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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绅言
元右相阿沙不花,见武帝容色日悴,谏曰:“八珍之味不知御,万金之身不知爱,惟曲蘖是好,嫔是眈,是犹两斧伐孤树,未有不颠仆者。”次年帝崩,寿三十一。
经云:“若常愁苦,愁遂增长。如人喜眠,眠则滋多。贪淫嗜酒,亦复如是。“酒失最上破坏善法,宁以利刀断于舌根,不以此舌说染欲事。“喜饮酒醉,堕沸屎泥犁之中,罪毕得出,生猩猩中,后得为人,顽无所知。“善来比丘,证阿罗汉降伏毒龙,后饮浆中酒大醉,遂失神通,不能降鳝,岂复能降龙也。”
洪州廉使问马祖曰:“吃酒肉即是,不吃即是?”祖曰:“若吃是中丞禄,中吃是中丞福。”
崇真宫道士龚尚贤饮烧酒过多,向卧吹灯,引火入喉中烧死。大抵酒皆有火,非但烧酒也。母族曹翁居京师,九十余,步履如壮,人问其量,酒涓滴不饮,可知酒之能损寿矣。
金仁山曰:“夫人敬则不纵欲,纵欲则不敬。商之君臣一本于敬,举天下之物不足以动之,况敢荒败于酒乎?”
薛文清曰:“酒色之类,使人志气昏酣荒耗,伤生败德,莫此为甚。俗以为乐,余不知果何乐也。惟心清欲寡,则气平体胖,乐可知矣!”
活人心云:“酒虽可以陶情性,通血脉,然招风败肾,烂肠腐胁,莫过于此。饱食之后,尤宜戒之。饮酒不宜粗及速,恐伤破肺。肺为五脏之华盖,尤不可伤。当酒未醒,大渴之际,不可吃水及啜茶,多被酒引入肾脏,为停毒之水,遂令腰脚重坠,膀胱冷痛,兼水肿、消渴、挛之疾。”
杀生崇饮,口腹类也,故附列焉。或曰:“天地生物养人,先王为酒合欢,儒者所不禁也。二戒之示,几逃禅矣,如废礼何?”嗟夫,舜德好生,禹疏仪狄,圣人未始不戒也。即不能然,若东坡食自死肉,陶侃饮有定限,何如必以此为迂论迦谈而漫不知检,是假归儒之名,以文其肆无忌惮之行也而可乎?
男女绅言
伊川曰:“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
朱子曰:“观泽之象以窒欲,欲与污泽,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
伊川曰:“吾受气甚薄,三十而浸盛,四十五十而后完。今生七十二年矣,校其筋骨于盛年,无损也。”又曰:“人待老而求保生,是犹贫而后畜积,虽勤亦无补矣!”张思叔曰:“先生岂以受气之薄而厚为保生耶!”先生默然曰:“吾以妄生徇欲为深耻。”
方正学曰:“寒即乎燠,暑即乎凉,自外至者惧其已伤,而不知发乎中者为身之殃。噫!嗜欲之毒甚于剑芒,人惟于寒暑之慎,而不于此之防,何耶?”
人主惟汉武帝七十余岁,梁武帝、宋高宗八十余岁。汉武尝言服药节食可少病。梁武敕贺琛曰:“朕绝房室三十余年,不与女人同室而寝亦三十余年。”此致寿之道,不系其好仙佛也。高宗之寿亦由禀厚而寡欲尔。
枚叔曰:“皓齿蛾眉,伐性之斧。”周颠仙所谓婆娘歹者,此也。
黄庭坚尝过范景仁,终日相对,正身端坐。景仁言:“吾二十年胸中未尝起思虑,一二年不甚观书,若无宾客,则终日独坐。夜分方睡,虽儿曹欢呼,咫尺不闻。”东坡曰:“范景仁平生不好佛,晚年清慎减节,嗜欲物不芥蒂于心,却是学佛作家。”
刘元城云:“安世寻常未尝服药,方迁谪时年四十有七,先妣必欲与俱,百端恳辞不许。安世念不幸使老亲入于炎瘴之地,已是不孝,若非义,固不敢为,父母唯其疾之忧。如何得无疾?只有绝欲一事,遂举意绝之。自是逮今,未尝有一日之疾,亦无宵寐之变。”陈曰:“公平生学术以诚入,无往而非诚,凡绝欲是真绝欲,心不动故。”公曰:“然。”公曰:“安世自绝欲来三十年,气血意思只如当时,终日接士友剧谈,虽夜不寐,翼朝精神如故。”
任萃惠登枢,年耆康强,吕许公询服饵之法,萃惠谢曰:“不晓养生之术,但中年读《文选》有所悟尔,谓‘石韫玉以山辉,水含珠而川媚’也。”许公深以为然。
山谷曰:“人生血气未定,不知早服仲尼之戒。故其壮也,血气当刚而不刚,所以寒暑易侵耳。学道以身为本,不可不留意斯事也。”
司空图曰:“昨日流莺今日蝉,起来又是夕阳天,六龙飞辔长相窘,何忍乘危自着鞭。”戒好色自戕者也。
杨诚斋谑好色者曰:“阎罗王未曾相唤,子乃自求押到,何也?”即前诗之意。
《素问》曰:“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存,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而不危也。”
上蔡曰:“色欲已断二十年来矣,盖欲有为,必须强盛,方胜任得,故断之也。”问:“用于势利如何?”曰:“打透此关十余年矣。”
学问全在精神,精神不足,未有能立者。盖精者,二五之萃,人之本,德之舆也。二氏合下爱养完固,故其学易明易成,吾儒忽此,独欠讲明,讲而弗信,欲掣者也;信而守弗固,未有必成之志者也。
薛文清曰:“人素羸瘠,乃能兢兢业业,凡酒色伤生之事皆不敢为,明其寿固可延永矣。如素强壮,乃恃其强壮恣意伤生之事,则其祸可立待也。此又岂非命虽在天,而制命在己欤?”
佛告诸沙门慎无视女人,吾为沙门处于浊世,当如莲花不为泥所污。老者以为母,长者以为姊,少者如妹,幼者如女,敬之以礼,意殊当谛。惟观自头至足,自外视内,彼身何有?惟盛恶露诸不净种以释其意。
昔有国王淫欲,比丘以偈谏曰:“目为眵泪窟,鼻是秽涕囊,口为涎唾器,腹是屎尿仓。但王无慧目,为色所耽荒。贫道见之恶,出家修道场。”又《伎女》偈曰:“汝身骨干立,皮肉相缠裹,不净内充满,无一是好物。皮囊盛污秽,九孔常流出。如厕虫乐粪。愚贪身无异。”又诗云:“皮包骨肉并尿粪,强作娇娆诳惑人。千古英雄皆坐此,百年同在一坑尘。”
女色坏人,障圣道故。如截多罗树头,芽永不生。智种亦然,女刀截,故善芽不发,是故女人切要远离。
高僧嵬戒行严洁,尝有一女子寄宿,自称天女,以上人有德,天遣我来劝勉其意。嵬执意贞确,一心无扰,曰:“吾心若死灰,无以革囊见试。”女乃凌云而逝。顾曰:“海水可生,须弥可倾,彼上人者,秉心坚贞。”
经云:“咄哉世间,甚可怖畏。此处虚诳,无有可爱,犹如画瓶,盛诸秽毒。此处难越,不能自出,犹如老象,溺彼深泥。此处自烧,犹如飞蛾,赴于明烛。此处危惧,犹如盲人,临于深谷。此处能伤,犹如利刀,涂之以蜜,愚人无智,舐而求味。此处灭诸善法,无有遗余,犹如劫火,焚烧一切。”
永嘉云:“凡夫颠倒,为欲所醉,耽荒迷乱,不知其过。如捉花,不悟毒蛇。智人观之,毒蛇之口,熊豹之手,猛火热铁,不以为喻。铜柱铁床,背烂肠,血肉麋溃,痛彻心髓。作如是观:唯苦无乐,革囊盛粪,脓血之聚,外假香涂,内唯臭秽,不净流溢,虫蛆住处。智者观之,但见毛发爪齿,薄皮厚皮,肉血汗泪,涕唾脓腈,筋脉脑膜,黄痰白痰,肝胆骨髓,脾肺肾胃,心膏膀胱,大肠小肠,如是等物,一一非人。识风鼓击,诈为亲友,其实怨妒,败德障道,为过至重,应当远离,如避怨贼,是故智者观之如毒蛇,想宁近毒蛇,不亲女色。”
经云:“夫女色者,犹如枷锁,劳人神识,愚夫恋着,不免械。”
上阳子曰:“惟淫欲为诸业之首,修行之士,先当屏绝。长春真人对君,以欲为第一戒。《太微灵书》以欲为十败之首。修行无他,但能真实绝欲,余皆易事耳。世于绝欲为甚难者,皆愚痴之见。初学之士,试于无人之境,独行独卧,仍戒饮酒,日则以《丹经》常玩,夜则以清净存心,眼前既无境乱,一切妄念悉除。稍有魔障,愈坚其心。外则不令饥渴,内则常加滋补,如此半年一载,待其精气内固,自不思欲,若欲念未除,是精尚不全,更当固之,《丹经》云:‘精全者不思欲。’真名言也。”
五脏之神:肝魂、肺魄、心神、肾精、脾意。若人恬淡,则神定魂清,意安魄宁,精不走失。若人躁兢,则神疲魂浊,意乱魄散,精遂溃耗。夫人非不欲安而寿,而日应酬,神稍痿倦,则三尸九虫作我蟊贼。是以丹田之真为其所扰,精进之士,必尸虫消绝,五脏之神各安其职。故《度人经》曰:“五帝,侍卫也,三尸乃人身三部阴浊昏邪之气。上尸彭踞居人头,中尸彭踬居人肠,下尸彭居人足。凡人嗜欲贪淫,种种不善,皆尸鬼所使。庚申等日,诣天曹言人罪过,毫发不遗,欲人速死,彼则欣跃。”《古仙》诗曰:“穷尽世间无限法,除非丹药斩三尸。”
淫欲之人,体有秽气,若见修行之人,急当回避,毋触忤其真气,以招殃祸。佛经云;“护净戒者绝色欲也,行住坐卧,及经行处,其他吉祥。”李昊曰:“陈述古多欲,为鬼所侮。吾断欲久矣,故鬼不敢见,非有他术也。”
夫人之生,禀父精母血,成其躯壳。及乎年壮,与嗜欲俱却,将所受之精流于爱河欲海,丧之早者不满下寿,丧之迟者不满中寿,丧之晚者不满上寿。若欲身安寿永,唯当绝欲宝精。人之寿命主乎精气,犹灯之有油,如鱼之有水,油枯灯灭,水涸鱼亡。奈何愚人以苦为乐,见色弃生,岂知精竭命亦随逝。
七魄在身,使人昏淫;三魂喜人为善。本命日魂神降体,其日能清净身心,不酒不色,更衣焚香,坐不睡眠,即得魂与魄合。魂属阳,魄属阴,阴阳相合,道气内降,命根坚固,身体清安。若以酒色昏乱形体,魂归一见,去身七步之远,秽恶冲射,魂乃复去。七魄因魂不能来合,则其阴气愈盛,鼓舞得志,肆情恣欲,若三度昏乱,魂不合魄者,则阳衰阴壮,七魄与阴鬼交通,但思淫乱。
常人精每亏少。但凡交感,激挠一身之骨格,搅动一身之精髓。情欲才动,心君亦淫,三尸搬于上,七魄摧于下,方得精自两颈而上,由五脏升泥丸,与髓同下,自夹脊双关至外肾交,此为五浊瑏瑠世间法。故李宜春曰:“精之在体在骨络瑏瑡,犹金之有液瑏瑢,水之有脂,因欲火下炽,遂克化而为物。”庄子瑏瑣曰:“既已为物矣,欲复归根,不亦难乎?”善摄生者,先除欲念。
刘真人洛阳三年,日唯观空遣妄,爱根才动,便诵曰:“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诵此谣章,爱根斩然。盖北都泉曲府,乃人之欲根也。欲根才动,罗酆起漫漫之黑云,六鬼交锋,妖精趱淋淋之苦雨。学人到此,要降伏之。
玄同子曰:“仙家只要留得精住,则根本壮盛,生气日茂。若欲心不息,灵根不固,则精薄而元气之生日少,渐渐竭尽,以至于亡。”禅客曰:“若不断淫欲而学禅观,犹蒸砂为饭,虽百千劫,只名熟砂,不得为饭,然此事须在清心绝念上下工夫。”
《宗镜录》曰:“久种善根深,逢尘尘不侵。不是尘不侵,自是我无心。”此正所谓随其心净则佛土净,邪魔不入,欲火潜消,自在逍遥,与虚空等,方是绝欲。世人不知,随起随抑,伤损元和。或又以不泄为还精补脑,神气已去,徒留败滞之物于腰肾,致成奇疾,何其昧哉?
士子读书作文辛苦,最宜节欲。盖劳心而不节欲则火动,火动则肾水日耗,水耗而火炽则肺金受害,传变为劳瘵。
关中隐士骆耕道常言,修养之士,宜书月令置诸左右,夏至宜节嗜欲,冬至宜禁嗜欲。盖一阳初生,其气微矣。如草木萌生,易于伤伐,故当禁之,不特节也。且嗜欲四时皆损人,但冬夏二至,阴阳争之时,尤损人耳。
清净则内腠闭距,虽大风苛毒弗之能害。
东垣云:“主闭藏者,肾也;司疏泄者,肝也。二脏皆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君火也,为物所感则易动,心动则相火亦动,动则精自走。相火翕然而起,虽不交合,亦暗流而疏泄矣。所以圣人只自教人收心养性,其旨深矣!”
四月属巳,五月属午,火大旺,火旺则金衰,六月属未,土大旺,土旺则水衰。古人于夏,独宿淡味,兢兢业业,保养金水二脏,正嫌火土之旺尔。《内经》曰:“冬不藏精者春必病温。”十月属亥,十一月属子,火气潜伏闭藏,以养其本然之真,而为来春发生升动之本。此时恣欲戕贼,至春升之际,下无根本,阳气轻浮,必有温热之病。此五个月,一年之虚耳。若上弦前下弦后,月廓月空,为一月之虚。风雾大雷虹电,暴寒暴热,日月薄蚀,愁怒惊悲,醉饱劳倦,谋虑勤动,为一日之虚。若病患初退,疮痍正作尤不止,一日之虚,与俗所谓注夏病,此四者之虚,亦宜暂远帷幕,保全天和。前五个月宜出居于外,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