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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感应篇
赞曰:
我所自立,欲为圣贤。彼亦人耳,何独不然。邂逅有过,尚可涤湔。一播其迹,终身之誓。是以掩恶,君子贵焉。
不衒己长。
传曰:老子曰:良贾深藏若虚,盛德容貌若愚。孔子曰:君子之道暗然而日彰,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大抵人之为人,其可略无所长。苟有所长,自当如是。要在益加韬晦,善自涵养,必使日新又新,然后可以成德。苟或不然,不免轻躁衒露,自呈褊浅,岂所谓:盛德容貌若愚,君子之道暗然而日彰也哉。是故欧阳文忠公修长於文章,每对客论谈,则言政事,而不及文章。蔡端明襄长於政事,每对客论谈,则言文章,而不及政事。此皆自晦者也。惜人不知,多至自衒。昔李泌极聪慧,年七岁,已能文,尝赋《长歌行》曰: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平生志气多良图。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歌成,莫不称赏。独张九龄力戒之曰:藏器於身,古人所重。今君早得美名,必有所折,宜自韬晦,庶几成德。况童子乎?若为歌诗,但只赏风景,咏古今,勿自扬己为妙。泌若有悟,泣谢再三,从此不复自衒。向使不已,安能成德,为一代之名相乎?当知人有所长,切忌自衒。
赞曰:
三才并立,曰天地人。纲纪两间,系人一身。自贤而圣,由圣而神。顷刻满假,其德不新。颜渊如愚,端可书绅。
遏恶扬善。
传曰:遏恶扬善,在易谓之君子,在篇谓之善人。《易》曰:火在天上,大有大有包容之象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然则遏恶扬善,即为顺夫天德,休物之命乎?天之休命,果在是乎?大抵人非尧舜,安能每事尽善。其不善者,即名为恶。我能为之遏之,使之不至自弃,复得勉而从善。人谁不贵於善,一言一行,苟有可取,即名为善。我能为之扬之,使人皆得闻知,争相率而为善。天之休命,岂不然乎?天之休命,本如此;我今於物,亦如此。岂非顺天休命乎?《中庸》曰:舜,其大智也与,隐恶而扬善。舜尚如此,况余人乎?是故赵康靖公槩,专以掩恶扬善为务。邵康节公雍,乐道人之善,不及人之恶。此皆得夫遏恶扬善之说者也。惜人不知,成人败人,皆在一言。言之出口,其可不谨。昔寇莱公之在镇也,因生日,造一山棚,为监司所奏。上大怒,玉音甚厉,谓王文正公旦曰:寇准每事必欲效朕,何也?文正曰:寇准诚贤能,但呆耳。上曰:但呆耶。遂不复问。向非文正一言,则山棚之怒,安得便霁;贤能之说,安得上闻乎?王文康公( )治蜀,盗无轻重皆论死。有谤其大苛,会刘烨召还。真宗问曰:凌策与王( )治蜀,孰优?烨曰:凌策值岁丰,故得以平易治之。王( )值岁敛,虑民为盗,不得不绳以法,易地则皆然也。真宗善其言。向非刘烨一言,则大苛之疑,安得遽释;皆然之语,安得上闻乎?此遏恶扬善,太上所以称为善人,《易》所以赞为顺天休命者也。
赞曰:
善恶之念,实同一初。举抑进退,如转辘鲈。遏彼扬此,系其机枢。春意所感,百蛰昭苏。易顺休命,其天心乎。
推多取少。
传曰:推多取少,似主兄弟言之。大抵义属大伦,临财自当如是。苟或反是,义复何在。况财者,尤贵乎义。天之察人,多在乎此。今日取多,岂遂多乎?今日取少,岂遂少乎?昔薛包与兄弟析产,奴婢取其老者,田畴取其荒顿者,器物取其弊折者。徐积与二叔析产,先请二叔毕取所欲,惟余一箧图书、两间弊屋,积怡然受之,略无愠色。又如:魏公咸熙之略取一二神,东染世衡之但取图书,杜正献衍之尽与诸昆,杜神童淳之悉与季弟。此皆推多取少者也。至於官爵,亦有推而不受者,如申积中两遇郊恩,悉推以官其二弟。徐禧恩命已下,复推以待其兄之子是也。彼锱铢必校,尺寸必争者,旋踵破败,何足以此而语之哉。
赞曰:
知雄守雌,大白若黑。不贫为宝,老氏之啬。自广狭人,岂曰盛德。意防侈大,身务捡抑。徒以财言,未尽天则。
受辱不怨。
传曰:按《涅盘经》,昔有一人,赞佛为大福德相。闻者乃大怒曰:生才七日,母便命终,何者为大福德相?赞者曰:年志俱盛而不卒,暴打而不瞋,马亦不报,非大福德相乎?怒者心服。大抵惟有福德,方能如是。惟能如是,乃有福德。固非局量褊浅者之所可窥,不闻本朝大福德者?昔吕蒙正拜参政,将入朝堂,有朝士於帘下指曰:是小子,亦参政耶。蒙正佯若不闻。既而同列,必欲诘其姓名,蒙正坚不许曰:若一知其姓名,终身便不能忘,不如不闻也。富文忠公少时,尝有诟之者,文忠闻如不闻。或以告之,文忠曰:恐骂他人。曰:明呼公名弼。曰:天下岂无同姓名者。竟至不问。此固文士,或亦能之。若夫武臣,而亦能者,诚亦可取。狄武襄为真定副帅。一日,宴孙沔。有刘易者,亦与座,易素疏讦,见优人以儒为戏,乃勃然曰:黥卒乃敢如此。甚至诟骂武丧不绝口,俄又掷樽俎而起。时孙沔观武襄气殊自若,不少动笑,语愈温易。归方自悔,则武襄已踵门求谢矣。王吉为添差都监,从征刘旰。吉谨愿寡语,状若无能,动辄为同列诟斥。吉不问,惟尽力王事,奋不顾身,竟能冲破贼军,迁统制。非气量超越,能如是乎?此皆有前程,享福德处。孰谓佛语,为不然乎。
赞曰:
颜子不校,随会能贱。下惠袒裼,师德唾面。称美当时,垂芳记传。心和气平,笑观物变。虚舟飘瓦,吾又何怨。
受宠若惊。
传曰:太上於《宠辱章》曰: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今於此篇又曰:受宠若惊,然则受宠,果若惊乎?大抵福兮祸所伏。当受宠时,不无盛满。万一盛满,则便有无限祸事,伏乎其间。一旦宠失,祸必勃至,岂不果可惊乎。是故君子受之,常若惊也。昔王文正公旦初登第,知平江,即通判郑州,寻拜右正言知制诰,改集贤殿修撰,迁翰林学士,拜工部侍郎,参知政事,加同平章事。从封泰山,祀汾阴,兼玉清昭应宫,使迎奉圣像,天书刻玉。兖州太极观奉上宝册,使拜太尉,兼侍中,晚年官益重。每家人出贺,必止之曰:遭遇如此,愈增忧惧,何可贺也。及为朝修使,自禁中乘车辂出都门,百官饯送,莫不交口称赏公之荣遇。公则不然曰:但觉反侧不安耳。他人处此,能如是乎?张忠定公咏之,拜吏部侍郎也,谓所亲李畋曰:今蒙圣恩,擢为天官少宰,可畏,可畏。若转下而思,则身不危;转上而思,则恐必败。栗栗若有惧色。他人处此,能如是乎?惟其如是,所以能有其宠。苟或不然,不免立取祸败,不闻卢多逊与种放之事乎?卢多逊初拜参政,服用渐侈。其父亿即愀然不乐曰:吾家世儒素,一旦富贵,遂至如此,未知税驾之地矣。多逊不能念父之言,竟以事败。种放初为朝廷所召,声名大振。其母即恚谓放曰:五口劝汝勿聚徒,无求名,今果为人知,不得安处矣。放不能念母之言,竟以名败。此皆受宠不能若惊者也。
赞曰:
牺尊青黄,乃木之灾。孤犊衣绣,宁活草莱。轩冕所寄,外物傥来。贪荣保存,祸身之胎。夫知道者,可不惧哉。
太上感应篇卷之四竟
太上感应篇卷之五
李昌龄传 郑清之赞
施恩不求报。
传曰:君子有心於施恩,无心於求报。苟有心於求报,即是利在於报。初非为人,报未必可求,而怨必先之,乌足谓之恩哉。是以不求之报,常见於无心之恩。昔尚霖为巫山令,邑尉李铸最强悍,无何感疾,遽至困剧。霖怜之,因请所托,尉拭泪以老母少女对。及卒,霖为割俸,送其母及其函骨归河东,且为嫁其女于二族。一夕,梦尉如生时,拜且泣曰:公本无子,感公之恩,已为力请于帝,今得为公之子矣。是月,霖妻果孕。明年解官,沿流而归,每遇滩险,必见尉隐约立岸上,如指呼状。将抵荆渚,又梦尉曰:某明日当生府,公必以小合送及生府。公果以小合贮粟米,为麋粥之须,因呼之曰合,名之曰颖。及长,极宽厚,敏於仁,笃沁孝,官至大理寺丞。宇文英迪初领黔江都狱,民有扶爱之者,常诉漕台官吏,适坐事系狱,宫吏恨之,必欲文致于法。英迪为之不平,力为辩雪,竟从轻断。又三年,英迪沿檄道,由南宾沂流而归。时六月,忽大雨,水遂暴至,波涛如山,中流缆绝,舟人拱手,坐待倾覆。俄见一小舟冉冉出没於烟波间,远来相救。既济,乃扶爱之也。相顾大惊曰:吾昔日平黔之狱,初非有意於君。君今日冒险而来,亦岂知将溺者之为我,岂天意故以彰其事乎?相与感叹者久之。呜呼,当霖之为尉也,不过曰同官,当如是而已,安知有今日为子之报乎?当英迪之为爱之也,不过曰断狱,当如是而已,安知有今日救溺之报乎?此皆无心之恩,不求之报者也。向使有心,则未必然也。古语云:恩虽乱施,有不期而自会;怨不可作,恐窄路之或逢。真至言也。
赞曰:
怵惕恻隐,七心自生。内交要誉,利心乃萌。仁本天理,遇物而亨。利则人欲,其末必争。毫发千里,宜谨权衡。
与人不追悔。
传曰:老子曰: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大抵人之临财,多至吝啬,一毛不拔者有之,与而复悔者有之。今也乃能与而不悔,非真实乐施,安能如是,福德自此而长,岂不愈有愈多乎?昔柳仲涂少时,饮于酒肆,见一书生将谒魏守,求赀葬其父母。仲涂问:所费几何?书生以二十万对。仲涂即日归家,罄其所有,得白金百两、见钱数万,以与悉之,略无吝色。范文正公赏遣其子尧夫,归姑苏取麦。舟次丹阳,见故人石曼卿以三丧未举,不得归,尽以五百石麦舟付之。既归,未及言,文正曰:见故人否?尧夫以曼卿三丧未举为对。文正曰:何不以麦舟付之?曰:付之矣。尧夫怡然,喜见于色。若二公者,是有悔乎?此固伟人,宜有此举。然求之其次,不为无人。比李谦者,富室也。尝值岁歉,出粟千石,以贷乡人。明年又歉,人无以偿。公即对众焚券曰:债已了矣,不须复偿。明年大熟,人争偿之,一无所受。明年又大歉,公复竭家赀,设粥以济,赖以全活者,动以万计,死者复为瘗之。或曰:子阴德大矣。公曰:阴德犹耳鸣,己自知之,人无知者。子今已知,何足为德。李浩然者,亦富室也,拯济贫困,积四十余年,未尝少怠。若二公者,亦有悔乎?其后,柳范益通显,二李孙皆登第,所谓愈有愈多,岂不然乎?
赞曰:
为德不终,古人所贱。与其诺责,宁有己怨。君子不吝,果於为善。货恶弃地,藏己则浅。随力所及,斯为方便。
所谓善人。
传曰:孔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常者,斯可矣。然则善人者,当何修何饰,而能到其地乎?曰:无他,但能践篇中之言,即能到其地也。篇之言曰:为臣当忠,为子当孝,兄弟当晓,夫妇当和,正己化人,慈心於物,不欺暗室,不履邪径,进退以道,积累有功,恤寡矜孤,敬老怀幼,悯凶乐善,济急救危,不衒己长,不彰人短,遏恶扬善,取少推多,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人得人失,如己得失,乃至泽被昆虫,仁及草木,所践如此,非善人欤。昔李文正公昉既致政,因上元张灯,太宗命安舆迎之,坐之御榻之侧,手酌御樽,且选果核之珍者赐之曰:如卿者,真善人君子也,两在相位,未尝有伤人害物之心,此朕所以念卿也。公归语其子曰:吾虽无奇功伟绩,惊世骇俗,然未尝蔽人之善,忌人之进,不欺暗室,度德守分。於此四者,自谓允蹈。今蒙圣上崇奖,对群臣前,以善人君子见称。夫善人君子者,男子极善极美之称也。孔子尚云:不见吾何人而敢当之乎?汝曹当念圣上崇奖之言。吾平日所践四者之说,於君忠,於亲孝,修谨自立,庶几可以无忝。其子宗谔,亦能恪守先训,为一时闻人。参政李公穆之死也,上郎时临丧,哭为之恸,既而顾左右曰:天不使好人为朕辅佐耶,何至夺之之早?宗谔问文正曰:从叔为事何如,而能使圣上痛惜如此?公曰:参政公清简亮,恬澹寡欲,直不忤物,曲不苟合,乃至学术之该传,识量之深粹,真大雅君子矣。加之善与人交,敏於从政,是故捐馆之日,识与不识,莫不交口叹惜。不然,何以感致万乘之尊,亲临其丧,为之长恸乎?呜呼,二公所践,真可谓允蹈夫篇中所谓善人之说也。得名善人,岂为过哉。
赞曰:
乾卦六阳,元为善长。寸阴不容,纯乎天象。受天之中,在人能养。推而行之,安利勉强。阳长阴消,此心天广。
人皆敬之。
传曰:盖巨源为县令,因买罗於公厅上,手自开托。其侍婢从屏间见之,即恚曰:不意今日,乃来伏事一个罗绢牙郎。因求去,不可留。范讽为御史中丞,有一阍史,隶台已四十余年,事二十余中丞矣。每能道丞之贤否,丞贤当声喏时,所执之杖必横,否则直,此语久矣。喧传为中丞者,惟恐其挺之直也。一日挺直,讽惊问故,则曰:比见中丞约客喻庖者,至于数四,某私意异时作相,亦复如此,每事喋喋,岂不烦碎,心实鄙之,不觉挺之直也。讽愧谢者再三。呜呼,此皆举措偶失,已不为婢仆所敬,况能使人皆敬之乎?当知人皆敬者,必其真可敬也,不闻温公与刘大谏之事乎?昔温公之赴阙也,卫士见之,莫不以手加额。乃至百姓,亦复遮道告曰:公无归且留,相天子,活百姓。时王辟之过青州,道见村民数百,亦复欢呼踊跃,皆喧传曰:司马作相,吾侪大快活矣。公薨,京师之民为之罢市,而吊鬻衣以奠。四方会葬者,数万人力。至岭南封州父老,亦皆相率而至,炷香於顶相九百余人。非人皆敬之,能如是乎?刘大谏之在宋也,人皆谓:若过南京不见刘待制,如到泗州不见大圣。及薨,耆老士庶,乃至妇人女子、田夫野 、市井小民,莫不争持香剂、诵佛书以哭。公门为填壅不得入,因设大炉於厅下,以受其香,香价为之踊贵。非人皆敬之,能如是乎?又如王沂公之在阁下,杨文公性恢谐,一时僚友,无不被其狎侮。至公则曰:第四厅舍人不敢奉戏。陈襄、陈烈、周希孟、郑穆,皆以知天尽性为学,天下之重为己任,士人宗之,号曰四先生。虽诞突盗傲,不可率者,亦不敢失礼於其门。富文忠公尝乘小徟,过天津桥。人随观之,市中为之一空。徐孝节庐于墓侧,城中之人,日往致敬,市中亦为一空。申颜特立独行,每过市肆,市人为之起。邵康节每出游,城中士夫,无不倒展而迎。此亦人皆敬者,非真可敬,能如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