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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艺舟双楫
《邑义六十人碑颂》(天统五年隶书)
《百人造象记》(天统五年,碑长丈余,甚完好,瘦硬中有德气,登善之祖也)
《赵崇仙造象》(天统六年)
《定州刺史邹珍之碑》(隶书有侧)
《映佛岩摩崖》(武平元年)
《陇东王感孝颂》(武平元年,梁恭之隶书)
《朱岱林墓志铭》(武平元年,有额)
《道略五百人造像》(瘦硬完好,齐碑上品)
《晋昌王唐邕写经碑》(武平三年,隶书)
《临淮王象碑》(武平四年,隶书)
《功曹李琮墓志》(武平五年,有侧)
《灵塔铭》(武平五年)
《等慈寺残碑》(武平五年)
《尼圆照造像》
《报德象碑》(武平六年,释仙书)
《马天祥造像》(武平六年)
《陈留太守墓志残石》(是石出土,拓一纸,复埋之,海内无二本,姑附录之)
《豫州刺史梁子彦墓志》(武平)
《张思文造像》(承光元年)
《公孙文哲造像》
《华严经菩萨明难品》(有千余字,腴整)
《鼓山石经》
北周碑
《强独乐树文王碑》(元年丁丑)
《贺屯植墓志》(保定四年)
《西岳华山庙碑》(天和二年,赵文渊书,篆额)
《曹恪碑》(天和五年)
《时珍墓志》(宣政元年)
《光州刺史宇文公碑铭》
《李峻卜居记》(建德元年)
隋碑
《豆卢通造大像记残石》(开皇二年,直隶正定府崇因寺)
《赵芬碑残石》(开皇五年,二石)
《仲思那卅人造桥碑》(开皇六年,有额)
《龙藏寺碑》(开皇六年)
《王辉儿造像》(有《穆子容碑》气)
《石窟寺修佛经石像碑》(开皇十三年)
《曹子建碑》(开皇十三年)
《惠云法师墓志》(开皇十四年)
《巩宾墓志》(开皇十五年,篆盖)
《荆孝礼墓志》(开皇十五年)
《贺若谊碑》(开皇十六年,篆额)
《李氏像碑颂》(开皇十七年,篆额)
《通张妻陶墓志》(开皇十七年)
《美人董氏墓志》(开皇十七年)
《安喜公李使君碑》(开皇十七年,篆额)
《龙山公臧质墓志》(开皇二十年)
《澧水石桥累文碑》(开皇囗年,篆额)
《青州胜福寺舍利塔下铭》(仁寿元年,孟弼隶书,有额)
《孔文宣灵庙碑》(仁寿元年,隶书,篆额,完好)
《信州金轮寺塔下铭》(仁寿二年)
《苏慈墓志铭》(仁寿三年)
《邓州大兴国寺舍利塔下铭》(仁寿二年)
《曹礼墓志》(磨崖仁□□年)
《仪同王君墓志》(大业元年,直隶定州)
《刘珍墓志》(大业二年,隶书,有侧,有铭)
《唐高祖为太宗造像》(大业二年)
《吴俨墓志》(大业四年,篆盖)
《宁甗铭》(大业五年,有额)
《修孔子庙碑》(大业七年,隶书,篆额)
《李君辩造像》(大业七年)
《姚辨墓志铭》(大业七年,欧阳询书,宋人重刻)
《元智墓志铭》(大业十一年)
《太仆卿夫人姬氏墓志》(大业十一年)
《宋永贵墓志》(大业十二年)
《隆山郡胜业道场碑》
《德阳公梁公碑》(篆额)
《河东首山郡胜业道场舍利塔铭》(篆额)
《青州藏碑残石》
《李靖上西岳文》(宋人伪作,然董逌以为大业末年,则亦出土久矣)
《曹文宗残碑》
《冈山摩崖》(魏、齐、周、隋皆有摩崖,而齐尤多,包慎伯所称《般若经》即云摩崖中也,今附于末焉)
《尖山摩崖》
《铁山摩崖》
凡所次目,皆为穷乡学子,欲学书法,未知碑目言之。若大雅宏达,金石名家,扇欧、赵之余风,集琳琅之万品,诸朝著录,旁采辽、金,内地网罗,远洎蕃外,自能著书,无烦芹献。凡所著目,约之已甚。若犹畏其繁多,虑披采之不易,临写之难遍,杂冗乱目,无从下手,则更择其精者。若碑品之所列,流派之所论,选举既严,别白益审,必当尽购而熟观之。若诸碑之未见,家法之未熟,而遽欲言书,书乎书乎,匪吾攸闻。
●体变第四
人限于其俗,俗趋于变,天地江河,无日不变。书其至小者。钟鼎及籀字,皆在方长之间,形体或正或斜,各尽物形,奇古生动,章法亦复落落,若星辰丽天,皆有奇致(钟鼎古文,虽为刘歆伪造,而所采多春秋战国旧物,故奇古可爱,考据经义则辟之,至于笔画之工,则不能以人废也)。秦分(即小篆)裁为整齐,形体增长,盖始变古矣。然《琅琊》秦书,茂密苍深,当为极则。自此日变,若《赵王上寿》《泮池刻石》《坟坛刻石》,下逮《少室》《开母庙》《建初残碑》《三公山》《是吾》,碑体皆方扁,益笔茂密。至《褒斜》《郙阁》《裴岑》《尊楗阁》《仙友》等碑,变圆为方,削繁成简,遂成汉分,而秦分笔未亡。建初以后,变为波磔,篆隶迥分。于是《衡方》《乙瑛》《华山》《石经》《曹全》等碑,体扁已极,波磔分背,隶体成矣。夫汉自宣、成而后,下逮明、章,文皆似骈似散,体制难别。明、章而后,笔无不俪,句无不短,骈文以成。散文、篆法之解散,骈文隶体之成家,皆同时会,可以观世变矣。
汉末波磔,纵肆极矣,久亦厌之,又稍参篆分之圆,变为真书。今观元常诸帖,三国诸碑,皆破觚为圆,以茂密雄强为美,复进为分(《书势》所称毛宏之八分增损此也)。此如骈体之极,复尚古文,而骈散之分,经数变之后,自是不可复合矣。
吾谓书莫盛于汉,非独其气体之高,亦其变制最多,皋牢百代。杜度作草,蔡邕作飞白,刘德昇作行书,皆汉人也。晚季变真楷,后世莫能外,盖体制至汉,变已极矣。
南碑绝少,以帖观之,钟、王之书,丰强秾丽。宋、齐而后,日即纤弱。梁、陈娟好,无复雄强之气。
北碑当魏世,隶、楷错变,无体不有。综其大致,体庄茂而宕以逸气,力沉著而出以涩笔,要以茂密为宗。当汉末至此百年,今古相际,文质斑斓,当为今隶之极盛矣。
北齐诸碑,率皆瘦硬,千篇一律,绝少异同。
北周文体好古,其书亦古,多参隶意。至于隋世,率尚整朗,绵密瘦健,清虚之风,一扫而空。岂宙合不分,光岳晴霁,气运有当尔邪?南北书派,自是遂合。故隋之为书极盛,以结六朝之局,是亦一大变焉。
唐世书凡三变,唐初欧、虞、褚、薛、王、陆,并辔轨叠,皆尚爽健。开元御宇,天下平乐,明皇极丰肥,故李北海、颜平原、苏灵芝辈,并趋时主之好,皆宗肥厚。元和后,沈传师、柳公权出,矫肥厚之病,专尚清劲,然骨存肉削,天下病矣。
夫唐人虽宗二王,而专讲结构,则北派为多,然名家变古,实不尽守六朝法度也。五代杨凝式、李建中,亦重肥厚。宋初仍之,至韩魏公、东坡犹然,则亦承平之气象邪?宋称四家,君谟安劲,绍彭和静,黄、米复出,意态更新,而偏斜拖沓,宋亦遂亡。南宋宗四家,笔力则稍弱矣。
辽书朴拙,绝无文采,与其国俗略同。金世碑帖,专学大苏,盖赵闲闲、李屏山之学,慕尚东坡,故书法亦相仿效,遂成俗尚也。今京朝士夫,多慕苏体,岂亦有金之遗俗耶?
元、明两朝,言书法者日盛,然元人吴兴首出,惟伯机实与齐价。文原和雅,伯生浑朴,亦其亚也。惟康里子山,奇崛独出,自余揭曼硕、柯敬仲、倪元镇,虽有遒媚,皆吴兴门庭也。自是四百年间,文人才士,纵极驰骋,莫有出吴兴之范围者。故两朝之书,率姿媚多而刚健少。香光代兴,几夺子昂之席,然在明季,邢(侗子愿)、张(瑞图二水)、董、米(万钟)四家并名,香光仅在四家之中,未能缵一统绪。又王觉斯飞腾跳踯其间,董实未胜之也。至我朝圣祖,酷爱董书,臣下摹仿,遂成风气。思白于是祀夏配天,汲汲乎欲祧吴兴而尸之矣。香光俊骨逸韵,有足多者,然局束如辕下驹,蹇怯如三日新妇,以之代统,仅能如晋元宋高之偏安江左,不失旧物而已。然明人类能行草,其绝不知名者,亦有可观,盖帖学大行故也。国朝书法,凡有四变。康雍之世,专仿香光;乾隆之代,竞讲子昂;率更贵盛于嘉、道之间;北碑萌芽于咸、同之际。至于今日,碑学益盛,多出入于北碑率更间,而吴兴亦蹀躞伴食焉。吾今判之:书有古学,有今学。古学者,晋帖唐碑也,所得以帖为多,凡刘石庵、姚姬传等皆是也。今学者,北碑汉篆也,所得以碑为主,凡邓石如、张廉卿等是也。人未有不为风气所限者,制度文章学术,皆有时焉,以为之大界。美恶工拙,只可于本界较之。学者通于古今之变,以是二体者,观古论其时,致不混焉。若后之变者,则万年浩荡,杳杳无涯,不可以耳目之私测之矣。
●分变第五
文字之变流,皆因自然,非有人造之也。南北地隔则音殊,古今时隔则音亦殊,盖无时不变,无地不变,此天理然。当其时地相接,则转变之渐可考焉。文字亦然,《汉志》称《史籀篇》者,周时史官教学童书也,与孔氏壁中古文异体,则非刘歆伪体,为周时真字也。其体则今《石鼓》及《说文》所存籀文是也。然则孔子之书,《六经》藏之于孔子之堂,分写于齐、鲁之儒皆是。秦之为篆,不过体势加长,笔画略减,如南北朝书体之少异。盖时地少移,因籀文之转变,而李斯因其国俗之旧,颁行天下耳。观《石鼓》文字,与秦篆不同者无几,王筠所谓其盘灾敢叶,知文同籀法是也。今秦篆犹存者,有《琅琊刻石》《泰山刻石》《会稽刻石碣》《石门刻石》,皆李斯所作,以为正体,体并圆长,而秦权、秦量即变方匾。汉人承之而加少变,体在篆隶间。以石考之,若《赵王上寿刻石》,为赵王遂廿二年,当文帝后元六年;《鲁王泮池刻石》当宣帝五凤二年,体已变矣,然绝无后汉之隶也。至《厉王中殿刻石》几于隶体,然无年月,江藩定为“江都厉王”,尚不足据。左方文字莫辨,《补访碑录》审为“元凤”二字,《金石萃编》疑为“保岁庶”等字,则“元凤”固不确也。《金石聚》有《凤凰画象题字》,体近隶书,《金石聚》以为元狩年作,江阴缪荃荪谓当从《补访碑录》释为元康,则晋武帝时隶也。《麃孝禹碑》为河平三年,则同治庚午新出土者,亦为隶,顺德李文田以为伪作无疑也。《叶子侯封田刻石》为始建国天凤三年,亦隶书,嘉庆丁丑新出土,前汉无此体,盖亦伪作。则西汉未有隶体也。降至东汉之初,若《建平郫县石刻》《永光三处阁道石刻》《开通褒斜道石刻》《裴岑纪功碑》《石门残刻》《郙阁颂》《戚伯著碑》《杨淮表纪》,皆以篆笔作隶者。《北海相景君铭》,曳脚笔法犹然。若《三公山碑》《是吾碑》,皆由篆变隶,篆多隶少者。吴《天发神谶》,犹有此体。若《三老通碑》《尊楗阁记》,为建武时碑,则由篆变隶,篆多隶阙者。以汉钟鼎考之,唯《高庙》《都仓》《孝成》《上林》诸鼎,有秦少意。汾阴、好峙则似秦权。至于《太官钟》《周杨侯铜》《丞相府漏壶》《虑俿尺》,若《食官钟铭》《绥和钟铭》,则体皆扁缪,在篆、隶之间矣。今焦山《陶陵鼎铭》,其体方折,与《启封镫》及《王莽嘉量》同为《天发神谶》之先声,亦无后汉之隶体者。以瓦当考之,秦瓦如“维天降灵甲天下大万乐当”、“嵬氏冢当”、“兰沌宫当”、“延年瓦”、“方春萌芽”等瓦,为圆篆。至于汉瓦,若“金”字、“乐”字、“延年”、“上林”、“右空”、“千秋万岁”、“汉并天下”、“长乐未央”、“上林”、“甘泉”、“延寿万岁”、“高安万世”、“万物咸成”、“狼千万延”、“宣灵万有”、“喜万岁”、“长乐万岁”、“长生”、“无极”、“千秋长安”、“长生未央”、“永奉无疆”、“平乐何宫”、“亿年无疆”、“仁义自成”、“揜衣中庭”、“上林农宫”、“为年益寿”,体兼方圆。其“转婴柞含”、“六畜蕃息”及“便”字瓦,则方折近《郙阁》矣。盖西汉以前,无熹平隶体,和帝以前,皆有篆意。其汉砖有竟宁、建平、秦阿房瓦“西凡廿九”、“六月宫人”字纯作隶体,恐不足据。盖自秦篆变汉隶,减省方折,出于风气迁变之自然。许慎《说文叙》诋今学,谓“诸生竞逐说字解经谊,称秦之隶书为仓颉时书云,父子相传,何得改易?”盖是汉世实事。自仓颉来,虽有省改,要由迁变,非有人改作也。吾子行曰:“崔子玉写张平子篆,多用隶法,不合《说文》,却可入印,全是汉人篆法故也。”杜未谷曰:“《说文》所无之字,见于缪篆者,不可枚举。缪篆与隶相通,各为一体,原不可以《说文》律之。”盖子玉所写之隶法,《说文》所无之缪篆,皆今学家师师相传,旧字旧体,展转传变可见也。《志》乃谓秦时始建隶书,起于官狱多事,苟趋省易,施之于徒隶。许慎又谓程邈所作,盖皆刘歆伪撰古文,欲黜今学,或以徒隶之书比之,以重辱之。其实古无籀篆隶之名,但谓之文耳,创名而仰扬之,实自歆始。且孔子《五经》中,无籀、篆、隶三字,唯伪《周官》最多,则用《庄子》《韩非子》者,又卿乘篆车,此亦歆意也。于是篆隶之名,行于二千年中,不可破矣。夫以篆隶之名,承用之久,骤而攻之,鲜有不河汉者。吾为一证以解之,今人日作真书,兴于魏、晋之世,无一人能指为谁作者,然则风气所渐移,非关人为之改作矣。东汉之隶体,亦自然之变。然汉隶中有极近今真楷者,如《高君阙》“故益州举廉丞贯”等字,“阳”、“都”字之“邑”旁,直是今真书,允似颜真卿。考《高颐碑》为建安十四年,此阙虽无年月,当同时也。《张迁表颂》,其笔画直可置今真楷中,《杨震碑》似褚遂良笔,盖中平三年者。《子游残石》《正直残石》《孔彪碑》,亦与真书近者。至吴《葛府君碑》则纯为真书矣。若吴之《谷朗碑》,晋之《郛休碑》《枳阳府君碑》《爨宝子碑》,北魏之《灵庙碑》《吊比干文》《鞠彦云志》《惠感》《郑长猷》《灵藏造像》,皆在隶楷之间,与汉碑之《是吾》《三公山》《尊楗阁》《永光阁道刻石》在篆隶之间者正同,皆转变之渐至可见也。不能指出作今真书之人,而能指出作汉隶者,岂不妄哉!八分之说,议论纷纭。蔡文姬述父邕语曰:“去隶八分取二分,去小篆二分取八分。”王愔曰:“王次仲始以古书方广少波势,建初中,以隶草作楷法,字方八分。”张怀瓘曰:“八分减小篆之半,隶又减八分之半。”又云:“八分则小篆之捷,隶亦八分之捷。”蔡希综曰:“上谷王次仲以隶书改为楷法,又以楷法变八分。”王应麟曰:“自唐以前,皆谓楷字为隶,欧阳公《集古录》始误以八分为隶。”东魏《大觉寺碑》题曰“隶书”,盖今楷字也。洪迈以晚汉之隶书为八分。吾邱衍以秦权、汉量为秦隶,未有挑法者为八分,比汉隶则似篆,以《石经》为汉隶有挑法者。包慎伯曰:“凡笔近篆而体近真者,皆隶书也。中郎变隶而作八分。八,背也,言其势左右分布,相背然也。”按王愔、萧子良谓“上谷王次仲作八分”,卫恒云“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又叙梁鹄弟子毛宏,始云今八分皆宏法。按梁鹄已在魏时,毛宏更后,若毛宏始作八分,则汉魏有挑法者,《石经》等碑已备之矣。若如包氏说,中郎始变隶作八分,则中郎之前,《王稚子阙》《嵩高铭》《封龙山》《乙瑛》等碑,已有挑法,何待中郎之变邪?且中郎《劝学篇》云“王次仲初变古形”,则非邕可知也。若如吾邱衍以篆未有挑法者为八分,则张昶八分碑乃即《华岳碑》,卫觊金针八分书及《受禅表》皆有挑法者。若从王氏之说,以今楷书为隶书,以汉人书为八分,斥《集古》谓“汉人书曰隶”为误,则《序仙记》称“王次仲变仓颉皆为今隶书”,则谓八分为隶亦可,是永叔亦不误也。王次仲作八分,张怀瓘从《序仙记》,以为始皇时人,王愔以为建初时人,萧子良以为灵帝时人,虽不能辨,而有挑法之隶,起于安、和之时,亦必为建初前人,必非灵帝时人也。且建武时《三老》《尊楗》《郫县石刻》笔法,已有汉隶体,则次仲之作,亦不可据。张怀瓘《书断》又云“楷隶初制,大范几同,后人惑之,学者务益高深,渐若八字分散,又名之为八分”。高南阜《八分说》:“汉末伯喈始添掠捺,八字左右而分布之,是谓八分。为分别之分,非分数之分也。”翁方纲《隶八分考》据此两说,引《说文》八字条:“八,别也。象分别相背之形。”并引“丐”字“詹”字“尔”字有“八”字,义以为必作分别分列解,因考齐胡公棺有隶为伪。诸家以八分先于隶为谬,又谓分剂、分量、分数之分,《玉篇》“扶问功”,在去声,二十三问。《礼记》:“分无求多,礼达而分定是也。”此字自古无读平声之理。杜诗“大小二篆生八分”押平声。即以分字音义论之,其为分布分列之分,可无疑惑,其说甚辨。按古音无平仄之分,离骚“好蔽美而称恶”,与“恐导言之不固”,“哲王又不寤”为韵,则以入声之“美恶”,读为去声之“好恶”。《急就章》:“万方来朝,臣妾使令。汉地广大,无不容盛。”是以“于以盛之”之平声为去声也。则汉人无平去声之别可知。《玉篇》、杜诗,皆在沈约之后,岂足据乎?原诸说之极纷,而古今莫能定者,盖刘歆伪作篆隶之名以乱之也。古者书但曰文,不止无篆隶之名,即籀名亦不见称于西汉,盖今学家本无之,惟时时转变,形体少异,得旧日之八分,因以八分为名。盖汉人相传口说,如秦篆变《石鼓》体而得其八分,西汉人变秦篆长体为扁体,亦得秦篆之八分。东汉又变西汉而为增挑法,且极扁,又得西汉之八分。正书变东汉隶体而为方形圆笔,又得东汉之八分。八分以度言,本是活称,伸缩无施不可,犹王次仲作楷法则汉隶也。而今正书亦称楷。程邈作隶亦隶也,而东魏大觉寺亦称隶,八分可谓通称,亦犹是也。善乎刘督学熙载曰:“汉隶可当小篆之八分,是小篆亦大篆之八分,正书亦汉隶之八分。”真知古今分合转变之由,其识甚通。以两汉碑考之,其次叙诚可见也。又如今人以汉文为散文,以六朝为骈文,而六朝人又有文笔之异,汉魏之间,骈散莫分,而与西汉六朝少异,即可上列于散文,亦可下次之俪体,随时所称,以为文字。八分之说,殆犹是欤?中郎之说,盖当时之学家通称,但文姬述之不详,而为古学篆隶所惑,故乱之千载耳。今为别之。自《石鼓》为孔子时正文外,秦篆得正文之八分,名曰秦分,吾邱衍说也。西汉无挑法,而在篆隶之间者,名曰西汉分,蔡中郎说也。东汉有挑法者,为东汉分,总称之为汉分,王愔张怀瓘说也。楷书为今分,蔡希综、刘熙载说也。八分之说定,篆、隶伪名,从此可扫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