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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真经章句音义余事杂录
远使之以观其忠
夫观其忠者,当以诈明之,可知心也。何可知心矣。或诈疏之而远,於己,言必恨;或诈抑之而屈其心,言必残;或诈诬之而遏其美,言必犯;或诈摧之而折其芒,言必凌。又若以利沽之,行必回;微言激之,心必动;以私私之,事必易;以公公之,事必难。此八者非,忠也。夫君子之用心澄淡无际,而伪以喜怒远近之节。非理鼓动,探彼性混,必待其词,观其厚薄,如淬锋以砺,剖璧凭砂,若涅而不淄,磨而不磷者,君子之道也。小人狭劣难使大受,不知长者以谬淘真,将虚诱实,而乃辄生愁怨,大启祸门。言是心苗,立观得失省之。
近使之以观其敬
夫观其敬者,亦伪以是非进退之节,而攻其心,即立如之矣。如近之而不失节,远之而不失言,怒之而不失礼,乐之而不失容。不慢易,不侮人,不戏言,不轻动。入户必正,颜色,出门如见大宾,处之无嫌转加乎惊惕,纵之谑浪弥觉乎矜庄。不恃宠而纵横,不仗威而逞欲,此为至敬也。如见贤若瞽,闻化如聋,好玩无惭,失容为美,此何足以知敬也。若挞于市又,狎之则怠为,附之则骄,撜之不清,混之必浊,而乃行无一操,言不三思,失之於周防,皆非敬也。故君子蒙非常之遇,必慎戒小人;蒙非常之幸,必颠覆以斯,忘礼而失敬也。
烦使之以观其能
人之难信,自伐者多。当欲阅材,必先试验。委之众务,烦挠其心,伫彼不周,用审优劣能者,当静理而必集,不构隙以萌机,处有若无,居多益寡,如或因缘逞志,凭事干人,或首尾相乖,纲断绝令。十全之略,有始而无终,必就之功,已举而复坠。是非乱启,耳目不知所从,策用交生,方寸不能所守。既无晓畅,为事所昏烦极成忧,沈迷若醉,不赴程则颠倒心魂,自是疲羸,何以能也。如救弊若不足,理剧似闲暇,居众美而无衒,茸多陋而非残,功成益谦,政大转谨。不求虚誉而进已,不惑邪谋以害公,即理烦之要也。
卒问之以观其智
意所不思,卒承顾问,辩说合理,是其智也。诗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如辩而不思,何以谓之明;对而忘礼,何以谓之智。夫能应卒然之问者,变通也。且困而能通,穷则思变,亦君子之道也。所谓观其发而知其人之智,在审慎而言不轻发也。唯通变之时,能不凭奸饰妄,抱曲持邪,辞切而理明,道直而虑远者,大智也。如或因言立意,骤成损益之阶,乘便为谋,辄启骄盈之渐,此鄙下也,何足言智。夫水之於人也,壅之即止,决之即流,其要在固堤防,慎泛溢也。人言若水,口是堤防,岂得不思溢而成害。欲言当审之。
急期之以观其信
缓则易从,急则难守,能难,是其信也。夫信者,为百行之纪纲,作万灵之钤键,苟或差忒,必能为妖。何者?三光运之而无极,四序行之而不言,此天之信也。顺高卑而育物,随深浅以生成,此地之信也。表圣功而五色,荷祯瑞以重轮,此是日之信也。似镜之辉才隐,如钩之魄复圆,此月之信也。弃兵食而作戒,睹輗軏以存诚,此人之信也。且天之失信,寒暑违,地之失信,万物衰,两曜失信,光明亏;人之失信,德无归。夫君子之言,信而有征,故怨咎远於其身也;小人之言,僭而无征,故不可信也,宁逃於怨咎哉,夫如是,孰能救欤。
委之以财观其仁
托之厚利,潜观其心,欺诈不生,是其仁也。夫鉴明者,尘垢之不污;神清者,嗜欲之不误。如贵德尚义,其鉴必明,好礼亲贤,其尘不杂,自然贞白似玉,光洁如冰,何垢染之能侵,岂贪嗜之见黩,立我墙仞,物莫之伦,此君子也。夫事有随时从容之说,不可胶柱而御之,但以止足为心,取必有义,且有义之取,人不兽之。小人溪壑为心,取必无义,且无义之取,人必讟之。语曰:克己复礼为仁。盖检束於心也。夫临财不夺其志,可近於克己;见利不易於行,可近於复礼。夫美色者隳端士之操,美利者坏正人之心。戒哉。
告之以危观其节
陈之急切,告以忧危,执中且坚持正不拔者节也。君子临难无苟免,以美其节义也。若无义之生而易於死,败节之存而易其亡,所以杀人以自生,亡人以自活,君子不为也。夫仁者有勇,义在其中;小人有勇,祸在其中。君子困不忘礼,危不变节;小人困则易性,危则败正。且正之一败,如顺险之投暴浪,临巅之跃飞丸。同已震之迅雷,类绝弦之激矢,往不可复,救之亦难。慎虑精思,则免终身之恨;喜居悲后,能全大节之名。语曰: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人也。小人无远略,惧祸迫己而苟全其身,乃不能保其节也。
醉之以酒观其则
狂药虽多词转谨敬於未醉,是其则也。所以三爵知止;百拜酬宾,自无侧弁之乖,绝有倒载之恨,盖所以逃酒祸也。夫酒之於人也,少则气和,多则神乱,张涩滞之口,摅端静之心,丑言发而声气弥高,戾行彰而风威转大,是非蜂起,奋袂攘襟,从恶如流,不知所执,争蹈水火,宁思醉后之惭,力赴猖狂,莫救醒前之患,此狂瞽之人,甘为所陷。自贻伊戚,不足伤也。如樽俎罗列,杯盂乱飞,德度俨然清规肃物,有敬色而自检,无怠颜以触人者,省分而就欢,量器而接宴,惧失则也。语曰:唯酒无量不及乱。圣人犹深戒之。
杂之以处观其色
不检妇人,诈为参杂,观其笑语,知好色也。夫修眉艳质,婵娟丽姿,脸夺芙蕖之红,颜侵冰雪之白。顶垂金雀,腰佩琅玕,动巫峡之明眸,启洛神之皓齿。啼堪驻马,笑可倾城。节夫为之动容,贞士见之回顾。香风引媚,心敞恍以不安;日照铅华,思盘桓而失所。况流俗之人乎。其有能轻滓秽,屏是妖妍怀器不造心灵,尘性莫能强诱,耻读桑中之咏,悲看行露之诗,夜秉烛以避嫌,昼低声而入户。动不累於己,处无污其心,阃阈清闲,德范冲粹,听言同其骨肉,目进类其仇雠,能以好色之心好贤即善。时人当戒哉。
后序
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嗣复浅钝极矣,亦喜挹此说。今者谬为纂释,倍感於心,虽有是言,实无斯行。日省其说,读而改之,其达者恐我行不及言必忧,迷者喜我行不及言必笑。丈夫既有言也,岂敢中道而废,当不使相笑者笑,相忧者忧,必有年矣。知余者表余心矣,不知余者曷敢言志。当自省惕而行之。
南华真经干事杂录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