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想尔注


  “大道废,有仁义。”上古道用时,以人为名,皆行仁义,同相像类,仁义不别。今道不用,人悉弊薄,时有一人行义,便共表别之,故言有也。“智慧出,有大伪。”真道藏,耶文出。世间常伪伎称道教,皆为大伪不可用。何谓耶文?其五经半入耶,其五经以外,众书传记,尸人所作悉耶耳。“六亲不和,有孝慈。”道用时,家家慈孝,皆同相类,慈孝不别。今道不用,人不慈孝,六亲不和,时有一人行慈孝,便共表别之,故言有也。“国家昏乱,有忠臣。”道用时,帝王躬奉行之,练明其意以臣庶,於此吏民莫不效法者。知道意,贱死贵仙,竟行忠孝,质朴悫端,以臣为名,皆忠相类不别。今道不用,臣皆学耶文,习权诈,随心情,面言善,内怀恶,时有一人行忠诚,便共表别之,故言有也。道用时,臣忠子孝,国则易治。时臣子不畏君父也,乃畏天神。孝其行,不得仙寿,故自至诚。既为忠孝,不欲令君父知,自默而行。欲蒙天报,设君父知之,必赏以高官,报以意气,如此功尽,天福不至。是故默而行之,不欲见功。今之臣子,虽忠孝,皆欲以买君父,求功名。过时不显异之,便屏恕之,言无所知。此类外是内非,无至诚感天之行,故令国难治。今欲复此疾,要在帝王当专心信道诫也。

  “绝圣弃知,民利百倍。”谓诈圣知耶文者。夫圣人天所挺,生必有表,河雒着名,然常宣真,不至受有误。耶道不信明圣人之言,故令千百岁大圣演真,涤徐耶文。今人无状,载通经艺,未贯道真,便自称圣。不因本而章篇自揆,不能得道,言先为身;不劝民真道可得仙寿,修善自勤,反言仙自有骨录;非行所臻,云无生道,道书欺人,此乃罪盈三千,为大恶人。至令后学者不复信道。元元不旋,子不念供养,民不念田,但逐耶学,倾侧师门,尽气诵病,到於穷年。会不能忠孝至诚感天,民治身不能仙寿,佐君不能致太平,民用此不息,倍城邑虚空,是故绝诈圣耶知,不绝真圣道知也。“绝仁弃义,民复孝慈。”治国法道,听任天下仁义之人,勿得强赏也。所以者,尊大其化,广闻道心,人为仁义,自当至诚,天自赏之;不至诚者,天自罚之。天察必审於人,皆知尊道畏天,仁义便至诚矣。今王政强赏之,民不复归天。见人可欺,便诈为仁义,欲求禄赏。旁人虽知其都交,见得官禄,便复慕之,诈为仁义,终不相及也。世人察之不审,故绝之勿赏,民悉自复慈孝矣。此义平忤俗夫心,久久自解,与道合矣。人君深当明之也。“绝巧弃利,盗贼无有。”耶巧也,所得财宝也。世不用之,盗贼亦不利也。“此三言为文未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三事天下大乱之源,欲演散之。亿文复不足,竹素不胜矣,受故令属此道文,不在外书也,揲说其大略,可知之为乱原。“少私寡欲。”道之所说,无私少欲於世俗耳。

  “绝学无忧,唯之与何,相去几何。”未知者复怪问之,绝耶学,道与之何?耶与道相去近远?绝耶学,独守道,道必与之。耶道与耶学甚远,道生耶死,死属地,生属天,故极远。“美之与恶,相去何若。”未知者复怪问之,欲知美恶相去近远何如,道与耶学近远也,今等耳。美,善也。生故属天,恶死亦属地也。“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莽其未央。”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死是人之所畏也。仙王士与俗人,同知畏死乐生,但所行异耳。俗人莽莽,未央脱死也。俗人虽畏死,端不信道,好为恶事,奈何未央脱死乎!仙士畏死,信道守诫,故与生合也。“众人熙熙,若亨大牢,若春登台。”众俗之人不信道,乐为恶事,若饮食之,春登高台也。“我魄未兆,若婴儿未孩,鬿无所归。”我,仙士也。但乐信道守诫,不乐恶事。至恶事之间,无心意,如婴儿未生时也。“众人皆有馀,我独若遗。”众俗之怀恶,常有馀意,计念思虑。仙士意中,都遗忘之,无所有也。“我愚人之心纯纯。”仙士味道,不知俗事。纯纯,若痴也。“俗人照照。”俗人不信道,但见耶恶利得。照照,甚明也。“我独若昏。”仙士闭心,不思虑耶恶利得,若昏昏冥也。“俗人察察。”知俗事审明也。“我独闷闷。”不知俗事也。“忽若晦,家无所止。”仙士意志道如晦,思卧安床,不复杂俗事也。精思止於道,不止於俗事也。“众人皆有已,我独顽以鄙。”俗人於世间自有财宝功名,仙士於俗如顽鄙也。“我欲异於人,而贵食母。”仙士与俗人异,不贵荣禄财宝,但贵食母。食母者,身也,於内为胃,主五藏气。俗人食谷,谷绝便死。仙士有谷食之,无则食气。气归胃,即肠重囊也。腹之为宝,前章已说之矣。

  “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甚大,教孔丘为知。后世不信道文,但上孔书,以为无上,道故明之,告后贤。“道之为物,唯慌唯惚。”道微,独能慌惚不可见也。慌惚中有物,惚慌中有像,不可以道不见故轻也。中有大神气,故喻囊钥。“窈冥中有精。”大除中也。有道精分之与万物,万物精共一本,其精甚真,生死之官也,精其真,当宝之也。“其中有信。”古仙士宝精以生,今人失精以死,大信也。今但结精,便可得生乎?不也。要诸行当备,所以精者道之别气也。入人身中为根本,持其半,乃先言之。夫欲宝精,百行当备,万善当着,调和五行,喜怒悉去。天曹左契,{下}有馀数,精乃守之。恶人宝精,唐自苦终不居,必自泄漏也。心应规制万事,故号明堂。三道布阳耶阴害,以中正度道气。精并喻像池水,身为池堤封,善行为水源。若斯三备,池乃全坚。心不专善,无堤封;水必去,行善不积;源不通,水必燥干;决水溉野,渠如溪江。虽堤在,源氵不泄,必亦空。{山行}燥炘裂,百病并生。斯三不慎,池为空坑也。“自古及今,其名不去。”古今常共此一道,不去离人也。“以阅众甫。”道有以来,更阅终始,非一也。甫者,始也。“吾何以知终甫之然,以此。”吾,道也,所以知古今终始共此一道。其事如此也。

  “曲则全。”谦也。月谦先曲后全明,学道反俗,当时如曲不足也,后亦令明。“枉则正。”枉亦曲也,曲变则正。学道反俗,独自勤苦,当时如相侵枉也,后致正。“窐则盈。”谦虚意也。行无恶,其处空。道喻水喜归空居恶处,便为善,炁归满故盈。“弊则新。”物弊变更新,学道羸弊,后更致新福也。“少则得,多则或。”陈力殖谷,裁令自足。天与之,无基考可得福,多望不止则或,或耶归之也。“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一,道也。设诫,圣人行之为抱一也,常教天下为法式也。“不自是故章。”明者乐之,就诫教之,不乐者墨以不言。我是若非,勿与之争也。“不自见故明。”圣人法道,有功不多,不见德能也。“不自伐故有功。”恶者伐身之斧也。圣人法道不为恶,故不伐身,常全其功也。“不自矜故长。”圣人法道,但念积行,令身长生。生之行,垢辱贫羸,不矜伤身,以好衣美食与之也。“夫唯不争,故莫能与争。”圣人不与俗人争,有争避之高逝,俗人如何能与之共争乎?“古之所谓曲则全,岂虚语,故成全而归之。”谦曲后全,明非虚语也。恐人不解,故重申示之也。

  “希言自然。”自然,道也。乐清静,希言入清静;合自然,可久也。“飘风不终朝,趋雨不终日。”不合清静自然,故不久竟日也。“孰为此天地。”孰,谁也。天地为飘风趋雨,为人为诫,不合道,故令不久也。“天地尚不能久,而况於人。”天地尚不能久,人欲为烦躁之事,思虑耶计,安能得久乎?“故从事而道得之。”而,如也。人举事令如道,道善欲得之,曰自然也。“同於德者,德得之。”人举事与德合,德欲得之也。“同於失者,道失之。”人举事不惧畏道诫。失道意,道即去之,自然如此。“信不足,有不信。”前章已说之也。“喘者不久。”用气喘息,不合清静,不可久也。“跨者不行。”欲行千里,一步而始,积之以渐。今大跨而立,非能行者也,不可久也。“自见不明,自是不彰,自饶无功,自矜不长。”复解前章之意耳。“其在道。”欲求仙寿天福,要在信道,守诫守信,不为贰过。罪成结在天曹,右契无到而穷,不复在馀也。“曰馀食啜行,物有恶之。”行道者生,失道者死,天之正法,不在祭啜祷祠也。道故禁祭啜祷祠,与之重罚,祭啜与耶通同,故有馀食器物,道人终不欲食用之也。“故有道不处。”有道者不处祭啜祷祠之间也。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家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叹无名大道之巍巍也,真天下之母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吾,道也。还叹道美,难可名字,故曰道也。“吾强为之名曰大。”言道甚大。言强者,恐不复不能副其德也。“大曰逝。”逝,去也。大神无能制者,便立能去之也。“逝曰远。”翕然便能远去也。“远曰反。”翕然便能还反也。“道大天大地大生大。”四大之中,何者最大乎?道最大也。“域中有四大,而生处一。”四大之中,所以令生处一者。生,道之别体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者,与道同号异体。令更相法,皆共法道也,天地广大,常法道以生,况人可不敬道乎。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道人当自重精神,清静为本。“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重精神清净,君子辎重也,终日行之,不可离也。“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天子王公也,虽有荣观,为人所尊,务当重清静,奉行道诫也。“如何万乘之主,以身轻天下。”天子乘人之权,尤当畏天尊道。设误意自谓尊贵,不复惧天道,即为自轻其身於天下也。“轻则失本,躁则失君。”轻躁多违道度,则受罚辱,失其本身,亡其尊推矣。

  “善行无彻迹。”信道行善,无恶迹也。“善言无瑕适。”人非道言恶,天辄夺{下}。今信道言善,教授不耶,则无过也。“善计不用筹{下}。”明计者心解,可不须用{下}。至心信道者,发自至诚,不须旁人自劝。“善闭无关键不可开。”心三川,阳耶阴害,悉当闭之勿用。中道为正,至诚能闭耶志者,虽无关键,永不可开。不至诚者,虽有关键,犹可开也。“善结无绳约不可解。”结志求生,务从道诫。至诚者为之,虽无绳约,永不可解。不至诚者,虽有绳约,犹可解也。“是以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为善,见恶人不弃也。就往教之,示道诫。谠其人不化,不可如何也。“常善救物,而无弃物。”与上同义也。“是谓袭明。”袭,常明也,能知此意明明也。“善人不善人师。”不善人从善人学善,故为师。终无善人从不善人学善也。“不善人善人之资。”善人无恶,乃以恶人为资。若不善人见人其恶不可,善人益自勤劝。“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知大迷。”不善人不贵善人,善人不以恶人自改,皆为大迷也。“此谓要妙。”明知此甚要妙也。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奚。”欲令雄如雌。奚,何也,亦近要也。知要安精神,即得天下之要。“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专精无为,道德常不离之,更反为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精白与元炁同色,黑太阴中也。於人在肾,精藏之,安如不用为守黑,天下常法式也。“常德不贷,复归於无极。”知守黑者,道德常在,不从人贷,必当偿之,不如自有也。行《玄女经》、龚子、容成之法,悉欲贷,何人主当贷若者乎?故令不得也。唯有自守,绝心闭念者,大无极也。“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有荣必有辱。道人畏辱,故不贪荣,但归志於道。唯愿长生,如天下谷水之欲东流归於海也。“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於朴。”志道当如谷水之志欲归海,道德常足。朴,道本气也。人行道归朴,与道合。“朴散为器,圣人用为官长。”为器以离道矣,不当令朴散也。圣人能不散之,故官长治人,能致太平。“是以大制无割。”道人同知俗事、高官、重禄、好衣、美食、珍宝之味耳,皆不能致长生。长生为大福,为道人欲制大,故自忍不以俗事割心情也。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狂或之人,图欲纂弑,天必煞之,不可为也。“吾见。”吾,道也。同见天下之尊,非当所为,不敢为之。愚人宁能胜道乎?为之故有害也。“其不得已。”国不可一日无君。五帝精生,河雒着名;七宿精见,五纬合同。明受天任而令为之,其不得已耳,非天下所任,不可妄庶几也。“天下神器不可为,为者败之,执者失之。”非天所任,往必败失之矣。夫物或行或随,自然相感也。行善,道随之;行恶,害随之也。或嘘或吹,嘘温吹寒,善恶同规,祸福同根,虽得嘘温,慎复吹寒,得福慎祸来。“或强或羸。”强后必更羸,羸复反更强,先处强者,后必有羸;道人发先处羸,后更强。“或接或随。”身常当自生,安精神为本,不可恃人,自扶接也。夫危国之君,忠臣接之,不则亡。夫病人医至救之,不制则死。“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去甚恶及奢太也。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治国之君,务修道德,忠臣辅佐,务在行道,道普德溢,太平至矣。吏民怀慕,则易治矣,悉如信道,皆仙寿矣,不可攵兵强也。兵者非吉器也,道之设形,以威不化,不可专心甘乐也。道故斥库楼,远狼狐。将军骑官房外居,锋星修柔去极疏,但当信道,於武略耳。“其事好还。”以兵定事,伤煞不应度,其殃祸反还人身及子孙。“师之所处,荆棘生。”天子之军称师。兵不合道,所在淳见煞气,不见人民,但见荆棘生。“故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诚也。为善至诚而已,不得依兵图恶以自强。“果而勿骄。”至诚守善,勿骄上人。“果而勿矜。”至诚守善,勿矜身。“果而勿伐。”至诚守善,勿伐身也。“果而不得已,是果而勿强。”至诚守善,勿贪兵威。设当时佐帝王图兵,当不得已而有。勿甘乐也,勿以常为强也。风后佐黄帝伐蚩尤,吕望佐武王伐纣,皆不得已而为之耳。“物壮则老,谓之非道,非道早已。”闻道不能行,故老,老不止早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