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节集


  ○天变公疏

  南京吏部右侍郎臣李  等谨奏为 天变异常恳乞 圣明急收人心以图销弭事臣等待罪南都本年三月内尝合疏沥诚以矿税为 请未蒙 裁察自是以来伏见开采拙掣征求搜括之令络绎纷纭中使之辙交错于道在在纵横处处骚扰间阎萧索商旅稀疏加以□地之饥荒西陲之师旅时事多艰人心思乱所闻皆咨嗟愁叹之声所见尽疾首蹙额之状 圣明之世有此景象臣等固巳不胜其忧矣乃顷者太阴太白并见于午方山崩水涌突闻于狄道盖书传罕载今昔希闻此其变异非但如日月薄蚀孛彗螟蝗之比臣等方怀深忧忽复覩此思危念乱益用惊惶既相与负罪引慝以为此臣等尸位旷官奉职无状所致又相与自伤自恨以为积诚不孚格心无术不能弥缝生救导和召顺以至于斯也夫 天之爱民甚矣一夫不获犹能干阴阳之和况万民困苦众口嗷嗷 天之谴告固宜滋重想其仁爱之极以为寻常灾眚未足有所感动故赫然为此殊尤怪异以示震迭而望 圣主之亟反耳及今改弦易辙人心犹可收拾 天意犹可挽回若复少缓后将无及伏愿 皇上念治乱安危之几间不容发霈然从中降 旨召还内使矿税诸役一切罢停不过一念之转移一朝之裁决而民心悦 天意得化灾为祥转祸为福此其时矣

  ○请罢矿税公疏

  奏为事关理乱义切惆瘝共沥愚诚仰祈 圣鉴事臣等并以一介草茅荷 皇上作养拔擢以至今日每念臣等一身章服食饮无一毫不出 皇上之赐一家父母妻孥无一人不戴 皇上之恩盖天地不足喻其高厚捐糜不足罄其报答安有目击时事理乱所关而忍默然不言者臣等伏见皇上以国用不足采矿榷税中使迹遍于四方逮问洊及于守令大小臣工连章屡疏未蒙 皇上采纳臣等每自怨自艾皆缘才弱术浅不能生财导利纾 国计于空匮之秋而德薄诚微又不能默感潜孚回 天心于穆清之上而徒欲以口舌笔牍感动 君父固自知其难也惟是伏覩 皇上至圣极明日 览章奏其于矿税之利害民情之苦乐地方之安与不安守令之可赦与不可赦宸聪之所听闻巳熟 宸衷之所烛见巳审而请之不从而愈坚诉之不释而愈固者无亦以或行或罢或操或纵自当出自 圣裁独断非臣下所得而于耳臣等窃见以为臣下受国家之爵禄固利于国家之治安盖治安则爵禄可保也即其心不尽纯言不尽当而所以为 皇上谋者则忠今闻地方诸臣或奉承礼节少失中使之驩 皇上以抗违罪之迹亦似抗违矣然而臣子以 皇上为天而抗之是抗天也不若是愚也或有陈言解释则以党护罪之迹亦似党护矣然而臣子不护至尊之 君父而护他人此何利焉又不若是愚也然则诸臣之不敢抗违党护亦甚明矣 皇上诚以此情一体察之将无不释然者矣夫舍巳从人无固无我至虗也雷轰霆震倏而豁然开霁赦过宥罪至仁也止之于既行罢之于既遣不难反汗至断也此圣帝明王所以照映古今辉煌史册而臣等窃以为 皇上望者也臣等待罪留都覩此中人民自中使一至仪真道路汹汹大江南北一时骚动根本之地关系匪轻我 圣祖以艰难得之似不可以轻易失之臣等骇目怵心不能缄默伏惟 皇上垂览将所逮知府吴宝秀等 俯赐宽贷即 停罢所遣诸使以光 圣德以安人心臣等无任云

  ○再请罢矿税公疏

  奏为民生极困 国势濒危万恳 圣明急□图以保全 宗社事臣等伏见 皇上数年以来□矿抽税、为一切聚财之事、征求克急、中使纵横小民剥肤椎髓、困苦流离、而 皇上不恤、诸臣连章累牍、苦口极谏、而 皇上不从、人人嗟怨、处处动摇、天下引领而望矿税之罢停、中使之回还、而未见有转圜之期、税驾之所、事势至此、人皆知其必乱、特未知其起于何方、发于何日耳、 皇上方且日凭中使之言、频下逮系之 诏、虽威权在巳法在必行、而不尼人心既巳乖携、一旦土崩、四方鼎沸、逮之则不可胜逮、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识此时皇上、将何如处也、此等祸机、诸臣言之巳悉、 皇上见其未、遂忽不信、臣等窃谓幸其未验、事犹可为、验而后悔、乱而后救、宁有及乎、今人穷巳甚、而中使之朘削不休、人怨巳深、而中使之追求转急、诚恐大乱之至、匪朝伊夕、忽然而北方以乱告、忽然而南方以乱告、忽然而南北之告并至、天下皆乱、糜烂决裂、虽智者亦不能为谋矣、夫国家之完而无缺也、如金瓯、而其至重至宝、而可爱惜也、何啻如拱璧、 皇上何忍而举 祖宗列圣所贻之天下、而轻弃之、暴殄之、若此、故臣等今日不暇条陈他事、亦不更分剖矿税之利害、与闾阎之疾苦、而特以 宗社二字、万恳 皇上珍重爱惜即 霈然停罢矿税、 召还中官、庶几人心犹可收拾、而乱犹可及止也、如以臣等为不足信、使臣等持禄尸位、坐视乱亡、生不能答 皇上作养鸿恩、死何以见 祖宗列圣于地下、不如将臣等罢斥放归、臣等犹得以少逭不言之责、臣等之言及此、不觉痛哭流涕、直欲剖心碎首而无从也、伏惟皇上垂詧、臣等不胜遥望哀求、激切恳款之至、

  ○救王掌科公疏

  奏为恳乞 圣慈宥狂言以彰 圣度事臣等近接邸报见工科都给事中王德完有疏奉 圣旨宫闱严密且中宫侍朕起居一宫未见数亲药饵有何疾阽危王德完这厮輙敢狂肆逞臆妄言是非好生可恶其内必有主使之人王德完便着锦衣卫拏送镇抚司好生着实讯究了来说不许狥私容纵疑畏钦此臣等远在南中伏覩 严旨如雷轰霆震千里惊惧即臣等何敢有说然窃念皇上海涵春煦偶为所激以此隘其容受而伤其和平则又何忍无说夫朋友侪辈平居昵与无所不尽至于室家中阃犹有讳而不敢言况臣 □之际乎臣等不敢谓德完不戆 宫闱何啻九天悠悠道路之言如尘寰众生传说清都紫微幽玄不可知之事而以为诚有之臣等不敢谓德完不愚 皇上彛伦攸叙雍雍在宫臣等皆能为 皇上信者而德完误听骤言臣等不敢谓其不轻率惟是臣等所愿于 皇上者以 至仁矜其戆以至明亮其愚以 至宽洪宥其轻率盖唐臣有言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贤。谏者之狂诬。明我之能恕。谏者之漏泄。彰我之能从。今德完此举 皇上容之则适所以彰 皇上也况前此人或有疑涂或有说今乃晓然共见 圣心羣疑顿消众喙尽息而 皇上又何庸有所芥蔕乎夫德完远引前朝侈谈郄坐其意固图援袁盎之例望汉文之金今不赏而逮不受金而受刑彼巳大失所望亦足示之罚矣臣等愿 皇上少霁威严 俯垂原宥欲以彰 皇上如天之度无徒成言者之名臣等遥望 阙廷不胜翘跂恳切之至

  ○广铸钱疏

  南京吏部右侍郎署南京工部事臣李  看得万历初年本部库银以七十万计今二十七年岁终所有仅仅二万余两盖 国家费用之浩繁无过此时而帑藏之空虗亦未有甚于此时者今欲议节财则如围屏器皿卓椅诸费巳不可节议生财则自芦课班匠商税而外别无可生计惟有铸钱一项尚可少资涓滴薄济燃眉而钱不厌多铸不厌广恨不得天地为炉万物为铜以纾 公家之急况人工所可及物力所能办安得守株胶柱而不为之一展拓也据议库藏空虗若洗制钱搭给不敷要多方鼓铸相应悉照所议加增炉五十座添铸钱二百二十五万文共计一百五十炉工匠一千五十名每月共铸钱六百七十五万文每岁约铸钱十个月计六千七百五十万文其应用物料会有者库□动交会无者召商买办原估工料银筭该五万五千八百三十六两一钱四分八厘就于库贮芦课班匠抽分银内动支一面查选人匠兴工接铸遵照 钦依事理三七兼支每钱十文准银一分亦所以广钱法救目前之一道也

  ○考察自陈疏

  奏为自陈不职乞 赐罢黜以肃计典事臣因本部起用尚书曾同亨未至臣署掌部事本年正月二十五日准吏部咨内开题奉 钦依举行六年考察两京庶官之典四品以上许令自陈除臣会同南京都察院并各堂上官将各庶官钦遵 明旨从公甄别另行具 奏外臣例当自陈伏念臣繇万历十一年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历升侍读右中允洗马右谕德左庶子祭酒少詹事兼侍读学士以至今官臣本凡姿陋品仰荷 圣明拔擢周践清华洊跻卿贰庸庸碌碌无所建明典冑监而模范弗端副官詹而旷瘝弥甚比晋留铨之贰益惭涯分之踰矧值计期适当摄事臣闇于知人而内之自知最审严于议人而巳之可议转多隐衷私怍种种难言总之藏身不恕臣实有之盖臣之当黜不在臣所议处诸臣之后臣不先黜无以服一时诸臣之心伏乞 圣明将臣 特赐罢归无容幸位则公道昭人心服而计典为之益肃矣臣无任云

  ○南京考察疏

  臣惟六载黜幽 国家大典 圣鉴如天 明旨如日臣等即至愚极闇敢不矢公竭慎以图称塞惟是窃见近来士习之敝名实刺谬义利不明率工粉饰之谋多苟且之行所以为 国任事常患无人吏治寖衰人心日坏故臣等此番甄别以操守行检为重即才华稍逊诖误小疵而操行可观者不敢过求以失之苛即挥霍见称抟击自负而操行不检者不敢畏狥而为之庇至于台省各官先年二三贪污为士论所不齿者业蒙 圣明褫斥皆巳不在仕籍今喜臣员数至少訾议希闻臣等奉 皇上不必尽拘之旨亦不敢求人于无过之中以取盈旧数盖惟知仰承 德意博采舆论而无有好恶偏党于其间以昭 皇上平明之治成此大典而巳

  ○请告疏

  南京吏部右侍郎臣李  谨 奏为患病不能趋赴新任恳乞 天恩俯容休致以延残喘事臣于本年八月内赴京给繇伏蒙 皇上今臣复职给臣 诰命 圣恩高厚真同覆载臣离家十有五年随以复任之便归省坟墓乃接得邸报吏部题为缺官事奉 圣旨李廷机改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钦此臣谨望 阙叩头谢□□臣不胜感激不胜惶悚伏念臣受 皇上作养拔擢以至于斯涓涘靡效 恩命洊承分当捐糜此身以答 隆遇奈臣禀赋虗弱自其少年即患遗精便血之症随病随医随止随发终日不离药褁支持勉强以至于今今臣年六十矣衰年弱体福过灾生一自抵家则旧疴新疾杂然并作遗精便血肛脱不收加之以满口皆疮浑身作痛即操素所常服之药理之全不效也岂有六旬之人其症如此而能存活者又岂有其病如此而尚能跋涉长途致身 阙下者即 主恩未报臣心尚长如力不能何为此哀鸣 君父之前伏望 皇上俯赐矜怜准臣休致选英贤以襄 典礼倘臣不即填沟壑则自今之年皆 皇上之赐也臣不胜云

  ○请告再疏

  奏为病势增剧恳乞 天恩俯从休致事臣于去年九月考满回南 新命洊承旧疾迸发随于十二月内具疏乞身海陬万里伏候经时至今年三月二十日始接得邸报奉 圣旨李廷机着沿途调理前来供职不准辞吏部知道钦此臣即力疾叩头谢 恩讫臣于病中闻 典礼举行 恩泽滂沛真千载一时而臣自恨薄命贱疾不克致身就列趋跄其间五内烦躁病症转剧连月以来下血不止饮食少进怔忡眩晕困惫之状又不止如臣前疏所陈者臣受 皇上天高地厚之恩未效涓涘宁辞顶踵而臣自服官垂二十载未尝乞假亦罕注籍乃今衰年婴此沈痼真欲进不前欲止而不得不止者也伏望 皇上鉴臣病真情迫特垂矜悯准臣休致臣得优游调理犬马余生或可少延臣万里天涯不胜恳切祈望之至

  ○请告三疏

  奏为病势增剧痊可难期恳乞 天恩俯从休致事臣患病乞身未蒙 天鉴随于三月内再疏以恳臣以为狗马之病至于再渎 宸严 皇上谅其不得巳之情必且怜而放之乃于七月初六日接得邸报奉 圣旨李廷机着遵旨前来供职不准辞吏部知道钦此臣感极涕零即力疾望 阙叩头谢 恩讫臣受 皇上作养拔擢致身卿贰平居感激以为一粒一缕莫匪 君恩即顶踵不足为酬而臣向持文墨骤躐清华即尺寸亦未有树臣一念惺惺岂后于恋轩之马向日之葵且春官重地六副崇阶臣之贪荣宁与人异而况临之以 君命申之以 温纶尚有敢趦趄而不前高尚而不事者乎语云陈力就列不能者止盖臣病诚有所不能而臣之势良有不得不止也臣自三月以来日日下血且脱不收脾胃愈虗饮食日减奄奄床箦皮骨仅存医者见药石无效欲以坐功教臣而臣性急心烦气衰力疲惟有卧而待尽耳矣伏望 上亮臣怜臣准臣休致别简英贤代臣毋俾礼贰久虗臣罪滋大臣不胜激切控祈之至

  ○请告四疏

  奏为病笃不能赴任恳乞 圣慈俯从休致事臣以狗马疾病三疏乞休巳不胜尘渎不胜局蹐矣乃十月内接邸报伏奉 圣旨李廷机着遵旨前来供职吏部知道臣力疾伏枕望 阙叩头谢恩讫臣才无一长官□三品荷 皇上覆载包涵一至于此此所谓 恩重命轻之日也顾臣病巳不可为臣命危在旦夕盖臣以弱而多病之人复有老而无子之苦内伤日久受病巳深自夏秋以来脾胃又伤饮食不进今皮骨羸瘦有如市柴即床箦间不能展转臣告章朝发沟壑夕填是未可知伏望 皇上准臣休致 函勑推补母令久虗以重臣罪是则臣所以冐死而哀鸣者也臣不胜云

  ○看议楚藩疏

  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臣李  等题为奉 旨看议事先该 楚王华奎与宗室华越诘奏抚按官奉 旨查勘本年八月内礼科抄出廵抚赵可怀题为遵 旨查勘藩王事奉 圣旨这事情关系重大礼部还会同都察院看议来说又该廵按御史应朝卿题同前事奉 圣旨巳有旨了该部院知道臣等会同都察院左都御史温纯看议八月初八日具题候 旨间随于内府抄出楚王华奎奏为悍宗诬陷亲藩事经勘问恳察舆情昭雪冤抑明正国法剿除奸党事奉 圣旨览王奏辩事情与前抚按官勘报尚有异同还着九卿科道从公看议来说钦此臣等于五日前将前疏刊刻分送诸臣看议本月初五日齐赴 东阙诸臣各出议单臣等逐一检阅见其意见不同议论亦异而所开之单词语繁多不下数万言难以逐一抄誊上烦 御览总其大畧不越数端如吏部尚书李戴通政使沈子木左通政周孔教右通政陈子贞大理寺卿郑继之右少卿赵士登右寺丞李尧民都给事张问达右给事中吴文灿给事中孟成巳御史许乐善曹楷刘应龙牛应元林道楠刘曰梧康丕扬沈时来温如璋则谓当先行抚按再问而后 遣官者也如户部尚书赵世卿则谓事理可思国论可采两造之情词可参详华越之初揭可参对 武冈王之卷宗可覆按妇人之言决不可听也如总督仓场户部尚书谢杰则谓当请 上默祷于 高皇独决于 圣心然后遣法司大臣往按其事者也如恊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王世扬工部尚书姚继可御史刘会崔邦亮则谓当即 遣官会同抚按再问者也如刑部尚书萧大亨右侍郎董裕则谓当行抚按再问到日参酌情罪使王自有真何必更 遣果系久假不归再议 遣官未晚也如都御史温纯都给事中项应祥给事中孙善继御史金忠士余懋衡李培沈裕钱桓则谓但行抚按再问者也如都给事中姚文蔚给事中钱梦皋则谓 皇上明见万里但取 楚王疏抚按疏 宗室疏参详并览必得其情者也如都给事中田大益杨应文则谓须当事臣工该本处抚按虗心严核者也如御史冯应鳯则谓终必 遣官会抚按穷勘者也大抵诸臣之见皆以事情重大不厌精详真假是非难于遥度即臣等前覆抚按遣官之疏亦欲会同抚按勘问盖为证佐原在彼中鞫讯易明而抚按见在彼中耳目易及且风纪之臣指视之众必不轻易枉纵自贻后责臣等之愚终以责成抚按为第一义至于或先抚按再问而后遣官或即 遣官同抚按再问一惟 圣裁若夫洞观前后章奏之情词默祷 九庙在天之灵爽 神明远见于万里是非独断于 渊衷此皆诸臣之所仰望于 皇上者也伏惟 圣明留意其诸臣议单臣等钤印黏连封发抚按以凭参酌勘问缘系奉 旨看议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 旨 万历三十一年九月初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