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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客论
光元曰:世人或以五金为匮,伏制水银,亦是经年,必无所成,是何事也。曰:五金者,人世质物,亦与至药不同,黄芽篇中具陈仔细。且术有幽秘,道有玄微,皆须口传心授,方可成丹。世人妄凭泛说,专按古方,乱制水银,欲求大事。殊不知五行含孕,如妊妇之怀胎,铅汞相须,若晨鸡之抱卵,至于妙道,通于神明,毫厘有差,阴阳失序。故陶隐居望江南云:还丹诀,妙术口相传。若信古方应自误,颠来倒去枉烧钱,不得怨神仙。又菩萨蛮云:家家尽有长生药,时人取用皆差错。气候尚浮沉,问君何处寻,眼看犹不识,误向铅中觅。此物没黄芽,徒劳岁月赊。细看此理,即可明也。
光元曰:四黄八石,全无大道之理,不与水银合同,而硫黄又能立制水银成砂,是何理也。曰:水银者正阴,硫黄者假阳,正气被假阳所制,终始相依,此阴阳之大理。且硫黄者,是矾之液。矾者,铁之津。磁石,铁之母。针砂磁石,伏制硫黄,立成云粉,此一根也。硫黄即为铁之孙裔,水银本是金之精魂,二气虽暂相和,终无成事。但细穷理路,可见根源。
光元曰:诸矾制伏水银不得,亦不与水银相和。又见碌矾和盐,制水银成粉成霜,是何理也。曰:水银者,金之魂魄。碌矾者,铁之精华。论五金则二气同根,议铅汞则铜铁殊远,是以暂制水银成粉,亦无大功。亦如飞烧毗黄,上覆其盛即白,若无盐其色不白。悉皆小事,非关大道。尔但穷究永除他虑也。古经云:飞鼠继汞,河车伏汞。若有杂物,无因得成。古歌云:河上姥女,灵而最神。见火即飞,不染垢尘。鬼匿龙隐,莫知所存。欲得制他,黄芽是根。此可知也。
光元曰:世人不晓铅汞,不识五行,将四黄以制水银,将八石以成至药,炮矾雌雄之类,无不褊寻,磁毗胆碌之徒,悉皆入用,指神符霜於黑锡,认圣无知作青盥,火缎千回,水飞万遍,或三年守鼎,五载临炉,皆无所成,虚劳神思,但恐神仙未知诸矾之中,还有人制得水银否,敢请其略。
曰:世间万事,乃至纤毫,未有不因理例相依,种类相取,可不明之。夫水银者,是金之魂魄精华也。与铅同根,与水同体,五行相孕,金水相生,得气转华,方乃成其至药。转至水银,万变千通,世无比类。故《陶植篇》云:金为水母,母隐子胎。水者金子,子藏母胞。此言金水自含孕,窃犊於母中,须化集而成。又长子继父体,因母立兆基。此言砂产於金,汞流为子,以金养汞,继体而荣。道合自然,事根至妙,不可以知,不可以思。若因矾石杂类之药,则形体全乖,祖宗并失,还返无由而得。但若雀鸡同窠,猫鼠共穴,将漆补釜,以商涂疮,非唯无益,而又损焉。歌云:世人好假不好真,并将石药和水银,诧女化归烟露散,只留磁誉自相亲。炮矾碌胆倾家产,多信狂徒疏作亲。不遇神仙谈至理,终归白首得无因。此可知也。且石药大约七十二件,太古圣人尽别酸咸,着在方论,只可治诸疾,辟邪沙,不关造化,不合五行。假令别得元方,穷极妙制,亦是暂留须鬓,岂得同成筋骨。世问迷谬,乱传方卫,诬诳神仙,漫将矾石以同铅汞研,以柳础和,以枣叶煮,以醋蜜,飞以水酒,未尝有成,虚度光景。言固济则铁石非坚,说覆藉则寻莫延及,三年满足,已化成尘。却云鸡犬来冲,龙蛇变去,殊不知大道之理,漫怨天而尤人。若此之流,世间非一。更有用尽石中海内诸药,罄竭资产,精意转迷,可不悲哉。
光元曰:世人取桑柴灰煎炼,以制砂汞。古歌云:龙居震#16位四十八,是桑字。又歌云:采於蚕食之前。用乎火化之后,此皆大药之根,未知果然也。曰:大药之本,前已具陈。且用桑灰等,皆是迷人所作,愚者所陈,递互相承,一无所就。真人歌言龙居震#17位四十八者,自是至药分两,方位之号,非桑字也。凡流不达,妄认虚无,似鹿逐羊,如猿探月,何可得也。大药者纯用五行,更无别药。矾石相杂,犹且不成。桑柴之徒,何其远矣。故《参同》云:狐不乳马,燕不生凤也。
光元曰:世人多取窟突中姻矿,云是木之精,配青龙之位。《元阳子歌》云:要识丹砂是木精,移来西位与金并。迷人何处寻龙虎,恍惚之问在杳冥。言此是也。复觅墉州井盐,或以太阴元精石,配白虎之象。正真龙虎之道,大丹之元,此理如何。
曰:甚哉,子之难悟也。至真之道匪遥,时人不识,愚智相沿,良可痛也。夫至药活利之物,变化之身,上秘仙籍,下延人寿。得之者五行自晓,遇之者万象长明,金丹一成,贫病俱失。具烟矿元精之类,是世上死物,瓦砾无殊,服之则血脉不生,炼之则精神转悴,将何变化,得成大丹。理在目前,昧者自'误。元阳子歌言真龙真虎之道,岂姻矿之徒。元阳子素是真人,何昧若是也。且真龙真虎者,是还丹之体,铅汞之心,神仙悉陈,经书明论,虚妄之人错乱益甚。故《金丹铭》云:丹砂其位元非赤,四季排来在南宅。位属南方丙丁火,其形赤。抽取砂中水银,配属东方甲乙木,其形青龙之象。黑铅本性元非黑,其为内含抱五德。配属北方壬癸水,其形黑,抽取砂中精,属西方庚辛金,其形白,白虎之象也。歌曰:五行不顺行,虎向水中生。五行颠倒术,龙从火裹出。又《金丹赋》云:火东转以成龙,水西旋而为虎。又李柄蟾云:太阴在南宅,太阳在北宅。火之木曰汞,水之金曰铅。制在中宫,气以类助。并是发扬龙虎,证验神丹。言以姻矿之徒,元精之类,岂得同此耶。更宜思究,万无一差。若信迷人,徒自苦耳。
光元曰:先生所说大丹之道尽已,光元窃闻昔淮南刘王炼秋石,以成至药,服食冲天。未知秋石是何物也。又见丹记多识圣无知之号,世人云青盐,未知果然耶。
曰:淮王炼秋石者,亦是大丹,更无别理,还如一物,而有数名。圣人临时各随意,以安其号。绿金虎者,是大丹之本,其色凝白属西方,西方至秋,故得其号。亦犹河车黄芽,其一类也。圣无知者,亦是丹砂心髓,铅汞深门,当五行制伏之时,自生肌骨,及万象包罗之日,血脉皆全。仙人寻而不知,圣人思而不得,故得其号。岂是青盐,迷人误矣。
光元曰:大丹之道,神矣妙矣,何仙始知也。曰:金者水子,汞者金魂,与五行虽是根源,历万载不能合体。有陵阳子明者,太初真哲,与上古仙人,知此归源,必有秘道。故将南与北,以西配束,配此四方,不遗中道。一年运火,十月开炉,七返无亏,九还周足,乃得飞魂伏体,走魄归家,故号紫金火液大还神丹。歌云:九还七返三五一,龙虎相交.入神室。灰池焰灼天地精,金液还丹功及毕。
光元曰:大丹之道,恭闻命矣。世人多将草药,至於赤芹葛苣,章柳含松,皆采而用,地胆裂汁,田翁除根,银苋马齿苋相兼,龙脑兔丝并使,结为砂子,以望黄金,如此之人,如麻似苇,未知有成耶。
曰:人虽一类,愚智万般,所禀不同,所成各异,智者间通域内,愚者不见掌中。亦由云气生而上天,瓦砾生而在地,蕾买气抑之不住,瓦砾举而不升,愚智亦然,改换非可。且汞者积阴之气,元水之精,遇万岁以成形,与五金而作魄,重於金体,洁不许尘,悉在目前,有何难睹。草药者,春生夏长,秋落冬残,枝叶匪坚,根茎不永,裂之成水,烧之成灰,若将结汞,天高地远矣。足认无知苟利之辈,诳惑时人,岂有成事。居河北指三昊有草,在岭南云两蜀得成,尽是虚传,皆无实理。相承既远,讹谬堪悲,智者自明,愚人不达。
光元曰:未知草结砂子,终或有之。曰:兔角长短,龟毛几何。曰:兔无角,龟无毛。曰:草结砂子,何异此也。光元曰:草砂既无,世上多说三黄一匮,以草砂庵成黄金,何也。
曰:三黄体与水银不同#18,又见飞走。将何以制得成金。生制即为烟烬,伏火又如瓦砾,别无变化。母既瓦砾,令子成金银,非理也。亦如世上飞者即生雌雄,走者即生牝牡,蝼蚁虫鱼并皆如是。三黄一匮砂草,岂得成事。若是有成,只以金结,又且何妨。况金是本根,成了非失到底,不合造化,遗彼丹经,终无所成,故指草也。且草砂从古至今,只是鬼名,有同向水求尘,钻冰觅火,令蝉乳凤,使鹤怀蛇,石药尚自不同,草则因何得入,递传虚事,妄使搜寻,岭北岭南,海外海内,巧论枝叶,广说酸咸,到底害其己身。石崇由此而灭家,梁冀因兹而覆族,但要多途营运,百计希求,自然得济贫寒,无至饥阙,岂在须寻无母砂子,以作金银,苟利已深,与道千远。且神仙以药制造金银,岂须无母砂子,视荣贵如泥土,金宝非有爱也。至於变化些小,以表药功,乃济饥贫,非沽嗜欲,以灭其身也。凡流必将无母砂子,欲成金银,是亦大迷。且无母砂子,烧之不住,飞走如神,与生汞相较,几何无成,至终虚妄。智者闻而晓悟,愚者执而发白,觅舞之蛇,解飞之鳖,可不悲欤。
光元曰:又见世人将无母砂子,欲成金银,皆罄资财,终无所就,此理如何。
曰:此非好道之人,皆是竞财之辈。夫道希夷为本,寂湛为基,节嗜欲以居山,去贪婪而处世,存神养气,食柏餐松,方乃渐至清冻,稍达真境。其金银世问之物,暂济浮生,有分则不求自来,无分则求之不得。散则彰其德行,聚则更宜熟思,无自迷谬。先生复问,何谓无母砂子。
光元曰:无有母,只是水银。先生大笑曰:必要生金银,且有母砂子。‘何妨母是金银,汞归母体,岂非理耶。若必无母,则世问朱砂灵砂,粉霜轻粉,及诸感气之类,亦是水银结成,无有五金,可不同于无母砂子乎。尔记吾所说,免为时人捕影矣。
光元曰:恭闻命矣,未知世间诸草,还有延年出世否乎。先生曰:诸名草药亦有延年,子不见《十洲记》、《神仙传》中,极有出世之事也。若乃灵芝挺秀,朱草呈妍,黄精白木之徒,赤箭狭苓之类,桃花杳仁,柏叶松子,悉堪修事,皆在方书。亦有煮白石以充饥,炼元精而度世,此皆方外之士,山野奇人,绝粒数年,修真累岁,故得内外相应,服草有功,岂不是延年出世耶。尔凡流者不知至道,贪爱不休,惟积玉堆金,是为世乐,恣骄奢侈,赛昼相矜,无一日不闲滋味,无一日不顾绮罗,七窍长流,三田不固,任是万般灵药,饵服何为,岂能出世也。子依吾说,大道匪遥,真境必达。
光元曰:偶因登骯,获遇真人,不外凡愚,幽玄尽付,恩深天地,匪言可训。今欲营其药类,拟入名山烧制,未知可乎。
曰:此道至大至神,子宜至保,若漏天机,不惟殃尔七祖,即灭尔身,切在秘藏,勿与非人言论交游也。此山虽是名岳,且近大都,今值兵革方兴,此山当道,多人窜伏,不可制造神丹。昊越江浙名山甚多,或罗浮、茅岭、庐岳、天台,目下并安,后亦无事,乃是覃贤柄依之地,众圣所游之方,子宜往彼,以制大丹,定是出世。吾之所论,悉无谬辞,子宜秘保。
光元曰:恩深渤海,荷重丘山,一介微人,将何以报。
曰:尔之有分,济会如兹。吾见世人扰扰,悉贪荣禄,尽爱繁华丧朴,俄然皆死,吾甚悼此辈也。将吾所论,录成方册,接引有分之人,即是报吾,吾亦愿也。光元感极,默尔无言。
先生曰:子久於海上,曾饮元酒否,曰:不识元酒。先生遂解杖头瓢,与光元汲水。先生以药投瓢中,木叶盖之,边巡成酒,红紫色,香味非常,先生自饮一杯,余令光元并饮。讫精神顿爽,乃再拜而谢之。
先生指曰:日已暮,汝且归,吾所止只在峰南,无事却来。言讫遂行,片云瞥然,踪迹已失。
光元遂归寺舍。明日直过峰南,以寻先生,径路皆迷,泊至峰南,全无径路,白云飞乌,涧水暖声而已,殊不见人,乃知先生非居凡也。怅恨再三,谨录以成一卷,达士君子幸细详之也。
海客论竟
#1『己巳』《百问诀》本作『巳酉』。
#2『父』原本作『母』,依《百问诀》本改。
#3『芽』原本作『母』,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4『玄生因』原本作『白』,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5『虚中』原本作『中』,依《百问诀》本改。
#6『能生紫气之精』原本作『气紫霜』,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7『丹』原本作『金』,依《百问诀》本改。
#8『研』原本作『坑』,依《百问诀》本改。
#9『银为黄芽』原本作『粉根』,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10『何』原本作『可』,依《百问诀》本改。
#11『世』原本作『也』,依《百问诀》本改。
#12『同』原本作『问』,依《百问诀》本改。
#13『本是五行作』原本作『重鼎复重温,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14『砂』原本作『炒』,依《百问诀》本改。
#15『齿落更重生』原本作『更生异牙齿』,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16#17『震』原本作『三』,于义不通,依《百问诀》本改。
#18『不同』原本无,依《百问诀》本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