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漫笔


  予游金陵,观大功坊回龙巷,想见当时君臣之际焉。大将军为人谦谦不伐,又从父老问大将军时事,其蹙元帝于开平也,阙其围一角使逸去。常开平怒亡大功,大将军言是虽夷狄,然尝久帝天下,吾主上又何加?焉将裂地而封之乎抑遂甘心也?既皆不可,则纵之固便。开平且未然。呜呼,深远矣!

  文章贵简明,王伯厚甫尝称欧阳公、刘、柳无称于事业,姚宋不见于文章,过于唐人所云。周勃、霍光虽有勋伐,而不知儒术。枚皋严忌善为文章,而不知岩廊,终不若汉人所谓绛灌无文,随陆无武,尤为痛快也。

  宋徽宗宣和六年,礼部试进士至万五千人,是年赐第八百余人。宋朝故事,每廷试前十名御药院先以文卷奏御定高下。高宗建炎间,始曰取士当务至公,考官自足凭信,岂容以一人之意,更自升降?自今勿先进卷子,此真帝王之体,古所谓君明乐官,不明乐音者,正如此。

  晋悼公入告群臣之词,左氏国语并载,而不若左氏之简严也。左氏曰:孤始愿不及此,虽及此,岂非天乎?国语作孤之及此天也,惟此语胜左氏。

  古之言天者三家,曰宣夜,曰盖天,曰浑天。宣夜无传,周髀盖天考验多失,独浑天近理。其言曰:天如鸡卵,地如卵黄,天大地小,天表里有水,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天转如车毂之运。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本无度,因日一昼夜所躔阔狭而名。盖日之行也,三百六十五日之外,又行四分日之一。一年而一周,天以一日所行为一度,故分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星辰之相去月,五星之行躔,皆以其度度焉。盖天之有度,犹地之有里也。一度略广三千里,周天大略一百一十万里,上下四方,径各三十六万里。《后汉?地理志》:度各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周天积一百七万九百一十三里,径三十五万六千九百七十一里。又按《学林》云:地与星辰四游升降于三万里之中,则地至天万五千里尔。按《唐书》一行梁令瓒候之度,广四百余里,上下四方径各五万余里,周天实一十六万里,地上地下各八万里。天道幽远,术家各持一说,宜并存之。

  天圆如倚盖,半覆地上,半隐地下。北极出地三十六度,绕极七十二度,常见者谓之上规。南极入地三十六度,绕极亦七十二度,常隐者谓之下规。

  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其不动者二十八宿是也。日为阳精,月为阴精,五行之精为五星,布于四方,二十八舍为宿,咸列布于天运行躔次,用示吉凶焉。

  天道左旋,七政右转(一云:日月本东行,天西旋入于海。牵之以西,如蚁行磨上,磨左蚁右,磨疾蚁迟),天一昼一夜而一周又过一度,日一昼一夜而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一云:月行速日一度月十三度有奇,积二十七日强而周天,又二日半强而后与日会)。

  二十八宿之度,本因日行所躔而名,本无度也。度之最多者莫如东井,至有三十四度,其最少者莫如觜觿才一度,何则井斗不与日躔相当,其度不得不阔,觜鬼与日缠才相及,其度不得不狭也。

  日所行谓之黄道,本无道,况色乎?历家入算,姑以色标识之,黄色之中,日道居中故也。月行青朱白黑者,春木,夏火,秋金,冬水,四方色也。传曰:朱道一出黄道南,盖指南陆而名之,不曰赤而曰朱,何也?赤道分南北之中,古今不易,南陆称朱,所以避之也。黄道出入于赤道之内外,赤道横而黄道斜,斜长于横,故黄道为之增。若赤道居中,黄道旁出,旁狭于中,故黄道为之减,此自然之数也。

  日行黄道,七政循黄道左右而行,冬至日去北极最远者百一十五度半弱,夏至日去北极最近者六十七度半弱二分,去北极九十一度半弱。

  日行黄道,月行九道,日月行相去最远者二十四度,最近者六度。青道二出黄道东,朱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黑道二出黄道北,此其交也,必由于黄道而出入,故兼而言之曰九道也。

  月行黄道内谓之阴历,行黄道外谓之阳历,东方青龙七宿谓之东陆,西方白虎七宿谓之西陆,南方朱雀七宿谓之南陆,北方玄武七宿谓之北陆,总之二十八宿,而天体周矣。

  日行舒,月行速,当其同度,谓之合朔。舒先速后,近一远三谓之弦,相与为衡,分天之中谓之望,以速及舒,光尽体伏谓之晦。

  凡日月无光曰薄,亏毁曰蚀,■〈饣工〉霓曰晕,气在日上曰戴,旁对曰珥,半环在旁向日抱背曰背。凡五星所行,同舍曰合,变袄曰散,五寸之内光芒相及曰犯,相冒而过曰陵,掩之日食,自下往触曰犯,居其宿曰守,经之曰历,相击曰斗,环之曰勾,绕之曰已,早出曰嬴,晚出曰缩。凡星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为星二千五百,微星之数盖万一千五百二十,太史总(甘石巫咸之星凡二百八二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