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谷集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五

  芳谷集

  别集类五

  元

  提要

  (臣)等谨案芳谷集二卷元徐明善撰明善字志友 兴人芳谷其别号也至元中官隆兴教授又为江西儒学提举尝奉使安南 聘江浙湖广三省考试拔黄溍于落卷中盖亦一时以文学知名之士豫章人物志颇载其事迹而不言有所著文集又称为鄱阳人颇 错不合近时顾嗣立选元诗搜采至数百家而亦不及此集盖其流传已 矣集中有文无诗亦无前后序文凡一百二十篇颇谈性理而平易朴实大致雅洁犹为不失先民矩矱者其汪标墓铭一首已缺河南 访使吴公墓铭一首全佚又平章董士选三代赠官制三首乃诰命代言之词明善未尝官翰林不当有此文考苏天爵元文类载有董士选三制其文与此正同乃元明善作此必编芳谷集者因见有明善之名遂不加考核而误收入之者今特加删削而并为订正于此焉

  乾隆四十三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 (臣)纪昀 (臣)陆锡熊 (臣)孙士毅

  总校官 (臣)陆费墀

  ●钦定四库全书

  芳谷集卷上

  (元)徐明善 撰

  ○序

  赠唐君序

  人日饮五气以生犹鱼之于水不但得于赋受之初而已或谓气行于天与吾身不相 者定非精于性命者也古人有见于此窥五纬推称以考一身休咎往往十得其六七而醇儒庄士或羞称之非以是为不足信也贵居易以俟命也近 科废士匮率假是以游往往不能精盱江唐君号庭竹士之业 精而窥步尢精盖后汉有唐子产者明易诗书春秋而尤好星占其原深 矣君将假是以游而不能不以醇儒庄士羞称为病谂于予予曰子游奚病夫士不得兼善久矣方今富贵者不夺不餍或卒以贾祸拜尘炙手者皇皇然所觊或卒不可得若此者滔滔也未有深明其故者君傥推其定分以告之使一一安之若命而人人皆君子矣穷不独善君殆庶几而君奚病君曰是则然矣彼若信不及奈何予曰信不及彼终必病之非君病也姑以诚告可也若夫蓬蒿环堵之中有匡坐而弦曳縰而歌者君不必进君之说惧能病君自失而走但记姓名还以告我

  从军诗序

  军旅有诗尚矣风有小戎无衣雅有采薇出车是也诗言志志帅气姑即四诗而论其志气则采薇出车量敌虑胜者也其气和以平小戎无衣无惧者也其气刚以决和平者其渐微弱刚决者其究盛强诵其诗而天下大势之所趋可知矣曩时东南士 冠缓带军旅事一付老兵久矣不复有横槊之赋余读罗 泉从军诗芒锐粲发必往无惧卓然特异于 柔之强夫不狃于习不拘于地者岂非负过人之才者哉先民有言天下治地气自北而南抑气机之触有不自知其然而然者哉功名随世而就若君者伟矣虽然清庙我将和平之积也刚决者不足进也方今圣朝偃兵尚文比隆三代将不复烦君以军旅之事矣畲谓君宜抑刚决而进和平以鸣国家之盛此一时也诗云诗云从军云乎

  送黄孟博序

  叶正则称黄台州诗词高妙之语非子耕所能乃鲁直遗墨散落收拾未尽尔比来豫章闻见台州文墨一二信如水心言恨生晚不及拜之一日孟博黄君过余形臞而神壮气和而志肃其诗清丽遒切其结字翘 家鸡之雄也问之则涪翁六世诸孙而台州之 孙于是亦疑非孟博能此乃子耕遗墨散落收拾未尽尔且祖父之望子孙岂不欲其克肖而往往不能肖者何也诗云无念尔祖不能肖者不知念尔今孟博心声心画酷肖如此其念祖之勤何如夫如是虽谓子耕今存可也岂必以子耕文墨散落未尽者疑吾孟博哉君不 数千里来省丘墓怅然有反筑桑梓之志语及萱竹荒凉文献泯落辄涕出悲之斯念也诗与字之工固其麤迹也涪翁苏从也台州从朱文公游在高弟子之目其学粹矣君念之久矣君返松阳寓所有日来别且征言盖余家东湖公君家自出自忠愍而上丘墓故相邻余秋半当解组即往拜墓下泝明月酌双井东望候君君尚及从余于彼乎岂其使余独也乎

  送李尚书序【遹祖】

  至元二十九年春上将征海南岛夷命行省具舟楫戈甲弓矢无敢不善于时东南自曩 征日本交趾疲于需役由奉命者挟威济欲所至侵暴民大惧复然往往重足惴不自保而尚书李公寔来温 谨洁不亟不徐凡取之民者戒郡县即予直材随所产不责以无有工用所长不强所不习时其饮食而巡督之民忘其劳未三月悉具艨艟完坚犀铁精良军无乏兴人乃大悦嗟夫使曩者奉命者其意虑设施与公不异安得东南兆庶疮痏至今未合哉易 济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如公者不惟不侵暴之犹恐伤之斯不谓之君子乎圣主于是有合 济之义矣公之来也颛军旅事宜不遑俎豆而朔风夙驾頖宫展敬礼殿进止不失尺度对诸生誾誾观公之志尚如此又知躬行君子亶出平素而非苟然异于挟私济欲者之为也竣事还都诸生服公 美为歌诗以送之而郡文学徐明善为之序

  周自昭文集序【 老】

  予友临川周君自昭父  洒落与之处者怨欲自消其长宗濂帑庾不私毫粟凡经训传记上下累千年 蟠不可量数为文如 至霰集下笔不能自休闲与予共吟事予哦咀末就而君诗成大好大 不为 险而新美浑然使读者如步春风阅韶景桃李之艳蕙兰之馥映照迎将初无异 而赏趣自不可尽也唐人谓心正则笔正岂独笔哉言者心之声也声者言之衍也雅正之文必君子能之尔其义趣气和其趋偭不差其忧欢得失不异其规矩绳墨不犯斯足尚也若君文是也近比以文鸣者往往浮险荡谲后进靡然尚之盖人心之变有足慨者岂文当尔耶予文不逮君序不足 文重而君之心予知之夙也世有不求同俗求同理者读且评焉予言岂虚也哉

  送李君序【英】

  章甫逢掖之士仕州若县者得行其志鲜焉独官于学者在守先圣之道模范后学比于他官无所屈志故贤者求自试不为过今鄱阳教谕李君学富行修词翰人尢赏重余命季弟受学如大匠之于木立就绳墨知其于教事最习也今年余客金陵君不 千里来会提举李公檄教谕鄱阳以归夫学富者不独善其身行修者必兼淑其乡守先圣之道模范后学众咸推君宜为歌诗饯之君征余言粤自杜子美有广文官冷之句后之学官率以自名寄不满之意余意不然夫已人之师也圣贤已之师也孔孟宪言无富贵之泽典谟大训非温饱之用饭疏饮水陋巷箪瓢万世之谟无以加焉则官冷宜然自名以寄其不满者非也今之为学官者其教不能植其志有所挠往往不堪其冷而然或谓鄱阳学舍舟如学廪罄如惧君习闻官冷之说而未果肥于义胜故以前说进风奚必舞雩有芝山之高浴奚必沂水有鄱川之洁云移花落妙寄悠然春煦物茁冷复何有余他时泝流而返接鄱之士可以知模范望君眉睫可以知志行矣勉旃

  送王廷瑞序

  南粤去京师万里风气异中州故仕者辄不乐往以余观之出而仕者岂为身谋哉去天  雨露偏枯宅土最穷蛇鳄暴横同吾胞与无所困极士大夫安得恝然于此皆曰吾不乐 宦将如 民何意必有官数千里外如出户庭知有生民之休戚不计一身之便否者矣圣朝一视同仁加  方四牡咨询接于卉服慎简使人及其僚佐而王君廷瑞以廉能选为宪幕长余约同僚饯君先往问行期君据巨舰欣然虽童稚皆跃跃有喜色余送 宦多矣未见如君者此不待下车运筹帷幄出教条而南粤之民悦极而舞如在目中王君贤矣哉余又闻南粤虽号僻远然食有海之百物果有蕉荔之属异香奇卉甲于中州居者不觉其陋况君意轻岭海以惠远民山君川后效祥致福夫何患之有昔王子贡行 郲九折 叱其驭曰驱之君之慷慨此行不犹是耶乃序以送君以贺粤人

  送李 隆佥湖北宪司事序

  天地恒而已矣四时日月终古不息何恒如之故人有恒心官有恒守不可失也一失其恒为巫医且不可况天吏乎圣朝地跨四海官倍前古虑郡县不恒牧而贼不恒廉而墨则改立肃政廉访司以纠治之所以钦天恤民为万亿年永命之本匪徒新其官称也然人直谓官称虽新风采犹故何哉余读书见武王诰孟侯 攘奸宄曰速由文王作罚刑兹无赦又曰无或刑人杀人然则诸侯果何据乎盖有天下者慎罚敬刑播告之修类皆如此决非使诸侯弛罚刑也圣明在上其揆一而已矣由此观之居是官者傥昧斯义易恒心失恒守异时上赫然震怒斥旷败汰罢软岂曰或承之羞云矣哉今佥司恒庄李公必不然公清作玉雪明侔水鉴仇奸疾污出乎天性剪荆棘搏虎兕视之无难故自筮仕至今常为风宪人物称首余方慨此一时也居是官者往往仍前懦戢新猛曰非我也安得心恒心守恒守者振而兴之而公适被玺书光华之遣自今以往贪吏黠胥沛然以为得时者不可以无忌惮矣公嗜吟多快句乃今按行骚国洞庭九奏沅澧众芳将悉付笔下然不为公愿之者欲人知朝廷清明贤使者得以展竭材力不复自晦于文酒间也公在台幕掾倚以为重故皆荣其迁惜其去至于遂南陔戒养之喜无四牡将父之叹人尤以为荣为歌诗以饯而属予曰子宜序余闻之孔子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今幸得见之虽不幸继今不得亲而炙之深幸圣朝克用常人而湖北之民被有恒之福泽也是为序

  送赵显之序

  至元庚寅余教授洪都显之赵君亦来长郡幕朔朢必宿驾在泮魁岸秀整如鸡 鹤甚异之往时郡博士与郡官僚数往来为绸缪余最简出未尝诣君君过余啜苦茗径去其交 矣然洪士议于校者诩君清如出一口故知君之深无过余者明年乃同掾行台又明年中执法以君风裁绝出剡上为浙东宪幕长华其迁而惜其去者不独余也将行征言余谓经纪政令 阅简书君之职然尔夫洪都仰观省合廉车号为繁剧而君独甚宜其官清之不可已也如是乃今据一道之上游出令而鲜所受令佩素清以往岂不刃游余地也哉幕中之辨无过而激也无不及而同也惟其是而已若夫截浊浪之奔鲸驱塞道之长豺固有持神斧者异时海右澄清最诸道民曰使者使者曰元僚实善助我丕休哉余言如此则又为诗四韵以倡凡饯君者诗曰三年 冷豫章城书眼逢君百倍明宪府已 新掾重筹帷长说旧僚清苍官挺挺乌同集碧宇迢迢鹗独横我合故山看白石相烦洞里约初平【余先世自金华徙分宁故云】

  送李可行光泽县尹序

  天下者一邑之积邑有仁令天下之平不难也今之为令者往往以民为贽而达其身以民为 而饱其家尔不尔者十无一二焉何独无不忍人之心邪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今之学道者不多见则溺于利欲而不知人之当爱又何足异哉至元甲子予为吏行台可行李君实先予言寡而当于理公退唯子朱子集注孔孟曾思之书研朱自勘而已予叹异之因论涵养省察之要为君自此雨屐夜灯相从以讲切为事非他人口耳云者予爱敬焉又明年秩满令闽之光泽行有日求赠言夫为宰在于学道爱人君讲习夙矣必与今之为令者异视民如身恐其伤不以为贽视民如家恐其匮不以为 政平讼理光泽为治邑放之他邑而准天下可平也予何言哉虽然学不可以已爱人仁之一事非复其初之天而全体不息者未仁也涵养省察须臾有间而仁或几乎息矣然则君有人民社稷之重未若仁以为已任之尤重也君勉乎哉子夏曰仕而优则学此姑愈于得人爵而弃天爵云尔其言有弊不可不察也君之仕自此始予惧君信斯言而学有须臾之间故渎告云尔

  送别刘正卿序

  今之吏所尚者材也明法律铦刀笔锐于事而给于言凡官长所欲为如手足之奉腹心不待发声征色若此者所谓材也然余求之古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府史胥徒在焉极者标准之名也民望以取正者也则古之吏又未必专以材选矣古之吏不可见若余友刘君正卿则异乎今之吏也异乎今必同乎古故予获交刘君虽古之吏不可见不恨矣君温良清慎余尝诣君见其 子有恒饥凄凉之色而不以 人其临事从容反复必叶理应法而后止其与人交未尝一失声气然为和非为比也君之 可尚如此余与君联曹案牍视君为简而尝若不给异时他掾谒告君兼二文书填委披绎决遣不终日砚席萧然人或慰君贤劳则俛颜微笑示不足说然则君之材亦不可及矣秦誓截截谝言与休休有容此材 之辨也夫以小戎无衣好战用兵之俗宜其所尚者材尔及穆公一旦为子孙黎民长远虑则其言如此夫子序书而进之典谟训诰之末他时传大学平天下者又深取之岂不深切着明也哉然则如君者以之纲纪风宪贪 之所以革以之布宣 泽困穷之所以苏信可以为民极也曾谓圣代而使休休有容者陆沈乎哉余知君最深而惧人之知君浅也故序以验好 者因以识别

  书 诗集序

  自坟典丘索以来世益远书益伙仕者虽欲博不暇也必 者然后能博出处君子之大端经着其义史录其人论世尚友得仕与 之权度焉非时冒进者书有不博尔必博者然后能  而书愈博博而 愈确万君之号书 岂苟然哉君又以书之菁华芳润酿而为诗洒落旷远有物外之适读之使人意消彼战蜗角官蚁柯者欲求一语近似不可得逋野无间然矣或曰身将 焉用文之万君书 而诗鸣何如余曰子推之 也有怨焉怨而文宜不可万君动天机之和鸣独善之乐慨想夫古之求仁得仁者而永言焉虽声满江湖使读者疾愈传者纸贵非 之疵也昔人谓皇甫谧书淫当魏晋间终身不仕所著帝王世纪高士传等书并重于世吾方于万君有望不特贵其诗而已

  送刘季和序

  古者师不往教今往教矣唯童子未能从师于远则就而教之虽不 于古尚宜于今也古之弟子有久不省亲者师督之今之弟子不越乡而得师则无久去其亲者独循陔之念为师者自不能忘则反为官守所拘莫遂也然则往教殆不可哉余乡校有小学官为置师而刘季和实来居数月一旦貌甚戚叩之曰唯亲之思也越月告行期曰必亲之省也非有督之者也督之者心也心为严师其此之谓乎且庭闱之念人心天命之正也拘挛于官守者遏其命之正也今季和跃然于此可与入 矣季和尝从余问中庸大旨余谓此在深体 识知行并进驾说无益今观于此然后余之言可出也中庸曰其次致曲曲能有诚先儒谓从其善端发见之偏推而致之以造其极是亦圣人之诚已且舜武王周公之孝根于天命之性者与季和岂有异乎天不异而人殊何尤君勉矣毋足乎一善而弗扩也毋安乎一能而弗进也千能万善日亹亹焉而不敢已此中庸之旨也果能此道则生君之前者且将以君为师有讲习之说有朋自远来之乐其视效一官招诸生不犹外物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