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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子须知
四不可图葬旧穴
曾葛溪曰:“图葬旧穴,惑之甚也。尝见一旧穴,虽前已发大贵,子孙不肖鬻之,凡三易主,葬二百余年,卒无显者。人但指而言曰:‘此某氏祖冢,徙墎卖与某氏。不利,又转卖某氏,皆不利’。即此可知,旧穴无重发达之验。又有葬后风迁水易者,难以殚举,竟未闻葬旧穴而获福者。况凭福恃势,发他人之坟,诛其用心,已不为天所佑,地何能福之哉?且地脉初兴,如火之始然;及其既败,如灰烬已冷。欲于冷灰中求炙手热,决无是理。此古人谓图葬旧穴,如求嗣续于鹤发妇人耳。”按:葛溪所论,诚皆切当。盖人子求地葬亲,当先修其德。谋葬已发之穴,徙人之亲而葬其亲,伐人之冢而为已冢,忍心害德,莫此为甚,纵得地理,天理何在?予尝谓:人人难保百年坟,徙墎重扦太忍心。莫道天公无报应,后来还有伐坟人。求地者宜知所戒。
五不可拘泥公位
世俗拘泥公位之说,兄弟众多,各懐私意,争论不决,遂有终身不殡其亲者。噫!为人父母者,每以子多为幸。今若此,则是不若少子者,无房分之争,得归全于土,而免久暴之患矣!是故求地惟当辨眞伪,不可拘泥公位。地诚眞美,而于公位或有不齐,此亦付之子孙缘,不可挟私而久暴其亲,亦不可信邪师之言,妄有作为而反坏其地。且欲房分之均,不可拘于一穴,宜别求一穴以补衬之,则得均矣。杨公云“岂可一坟分公位,必取众坟叅互议”是也。大抵公位之说,只可置之勿论。蔡文节公云:“今人动争公位之说,以致久不葬亲,何所见之谬耶!造化者自区处,岂伊人力所能巧计?地不可不择,当使亡魂安处。至于自求多福,乃在地理以外,非可以徇私为心。纔有私心,其计必左。世人以此误自己,误子孙者甚多。及不如意,从而迁徙,愈更愈错,非地误人,用心之误也。”程子曰:“不以奉亲为计,而专以利后为谋,非孝子安厝之用心。”诚为至论。故人子但以安亲为念可也。若曰期生人之受荫,冀富贵于将来,但末务耳。况有葬后沙水变易,而公位之说亦多不验。为人子者,须知大义,岂可专泥于兹乎。
六不可轻易改葬
孔子曰:“古者不修墓。”非不修墓也,盖必诚必信已。当葬时而豫为一成不动之计,其慎重尚如此,况举既葬之亲而欲改迁之,何可以慎重不如是乎?今之人有轻信人言,或为富贵而动其念,或为祸患而惕其衷,往往易于改葬,彼其事得已耶?抑不得已耶?如其不得已,而有水蚁及他患也,改之无不可也。然亦有为野师所惑,误改吉地者,令亲体不免暴露,吾恐仁人孝子当不止其颡之有泚矣。《青乌经》云:“凡地有五不祥者可改:一冢无故自陷;二冢上草木枯死;三冢有淫乱风声,少亡孤寡;四男女忤逆颠狂,刼害刑伤瘟火;五人口死绝,家产耗散,官讼不息。改之。如见三祥瑞则勿改:一见生龟蛇生气物;二见紫藤交结棺木;三有水珠玸色如乳温暖,或有气如雾,穴中干燥无水蚁,并吉。”甚哉,有味乎其言之也!予兹推广其意,特立五戒:曰人丁蕃衍者不迁,年代深远者不迁,无五不祥者不迁,不犯五患者不迁程子曰:“须使他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窑灶,不为贵势所夺,不为耕犂所及,家道平康者不迁。诚欲其人之慎之也。虽然,礼有改葬之服缌麻,历颁启攒之日,古人亦未尝不迁。如不得已,须得明师再三商确。大抵地无全美,只当察其轻重缓急。如有财无人,须求温暖之穴;有人无财,宜寻得水之地。审有其地果胜旧坟,然后议迁。如旧坟无大祸患,可以平稳,则当别求吉地接福于后,未为不可,奚必于改葬哉!是故“慎之”一字,改葬者所当绎思也。
七不可专意图大
求地须辨眞伪,不必拘大小。若龙穴眞的,纵力量轻,犹能发越。徒慕大地,而不能辨眞伪,葬于假穴之中,是置亲体于水泉蚁穴,求福得祸,顾何益哉!盖大地难识,且有鬼神司之,不可强求。往往图大地者,虽小地亦不得,而竟被假地所误。彼盖不知安稳小地,在在有之,易于求索。况小地既眞,数穴并力,亦能致大。杨筠松云:“大地难得小易求,积累不已成山邱,众坟合力却成大,人说小地生公侯。”又云:“是眞不必问大小,积小成大最为好。”又云:“图大不得且思次,此事当与智者议。”旨哉言乎!人子求地,且知辨眞伪,慎毋为图大所惑。
八不可不观古格
夫地理之学,有道眼,有法眼。道眼生知,不可尚矣。所谓法眼者,必从师授,徧观名墓,何为而吉,何为而凶,龙穴何为而入格,砂水何为而合局,一一检点,以之为法,故曰法眼。卜氏云:“追寻仙迹,看格尤胜看书。”杨氏云:“劝君且去覆旧坟,胜读十卷撼龙文。”又曰:“见格多时心易晓,见多胜耳千回闻。”又云“若不看格信人说,俗师不晓能惑人”是也。故将欲营宅兆,必须先去多观仙迹名墓,以彼为法,则庶几心目有主,不被假地所惑,诚一紧要事也。为人子者,当念厝亲是平生第一大事,上为亲体安宁之谋,下保子孙久远之计,而不可惮其登渉之劳也。
九不可不择良师
曾葛溪曰:“求地必先择良师,师非其人,为害不浅。”诚哉言也!盖得地非难,得师为难。得其师,不患不得其地。苟师非其人,毁瓦画墁,虽有美地,而或扦失其穴;虽得美穴,而或葬乖其法,况欲其寻地乎?故择师又为求地之先务也。然地学之师亦难矣哉,非通儒不能穷理格物以致其知,非眞授受不识榘矱微妙以尽其奥。通儒术,得传授,苟蔑其德,吾恐指鹿为马,诳鸟为鸾,而为害尤甚。是故备斯三者,然后始为良师。虽然,师固不可不择,择而得其人,又须谒诚以感之,故曰取人以身。
十不可不修阴德
蔡文节公曰:“积德为求地之本也。凡人欲为子孙永远计者,当以公心处世,方便行事。一念合理,百神归向,择地论穴又其次也。不然,吾德之不修,而徒责効于祖宗父母之遗骨,朝移夕改,愈更愈谬,其悖逆不孝之罪,适足以取诛谴于造物,顾何益哉!”吴文正公曰:“尝见人家求得吉地,而后不蒙其福,反见凶祸者,何哉?若非立穴之误,便是立向之差。又有掘凿大过,伤龙伤穴,变吉成凶。又有已得吉地,又得明师,而乃固执己见,移穴易向。相地者惟务承顺,不复执术,遂至防误。又或术者憸心诡行,不肯尽术。又有既得吉地,葬之不差,而子孙轻信人言,辄迁改,他姓得之,因以获福。凡此未必尽皆术者之过,往往冥冥中有使然者,由不积德之故也。不积德而求地,譬之不耕而求获,宁有是理哉!”按:二公所论切当。盖欲阴地好,先要心地好。先大父存耕公尝劝人不可以势力营风水,因作诗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牛眠鹤举获奇遇,只存方寸地中求诗见《存耕稿》。乡达松轩叶先生以之为名言。又宋谦父诗曰:世人尽知穴在山,岂知穴在方寸间。好山好水世不欠,尚非其人寻不见。我见富贵人家坟,往往葬时皆贫贱。迨其富贵力可求,人事极时天理变。故得吉地,必有德可以膺福,然后神以吉地畀之。神之俾以吉地,即天之报善故也。欲求吉地,为祖父宅兆,俾先人之体魄安而后世之荣盛不替者,当先积德以端其本焉。或曰:求地必本于德,则亦修德而已,择地之术,又焉用哉?予曰:择地以藏亲为计。人子之于亲也,固当无所不用其极。苟虑夫亲魄之安危,则岂容不慎重而广择之哉!修德以竢天,择地以尽人,并行而不悖,仁人孝子之为心也。
附少保都督南塘戚公《正止集》一款
尝观琥珀系草,磁石引针之事而怪之。夫琥珀、磁石无知之物也。草既枯死,而针经火煅炼,生意何在?一被引系,则举跃动荡如生,而针则锋锋相连,可自变量个,坠而复跃。即此,则风水之说,信乎其有。枯骨无知,而未敢以为尽然。然琥珀、磁石其山川乎?针草,其遗骸乎?谓风水不可信者,盖以世人不修厥德,惟以是为务,至有倾人身家,忍心害理,专谋风水,以昌子孙者。却不知地理与天理相为流通,兹一等人,又在天理处责他,而非地理之不验也。曾闻一人谋人葬地,百计觅人讼害。其家诸祸并臻,思所以致之者。彼又买托卜者,向伊妄言曰:“某葬地不佳也,能迁之则安矣。”既而,伊家如其说迁之,彼即谋其故地以葬其父。葬未踰年,所得祸更甚。后疑而迁之,发土至棺,有白蚁蛀木成文曰:“此地若灵,是无天理;此地不灵,是无地理。”夫天产佳地,必待有德者得之,世人遗天理而求地理,惑哉!
按:戚少保所引琥珀吸草、磁石引针之说,与《葬书》“木华于春,栗芽于室;铜山西崩,灵钟东应”之意相符,皆所谓气之相感者也。祖父子孙同气,更复何疑!末引地理本于天理之证,尤所痛快。予兄弟又尝闻闽人言:朱子之同安,憇于途,见一坟地山水甚美,因问其樵者曰:“是坟子孙何如?”答曰:“先是富贵,今葬后退败。”公叹曰:“山有理,水有理,此地不发,是无地理。”樵者告公曰:“此山原是某家业,富家某贪其地占葬之。某贫弱不能争辨。”公又叹曰:“山有理,水有理,此地若发,是无天理。”一夕为雷所震。今闽乡犹有能道其详者。
已上所言,皆慎终者所当先知,故特揭诸首,仰仁孝君子加察云。
附杂说二欵
论风水名义
地理家以风水二字喝其名者,即郭氏所谓“葬者乘生气也”。而生气何以察之?曰:气之来有水以导之,气之止有水以界之,气之聚无风以散之,故曰要得水,要藏风。又曰:气乃水之母,有气斯有水。又曰:噫气惟能散生气。又曰:外气横形,内气止生。又曰:得水为上,藏风次之。皆言风与水,所以察生气之来与止聚云尔。总而言之,无风则气聚,得水则气融,此所以有风水之名。循名思义,风水之法无余蕴矣。或曰:天地初分,混沌之始,只有风与水,两相推荡,故曰风水。又曰:风所以扬万物,水所以滋万物,故曰风水。此则皆不切于葬理。而又有水去则风来,水来则风去之说,益又舛矣。
论龙脉穴砂名义
地理家以山名龙,何也?山之变态千形万状,或大或小,或起或伏,或逆或顺,或隐或显。支垄之体段不常,咫尺之转移顿异。验之于物,惟龙为然,故以名之,取其潜、见、飞、跃,变化莫测云尔。曰脉者何也?人身脉络,气血所由运行,而一身之禀赋系焉。凡人之脉,清者贵,浊者贱,吉者安,凶者危。地脉亦然。善医者,察人之脉而知其安危寿夭;善地理者,审山之脉而识其吉凶美恶,此不易之论也。然龙与脉两者相因,有龙则有脉,无脉则无龙。但龙兼指乎形之显著,而脉又专主乎气之隐微,故曰山尤难于认脉。
穴者盖犹人身之穴,取义至精。杨公云:“譬如铜人针灸穴,穴穴宛然方始当。”朱子云:“定穴之法,譬如针灸,自有一定之穴,而不可有毫厘之差。”此皆善状穴之名义也。沙者,古人授受,以沙堆拨山形,因名沙耳。
重刊人子须知资孝地理心学统宗卷一之上
江右山人徐善继述 同着
此一册専论天下大干龙。龙居地理四科之首,堪舆家莫要于论龙。论龙而不知天下大干,则所见者近而不远,所究者浅而不深,所窥者狭而不广,乌乎可哉?故首论天下大干龙,庶几识其大者。
论昆仑为诸山之祖
《性理大全》临川吴氏曰:“天下之山脉起于昆仑。”蔡牧堂《发微论》曰:“凡山皆祖昆仑。”陶公《捉脉赋》云:“大智察脉,起自昆仑。”《明山寳鉴》云:“山脉之起,本于昆仑。”郭氏《锦囊经》云:“葬者原其始,乘其止。”诚以地理之法,龙则原其始,穴则乘其止,故不可不审山之起祖处也。然观山之所始,必究其水之所起;观龙之所终,必察其水之所界。今以舆图考之,天下之水皆原于西北。是可见山起于西北矣。蔡文正公曰:“山水皆原于西北,故禹叙山叙水,皆自西北而东南”是也。或云昆仑在西海戌地,北海亥地,东南接积石圃,西北接北户之室,东北临太活之井,西南至城南之谷,亦荒远莫稽。而杨公又云须弥山生四龙,昆仑山特其南肢。葛溪氏述其说曰:“须弥山是天地骨,中鎭天心为巨物。四肢分作四世界,惟有南龙入中国。南龙入自昆仑山,龙子龙孙皆可别。”虽据佛经,人所罕见,阙之可也。今但以中国山川之可考者论之,则昆仑诚诸山之祖,在中国之西北。九峯蔡氏云:“中国山势冈脊,大抵皆自西北而来。”盖可见矣。
《昆仑说》曰:昆仑之山三汲,下曰樊桐,一名板松;二曰玄圃,一名阆风;上曰层城,一名天庭。是谓大帝之居,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禹本纪》与此同。高诱称河出昆仑,伏流地中万三千里。禹道而通之,出积石山。按《山海经》,自昆仑至积石,一千七百四十里,自积石出陇西郡至洛,凖地志可五千余里。又按《穆天子传》,天子自昆仑入于宗周万里。西土之数,自宗周瀍水以西,北至于河宗之邦。阳纡之山,三千有四百里。自阳纡西至河首四千里,合七千四百里。外国图又云,从大晋国正西七万里得昆仑之墟,诸仙居之。”数说不同。其高万一千里。《山海经》称方八百里,高万仞。郭景纯以为自上二千五百余里。《淮南子》称高万一千一百里一十四步二尺六寸。
总论中国之山
朱子曰:“河图言昆仑为地之中,中国至于阗音田二万里。于阗贡使自言西去四千三百余里即昆仑。今中国在昆仑东南,而天下之山祖于昆仑,惟派三干以入中国。其入夷国之山无可考,亦不足论。今以中国言之,其河北诸山,则自北寰武、岚宪诸州,乘高而来,山脊以西之水,流入龙门西河,脊东之水,流于幽冀,入于东海。其西一支为湖口泰岳。次一支包汾晋之原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为雷首。又一支为恒山,又一支为太行山。太行山一千里,其山高甚。上党在山脊,河东河北诸州在山支。其最长一支为燕山,尽于平梁。大河以南诸山,则闗中之山,皆自蜀汉而来。一支至长安而尽。闗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少,东尽泰山。一支自嶓冡、汉水之北生下,尽扬州江南诸山,皆祖于岷江,出岷山。岷山夹江两岸而行,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这边一支,分散为湖南、闽、广,尽于两浙、建康。其一支为衡山,而尽于洞庭、九江之西。其一支度桂岭,则包湘源,而北经袁筠之地,以尽于庐阜。其一支自南而东,则包彭蠡之原,度歙黄山,以尽于建康。又自天目山分一支,尽于浙江西之山,皆自五岭赣上来,自南而北。闽广之山,自北而南。一支则又包浙江之原,北首以尽会稽,南尾以尽闽粤。此中国诸山祖宗支派之大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