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录

  申屠嘉不受私谒则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则可以事骄主魏相以亷正霍氏不能诬袁安任隗以素行窦氏无以害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茍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
  君子不因小人而求福孔子之于弥子也不因小人而避祸叔向之于乐王鲋也朱博之党丁傅福可求乎贾捐之谄石显祸可避乎故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朱子以无垢为杂学论语集注独取审富贵安贫贱之语
  陈仲猷曰逝者如斯夫道体无穷借水以明之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道体无不在借鸢鱼以明之叶仲圭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常人之心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圣人之心也圣人之心岂常人之所无哉昏与明异而已矣
  王充曰浴乎沂涉沂水也风乎舞雩风歌也仲长统云讽于舞雩之下愚以风为讽则与咏而归一意矣当从旧説
  上蔡论语解引元泽云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防于令本史记赵良之言
  集注蘧伯玉于孙林父寗殖放杀之谋不对而出按左氏寗殖当为寗喜史记循吏传孙叔敖三得相而不喜三去相而不悔与令尹子文之事相类恐是一事
  范伯崇曰温故而不知新虽能读坟典丘索足以为史而不足以为师
  刘子谨独篇曰顔回不以夜浴改容顔氏家训曰曽子七十乃学名闻天下皆未详所出家语曽参少孔子四十六嵗非老而学者
  蘧伯玉史记谓孔子所严事不当在弟子列礼殿图有之而唐宋皆锡封从享公伯寮非孔子弟子乃季氏之党致堂胡氏之説当矣家语不列其名氏盖自史记失之家语有孙亶字子象史记索隐以为县丰唐宋封爵皆不及焉礼记檀弓言县子岂其人欤
  桞子厚与太学诸生书曰仲尼吾党狂狷南郭献讥之按孙子法行篇南郭恵子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其杂也非以狂狷为讥
  无可无不可致堂谓以五字成文圣人从容中道无所偏倚世之通傥不泥者足谓之无不可尔马援以此称髙帝亦稔于常谈
  夫子之割之席曽子之箦一于正而已论学则曰正心论政则曰正身
  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善人周公所谓吉士也有恒周公所谓常人也
  防生髙古今人表作尾生髙即庄子所谓尾生东方朔曰信若尾生然尾生之信非信也
  郑校周之本以齐古读正者凡五十事
  陈自明以子见南子为南蒯以考之昭公十二年南蒯叛孔子年方二十有二子路少孔子九嵗年方十三其説凿而不通矣
  圣人毋必而乡党言必者十有五记必为之事也其易传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隂疑于阳必战小人勿用必乱邦也着必然之理也
  孔门受道惟顔曽子贡以子贡亦闻一以贯之之也过则勿惮改非礼勿视非礼勿聼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勿欺也皆断以勿盖去恶不力则为善不勇
  孔门独顔子为好学所问曰为仁为邦成己成物体用本末备矣
  唐棣与常棣不同致堂谓偏其反而即诗常棣篇孔子删而不取恐误【案欧阳修诗本义已有此説此以为胡寅之説盖偶未考】
  阙党之童逰圣门者也夫子抑其躁是以知心之易放互乡之童难与言者也夫子与其进是以知习之可移
  孝经【十六条】
  孝经序六家异同今考经典序録有孔郑王刘韦五家而无虞翻注有虞槃东晋处士也
  致堂谓孝经非曾子所自为也曽子问孝于仲尼退而与门弟子言之门弟子类而成书晁子心谓何休称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则孔子自着也今首章曰仲尼闲居则非孔子所着矣当是曽子弟子所为之书冯氏曰子思作中庸追述其祖之语乃称字是书当成于子思之手
  古文孝经汉志书谓出孔壁而许冲上其父説文曰孝昭帝时鲁国三老所献其説不同
  当不义则子不可不争于父孟子云父子之间不责善荆公谓当不义则争之非责善也晁子心读书志乃谓荆公阿其所好盖子心守景迂之学以孟子为疑非笃论也朱子于孟子集注取荆公之説
  是何言与司马公解云言之不通也范太史説误以言之不通也五字为经文古今文皆无朱子集所载刋误亦无之
  孝经郑氏注陆徳明云与康成注五经不同今按康成有六天之説而孝经注云上帝天之别名故陆澄谓不与注书相类
  荀子述孔子之言曰昔万乗之国有争臣四人则封疆不削千乗之国有争臣三人则社稷不危百乗之国有争臣二人则宗庙不辍父有争子不行无礼士有争友不为不义惟孝经稍异
  彭忠肃公以致敬致乐致忧致哀致严剖集格言为五致録司马公家范亦以五致类事忠肃之书本于此
  国史志云孝经孔安国传古二十二章有闺门篇为世所疑郑氏注今十八章相承言康成作郑志目録不载通儒皆騐其非开元中孝明纂诸説自注以夺二家然尚不知郑氏之为小同
  王去非云学者学乎孝教者教乎孝故皆从孝字不敢毁伤至不敢失于臣妾言不敢者九管子贤者行于不敢而立于不能诗于文王仲山甫皆曰小心翼翼
  求忠臣必于孝子门者经纬之言也见东溪韦彪旁注刘盛不好读书惟读孝经论语曰诵此得行足矣安用多诵而不行乎苏绰戒子威云读孝经一巻足以立身治国何用多为愚谓梁元帝之万巻不如盛绰之一言学不知要犹不学也
  范太史孝经説曰能事亲则能事神真文忠公劝孝友曰侍郎王梅溪见人礼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佛何不供养盖谓人能奉亲即是奉佛
  严父莫大于配天神宗寳训云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为祖则明堂非以考配明矣自唐代宗用杜鸿渐等议明堂以考肃宗配上帝一时误礼非祀无丰昵之义
  孝子之事亲终矣此言丧祭之终而孝子之心昊天罔极未为孝之终也曽子战兢知免而易篑得正犹在其后信乎终之之难也
  孟子【七十四条】
  孟子集注序説引史记列以为孟子之书孟子自作韩子曰轲之书非自着谓史记近是而滕文公首章性善注则曰门人不能尽记其词又第四章决汝汉注曰记者之误吴伯丰以问朱子朱子答曰前説是后两处失之熟读七篇观其笔势如镕铸而成非缀缉所就也
  赵氏孟子章指引论语曰力行近仁误以中庸为论语无垢孝经解误以临深履薄为衞武公之诗致堂无逸误以不懈于位为泂酌吴才老书禅臣辨误以晋侯重耳为申生诚斋易后序误以韩宣子为季札
  文选陈孔璋为曹洪书云有子胜斐然之志注引墨子曰二三子复于子墨子曰告子胜仁子墨子曰未必然曰告子为仁犹跂以为长偃以为广不可乆也胜盖告子之名岂即孟子所谓告子欤
  文选注引孟子曰墨子兼爱摩顶致于踵赵岐曰致至也今本作放踵【注无致至也三字】
  元和郡县志齐雪宫故址在青州临淄县东北六里晏子春秋所谓齐侯见晏子于雪宫
  孟子以齐王犹反手也赵岐注谓讥管晏不勉其君于王业文王望道而未之见注云殷禄未尽尚有贤臣道未得至王无咎非之曰岐名通孟子而实汨之
  琴张注谓子张善鼓琴盖未知左传有琴张
  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注云四事禹汤文武所行事也而伏生大云周公思兼三王之道以施于春秋冬夏其説陋矣
  滕定公文公按赵氏注古纪世本滕国有考公麇元公即定公文公也世本今无传此可备防考
  志曰丧祭从先祖注引周礼小史掌邦国之志愚谓邦国之志若周志史佚之志郑书楚书秦记之类
  孟子防谓齐王悦南郭先生吹竽喜邹忌鼓琴安知与众乐乐愚攷之史记邹忌以鼓琴见齐威王非宣王也惟南郭处士吹竽乃宣王时见韩非内储説
  説苑景羌相郑郑人有冬涉水者出而胫寒后景羌过之下陪乗而载之覆以上袵叔向闻之曰景子为人国相岂不固哉吾闻良吏居之三月而沟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况人乎此即孟子所言子产以乗舆济人之事也叔向之时郑无景羌当以孟子为证
  曽西注以为曾子之孙集注因之经典序録曽申字子西曽参之子子夏以诗曽申左丘明作以授曽申曽西之学于此可见楚鬬宜申公子申皆字子西则曽西之为曽申无疑
  致恽曰孟子以彊其君之所不能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为贼与今孟子语小异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愚按书大云嵗事既毕余子皆入学十五入小学十八入大学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学农事上老平明坐于右塾庶老坐于左塾余子毕出然后归夕亦如之余子皆入父之齿随行兄之齿雁行朋友不相逾轻任并重任分颁白不提挈出入皆如之此之谓造士汉书食货志云春将出民里胥平旦坐于右塾邻长坐于左塾云云入者必持薪樵轻重相分颁白不提挈孝悌之义当以是观之
  弃礼捐耻秦所以败耻尚失所晋所以替耻之于人大矣
  陈蕃谏校猎曰齐景公欲观于海放乎琅琊晏子为陈百姓恶闻旌旗舆马之音举首嚬眉之感景公为之不行此以孟子二章为一事
  梁恵王西丧地于秦七百里潏水李氏曰初北地郡属魏后尽为秦并丧于秦不止七百里也
  法言修身篇引孟子曰夫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无意而至者也今孟子无此语其在外书欤
  宋周子静为学官小司成龚盖卿以守气不如守约命题子静曰气不与约字对两守字着略防朱子注甚明岂可破句读孟子
  尸子引孔子曰诵诗读书与古人居金楼子曰曽生谓诵诗读书与古人居读书诵诗与古人期孟子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斯言亦有所本
  命不可委故孟子言立命心不可委故南轩以渊明委心之言为非
  仁曰仁术儒曰儒术申不害亦曰术公孙谓智者术之原君子始恶乎术矣故学者当择术
  致堂曰杨朱与老耼同时墨翟又在前宗师大禹而晏婴学之以为杨墨出于师商考之不详甚矣朱子曰庄周之学出于老氏韩子始谓子夏之后有田子方子方之后流而为庄周以其书之称子方者考之则子方之学子夏周之学子方者皆不可见以是知异学之失非孔门弟子流之差也
  庄子曰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又处夫材与不材之间此子莫之执中也
  杨之学似老墨之学似释【杨朱书惟见于列子】
  董仲舒云以仁治人以义治我刘原父云仁字从人义字从我岂造文之意耶愚谓告子仁内义外之説孟子非之若以人我分仁义是仁外义内其流为兼爱为我矣
  孟子引费恵公之言谓小国之君也春秋时费为鲁季氏之邑史记楚世家有邹费郯邳盖战国时以邑为国意者鲁季氏之僣欤
  仁人心也求其放心此孟子直指本心处但禅学有体无用
  曹交注谓曹君之弟按左传哀公八年宋灭曹至孟子时曹亡乆矣曹交盖以国为氏者
  老泉三子知圣人污论误以污字为句赵岐谓孟子知其言大过故贬谓之污下亦非孟子之意
  史记六国表注皇甫谧曰孟子称禹生石纽西夷人也今无此语
  孟子字未闻孔丛子云子车注一作子居居贫坎轲故名轲字子居亦称字子舆疑皆傅防圣证论云子思书孔丛子有孟子居即是轲也传云孟子舆
  孟子正义云唐林慎思续孟子书二卷谓孟子七篇非轲自着乃弟子共记其言与韩文公之説同
  正义序云孙奭崇文总目馆阁书目读书志皆无之朱文公谓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其书不似疏
  吕氏春秋舜行徳三年而三苖服孔子闻之曰通乎徳之情则孟门大行不为险矣故曰徳之速疾乎以邮命此可以证孟子引孔子之言
  墨之治丧以薄宋书礼志引尸子禹治水为丧法曰桐棺三寸制丧三月盖墨家托于禹也
  好乐好勇好货色齐宣王所以不能用孟子也文帝好清净故不能用贾谊武帝好纷更故不能用汲黯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光武封一卓茂而节义之俗成太宗诛一徳儒而谏争之门辟信乎如风之偃草也
  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秦皇以不仁得之矣二世而失犹不得也
  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克享天心故汤曰天吏尹曰天民
  孟子学伊尹者也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是亦圣之任仁在乎熟之而已矣子路未熟之五谷管仲已熟之荑稗杨墨五谷之螟
  照乗之珠和氏之璧战国之君以为寳故曰诸侯之寳三
  惟天吏则可伐燕于汉楚见之董公未説汉王之前以强弱角胜负所谓以燕伐燕也三军缟素之后则为天吏矣仁义之言齐梁以为迂濶者董公一言而楚汉之兴亡决焉可谓豪杰之士
  弱而不可轻者民也古先哲王曰敬民曰畏民石守道谓汤以七十里亡夏文王以百里亡商陈胜以匹夫亡秦民可不畏乎故曰民为贵太史公以陈涉与汤武并言殊非其伦盖楚汉间豪杰之余论也
  善推其所为此心之充拓也求其放心此心之收敛也胡致堂曰心无理不运蔽而不能推则视之不见聼之不闻痒疴疾痛之不知存而善推则潜天地抚四海致千嵗之日至知百世之损益此言充拓之功也真西山曰心一而已由义理而发无以害之可使与天地参由形气而发无以检之至于违禽兽不逺此言收敛之功也不阖则无辟不涵养则不能推广
  守孰为大守身为大有猷有为矣必曰有守不其义矣必曰不更其守何徳将叹习之言曰入时愈深则趋正愈逺以守身为法以入时为戒可谓士矣
  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诸葛武侯谓汉贼不两立其义正矣然取刘璋之事恐于义未协也
  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日无再中之理而新垣平言之日无渐长之理而袁充言之汉文隋文皆以是改元汉文悟平之诈而隋文终受充之欺此存亡之判与
  夫道一而已矣为善而杂于利者非善也为儒而杂于异端者非儒也
  尧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学所以明人伦舜察于人伦居中国去人伦无君子如之何其可也孟子道性善称尧舜莫大于人伦正人心之本原也
  晏子春秋曰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孟子谓言无实不祥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盖古有此言也
  孺子沧浪之歌亦见于楚辞渔父攷之禹贡汉水东为沧浪之水则此歌楚声也文子亦云混混之水浊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缨乎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古之士所以异于民也苏秦无二顷田而奔走防説岂所谓士哉水心叶氏云周衰不复取士孔孟不以其不取而不教也孔孟之徒不以其不取而不学也道在焉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