爱,本欲取乐而反增懊恼,我不忍见之。使璇命果有子,夫人年尚壮健,岂不能育子耶?璇如合绝嗣,即使姬妾罗列,亦不过徒事酒色而已,何益之有?”夫人看见丈夫如此坚执,也不再说。此后夫妇更加相爱。玉衡历行善事,家虽不丰,而慷慨勇任。凡有亲友邻里稍可资助者,无不竭力为之。
于是又过三年,缪氏夫人年已四十三岁。一日,天忽大雨,雷电交加,阴云四起,暴雨奔腾。玉衡正在书房闲坐,忽见一物从上而下,恶貌狰狞,浑身毛片,金光夺目,奔向玉衡书案之下,倏忽不见。玉衡知是怪异避劫,乃任其躲藏,反以身障翼书案。少顷,雷电之光直射入书房,向着玉衡身上射来。这也古怪,那雷火一到玉衡身旁便灭。如是者约有半个时辰,那雷声渐渐退去,火光亦熄。玉衡不胜惊惶,随走开书案。此时天气复亮,雨止雷收。只见那怪兽从案下出来,向着玉衡作叩首之状。玉衡明知其故,乃叱之去。那物出了书房、不向外边,却往里面去了。玉衡诚恐夫人受惊,随即跟进,方至内堂,就不见了。心中好生疑惑,只是事属怪诞,隐而不言。
未及半月,夫人竟然癸水不至。初时尤以为年老当止,三五月间,不觉腹中隆然矣,此际方知缪氏怀孕。玉衡大喜,对缪氏道:“天庇善人,今日信否?”缪氏亦笑道:“此乃相公福德所至,妾藉有赖矣。”玉衡道:“凡人好善,天必佑之。况夫人贞淑贤德,幽闲婉静,不才亦拳拳好善,感格上天,怜于海氏,待赐麟儿矣!”从此心中欢喜,更勇于为善。
光阴迅速,日月如梭,不觉将近十月,胎期满足,早晚就要分娩。海公预早雇了乳母、稳婆,在家伺候。
一夜,海公方才合眼睡熟,忽见三人身穿青衣,手持金节,向前揖曰:“奉玉帝敕,赐你一子,你其善视之!”旋有人拥一怪兽人。海公见其与前次避雷之兽无异,便问道:“既蒙玉帝赐子,怎么将这兽物带来?”持金节者笑道:“你那里知道,此乃五指山之豸兽也,性直而喜啖猛虎,卫弱鸟,在山修炼七百余年,数当遭劫,故彼曾避于君家书案之下。君乃善人,神鬼所钦,故雷火不敢近君,即回复玉旨,此兽因君得免其劫。
然上天有制,凡羽毛苦修,性未驯善,不遭雷劫,即当过胎出世,先成人形,后归正果。今上帝怜你行善有功,故特赐与你为之。日后光大海氏门户者,诚此子也。”说毕,将那兽推到内堂去了。忽听得霹雷一声,玉衡吃了一惊,不觉醒来,却是南柯一梦。忽见丫鬟来报:“夫人产下一位小相公!”玉衡闻言大喜,正应梦中之事。急急来到房中,见婴儿已经断脐,包裹停当。玉衡持烛一看,果然生得眉清目秀,心中大喜,口中不言。一面安慰妻子好生调养,吩咐丫鬟们小心服侍。三朝洗儿,弥月请酒,自不必说。乃取名海瑞,这也不在话下。
且说玉衡因有了儿子,万事俱足,遂飘然有世外之想,把“功名”二字真是置之度外。正是: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
海公无事,以儿为乐,或到名山胜境去游玩,也觉优游。
时光易过,又是几年。海瑞已经七岁,虽在孩提之中,性至孝友,更兼资质聪明,耿直无私。每与邻儿共游,饮食之物,必要公同分食。若有多取者,瑞必詈之。玉衡教他读书,过目辄能成诵。又过了三年,海瑞年已十岁。无书不读,诗词歌赋,靡有不通。是年玉衡一病身亡,海瑞哀痛欲绝,夫人亦痛哭不已。瑞痛父身亡,未能尽子道,意欲结庐于墓侧,少展孝思。
夫人劝阻曰:“你虽性至孝顺,但你年纪幼稚,郊外无靖,倘有不测,我何赖焉?此欲尽孝而反增不孝也。”瑞闻母谕遂止,在家守制。夫人便昼夜令他诵读,虽夏暑不辍。
未几服满,瑞年已十三。或有劝瑞应童子试者,瑞对曰:“我年尚幼,经史未通,若出应试,必被人笑,徒费笔墨。不如闭门苦读,待我淹贯了,然后去也未为迟。”夫人闻瑞在外答友之言,私喜曰:“此儿不务矜浮,日后必有实学。”于是更加约束,母子二人,切磋严如师弟一般。
瑞性做好菊,不喜趋承。尝有《品菊》诗曰:绕篱一二费平章,五色迷离满径香。
晚节岂容分上下,蓬门毕竟育低昂。
范村谱订名多误,郦水空传种最良。
欲向澹中寻更澹,鬓丝愁落满头霜。
《伴菊》诗云:柴门重闻日悠悠,愿向闲花稳卧游。
俗骨不堪同入梦,芳心曾许独探幽。
性情淡处常相对,靖冷香中过此秋。
莫遣风仙借婢职,夜深墙角已低头。
夫人见其诗雅淡,知瑞他日晚节独坚,必为一代忠臣者,尝谓之曰:“你终日读书,不求闻达,究有何益哉?”瑞曰:“儿苦读书,非不欲进取。但念母亲年届喜惧,儿恐一旦成名,就要远离膝下,故此忍隐,不欲为母亲忧也。”夫人怒曰:“为人子者,不欲扬名显亲,岂欲我死后你方进取耶?马鬣虽封,铭旌七尺,我亦不得亲见也!”瑞闻母怒,跪而慰之,谢罪不迭,夫人怒始稍息。瑞从此益励诗书,以图进取。
次年学院按临,瑞便出应试,果掇芹香。夫人喜曰:“你得一衿,我死瞑目矣。”簪笑同庠诸友劝同赴省,以夺秋魁。
瑞每以母在家无人侍奉终日,不欲行。及至其母听了瑞答友之言,遂勉之曰:“你每以我在家,无人侍奉为辞,不欲相离左右。但功名大事,我尚强健,你可前去,不必挂念。”瑞见母如此吩咐,不敢有违,遂打点行李,会齐诸友,望着海康而去。
到了雷州,舍舟登岸赶路。一夜,月明风轻,瑞在旅店里睡不着,偶步园中。时已三更向后,店中诸客俱已熟睡。仰望星斗满天,万籁俱寂。忽闻有人说道:“昨夜前村张家祭鬼,我们正好前去寻些饮食,偏偏又碰着这位海少保在此。土地爷好没来由,却要派我们在此伺候,他老人家便安然坐着,好不教人忿气呢!”一人道:“你莫怨他,他乃是一方之主,你我都是受他管的,怎么不听使令?这是应该的,不必多说。恐怕这老儿听见了,又要责罚呢。”一人道:“怕什么?此老太不公道,但是有得奉承他的,便由人去横行滋扰;若是我等穷鬼,他便专以此劳苦的事来派着呢!”一人道:“你且说他怎的不公平呢?”那人道:“即此张家一事,就可见其不公矣。张家的女儿,昨因上墓拜扫,遇了这个王小三,在路上撞见了。欺她孤儿寡妇,随就跟了回去,作起祟来。她家好不惊慌,不知被他弄了饮食。那日,张寡妇到此老儿处祷告,求他驱除。这老儿初时甚怒,立刻拘了王小三到庙,说什么要打、要罚他。后来王小三慌了,即忙应许了些金帛。这老儿便喜欢到极处,不但不责罚他,反助纣为虐,任他肆扰呢!”一人道:“怪不得张家今夜大设饮食,他便安安稳稳的前去受领,却遣我们在此伺候这海少保呢。”一人道:“怪不得你说他。”海瑞听得明白,才知是鬼在此议论,暗喜自己有了少保的身份,不觉咳嗽一声,倏而寂然,海瑞亦回房中安息,自思土地亦受鬼贿,心中大怒。
至天明起来,梳洗了,诸友便要起程。海瑞道:“且慢着。
今日有一奇事,待我弄来你们看看。”诸友不解其故,快问道:“荒郊野店,有什么奇事?不如莫管闲事,赶路要紧呢!”海瑞道:“列位有所不知。这里有一张家,她是个寡妇,有一女儿,被野鬼王小三作祟,大索祭祀。本坊土地反与鬼通同扰搅,你道奇么?”诸友问道:“你怎的知道?”海瑞便将夜闻鬼言备细告知,但不说鬼称自己是少保。诸友听了,各各惊异。况且都是少年,未免好事,各人都怂恿海瑞,要看他怎么处置那土地。海瑞便向店主人问明,哪里是土地庙并张家的住址。用了早饭,便望着那土地庙而来。正是:正气能驱魅,无私可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