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诀

　　宋石刻（陈抟，字图南，亳州人。百福百寿，亦有可观。刘跂，字斯立。临夏大帝玉册文变大，刻石在峋嵝山。）

　　大篆。结体本于古文，而垂笔圆齐。盖小篆之所从出。史逸，字孟佚，伯邑考之子，文王之嫡长孙也。逸生頙，跂生黎，黎生籀。世以大宗为周太史籀，又损益润色，别号籀文，垂笔銛利，以此为别。

　　周器铭（彝二，一雷云，一雷文，皆曰作宝彝。史逸大篆也。叔夜鼎，周有八士，叔夜居五。王季庶子为周虞官，朱熹不考国语，妄云成王时人，或曰宣王时人，白丁可笑。史頙父鼎。应侯，武王第四子也，作姬原母敦。毕公名高，文王庶子，作叔高父簋、史黎簠。宋平公子姓名成，■〈音巠〉钟六铭。齐侯盘。以上皆大篆。伯克尊、乐司徒卣、伯庶父敦、肇父敦、鲁正叔盘、孟姜敦、■〈戠，言代日〉敦、杜孺镈、伯玉盉。以上用籀文与大篆，毫厘之异，非精博未易辨也。）

　　周石刻（成王大搜于岐阳，左传有明证。史佚作诗十章，刻之石鼓。周公已薨，未奏于乐。韦应物以为文王，则不当称天子。韩退之以为宣王，宣搜乃在东都。唯董彦远、尤延之得之。郑樵因在秦地执为秦物，尤谬。穆王北征猃狁，刻坛山曰吉日癸巳，乃史籀书。李斯本之，以制小篆。先师孔子题季札墓曰乌乎有吴君子止之，六字亦大篆，视石鼓差小。王深宁云：孔世谱：鲁哀公使宰我聘于越，越王勾践问孔子，宰我具言其圣。是时夫子在陈，勾践因使宰我聘之。夫子行至延陵，闻杀大夫种，遂题札墓而返乎夷仪。唐殷仲容妄加延陵之墓四字，效汉人方篆，大径尺，非夫子之旧也。）

　　秦石刻（之罘大篆，李斯书。宋宣献公绶刻于赐书堂。）

　　汉石刻（司马门字，摹于汝帖。孔氏坟坛刻，雪溪堂摹。）

　　吴石刻（皇象，字休明，广陵人。金陵三段石乃象籀文，笔力雄逸，但肩方，有似八分，非古也。苏建，宣兴人。国山文为建大篆。）

　　唐石刻（陈惟玉为李撰等书碧落天尊碑，李少温师之。姿媚有馀，而淳古不足。李阳冰，字少温，赵郡人。官至将作少监。谦卦少作媚，而伤细。般若台铭，雄伟伤肥。）

　　宋石刻（薛用敏临石鼓。游师雄临石鼓，逼真在用敏之上。）

　　元石刻（赵孟頫，字子昂，吴兴人。书大道歌，古雅。老子袭常章，少笔嫩。吾子行临石鼓，优入神品。）

　　大明人书（周伯琦，字伯温，鄱阳人。书车工、吉日、常武、江汉四诗，仿佛石鼓。宋璲，字仲珩，金华人。虞山丹井铭，学赵子昂。乔宇，字希大，太原人，号白岩。官至少保、吏部尚书。游北岳诗，接武石鼓，超出碧落之上。雷斧雷轮图咏，大篆尤雄伟。吴奕，字嗣业，长洲人。文定公宽之子。官至中书舍人。临石鼓妙。林应龙，字祥之，永嘉人。临石鼓木刻失真，不迨嗣业。）

　　小篆，一名玉箸篆。吾子行曰：李斯方圆廓落，阳冰圆活姿媚。然兼之者，亦唯子行一人，可谓独步千古。陶宗仪乃云专法阳冰，浅之知篆矣。馀家亦有妙处，并详于左。

　　秦石刻（李斯泰山碑并二世诏，浑厚淳古，有石鼓之风。斯书第一。峄山碑，得坛山笔意，唯郑文宝跋本最真。次则赐书堂遗字亦妙。西安府学失之板，应天府学伤于弱，去真远矣。琅邪台刻，峄山之亚。会稽山碑，琅邪之亚。）

　　秦器铭（羽阳宫磬，亦斯书，雄逸。量，斯书最小而精，雪溪堂刻。权斤不逮量，汉器宗之。）

　　汉器铭（博山炉，武帝时物。上林鼎。蜀鼎三，皆昭烈时铸，一铭小篆，丞相忠武侯阳都诸葛亮孔明书。）

　　唐石刻（李阳冰琅邪新凿泉题，得羽阳宫磐笔势。庶子泉铭，结体可亚会稽山碑。滑州新驿记，泉铭之次。千文，驿记之次。阴符经，千文之次。上李大夫书，阴符之次。三英孝英记，怡亭记，孝德训，皆运笔虽熟，结体不古，处州文宣王庙记，缙云黄帝祠记，城隍神庙记，皆少时书，纤弱不足取法。明州刺史裴公碣，局促硬弱，无气无骨，薉浊俗恶，尤可憎恶，乃篆品之最下下者，亦题阳冰，恐赝笔也。赤松山，赤松宫，北山，鼎湖，黄帝祠宇，缙云县，缙云县学，般若台，天清地宁，俱少温大篆，斋扁可法。卫包华岳禅堂修饰记，李庚浯溪铭、浯台铭。右二人皆少温之流，不得李斯螎匾之法，亦熟于姿媚。至文雅、梦英辈，尤俗恶可恶。）

　　五代石刻（郭忠恕，字恕先，雒阳人。仕周为国子博士。文宣王庙记，类少温三英记。阴符经，不佳。徐鼎臣宓子贱碑，乔公亭记，许真人丹井铭，大道不器赋，蝉赋。徐锴，字楚金，南唐内史鼎臣之弟。玉晨观贞素先生碑、紫极宫玉磬铭。兄弟皆学李斯，得其法。）

　　宋石刻（郑文宝，江右人。官至工部郎中。徐鼎臣弟子也。小篆千文精妙。刘斯立泰山篆谱，字虽缩小而不失李斯笔意。张有，字谦中，吴人。游于黄冠。伯夷颂、严先生祠堂记，师李斯浑厚纯古，得泰山、之罘之法。葛刚正千文，吾子行称之。国子监石经，乃章友直、杨南仲、张次立、胡恢等书。）

　　宋砚铭（文天祥，字履善，吉水人，号文山。官至少保右丞相、信国公。大明追谥忠烈。玉带生铭，笔法清劲。）

　　宋人书（句中正，字德元，益州华阳人。官至屯田郎。李无惑，同安人，官至赞善大夫。查道，字湛然，休宁人。官至右司郎中。王寿卿，字鲁翁，陈留人。黄鲁直称其非章友直所及。文勋，字安国，官太官丞。苏子瞻赞其有石鼓、泰山之风。赵霆。赵子昼，字叔问，宋宗室。宋杞，张有弟子。徐兢，字明叔。李昭，字晋杰。汪藻，字彦章。魏克愚。）

　　元人书（吾子行阴符经，千文，招雨师文，九歌，远游，乐毅论，思玄赋，出师表，徙戎论，归去来辞，桃花源记，北山移文，大鹏赋，梦游天姥吟，渼陂行，赠韩谏议注，李潮八分小篆歌，进学解，盘谷序，石鼓歌，真迹石刻皆优入神品。赵子昂李太白宝公像赞，雄秀类鼎臣井铭。少温论篆书，小字精。赵雍，字仲穆，子昂之子，尤长于斋扁。周伯琦，字伯温，鄱阳人。师徐明叔、张谦中。虞箴，逍遥游，弟子则，惜逝，招隐，归田赋，萤火赋，愚溪诗序，赤壁赋，定性书，西铭，临谦中严先生祠堂记。吴福孙，字子善，钱唐人。四气调神大论，得竹房、松雪笔意。陶九成以私意毁之，非公论。章弼，字共辰，松江人，师子昂。应在，字止善，句章人。陈绎曾，字伯敷，吴兴人。余襄，鄱阳人，斋扁尤佳。王翼，字元徵，金坛人，书四书行于世。吴炳，字彦炳，汴人。蒋冕，字文卿，师伯温，小字千文精妙，郑文宝不是过。张■〈王綦〉，字公弁，保定人，淳古可取。赵期颐，字子奇，汴人。陆友，字友仁，平江人。卢熊，字公武，昆山人。吴睿，字孟思，钱唐人。夹合希贤，蒙古人，小篆清劲。同时泰不华熟而无骨，非希贤之比。）

　　大明人书（董伦，字安常，河南人，周仲薿，伯温弟。周宗仁，字克复，伯温子。陶复初，字明本，天台人，号介轩，师二徐、张谦中。缪贞，字仲素，姑苏人，师谦中。邵亨贞，字复孺，华亭人。干礼，字礼仲，扬州人，师张谦中。陈璧，字文东，松江人。官解州同知，永乐初不仕，年八十馀。弟子沈度思天下惟璧为愈己。征之，不食，卒于道。小篆圆熟有气。宋仲珩，小篆亦师子昂，题署尤雄伟，可比仲穆。滕权，字用衡，姑苏人，师吾子行，当代第一。王蒙，字叔明，临平人，赵子昂之外孙也。小篆师子昂，蒋冕之亚。朱芾，字孟辨，松江人，亦类蒋冕。汤荧，号箕山，浏阳人。邹伟，字元伟，南阳人。褚奂，字士文，钱唐人，师吴睿、蒋冕。龚观，豫章人。张绅，字士行，山东人。张伯仁，字至道，闽人。金湜，字本清，鄞人，学王尹实而圆熟胜之，但少温润。同时程南云最得宠，学李阳冰少年书。王密碑，软媚无骨，如煮烂面条，俗恶可厌。李西涯，长于题署，还读堂石壁阡淳古雄伟，千文俗。乔白岩，题署初学西涯，而青过于蓝。景旸，字伯时，南京人。正德戊辰及第，官至中允兼司业。孝忠端介，人品最高。篆得吾子行法，大观亭题署与赵仲穆争衡。陈沂，字鲁南，鄞人，居秣陵。正德丁丑进士，翰林编修，官至太仆寺卿。题署亦熟。林应龙，字祥之，永嘉人。学李阳冰。琅琊新凿泉题、千文，遒劲秀逸。）

　　隶者作于程邈，今楷书之原也，微存篆体。元吴幼清、周伯温，国初赵古则，得其法。今隶皆楷书也，亦分五等。一曰铭石，锺繇特胜。二曰小楷，二王稍变锺法，右军用笔内擫，正锋居多，故法度森严而入神，子敬用笔外拓，侧锋居半，故精神散朗而入妙。三曰中楷，率更神品上，永兴妙品上，河南妙品中，嗣通妙品下。四曰擘窠，创于鲁公，柳以清劲敌之。五曰题署，亦颜公为优，太白次之，君谟又次之，本朝惟孟举可配古人，自后未见其比也。并详于左。

　　周刻（齐太公九世孙胡公棺上有文隐起二十八字，类隶，程邈之所祖也。）

　　汉器铭（注木匜，书言府弩机。）

　　汉简书（见王庭筠雪溪堂帖。）

　　汉檄文（隗嚣讨王莽檄，结体极古。以上皆古隶。）

　　魏法帖（锺繇，字元常，颍川长社人。官至太傅，封定陵侯，谥曰成。忧虞帖，所谓铭石，星凤楼第一。力命表，石扬休刻佳，与右军乐毅论相似。锺会，字士季，繇之子也。官至征西将军，坐谋反诛。石经毛诗、石经春秋左氏、石经礼记，俱小楷，正和二年刻。益州周公礼殿石楹记，中楷。）

　　晋法帖（王廙，字世将，琅邪郡临沂人。官至征西将军、荆州刺史。祥除表、奉赐表，得锺忧虞帖笔法。淳化祖刻佳，近时和庄孙氏摹刻亦不失真。陆玩，字叔瑶，华亭人。官至尚书令。上元帝贺雪表，亦学锺。以上今隶之铭石。王羲之，字逸少，自临沂徙山阴。官至右军将军、会稽内史，赠金紫光禄大夫。临锺繇宣示表，亦铭石。淳化祖刻。星凤楼，备锺、王之妙，馀皆失真。乐毅论，宋学士高绅所传，石本第一，后有付官奴三字。星凤楼次之，宝晋宋拓又次之，馀皆失真。东方朔画像赞，星凤楼第一。道德经，石扬休刻。春秋，黄庭经，石扬休遗字。右军书，其全文则智永临本也。曹娥碑，后有怀素、扬汉公跋，亦石扬休本为上，星凤次之，宝晋又次之。王氏家谱，太师箴，大雅吟。以上俱小楷。上皇太后表，大行皇帝表，霜寒表，上会稽王论北伐书，谏殷浩北伐书，上郗司空书，告墓文。以上俱中楷。王献之，字子敬，羲之第七子。官至中书令，赠太宰，谥宪侯。同时族弟珉，亦为中书令，故人称献之大令、珉小令。论语并注、孝经、女史箴、洛神赋全文，石扬休刻，今无锡华中父收。洛神半篇，修内司刻。洛神十三行，柳公权跋，星凤楼为上，柳璨、蔡襄跋。宝晋斋又次之。临右军乐毅论，无付官奴三字，修内司刻，乃大令书也。临右军黄庭经，黄伯思、董逌跋。以上俱小楷。中楷赠金紫光禄大夫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王公碑、中楷赠太傅右丞相中书令建昌谢文靖公碑。戴逵，字安道，剡溪处士。郑玄碑小楷，伯仲于二王。王濛，字仲祖，太原晋阳人。官至司徒左长史。中楷启稍变锺体，渐近二王，见绛帖。张讷，字行仁，琅琊人。官至散骑侍郎。小楷上晋康帝启，有锺法。张澄，字孺明，吴郡人。官至光禄大夫。小楷上晋成帝启，同前。张翼，字君祖，下邳人。官至东海太守。临王羲之上晋穆帝表，中楷，逼真，虽右军不能遽辨。范澄，字玄平，顺阳人。官至北安将军。中楷谢赐瓜启，有锺法。杨曦，吴郡人。修道茅山，时称真人。小楷黄庭内景经，飘飘有仙风道骨。鲜于枢摹刻于困学斋，永乐间东书堂翻，入右军部，非也。）

　　六朝人书（范宁，字武子，顺阳人。澄子。官至中书侍郎。小楷三启，正锋古质。羊欣，字敬元，泰山人。官至中散大夫。王子敬之甥也。中楷具姓名帖二十行，似其舅氏。萧思话，兰陵人。官至征西将军、丹阳尹。上宋文帝表，小楷，有锺法。谢朓，字玄晖，陈郡人。官至尚书吏部郎。齐海陵王昭文墓志，宗悫母刘夫人墓志，皆小楷，有锺法。□□，字元幹，南阳人。儿珪之，中楷齐相柏山金庭馆碑。王僧虔，字□□，琅邪临沂人。官至中书令，谥简穆。师大令。御史台表、谢宪表，俱中楷，星凤楼佳。荐王琰牒，亦中楷，真赏斋佳。萧统，字德施，南陵中郡人。梁武帝衍之长子，谥曰昭明太子。心经，大楷，每字径二尺，雄伟秀丽，唐人擘窠之祖也。镇江甘露寺法堂板壁，高三丈六尺，墨入木四寸。嘉靖六年冬，山西野僧酗酒焚堂，会大风，莫能救，郡守刘储秀执僧杖死。然千古奇踪自是泯绝，虽杀万僧不足偿矣。萧纲，字世赞，昭明弟。嗣帝位，谥曰简文。小楷上武帝启。萧纶，字世调，简文弟，封邵陵王。小楷括隐寺刹下铭，在普州。萧子云，字景乔，兰陵人。官至侍中国子祭酒。小楷列子，淳化祖刻，有锺法，其馀翻刻失真，寒俭无俊气。进写古文启、颜回问学篇，俱小楷，太清楼宋拓佳。陶弘景，字通明，凡阳秣陵人。隐茅山，自号华阳真逸，人称为陶隐居，卒谥贞素先生，又曰贞白。小楷上梁武帝论书启四篇，黄庭外景经，大洞真君隐诀。初师扬曦、许翙，清逸有仙气，得右军东方朔赞之妙。中楷许长史旧馆铭，在茅山。大楷瘗鹤铭，在焦山，磨崖刻之，可与昭明心经争衡，黎氏翻本失真远甚，遂不成字。萧挹，字□□，兰陵人。官至尚书郎。中楷梁开善寺大法师碑，有锺法，米元章称之，在南京。孙文韬，梁道士，师陶隐居。中楷茅君九锡文，在茅山。张泽，中楷茅山碑。陈懋宣，中楷丹井铭，在茅山。许璠，中楷檀溪寺禅房碑。王僧恕，简穆弟。中楷吴延陵季子二碑，在镇江。刘灵正，中楷梁改堕泪碑。范怀约，吴郡人，梁东宫侍书。小楷正览。张野，中楷慧远法师碑，在九江府。魏孝文帝元宏，吊比干文，中楷之大者，似分非分，犹有古隶之意。沈馥书魏宣武帝御射碑，与吊比干文相似。韩毅，中楷大觉寺碑，犹似沈馥，而结体淳雅过之。比丘道常，小楷佛遗教经，中楷齐关亮造像记，唐徐峤之师之。赵文渊，中楷河渎碑、中楷华岳庙碑，渐似隋唐。徐陵，字孝穆，东海人。中楷陵启帖。释智永，王徽之七世孙也，住越州永兴寺。小楷法华经、黄庭经、千文、月仪，中楷归田赋、千文，木刻刘泾收者佳。临右军告墓文，星凤楼佳。薛道衡，字玄卿，河东汾阴人。官至司隶大夫。中楷隋平陈碑。史陵，中楷禹庙碑，褚登善师之。魏瑗，小楷姑苏上方寺舍利塔铭，妙过欧率更化度碑。元时失于盗，后人补刻，远不逮古。陈仁棱，小楷阿弥陀经。丁道护，中楷隋兴国寺碑，启法寺碑，俱在襄阳，遒媚有法。张公礼，中楷隋龙藏寺碑，颇似虞永兴。释智果，智永之弟子也。中楷心成颂论，楷法结体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