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楳埜集
钦定四库全书 集部四
提要
楳埜集十二巻 别集类三【宋】
【臣】等谨案楳埜集十二巻宋徐元撰元字仁伯信州上饶人绍定五年进士第一累官国子祭酒权中书舍人拜工部侍郎諡忠愍事迹具宋史本传元侃直敢言不避权势当史嵩之起复元攻之甚力卒寝成命后元以暴疾卒人皆以为嵩之毒之台练及太学生徒俱为上疏讼寃诏置狱追勘迄不能白本传颇载其事而周宻癸辛杂识所记尤详是集旧有赵汝腾序亦极言元死状不明为可悲且云憸壬任折狱之责盖指侍御史郑寀而言然据癸辛杂识宷实首为元讼寃特未能结正是狱而汝腾遽以奸回诋之当日朝端水火入主出奴沸羮蜩螗迄无定论即此一事而宋之纲维不立亦槩可见矣其集不载于宋史艺文志观其于直谅防语乃景定二年直谅知兴化军时所刋本二十五巻世久失传今从永乐大典中采辑编次厘为杂文十一巻诗词一巻虽仅存十之五六而本传所列奏议条目具存尚可得其大槩其中如戊戌轮对劄子则为校书郎时所上甲辰上殿劄子则为左司郎官时所上其论济王之宜置后骄奢之宜戒抑敌国外患之宜以宗社为心皆惓惓纳忠辞防恳到其白左揆论时事数书乃为杜范所延而作亦多关系国家大计言无不尽虽夙从陈文蔚真德秀游或不免过泥古义稍涉拘迂然不可谓之不轨于正也周密浩然斋雅谈记元母张氏能诗有不知帘外溶溶月上到梅花第几枝之句而元诗乃颇朴僿盖真氏文章正宗持论如是元笃守其师説云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原序
士君子有正主庇民之学不幸当其时之所难积诚所感既足以回事势于危疑壬锋深忌乃竟殒其身于非命汉之萧望之李固杜乔近日之楳埜是也望之以身捍恭显固乔以身捍梁冀楳埜以身捍权臣或误下廷尉死或同日以狱死或以非病死其死一也狱死者盖甚明而非病死者至今未得明其尤可悲也夫楳埜蚤从朱文公先生之门人陈君文蔚防又甞取正于真文忠公其学固已知标本而心事真切祸福利害有所不入又其所素长也故自其对大廷已纯正不杂而其后入告又皆忠实无隠学者称之淳祐甲辰适值权臣起复六馆之士哗然言于天子之廷天子疑焉公以二防入对经幄明白恳到上当帝心自是靡言不听权臣夺起复而杜立斋相防克斋召矣当是时朝廷清明众正来防公论为之大快臣知有忠子知有孝士大夫知有邪正上之向公意日甚而身遂危矣公年事未衰頥飬无玷一旦遽罹于死中外震惊行道之人莫不愀然以疑庙堂部寺监百执事皆为之寝防辍食嗟夫孰不有死公之死亦异矣哉当时朝廷诏狱而憸壬身任折狱之责其事竟不得而明至今累年矣忠臣义士未甞一日不寃之追论往事至有为之泣下者近廷绅狂佞之夫忽唱异论谓公死实暍死且诬公以羽翼权臣曲学阿世而破千万载公议之是非其防一出万口唾斥于公何伤而其人亡忌惮乃至于是重为世道叹也公之子直谅直方文学气节克肖厥父以公遗文来请序余读之尽巻其正大如望之其忠切如乔固而其殁又皆可闵故并论之淳祐已酉夏四月壬寅朔浚仪赵汝腾序
钦定四库全书
楳埜集巻一 宋 徐元杰 撰经筵讲义
臣闻论语书成于有子曽子之门人故二子独得以子称其所载先圣与羣弟子之言至为不茍言者心之声也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求于心者合下必自源头理防鲁论言出心字只有三处然句句字字无往而非求心臣甞日夜反覆求孔门所以问答之根据不但稍可以知圣人心法之传至于古帝王相传为学切要处亦因是可以推寻盖求道莫切于求心求心莫切于求仁仁为心之全徳故曰仁人心也合而言之道也言道无越于鲁论故曰五经之管辖六艺之喉衿也伊川程颐甞曰读论语有读了全然无事者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有读了知好之者有读了后直有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者臣末学空踈不足进此敢谓百生庆幸滥员经筵防恩宣谕俾専説是书仰禆清燕臣感泣遭遇愿沥粗浅谓仿先儒之言发明求心之防以助圣学端本行仁之万一庶防正心以正朝廷使百官万民四方逺近莫不一于正人皆有士君子之行不徒以言语视论语臣不胜惓惓
臣闻先儒朱熹曰学而为书之首篇所记多务本之意乃入道之门积徳之基学者之先务也臣按十六章之防无非学者之事学者求为君子君子则求在我者也合首章与末章而观即其所谓人不知而不愠参诸患不知人之防则学之贵于自知可以观圣门之气象矣臣闻政者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人君以一心运量乎天下使惟吾政之所统则在乎主宰于中者一出于正而已故徳者人之同得乎天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尽已尽人必于至善乎止为政而先之以徳则自然黙感人心使皆不失其同然之善故能尊居皇极五位之中正一心以为万化之原此徳常运此位常尊举天下莫不防归有极以近天子之光譬如天之北辰枢纽乎圆象之势居其所而不动列星之众四面旋绕而向之观天见圣其象一也夫政曰为政固非有心于作为之谓亦非纎悉于事为之间也盖明明徳以新民相率为至善之归因同然之众理揆当然之万事自正心朝廷逹于百官万民四方逺近莫敢不一于正此盖不动而化不言而信无为而成执要御详之机括也伊川程颐曰为政以徳然后无为盖人主一心攻者甚众惟于止而知其所止乃能因心感心行所无事一举措之正自有以致天下心悦而诚服不然鋭者失之轻而为之之迹露力愈劳而效愈寡怠者安于玩可以有为而遂诿于无为天下方于此而观政其所以运量主宰之道亦已踈矣何自而服天下昔者大舜无为而治恭已正南面家语以在位犹北辰称之今观虞书所载兢业万几而致谨于九官之命自敬敷五教而至于出纳五言无往而非政亦无往而非徳常时犹精察于人心道心之分主乎道心之一而人心为之听命终之以允执厥中而不容易然则一道心之运乎中世道之枢纽系焉天下虽大将见如身之百体禀于一心矣故赵岐之注尽心亦曰心者身之北辰为人上者可不兢兢而存省之哉
臣闻政者法制禁令之谓刑者所以诛奸慝而威暴乱也故引导而先之以政齐一而限之以刑民知所畏避而不至自罹于谴呵之域是则政刑乃为治之具固不可一日弛然治之大本有不止是茍恃其具而不探其本则无以格民心善民俗徒有茍免刑罚之意而未必有愧耻改过之心盖虽不敢为恶而为恶之心实未甞忘也故圣人之论政刑而曰民免而无耻继言徳礼动民之效乃至于有耻而且格诚谓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世盖有不畏刀锯斧钺而凛凛乎清议之畏者本然之善何可诬也人主之治天下使民有惧心不若使民有愧心驱之而后从不若化之而不忍犯盖徳着于躬行践履所以率先乎民者也礼者皆天秩之自然分之所由定国之所与立者也格之为言至也所以使民日迁善逺罪而不知为之者夫人主端本于深宫隠防之间表正于四方逺近之众即大学所谓明明徳于天下必先之以治国齐家本之以修身正心其道则愈反而愈约故推之化天下自有愈用愈博者存斯民岂有不知所观感而兴起者然其俗化有浅深厚薄之不一者又必有礼以齐之则民耻于不善而有以至乎善是岂屑屑政刑所能感动如此哉晦庵朱熹曰政者为治之具刑者辅治之法徳礼则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礼之本也臣谓世降俗末政弊于琐碎刑困于苛虐既不足以语古之政刑至于修身谨行之谓徳茍不知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则未免诱于外而动于内纵欲有时而败度礼之为礼始荡然矣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敬而已矣是彻上下惟一敬也又言君臣父子兄弟之间因敬而得感恱之要道然则君臣上下不徒恃政刑以为道齐之具而必交修其徳以为政刑之本者其可一日不知礼哉
臣闻伊川程頥曰孔子生而知之也言亦由学而至所以勉进后人也又曰孔子自言进徳之序如此圣人未必然但为学者立教法使之盈科而后进成章而后逹耳臣甞以是推之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学之贵乎不已也自圣人生知而言之则由志学而至从心所欲皆行健无息之天自圣人亦由学而至言之则曰志于学曰不逾矩皆自强不息所以希乎天也圣人之言工夫积累其序如此诚欲勉进后人由自强不息而至于行健无息古者自十五嵗入大学合下立志必自源头理防直将透彻到底故志在此则念念在此为之而不厌积十五年之功遂能真见乎道而卓然自立利害得丧无所动摇而所守者益固敛之则立已散之则立人又十五年而至乎事物之理莫不洞然乎其中于理无所疑惑则于应事接物复何所疑惑哉又十年而遂极于天命之能知盖其穷理尽性而至于命故知事物之所当然者万物之各具一太极也事物之所以当然之故者万物之统体一太极也又十年而耳顺事物之理融防于心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声为律而身为度至于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矩者法度之器所以为方也圣人徳盛仁熟随心所发动合乎法度之自然是其安行自得不勉而中泛应而曲当旁行而不流以此知圣人之心纯乎天理矣大抵常人放心而逾矩贤者存心而不敢逾矩圣则心存而自不逾矩何则常人之欲私欲也贤者之欲自可欲之善而充之故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吁知此则知作圣工夫不可有一息之间断也
臣闻孟懿子仲孙氏名何忌鲁三家之僣礼者也一旦能以孝为问圣人不直指其僣以为不孝而但婉其辞曰无违意其因此发问举一隅而三隅反也惜乎不能问而遂已圣人惧其以从亲之令为孝故因樊迟执御之顷举所以告懿子者告之迟孔子之髙弟果能扣请其所谓无违之防圣人遂语之以生事葬祭之各以其礼盖人子爱亲心虽无穷分则有限茍得为而不为是人而不仁甚矣至于不当为而为之又所以防其亲于不义夫子此言盖为三家僣礼者发而语意浑然彻上彻下皆通行也
臣闻父母爱子其所忧者惟疾病之为切则凡为人子者能以父母之心为心所以自爱其身而不使上贻父母之忧当何如其敬谨耶武伯盖未必能谨其身故夫子告之以此
臣闻飬父母之道与飬犬马自是不可以并言然为人子者徒能为口体之飬而不本乎中心之敬毫厘之差霄壤以异故夫子断断然正之曰至于犬马皆能有飬极言不能敬亲之罪皆与飬犬马者无所分别矣子防之在圣门未必有后世不敬之失然或爱逾于敬亦将流于不孝之域而不自知也故以此警之
臣闻色难谓事亲之际惟色为难祭义曰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也故必爱深而后气和气和而后色愉色愉而后容婉不然容色之间岂能强致其愉婉哉此色之所以为难也至若有家事而子代其父弟代其兄有酒食而子奉其父弟奉其兄乃职分之所当为事之所易能稍知义理者皆能为之故未足以为孝或者服劳奉飬子夏所已能如所言事父母能竭其力是也愉色婉容子夏所未至故夫子又以此警之伊川程頥曰告懿子者告众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防能飬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才之髙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然则欲求尽孝者要必合四章而并观反吾身而宻察圣人之所以告四子者斯能备其道于一身否则或亏其一皆不得谓之孝矣
臣闻四科以徳行为先言语则次之顔渊之徳行则又超出乎圣门髙流之上也夫子独称其好学岂非所学在徳行深知笃好自得于心胷之间而脱然于口耳之累故夫子谓吾与囬言终日而称之以不违如愚盖取其不言而信存乎徳行黙而识之如愚人也夫徳行贵乎不言而自得宜矣及观顔子问仁之目夫子告之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则必请问其目既告之以勿非之四又必曰请事斯语圣人之发言也如机顔子之受命也如响初未甞见其如愚也盖不违如愚人时顔子之用功已深其闻夫子之言黙契于心有听受而无问难如万物逢春一防雨露之润生意不容遏故夫子于燕私独处之际而察之动静语黙而察之皆足以发明乎斯道然后知其非果然也然终日与言所言者何亦足以发所发者何在鲁论无可考者今观顔子喟然之叹其曰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博文者致知格物之学约礼者克已复礼之仁也则子与回言者大畧可知矣夫子之称顔渊曰回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则回之足以发者亦可想见矣故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説又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学顔子之学者可不于此而观之臣闻礼云五官之长曰伯是职方其摈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谓之伯父异姓谓之伯舅自称于诸侯曰天子之老于外曰公于其国曰君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天子同姓谓之叔父异姓谓之叔舅于外曰侯于其国曰君其在东夷北狄西戎南蛮虽大曰子于内自称曰不谷于外自称曰王老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国曰某人于外曰子自称曰孤此官制尊卑逺近内外降杀之称也周礼九命作伯故五官之长所以曰伯谓以三公为之也是或为职方氏者主东西方之伯也乃得輙见于天子故摈者传命则曰吏示有分也以姓同异曰伯父伯舅盖其亲亲之辞其自称于诸侯则曰天子之老于外曰公于其国曰君皆言尊也下是则有等第焉故九州之长次之而曰牧所称皆降杀焉其处九州之外长于东西南北之四海虽大国不过曰子而而已其于内自称曰不谷盖谦辞也于外自称曰王老则又重其称以威逺也又次而至于庶方小侯盖戎蛮子男之君尔其入于天子之国则无爵可称惟于外曰子自称曰孤而已孤者独行无与之称亦谦辞也臣闻之礼云天子不言出诸侯不生名君子不亲恶诸侯失地名灭同姓名春秋书法褒善贬恶惟一字尔如书出书名皆云恶也天子以天下为家凡出则言廵守若言出则为恶矣诸侯为国之君生则称爵若称名则亦恶矣君子之于书法惟不亲蔽其恶皆显书之故诸侯战败而失其国与夫或灭同姓之国皆书名以罪之着其恶也
臣闻礼云为人臣之礼不显諌三谏而不听则逃之子之事亲也三谏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君有疾饮药臣先尝之亲有疾饮药子先甞之医不三世不服其药臣子之事君亲也不容有一毫之躁心事父母防谏则事君亦不当显谏惟委曲讽告三谏不听而后逃者盖至是不为茍容乃合礼也若事亲则虽三谏不听又必号泣随之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盖事亲无可逃之礼君亲有疾药皆先尝又必择世医而后服其药者盖一不审择轻付庸医之手则为不忠与不孝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