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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颜录
○费
孙权尝飨蜀使费讳,逆敕群臣:“使至,伏食勿起。”至,权为辍食,而群下不起。嘲云:“凤凰来翔,麒麟吐哺,驴骡无知,伏食如故。”诸葛恪曰:“爱植梧桐,以待凤凰。有何燕鸟,自称来翔,何不弹射,使还故乡。”咸称善。(同前)
○王戎妻
晋王戎妻,语戎为卿。戎谓曰:“妇那得卿婿,于礼不顺。”答曰:“我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戎笑遂听。(同前)
○杨修
晋杨修九岁,甚聪慧。孔君平诣其父,不在。杨修时为君平设,有果杨梅,君平以示修:“此实君家果。”应声答曰:“未闻孔雀是夫子家禽也。”(同前)
○孙子荆
晋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云:“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子荆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同前)
○蔡洪
晋蔡洪赴洛,洛中问曰:“募府初开,群公辟命,求英奇于仄陋,采贤俊于严穴。君吴楚之士,亡国之余,有何异才而应斯举?”蔡答曰:“夜光之珠,不必出于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大禹生于东夷,文王生于西羌,圣贤所出,何必常处。昔武王伐纣,迁顽民于洛邑,诸君得无是其苗裔乎?”(同前)
○陆机
陆机诣王武子,武子有百斛羊酪,指以示之曰:“卿东吴何以敌此?”陆曰:“有千里莼羹,未下盐豉耳。”机在坐,潘安至,陆便起。安仁曰:“清风至,乱物起。”陆应声答曰:“众鸟集。”(同前)
○诸葛恢
晋诸葛恢与丞相王导共争姓族先后。王曰:“何以不言葛王,而言王葛?”答曰:“譬如言驴马,驴宁胜马也?”(《太平广记》卷二四六)
○韩博
晋张天锡从事中郎韩博,奉表并送盟文。博有口才,桓温甚称之。尝大会,温使司马刁彝谓博曰:“卿是韩卢后。”博曰:“卿是韩卢后。”温笑曰:“刁以君姓韩,故相问耳;他人自姓刁,那得是韩卢后?”博曰:“明公未之思耳,短尾者则为刁。”阖坐雅叹焉。(同前)
○王绚
晋王绚,之子。六岁,外祖何尚之特加赏异。受《论语》,至“郁郁乎文哉”,尚之戏曰:“可改为‘耶耶乎文哉’”。吴蜀之人,呼父为耶。绚捧手对曰:“尊者之名,安得为戏?亦可道草翁之风必舅!”《论语》云:“草上之风必偃。”翁即王绚外祖何尚之,舅即尚之子偃也。(同前)
○孙绍
后魏孙绍历职内外,垂老始拜太府少卿。谢日,灵太后曰:“公年似太老?”绍重拜曰:“臣年虽老,臣卿太少。”后大笑曰:“是将正卿。”(《太平广记》卷二四七)
○魏市人
后魏孝文帝时,诸王及贵臣多服石药,皆称石发。乃有热者、非富贵者,亦云:“服石发热。”时人多嫌其诈作富贵体。有一人于市门前卧,宛转称热。因众人竞看,同伴怪之,报曰:“我石发。”同伴人曰:“君何时服石,今得石发?”曰:“我昨在市得米,米中有石,食之,乃今发。”众人大笑。自后少有人称患石发者。(同前)
○王元景
北齐王元景为尚书,性虽儒缓,而每事机捷。有奴名典琴,尝旦起令索食,谓之解斋。奴曰:“公不作斋,何故尝云解斋?”元景徐谓奴曰:“我不作斋,不得为解斋;汝作字典琴,何处有琴可典?”(同前)
○石动筒
北齐高祖尝宴近臣为乐。高祖曰:“我与汝等作谜,可共射之;卒律葛答。”诸人皆射不得。或云:“是子箭。”高祖曰:“非也。”石动筒云:“臣已射得。”高祖曰:“是何物?”动筒对曰:“是煎饼。”高祖笑曰:“动筒射着是也。”高祖又曰:“汝等诸人为我作一谜,我为汝射之。”诸人未作。动筒为谜,复云“卒律葛答。”高祖射不得,问曰:“此是何物?”答曰:“是煎饼。”高祖曰:“我始作之,何因更作?”动筒曰:“承大家热铛子头,更作一个。”高祖大笑。高祖尝令人读《文选》,有郭璞《游仙诗》,嗟叹称善。诸学士皆云:“此诗极工,诚如圣旨。”动筒即起云:“此诗有何能,若令臣作,即胜伊一倍。”高祖不悦,良久语云:“汝是何人,自言作诗胜郭璞一倍,岂不合死!”动筒即云:“大家即令臣作,若不胜一倍,甘心合死。”即令作之。动筒曰:“郭璞《游仙诗》云:‘青溪千余仞,中有一道士。’臣作云:‘青溪二千仞,中有两道士。’岂不胜伊一倍?”高祖始大笑。又齐文宣帝曰:□□□□□□□□□曰:“恕臣万死即得。”帝曰:“好。”曰:臣昨□□□□□□□□□落蜜瓮里,臣为陛下却还复上天□□□□□□□□□真乎?”对曰:“臣作夜梦随陛下行,落一厕中出来,□□□□舐之。”帝大怒,付所司杀却。曰:“臣请一言而死。”帝曰:□□□陛下得臣头极无用,臣失头□□□。”笑而舍之。(同前)
○侯白
隋侯白,州举秀才至京,机辩捷,时莫之比。尝与仆射越国公杨素并马言话,路傍有槐树,憔悴死。素乃曰:“侯秀才理道过人,能令此树活否?”曰:“能。”素云:“何计得活?”曰:“取槐树子于树枝上悬著,即当自活。”素云:“因何得活?”答曰:“可不闻《论语》云:‘子在,回何敢死。’”素大笑。开皇中,有人姓出,名六斤,欲参素,赍名纸至省门,遇白,请为题其姓,乃书曰:“六斤半。”名即入,素召其人,问曰:“卿姓六斤半?”答曰:“是出六斤。”曰:“何为六斤半?”曰:“向请侯秀才题之,当是错矣。”即召白至,谓曰:“卿何为错题人姓名?”对云:‘不错。”素曰:“若不错,何因姓出名六斤,请卿题之,乃言六斤半?”对曰:“向在省门,会卒无处见称,既闻道是出六斤,斟酌只应是六斤半。”素大笑之。素关中人,白山东人,素尝卒难之,欲其无对。而关中下俚人言音,谓水为霸,山东亦言擎将去为扌桀(音其朝反。)刀去。素尝戏白曰:“山东固多仁义,借一而得两。”曰:“若为得两?”答曰:“有人从其借弓者,乃曰:“‘扌桀刀去’,岂非借一而得两。”白应声曰:“关中人亦甚聪明,问一知二。”素曰:“何以得知?”白曰:“有人问:‘比来多雨,渭水涨否?’答曰:‘霸长。’岂非问一知二?”素于是伏其辩捷。白在散官,隶属杨素,爱其能剧谈。每上番日,即令谈戏弄,或从旦至晚,始得归。才出省门,即逢素子玄感,乃云:“侯秀才,可以玄感说一个好话。”白被留连,不获已,乃云:“有一大虫,欲向野中觅肉,见一刺猬仰卧,谓是肉脔,欲衔之。忽被猬卷着鼻,惊走,不知休息。直至山中困乏,不觉昏睡,刺猬乃放鼻而去。大虫忽起欢喜,走至橡树下,低头见橡斗,乃侧身语云:“旦来遭见贤尊,愿郎君且避道。”素与白剧谈,因曰:“今有一深坑,可有数百尺,公入其中,若为得出?”白曰:“入中不须余物,唯用一针即出。”素曰:“用针何为?”答曰:“针头中令水饱坑,拍浮而出。”素曰:“头中何处有尔许水?”白曰:“若无尔许水,何因肯入尔许深坑?”素又谓白曰:“仆为君作一谜,君射之,不得迟,便须罚酒。”素曰:“头长一分,眉长一寸,未到日中,已打两顿。”白应声曰:“此是道人。”素曰:“君须作谜,亦不得迟。”白即云:“头长一分,眉长一寸,未到日中,已打两顿。”素曰:“君因何学吾作道人谜?”白曰:“此是阿历。”素大笑。白仕唐,尝与人各为谜。白云:“必须是实物,不得虚作解释,浪惑众人。若解讫,无有此物,即须受罚。”白即云:“背共屋许大,肚共碗许大,口共盏许大。”众人射不得。皆云:“天下何处有物,共盏许大口,而背共屋许大者,定无此物,必须共睹。”白与众睹讫,解云:“此是胡燕窠。”众皆大笑。又逢众宴,众皆笑白后至,俱令作谜,必不得幽隐难识及诡谲希奇。亦不假合而成,人所不见者。白即应声云:“有物大如狗,而貌极似牛,此是何物?”或云是獐,或云是鹿,皆云不是。即令白解,云:“此是犊子。”白又与素路中遇胡,负青草而行。素曰:“长安路上,乃见青草湖。”须臾,又有两醉胡,衣孝重服,骑马而走,俄而一胡落马。白曰:“真所谓孝乎,惟孝有之矣。”白初未知名,在本邑,令宰初至,白即谒,谓知识曰:“白能令明府作狗吠。”曰:“何有明府得遣作狗吠,诚如言,我辈输一会饮食。若妄,君当输。”于是入谒,知识俱门外伺之。令曰:“君何须,得重来相见?”白曰:“公初至,民间有不便事,望谘公。公未到前,甚多贼盗,请命各家养狗,令吠惊,自然贼盗止息。”令曰:“若然,我家亦须养能吠之狗,若为可得?”白曰:“家中新有一群犬,其吠声与余狗不同。”曰:“其声如何?”答曰:“其吠声忄幼々者。”令曰:“君全不识好狗吠声。好狗吠声,当作号号。忄幼々声者,全不是能吠之狗。”伺者闻之,莫不掩口而笑。白知得胜,乃云:“若觅如此能吠者,当出访之。”遂辞而出。(《太平广记》卷二四八)
○刘焯
隋河间郡刘焯与从侄炫并有儒学,俱犯法被禁,县吏不知其大儒也,咸与之枷著。焯曰:“终日枷中坐而不见家。”炫曰:“亦终日负枷坐而不见妇。”(同前)
○山东人
山东人娶蒲州女,多患瘿,其妻母项瘿甚大。成婚数月,妇家疑婿不慧,妇翁置酒,盛会亲戚,欲以试之。问曰:“某郎在山东读书,应识道理。鸿鹤能鸣,何意?”曰:“天使其然。”又曰:“松柏冬青,何意?”曰:“天使其然。”又曰:“道边树有骨<骨出>,何意?”曰:“天使其然。”妇翁曰:“某郎全不识道理,何因浪住山东?”因戏之曰:“鸿鹤能鸣者,颈项长,松柏冬青者,心中强,道边树有骨<骨出>者,车拨伤,岂是天使其然?”婿曰:“请以所闻见者奉酬,不知许否?”曰:“可言之。”婿曰:“虾蟆能鸣,岂是颈项长?竹亦冬青,岂是心中强?夫人项下瘿如许大,岂是车拨伤?”妇翁羞愧,无以对之。(同前)
○吃人
隋朝有人敏慧,然而口吃,杨素每闲闷,即召与剧谈。尝岁暮无事对坐,因戏之云:“有大坑深一丈,方圆亦一丈,遣公入其中,何法得出?”此人低头良久,乃问:“有梯否?”素曰:“只论无梯,若论有梯,何须更问?”其人又抵头良久,问曰:“白白白白日?夜夜夜夜地?”素云:“何须云白日夜地?若为得出?”乃云:“若不是夜地,眼眼不瞎,为甚物人入里许?”素大笑。又问曰:“忽命公作军将,有小城,兵不过一千已下,粮食唯有数日,城外被数万人围,若遣公向城中,作何谋计?”低头良久,问曰:“有有救救兵否?”素曰:“只缘无救,所以问公。”沉吟良久,举头向素云:“审审如如公言,不免须败。”素大笑。又问曰:“计公多能,无种不解。今日家中有人蛇咬足,若为医治?”此人应声云:“取五月五日南墙下雪雪涂涂即即治。”素云:“五月何处得有雪?”答云:“五月无雪,腊月何处有蛇咬?”素笑而遣之。(同前)
○李
唐左司郎中封道弘,身形长大而脔甚阔。道弘将入阁奏事,英公李在后,谓道弘曰:“封道弘,你臀斟酌坐得即休,何须尔许大?”(同前)
○李荣
唐有僧法执,形容短小,于寺开讲。李荣往共议论。往复数番。僧有旧作诗咏荣,于高座上诵之云:“姓李应须李,言荣又不荣。”此僧未及得下句,李荣应声接曰:“身材二尺半,头毛犹未生。”四座欢喜,伏其辩捷。(同前)
○令狐德
唐赵元楷与令狐德从驾至陕。元楷召德菜同往河边观砥柱,德不去,遂独行。及还,德曰:“砥柱共公作何语?”答曰:“砥柱附参承公。”德应声曰:“石不能言,物或凭焉。”时群公以为佳对。(《太平广记》卷二四九)
○崔行功
唐崔行功与敬播相逐,播带榈木霸刀子,行功问播云:“此是何木?”播曰:“是并榈木。”行功曰:“唯问刀子,不问佩人。”(同前)
○边仁表
唐四门助教弘绰与弟子边仁表论议,弘绰义理将屈,乃高声大怒。表遂报曰:“先生闻义即怒,岂曰弘?”弘又报云:“我姓既曰弘,是事皆弘。”边又应声曰:“先生虽曰弘,义终不绰。”座下大笑。弘竟被屈而归。(同前)
○长孙玄同
唐长孙玄同幼有机辩,坐中每剧谈,无不欢笑。永徽中,在京宴会,众因语论及民间事。一人云:“醴泉县去京不远,百姓遂行蛊毒。此邑须远配流,岂得令在侧近。”一人乃云:“若令配流处还有百姓,此人复行蛊毒,岂不还更损人?”其人云:“若如此,欲令何处安置?”玄同即云:“若令玄同安置,必令得所。”诸人大喜,同即问之,答云:“但行蛊毒人,并送与莫离支作食手。”众皆欢笑。贞观中,尝在诸公主席,众莫能当。高密公主乃云:“我段家儿郎,亦有人物。”走令唤段恪来,令对玄同。段恪虽微有辞,其容仪短小。召至,始入门,玄同即云:“为日已暗。”公主等并大惊怪,云:“日始是斋时,何为道暗?”玄同乃指段恪:“若不日暗,何得短人行?”坐中大笑。段恪面大赤,更无以答。玄同初上,府中设食,其仓曹是吴人,言音多带其声,唤“粉粥”为“粪粥”。时肴馔毕陈,蒸炙俱下。仓曹曰:“何不先将粪粥来?”举坐咸笑之。玄同曰:“仓曹乃是公侯之子孙,必复其始,诸君何为笑也?”坐中复大笑。玄同任荆王友。所司差摄祭官祠社,于坛所清斋。玄同在幕内坐。有犬来,遗粪秽于墙上。玄同乃取支床砖自击之。傍人怪其率,问曰:“何为自彻支床砖打狗?”玄同曰:“可不闻‘苟利社稷,专之亦可?”(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