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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极典帝统部
帝统部艺文
按正闰迄无定说兹部所采概入艺
文不立总论祇各存其说以备参考
正统论上 宋欧阳修传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统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统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由不正与不一然后正统之论作尧舜之相传三代之相代或以至公或以大义皆得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是以君子不论也其帝王之理得而始终之分明故也及后世之乱僭伪兴而盗窃作由是有居其正而不能合天下于一者周平王之有吴徐是也有合天下于一而不得居其正者前世谓秦为闰是也由是正统之论兴焉自汉而下至于西晋又推而下之为宋齐梁陈自唐而上至于后魏又推而上之则为刘汉石赵苻秦其帝王之理舛而始终之际不明由是学者疑焉而是非又多不公自周之□迄于显德实千有二百一十六年之间或理或乱或取或传或分或合其理不能一概大抵其可疑之际有三周秦之际也东晋后魏之际也五代之际也秦亲得周而一天下其迹无异禹汤而论者黜之其可疑者一也以东晋承西晋则无终以隋承后魏则无始其可疑者二也五代之所以得国者虽异然同归于贼乱也而前世议者独以梁为伪其可疑者三也夫论者何为疑者设也尧舜三代之始终较然着乎万世而不疑固不待论而明也后世之有天下者帝王之理或舛而始终之际不明则不可以不疑故曰由不正与不一然后正统之论作也然而论者众矣其是非予夺所持者各异使后世莫知夫所从者何哉盖于其可疑之际又挟自私之心而溺于非圣之学也自西晋之灭而南为东晋宋齐梁陈北为后魏北齐后周隋私东晋者曰隋得陈然后天下一则推其统曰晋宋齐梁陈隋私后魏者曰统必有所受则推其统曰唐受之隋隋受之后周后周受之后魏至其甚相戾也则为南史者诋北为北史者诋南此自私之偏说也自古王者之兴必有盛德以受天命或其功泽被于生民或累世积渐而成王业岂偏名于一德哉至于汤武之起所以救弊拯民盖有不得已者而曰五行之运有休王一以彼衰一以此胜此历官术家之事而谓帝王之兴必乘五运者缪妄之说也不知其出于何人盖自孔子殁周益衰乱先王之道不明而人人异学肆其怪奇放荡之说后之学者不能卓然奋力而诛绝之反从而附益其说以相固结故自秦推五胜以水德自名由汉以来有国者未始不由于此说此所谓溺于非圣之学也惟天下之至公大义可以祛人之疑而使人不得遂其私夫心无所私疑得其决则是非之异论息而正统明所谓非圣人之说者可置而勿论也 正统论下
凡为正统之论者皆欲相承而不绝至其断而不属则猥以假人而续之是以其论曲而不通也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于一斯正统矣尧舜夏商周秦汉唐是也始虽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于一夫一天下而居正则是天下之君矣斯谓之正统可矣晋隋是也天下大乱其上无君僭窃并兴正统无属当是之时奋然而起并争乎天下有功者强有德者王威泽皆被于生民号令皆加乎当世幸而以大并小以强兼弱遂合天下于一则大且强者谓之正统犹有说焉不幸而两立不能相并考其迹则皆正较其义则均焉则正统者将安予夺乎东晋后魏是也其或终始不得其正又不能合天下于一则可谓之正统乎魏及五代是也然则有不幸而丁其时则正统有时而绝也故正统之序上自尧舜历夏商周秦汉而绝晋得之而又绝隋唐得之而又绝自尧舜以来三绝而复续惟有绝而有续然后是非公予夺当而正统明然诸儒之论至于秦及东晋后魏五代之际其说多不同其恶秦而黜之以为闰者谁乎是汉人之私论溺于非圣曲学之说者也其说有三不过曰灭弃礼乐用法严苛与其兴也不当五德之运而已五德之说可置而勿论其二者特始皇帝之事耳然未原秦之本末也昔者尧传于舜舜传于禹夏之衰也汤代之王商之衰也周代之王周之衰也秦代之王其兴也或以德或以功大抵皆乘其弊而代之初夏世衰而桀为昏暴汤救其乱而起稍治诸侯而诛之其书曰汤征自葛是也其后卒以攻桀而灭夏及商世衰而纣为昏暴周之文武救其乱而起亦治诸侯而诛之其诗所谓崇密是也其后卒攻纣而灭商推秦之兴其功德固有优劣而其迹岂有异乎秦之纪曰其先大业出于颛顼之苗裔其孙伯翳佐禹治水有功唐虞之间赐姓嬴氏及非子为周养马有功秦仲始为命大夫而襄公与立平王遂受岐丰之赐当是之时周衰固已久矣乱始于穆王而继以厉幽之祸平王东迁遂同列国而齐晋大侯鲁卫同姓擅相攻伐共起而弱周非独秦之暴也秦于是时既平西戎因取周所赐岐丰之地而缪公以来始东侵晋地至于河尽灭诸戎拓国千里其后关东诸侯强僭者日益多周之国地日益蹙至无复天子之制特其号在耳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周之君臣稽首自归于秦至其后世遂灭诸侯而一天下此其本末之迹也其德虽不足而其功力尚不优于魏晋乎始秦之兴务以力胜至于始皇遂悖弃先王之典礼又自推水德益任法而少恩其制度文为皆非古而自是此其所以见黜也夫始皇之不德不过如桀纣桀纣不废夏商之统则始皇未可废秦也其私东晋之论者曰周迁而东天下遂不能一然仲尼作春秋区区于尊周而黜吴楚者岂非以其正统之所在乎晋迁而东与周无异而今黜之何哉曰是有说焉较其德与迹而然耳周之始兴其来也远当其盛也规方天下为大小之国众建诸侯以维王室定其名分使传子孙而守之以为万世之计及厉王之乱周室无君者十四年而天下诸侯不敢侥幸而窥周于此然后见周德之深而文武周公之作真圣人之业也况平王之迁国地虽蹙然周德之在人者未厌而法制之临人者未移平王以子继父自西而东不出王畿之内则正统之在周也推其德与迹可以不疑夫晋之为晋与夫周之为周也异矣其德法之维天下者非有万世之计圣人之业也直以其受魏之禅而合天下于一推较其迹可以曰正而统耳自惠帝之乱至于愍怀之间晋如线耳惟嗣君继世推其迹曰正焉可也建兴之□晋于是而绝矣夫周之东也以周而东晋之南也岂复以晋而南乎自愍帝死贼庭琅邪起江表位非嗣君正非继世徒以晋之臣子有不忘晋之心发于忠义而功不就可为伤已若因而遂窃正统之号其可得乎春秋之说君弒而贼不讨则以为无臣子也使晋之臣子遭乎圣人适当春秋之诛况欲干天下之统哉若乃国已灭矣以宗室子自立于一方卒不能复天下于一则晋之琅邪与夫后汉之刘备五代汉之刘崇何异备与崇未尝为正统则东晋可知焉耳其私后魏之论者曰魏之兴也其来甚远自昭成建国改元承天下衰敝得奋其力并争乎中国七世至于孝文而易姓建都遂定天下之乱然后修礼乐兴制度而文之考其渐积之基其道德虽不及于三代而其为功何异王者之兴今特以其不能并晋宋之一方以小不备而黜其大功不得承百王之统者何哉曰质诸圣人而不疑也今为魏说者不过曰功多而国强耳此圣人有所不与也春秋之时齐桓晋文可谓有功矣吴楚之僣迭强于诸侯矣圣人于春秋所尊者周也然则功与强圣人有所不取也论者又曰秦能灭周而一天下遂进之魏以不能灭晋宋而见黜是则因其成败而毁誉之岂至公之笃论乎曰是不然也各于其党而已周秦之所以兴者其说固已详之矣当魏之兴也刘渊以匈奴慕容以鲜卑苻坚以氐弋仲以羌赫连秃发石勒季龙之徒皆四裔之雄者也其力不足者弱有余者强其最强者苻坚当坚之时自晋而外天下莫不为秦休兵革兴学校庶几刑政之方不幸未几而败乱其又强者曰魏自江而北天下皆为魏矣幸而传数世而后乱以是而言魏者纔优于苻坚而已岂能干正统乎五代之得国者皆贼乱之君也而独伪梁而黜之者固恶梁者之私论也唐自僖昭以来不能制命于四海而方镇之兵作已而小者并于大弱者服于强其尤强者朱氏以梁李氏以晋共起而窥唐而梁先得之李氏因之借名讨贼以与梁争中国而卒得之其势不得不以梁为伪也而继其后者遂因之使梁独被此名也夫梁固不得为正统而唐晋汉周何以得之今皆黜之而论者犹以汉为疑以谓契丹灭晋天下无君而汉起太原徐驱而入汴与梁唐晋周其迹异矣而今乃一概可乎曰较其心迹小异而大同耳且刘知远晋之大臣也方晋有契丹之乱也竭其力以救虽力所不胜而不能存晋出于无可奈何则可以少异乎四国矣汉独不然自契丹与晋战者二年矣汉独高拱而视之如秦人之视越人也卒幸其败□而取之及契丹之北也以中国委之许王从益而去从益之势虽不能存晋然使忠于晋者得而奉之可以冀于有为也汉乃杀之而后入以是而较其心迹其异于四国者几何矧皆未尝合天下于一也其于正统绝之何疑 魏论 前人新与魏皆取汉者新辄败□魏遂传数世而为晋不幸东汉无贤子孙而魏为不讨之雠今方黜新而进魏疑者以谓与奸而进恶此不可以不论也昔三代之兴也皆以功德或积数世而后王其□也衰乱之迹亦积数世而至于大坏不可复救然后有起而代之者其兴也皆以至公大义为心然成汤尚有惭德伯夷叔齐至耻食周粟而饿死况其后世乎自秦以来兴者以力故直较其迹之逆顺功之成败而已彼汉之德自安和而始衰至桓灵而大坏其衰乱之迹积之数世无异三代之□也故豪杰并起而争而强者得之直较其迹尔故魏之取汉无异汉之取秦而秦之取周也夫得正统者汉也得汉者魏也得魏者晋也晋当统天下矣推其本末而言之则魏进而正之不疑 梁论 前人黜梁为伪者其说有三一曰后唐之为唐犹后汉之为汉梁盖新比也一曰梁虽改元即位而唐之正朔在李氏而不绝是梁于唐未能绝而李氏复兴一曰因后唐而不改因后唐者是谓因人之论固已辨矣其二者宜有说也夫后唐之自为唐也缘其赐姓而已唐之时赐姓李者多矣或因臣子之异心或怀远人而縻之忠臣茂正思忠克用是也当唐之衰克用与梁并起而争之梁以强而先得克用耻争之不胜难忍臣敌之惭不得不借唐以自托也后之议者何谓而从之哉其所以得为正统者以其得梁而然也使梁且不灭同光之号不过于河南则其为唐与□景等尔夫正朔者何王者所以加天下而同之于一之号也昔周之东其政虽弱而周犹在也故仲尼以王加正而绳诸侯者幸周在也当唐之亡天佑虚名与唐俱绝尚安所寓于天下哉使幸而有忠唐之臣不忍去唐而自守虽不中于事理或可善其诚心若李氏者果忠唐而不忍弃乎况于唐亡托虚名者不独李氏也王建称之于蜀杨行密称之于吴李茂正亦称之于岐大抵不为梁屈者皆自托于虚名也初梁祖夺昭宗于岐遂劫而东改天复四年为天佑而克用与王建怒曰唐为朱氏夺矣天佑非唐号也遂不奉之但称天复至八年自以为非复称天佑此尤可笑者安得曰正朔在李氏乎夫论者何为疑者设也尧舜三代之始终较然着于万世而不疑固不待论而明也后世之有天下者帝王之理或舛而始终之际不明则不可以不疑故曰由不正与不一然后正统之论兴者也其德不足以道矣推其迹而论之庶几不为无据云 正统论上 苏轼正统者何耶名耶实耶正统之说曰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统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不幸有天子之实而无其位有天子之名而无其德是二人者立于天下天下何正何一而正统之论决矣正统之为言犹曰有天下云尔人之得此名而又有此实也夫何议天下固有无其实而得其名者圣人于此不得已焉而不以实伤名而名卒不能伤实故名轻而实重不以实伤名故天下不争名轻而实重故天下趋于实天下有不肖而曰吾贤者矣未有贱而曰吾贵者也天下之争自贤不肖始圣人忧焉不敢以乱贵贱故天下知贤之不能夺贵天下之贵者圣人莫不从而贵之恃有贤不肖存焉轻以与人贵而重以与人贤天下然后知贵之不如贤知贤之不能夺贵故不争知贵之不如贤故趋于实使天下不争而趋于实是亦足矣正统者名之所在焉而已名之所在而不能有益乎其人而后名轻名轻而后实重吾欲重天下之实于是乎名轻正统听其自得者十曰尧舜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序其可得者六以存教曰魏梁后唐晋汉周使夫尧舜三代之所以为贤于后世之君者皆不在乎正统故后世之君不以其道而得之者亦无以为尧舜三代之比于是乎实重 正统论中
正统之论起于欧阳子而霸统之说起于章子二子之论吾与欧阳子故不得不与章子辨以全欧阳子之说欧阳子之说全而吾之说又因以明章子之说曰进秦梁失而未善也进魏非也是章子未知夫名实之所在也夫所谓正统者犹曰有天下云尔名尔正统者果名也又焉实之知视天下之所同君而加之又焉知其他章子以为魏不能一天下不当与之统夫魏虽不能一天下亦无有如魏之强者吴虽存非两立之势奈何不与之统章子之不绝五代也亦徒以为天下无有与之敌者而已今也绝魏魏安得无辞哉正统者恶夫天下之无君而作也故天下虽不合于一而未至乎两立者则君子不忍绝之于无君且夫德同而力均不臣焉可也今以天下不幸而不合于一德既无以相过而弱者又不肯臣乎强于是焉而不与之统亦见其重天下之不幸而助夫不臣者也章子曰乡人且耻与盗者偶圣人岂得与篡君同名哉吾将曰是乡人与是为盗者民则皆民也士则皆士也大夫则皆大夫也则亦与之皆坐乎苟其势不得不与之皆坐则乡人何耻耶圣人得天下君亦得天下顾其势不得不与之同名圣人何耻耶吾将以圣人耻夫篡君而篡君又焉能耻圣人哉章子曰君子大居正而以不正人居之是正不正之相去未能相远也且章子之所谓正者何也以一身之正为正耶以天下有君为正耶一身之正是天下之私正也天下有君是天下之公正也吾无取乎私正也天下无君篡君出而制天下汤武既没吾安所取正哉故篡君者亦当时之正而已章子曰祖与孙虽百岁而子五十则子不得为寿汉与晋虽得天下而魏不能一则魏不得为有统吾将曰其兄四十而死则其弟五十为寿弟为寿乎其兄魏为有统乎当时而已章子比之妇谓舅嬖妾为姑吾将曰舅则以为妻而妇独奈何不以为姑乎以妾为妻者舅之过也妇谓之姑盖非妇罪也举天下而授之魏晋是亦汉魏之过而已矣与之统者独何罪乎虽然欧阳子之论犹有异乎吾说者欧阳子之所与者吾之所与也欧阳子之所以与之者非吾所以与之也欧阳子重与之而吾轻与之且其言曰秦汉而下正统屡绝而得之者少以其得之者少故其为名甚尊而重也呜呼吾不善夫少也幸而得之者少故有以尊重其名不幸而皆得欧阳子其敢有所不与耶且其重之则其施于篡君也诚若过然故章子有以启其说夫以文王而终身不得以魏晋梁而得之果其为重也则文王将有愧于魏晋梁焉必也使夫正统者不得为圣人之盛节则得之为无益得之为无益故虽举而加之篡君而不为过使夫文王之所不得而魏晋梁之所得者皆吾之所轻者也然后魏晋梁无以愧文王而文王亦无所愧于魏晋梁焉 正统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