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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遗书
?四曰讲义
先生于经无不通易尤精而大会之日必讲学庸语孟为其切于日用且士人所羣习非如五经有专门也讲义甚多先生自择五十余章广惠同志所讲者虽孔孟之言实先生之自言其言也葢口而述之则圣人自欲无言体而行之则学道爱人圣人归其言于偃令先生所言者皆先生之所知所行也与子游之言学道相类先生固云不敢求圣人之言于圣人矣读讲义者又可求先生之讲义于先生乎
?五曰语录
先生手着尚多顾且后之而先语录语录于明道切也会语辑于周祝二子尊所闻甚至记述之劳甚至先生乙丑岁曾以授余属曰其中尚多可商幸细观之则先生之意可见于是乃举其杂而未纯每以纟而未精者汰之汰之而以晦先生之道漏二子之言不敢也汰之而以明先生之道畼二子意中之旨则汰之其错综者稍为次序使人易识门庭高桥别语出于魏忠节初谒语出于从子敳敳弱冠慕道故教以读书大意忠节当见危授命之秋故示以处患难定疾痛一死生人乎人乎时乎时乎先生之言其犹化工尔
?六曰诗
言志陶情莫先于诗三百而下诗人不知道有道之士不工诗亦犹孟子以后德业分岐治事者忘身心而学道者遗世务也靖节诗只千古然性与天道犹未知何如况余子乎先生不尽效陶大都有陶韵逸兴幽怀适与之符昌黎云欢愉之辞难工先生绝作欢愉者十居八九又以见醲丽之欢愉厌而阒寥之欢愉妙也令视阒寥为愁思尚能有好言乎静坐戊午诸吟则守以举道譬如禅家之有偈术家之有歌设不过假借宫商明宗传要使人哦则易□□则难忘而句字闲之陶汰琢磨槩非所计矣全在学者善观
?七曰疏揭问类
敷奏以言明试以功两者达道之大端也先生筮仕之初以言事去位六十始出复居闲局所为达道皆以言不以功昔孟夫子不动心之养既成游魏若齐惟非心之务格达权自牖无惛不动非欣然动于悦则凄然动于戚先生壮时辟张世则与第一要务圣明务学诸疏虽神机浚发未与亚圣方驾其端本澄源之意何有异哉晚长西台于是经济之实大见莫详于责成州县一疏惜入林遂深未及上而严劾贼臣崔呈秀则未形之烛抑亦杀身成仁所繇胚胎焉或疑明哲之旨不然夫既就列先生所知者匪解以事一人而己矣宁得豫防奸人之报复如世俗之模棱以养恶乎格而旋去去而不免一世之运也非先生一人之命也垂绝从容其实中庸之轨岂犹往日之愤烈回风之凄怆邪赍志未遂在责州县以安民生使继若职者肯行若事即忠宪复生矣不阿同好不弃异己不忘维桑又有揭有问
?八曰书
言不尽意而达意者莫过于言书不尽言而代言者莫过于书舍是则愈无繇尽也相视之顷槩欲其默而识之笑而莫逆则奚繇千里而外数十百世上下非书则奚繇故代言以达意惟书最近书者达于人我之两心亲相授受于当世者也先生之书论学者十七论政事者十二感慨时世逍遥物外者十一莫非学焉莫非教焉昔阳明子于诸书俱自标年月使后人观其前后浅深先生书年月不槩见以意度之仿佛可得然遥度其时序何如实按其指归遂以论学者居前政事居后而感时寓意或杂次乎其间葢一人数书则序而编之首尾灿然亦不槩清其类也惟削夺以后知祸之将及必从灵均致命遂志前定无疚自孙宗伯而下八书不可不鳞次观之以见夕可之意至于拱手一荅隐寓全归临终数言致意诸相知者宛然子舆氏小子之呼也受先生之呼孰忍忘其意乎
?九曰序
或序古人或序今人或自序其于当世之人也或庆之或慰之或勉之葢纷乎不可穷诘拟议焉然则序何定所序之情亦何定之有而吾阅先生诸序有定指焉语本体曰性善而已矣语工夫曰实修实悟而已矣然而不尽滞也亦归无亦重悟亦尚默亦贵自然亦取孤高此其序道也亦爱机警亦量时势亦举感应鬼神此其序人才政事也亦赏花亦玩月亦畼饮高歌亦悦习静亦嘉旷达此其序文章燕会送别之致也无所不通而不离其宗使必曰性善曰实修曰实悟则各一言而毕尔听者能无索然己乎纵之横之斯诱之也易动闻道者之言固安有不活者邪先生以道为文因其文可以见道
?十曰碑传记谱训类
其人往矣至乲不能忘当吾世而有人焉又后人之所欲闻知也此碑传所为作也彰其人事在人中矣若夫记其事则人亦在事中自记其事则意亦在事中而谱以思往训以裕来无我而非人也无一家而非天下也皆仁人不容已于言者核其要归人伦人性而已伦之无象也曰性性之有象也曰伦尽则俱尽矣先生种种有二说邪
?十一曰志表状祭文类
誉近厚誉死者益近厚然总入于欺矣欺观者欺作者欺死者莫非自欺以居厚而蹈欺岂格物之学哉先生所阐多幽人奇行其或己显于当世则质直言之不溢其情夫仁人之好学者不毁人易不誉人难不誉生人易不誉死人难所是之分数不忍谬其权衡而反忍颠是以为非乎故信谁毁者观其谁誉益没不顾此意则俗夫之谀墓而已矣然不原此意则刻而已矣反复诸篇见先生格物毋欺之义
?十二曰题跋杂书类
人心世道片长只技异端俗子饮食器具凡有关系无不言凡有请求无不应或曰奚屑为此琐琐者则倦于事矣非吾徒也则倦于类矣安得天下皆得门之正士目前皆震世之大业而后施吾化迪当吾鼓舞发扬乎无根之议论一步一顾常或失之有主之学问殊方异剂醇乎醇者自若也夫是之谓不倦之诲余定家靖质集终以自祭文绝笔也陶庵集终以札记进未止也今于先生集终以杂书因杂以明醇也岂曰有知无敢苟焉之意其斯而已矣
龙正识
●高子遗书卷一
语一百八十二则
○语 【一百八十二则】
学必繇格物而入
有物必有则则者至善也穷至事物之理穷至于至善处也
格物是随事精察物格是一以贯之
大学不是无主意的学问明德亲民止至善主意也格者格此
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良知也因其巳知而益穷之至乎其极致良知也
格物不至极处多以毫牦之差成千里之谬
格致至一旦豁然知性矣
纔知反求诸身是真能格物者也
千变万化有一不起化于身者乎千病万痛有一不起病于身者乎此处看得透谓之格物谓之知本故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或曰修身为本有何难知而须物格知至曰莫轻看了世间迷谬颠倒都缘这些子不透
曰自天子至于庶人尽乎人矣曰壹是尽乎事矣而皆以修身为本实信得则易简而天下之理得矣
格物愈博则归本愈约明则诚也
穷理者格物也知本者物格也穷理一本而万殊知本万殊而一本
学者以知至为悟不悟不足以为学故格物为要
程子曰不知格物而欲意诚心正身修未有能中于理者古今学者之病大率在此
朱子曰欲诚意者必先格致然后理明心一所发自然真实不然则正念方萌而私意随起亦非力之所脦制也又曰知有不至即其不至之处恶必藏焉以为自欺之主又曰格致比治平则格致事似小然打不透病痛却大无进步处治平规模虽大然纵有未尽病痛却小皆至到之言也
无工夫则为私欲牵引于外有工夫则为意念束缚于中故须物格知至诚正乃可言也
孟子七篇句句是格物而性善又是格物第一义知到性善方是物格孟子说圣人人伦之至又说不尧不舜便贼君贼民圣人人伦之至岂人人可为人不为圣人岂便至贼君贼民不知人伦之玉处正是人人可能处乃人之性也所谓仁也出乎此即是不仁中间更无站立处所谓穷至事物之者如此
朱子谓人之所以为学心与理而巳学者必默识此心之灵而端庄静一以存之知有万物之理而学问思辨以穷之此圣学之全也论者以为分心与理为二不知学者病痛皆缘分心与理为二朱子正欲一之反谓其二之惑之不可解久矣
朱子曰致知洛物只是一事格物以理言也致知以心言也繇此观之可见物之格即知之至而心与理一矣今人说着物便以为外物不知不穷其理物是外物物穷其理理即是心故魏庄渠曰物格则无物此语味也
古本大学说格物本自明白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只缘以此二语为错简故格物遂成聚讼然程朱工夫原不异本旨何以不曰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而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曰格物而不知本不谓物格知本之谓物格故知本之谓知至
万变皆在人执一毫我不得万化皆在身求一毫人不得此处透真格物矣
学有无穷工夫心之一字乃大总括心有无穷工夫敬之一字乃大总括
心无一事之谓敬
整齐容貌心便一合内外之道
俨若思而已无纤毫事也
无适自然有主不假安排
千圣万贤只一敬字做成
性不可言圣人以仁义礼智言之心不可言圣人以敬言之
不知敬之即心而欲以敬存心不识心亦不识敬
人之生也直敬以直内而已人之生也直本体也敬以直内工夫也
无妄之谓诚无适之谓敬有适皆妄也
程子曰主一者谓之敬一者谓之诚主郥有意在是诚者本体也敬者工夫也不识诚亦不识敬不识敬亦不识诚
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人心如何能无适故须穷理识其本体所以明道曰学者须先识仁识得仁体以诚敬存之而已故居敬穷理只是一事
识得仁体以诚敬存之存之之道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费纤毫之力可谓明白矣今之重摄持者惟恐不须防检等语开恣肆之端重解悟者惟恐诚敬存之之语滋拘滞之獘何邪
朱子立主敬三法伊川整齐严肃上蔡常惺惺和靖其心收敛不容一物言敬者总不出此然常惺惺其心收敛一着意便不是葢此心神明难犯手势惟整齐严肃有妙存焉未尝不惺惺未尝不收敛内外卓然绝不犯手也
物格知至实见得天人一古今一圣凡一内外一主一工夫自妙矣
人心放他自繇不得
心中无丝发事此为立本
理不明故心不静心不静而别为法以寄其心者皆害心者也
孔子操则存四句画出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真像
吴康斋曰心是活物涵养不熟不免摇动只常常安顿在书上庶不为外物所胜安顿二字大有害儒者不彻性命大率繇此于摇动处正好下工夫寻向上去也
人心战战兢兢故坦坦荡荡何也以心中无事也试想临深渊履薄冰此时心中还着得一事否故如临如履所以形容战战兢兢必有事焉之象实则形容坦坦荡荡澄然无事之象也
一念灵明照耀今古然人心所觉以为厯厯分明者非真明也是有意焉时起时灭者也真明者其明命乎古人顾諟葢实体如是非见也有见则妄矣
此心广大无际常人局于形囿于气缚于念蔽于欲故不能尽尽心则知性知性则知天天无际性无际心无际一而巳矣
程子曰天人本无二人只缘有此形体与天便隔一层除却形体浑是天也形体如何除得但克去有我之私便是除也愚谓真知天自是形体隔不得垷天地则知身心天包地外而天之气透于地中地在天中而地之气皆天之气心天也身地也天依地地依天天地自相依倚心依身身依心身心自相依倚刚柔相桟如此纔着意便不是
天在人身为天聪天明为良知良能率其自然便是道参不得丝毫人为
六经皆圣人传心明经乃所以明心明心乃所以明经明经不明心者俗儒也明心不明经者异端也
无杂念虑即真神去其本无即吾固有
白沙曰千休千处得一念一生持若非干休亦无一念
当得大忿懥大恐惧大忧患大好乐而不动乃真把柄也
心即精神不许驰即内凝有意凝之反梏之矣
心要在腔子里是在中之义不放于外便是在中非有所著也故明道说未发之中停停当当直上直下此中之象也出则不是放之谓也物各付物人是不出来不放之谓也
朱子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朱子发明程子之言亦最亲切矣葢天地之心充塞于人身者为恻隐之心人心充塞者即天地者即之心人身一小腔子天地即大腔子也
仁不能守之未仁也仁则安故云守
必有事焉是集义集义是直养操则存者必有事之谓舍则亡者忘之谓也
人之生也直本体也以直养而无害工夫也
人与物同一气也惟人能集义养得此气浩然其体则与道合其用莫不是义故曰配义与道
孟子心之官则思思则虚灵不昧之谓思是心之睿于心为用着事之思又是思之用也
动则着事则着空无有是处
一念反求此反求之心即道心也更求道心转无交涉
须知动心最可耻心至贵也物至贱也柰何贵为贱役
知言则知道气自然然浩然之气即天也天不动故孟子不动心在善养浩然之气若不知天欲此心作得主定如何可得
明道曰人心必有所止无则听于物此不动心之道也
心是定他不得的越要定他越不可定惟是止于事则自定物各付物之谓也格物者格知物则各还其则物各付物也
不以天明心心不可得而明也不以心明天天不可得而明也
心之仁如自之明耳之聪目本明耳本聪心本仁本体也明者还其明聪者还其聪仁者还其仁工夫也
何以谓心本仁仁者生生之谓天只是一个生故仁即天也天在人身为心故本心为仁其不仁者心蔽于私非其本然也
人身内外皆天也一呼一吸与天相灌输其死也特脱其阖辟之枢纽巳天未尝动也
欲并生昆虫艹木不可自我摧折
朱子谓学者半日静坐半日读书如此三年无不进者尝验之一两月便不同学者不作此工虚过一生殊可惜
惟天理至静
濂溪主静主于未发也
主静之学要在慎动
言动一差虚明无事中如水着盐如面着油欲静而不可得人生无穿窬之事则无穿窬之梦非礼不动皆如不为穿窬心自静矣
静中看工夫动中看本体工夫未是静中作主不得本体未真中作主不得
工夫不密在本体不彻本体不彻又在工夫不密
学无动静其初静以澄之至不缘境而静不缘境而动乃真静也
静如是动不如是者气静也静如是动亦如是者理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