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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明书
小序
《新宫》,成室也。宫室毕,乃祭而落之。又与朝臣宾客燕饮,谓之成也。 奂奂新宫,礼乐其融,尔德维贤,(阙三字)忠,为忠以公,斯筵是同,人之醉 我,与我延宾。奂奂新宫,既奂而轮,其固如山,其俨如云,其寝斯安,(阙三 字)分,我既考落,以燕群臣。奂奂新宫,既祭既延,我(阙二字)镛,于以醉 贤,有礼无愆,我有斯宫,斯宫以安,康后万年。
《新宫》三章八句
◇补茅鸱并序
襄二十八年《左传》:齐庆封奔鲁,叔孙穆子食庆封。庆封汜祭,穆子不说, 使工为之讽《茅鸱》。杜元凯曰:“《茅鸱》逸诗,刺不敬也。凡诗先儒所不见 者,皆谓之逸,不分其旧亡与删去也。”臣以茅鸱非旧亡,盖孔子删去耳。何以 明之按襄二十八年,孔子时年八岁,《记》曰:“男子十年出就外傅,学书记, 十有三年学乐,习诗舞。”《论语》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则庆封奔鲁之 曰,与孔子就学之年,其间相去不远,其诗未至流散。况周礼尽在鲁国,孔子贤 于叔孙,岂叔孙尚得见之,而孔子反不得见也由此而论《茅鸱》之作,不合礼文 为依,孔子删去,亦已明矣。或曰:“安知《新宫》不为删去耶?”答曰: “《新宫》为周公所收,燕礼所用,不与《茅鸱》同也。”曰《茅鸱》为风乎为 雅乎?”曰:“非雅也,风也。何以言之以叔孙大夫所赋多是国风故也。今之所 补,亦体风焉。
小序
《茅鸱》,刺食禄而无礼也。在位之人,有重禄而无礼度,君子以为茅鸱之 不若,作诗以刺之。茅鸱茅鸱,无集我冈,汝食汝饱,莫我为祥,愿弹去汝,来 彼凤凰,来彼凤凰,其仪有章。茅鸱茅鸱,无啄我雀,汝食汝饱,莫我肯略,愿 弹去汝,来彼瑞鹊,来彼瑞鹊,其音可乐。茅鸱茅鸱,无搏票鹠,汝食汝饱, 莫我为休,愿弹去汝,来彼鸤鸠,来彼鸤鸠,食子其周。茅鸱茅鸱,无嚍 我陵,汝食汝饱,莫我好声,愿弹去汝,来彼仓鹰,来彼仓鹰,祭鸟是徵。
《茅鸱》四章八句。
卷三
◆《春秋》
◇刘子玄误说周之诸侯用夏正
刘子玄《史通》云:“春秋诸国皆用夏正,鲁以行天子礼仪,故独用周家正 朔。至如书元年春正月者,年即鲁君之年,月则周王之月,考所纪书年,始达此 义。而自古说《春秋》者,妄为解释。”明曰:“古者孟春之月,天子颁朔于诸 侯,诸侯奉而行之,安有周代诸侯而用夏家正朔按文十七年《左传》郑子家与晋 赵宣子书云:“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齐。”杜《注》云:“郑文公二年六月曰, 即鲁庄公二十三年六月二十曰也。”此即诸侯奉行周正之明文也,而子玄不精鲁 史,妄斥先儒说经典之玷,不可以训。或曰:“《春秋后序》是杜因E所书,( 阙三字)曲沃庄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鲁隐公之元年正月也。所书是魏国《史记》, 魏本周之诸侯,何故不用周正也?”魏国之兴,在周之末,时称战国。鲁不臣周, 自造史书,追书前代称王,改朔用夏正。而子玄执战国之史,而论春秋之制,以 末正本,无乃悖乎
◇善者信矣
隐六年《左传》云:“周任有言曰:‘为国家者,见恶如农夫之务去草焉, 芟荑蕴崇之,绝其本根,勿使能植,则善者信矣。’”明曰:“‘信’当读为屈 伸,古者多用‘信’字为‘伸’。《易?系辞》曰:‘尺蠖之屈,以求信也’, 此其类焉。《传》言善者信,善者谓嘉谷之苗也。恶者常盛,则嘉谷之苗屈;恶 草除,则嘉谷之苗伸。故知‘信’即古之‘伸’字也。”
◇卫桓公名
隐四年卫州吁杀其君完,即桓公也。诸儒读皆如字,明曰:“非也。‘完’ 当作‘’,何以知之夫名以昭实,终将讳之,故既葬而为谥,若卫侯名‘完’, 岂得谥之‘桓’乎故知‘完’当作‘’。按字书容貌之‘’従白下八,俗书 ‘完’作‘’与容貌之貌相似。是桓公本名‘’,传写误为‘完’也。”
◇荆败蔡师于莘
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公羊》曰:“荆者,州名。州不若国,贬之若荆 州之夷然也。”《谷梁》曰:“荆,楚也。何为谓之荆狄之也。圣人立,必后至; 天子弱,必先叛。”左氏无此解。杜元凯曰:“荆,楚本号也。谭、赵取《公》、 《谷》为解。”明曰:“杜说是也。且一国两号,其国有三。殷商,唐晋,并此 楚荆,著在经典,坦然明白。按《礼记》云:‘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又诗云: ‘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荆为楚之本号,亦已明矣。故庄四年《传》称‘荆 尸而举’,又曰‘楚武王荆尸’,皆谓举其先代之军法也。必若以其侵伐中国贬 曰‘荆’,则狄入卫、吴入州来,何故不举州名以贬之乎按禹四海之内都署九州, 而执玉帛万国。则是州大而国小也,岂加大于小而为贬乎且庄二十三年‘荆人来 聘’,又何罪而曰‘荆’楚败徐于娄林,又何功而书‘楚’?”但当时史官,承 告而书,不以此为褒贬也。按《春秋》之例,但举国不称人,即为贬,未有去其 国号而举州名为贬者也。或曰:“既不以荆为贬《经》书‘荆’而《传》称‘楚’ 何也?”答曰:“当此之时,楚国实名‘荆’。左氏为《传》之时,近书之为 ‘楚’耳。推此诸文,则记事之义,为得其实矣。”
◇金鼓以声气也
僖二十二年《左传》曰:“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杜元凯曰: “金鼓以佐士众之声气也。”明曰:“非也。按上文云‘三军以利用’,下文云 ‘声盛致志’,则是金鼓所以佐士众之气。若谓佐士众之声气,则于文理乖矣。”
◇葛藟庇本根
文七年乐豫曰:“公族,公室之枝叶也。若去之,则根本无所庇荫矣。葛藟 犹能庇其本根。”杜《注》云:“葛之能藟蔓繁茂者,以本根庇荫之多也。且庇 荫者,自上及下之辞也。”此理炳明,不注亦得。
◇文马
宣二年,宋人以兵车百乘、文马百驷以赎华元于郑。杜《注》曰:“画马为 文,四百匹也。”明曰:“杜说非也。文马者,马之毛色自有文彩,重其难得。 若画为文,乃是常马,何足贵乎?”
◇姞吉人
宣五年《左传》云:“郑文公有贱妾曰燕姞,而生穆公。石癸曰:‘吾闻 姬姞耦,其子孙必藩。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明曰:“石癸所言, 是论‘姞’字之义。义即当时‘姞’従人作佶,后代改之従女。若当是従女, 安得吉人之语乎故是知従女者,失其义也。”
◇敝邑之幸
成二年,齐宾媚人对晋人曰:“请收合馀烬,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従 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杜《注》曰:“言完全之时,尚不敢违晋,今 若不幸,即従命也。”明曰:“杜《注》误也。今寻其辞意,言背城一战,战若 幸胜,尚当従晋命;若不幸而败,固不敢不服也。幸一战而获胜,非谓完全之时 也。”
◇两观
定二年,雉门及两观灾,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赵子曰:“复作两观, 讥仍旧也。其意言诸侯无两观,有者,僭天子也。今因天灾,宜废之。”明曰: “按左氏及《毛诗》、《礼记》,天子有灵台,诸侯有观台。灵台者,别地为之, 观台者,因门为之。凡台望云物,如灾祥、水旱,逆为之备,不可无也。《左传》 曰:‘公既视朔,遂登观台以望而书,礼也。’《礼运》曰:‘天子诸侯台门, 大夫不台门’,此以崇为贵也。台门即两观也。由此言之,诸侯之有两观,亦以 明矣。”或曰:“鲁以周公,故得有两观。其馀诸侯,不当有也。”答曰:“若 后者复作是也,又何讥乎?”又曰:“非讥何以书也?”答曰:“《春秋》之义, 有褒而书者,有贬而书者,有讥而书者,非褒贬讥而书者,有国之大事法合书者。 即此‘新作雉门及两观’,及僖二十年‘新作南门’之类也,于法自当书,非由 讥也。且两观与雉门同文,岂雉门亦不当作邪据此诸文,则赵子言非也。”
○《礼记》
◇宿离不贷
《月令》云:“命太史司天历,候曰月星辰,宿离不货。”孔颖达曰:“ ‘离’读为‘俪’,犹配偶也,言太史之官使冯相氏、保章氏常在候,不得怠慢, 不觉天文之变异。”孔颖达之解谬之甚也。且经云“曰月星辰宿离不货”(阙四 字),字不当系于冯相、保章也。且冯相、保章,即太史之官,何故将特在星辰 之下乎今以星谓二十八宿也,辰谓曰月之舍也;宿、留、止、离经历,言天子命 太史之官,历候曰月星辰即留止所经历为祥为灾,无令差贷。《诗》云:“月离 于毕,俾滂沱矣。”《书》云:“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月之従星,则以风雨, 其此之谓乎而颖达以宿离为冯相保章同宿配偶,是其不顾经文,妄为穿凿。
◇占兆审卦
《月令》曰:“命有司衅龟策,占兆,审卦吉凶。”孔颖达曰:“有司,太 史之官。杀牲以血涂之曰‘衅’,使之神也。策,蓍也。占兆,谓卜兆之书也。 非但衅其蓍龟,兼衅此占兆之书。不言衅占兆者,蒙上文也。卦,筮卦也。《易》 有六十四卦,或吉或凶,但审省之而已,以其筮短龟长,贱于龟兆故也。”明曰: “按《周礼》,‘龟人上春衅龟’,无‘衅占兆’之文,而颖达解《月令》言兼 衅占兆之书,非也。且兆词存于竹帛,何容以血涂之哉《博雅》云:‘占,瞻也’。 《尔雅》云:‘占,视也’。则是‘占’之为言,系人不系兆也,正与‘审’字 义同。以兆卦各有吉凶,虑其差谬,故因衅龟策之时,占视其兆,审省其卦也。 ‘兆’,下不言吉凶者,以其文系总以吉凶结之也。云筮短龟长,此《左传》文 也,颖达既误解衅兆不衅卦,故引《左传》证之。按僖五年《左传》云:‘晋献 公欲以骊姬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従筮。卜人曰:筮短龟长, 不如従长。按《易》之为书,《河图》出文,经三圣人,有天道广大悉备,未有 龟卜之书,若斯之盛也,岂短贱于龟乎?”或曰:“既不短于龟,何以故立骊姬 而筮之吉乎?”答曰:“必非。应筮亦不吉,但卜人不善占筮,谓之为吉耳。亦 犹穆姜初往东宫而筮之,遇《艮》之《随》,史曰:‘随其出也’。姜氏自占之, 曰:‘不然,必死于此,不得出矣’。其后穆姜竟卒于东宫。又南蒯将逐季氏, 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为大吉也。子服惠伯曰:‘忠信 之事则可,不然必败’。其后南蒯果不克,奔齐。此皆卦告之凶而误占之为吉, 非短于龟也。”
◇苦菜
《月令》“孟夏苦菜秀。”孔颖达曰:“菜似马薤而花白,其味极苦。”明 曰:“按《夏小正》‘四月王萯秀,《月令》用《小正》为本,改王萯为苦菜也。 《诗?幽风》‘四月莠葽’,值成疑‘葽’为‘王萯’。今验四月秀者, 野人呼为‘苦葽’,春初,取煮去苦味,和米粉作饼食之。四月中茎如蓬艾, 花如牛蒡花。四月秋气生,胡苦葽秀。则一岁物成,自苦葽殆。《月令》 所书,皆应时之物。其言苦菜,即苦葽也。颖达所见,别是一物,不可引以 解此。”
◇蝼蝈
《月令》“立夏之曰蝼蝈鸣。”孔颖达曰:“蝼蝈,虾蟆也。”明曰:“非 也。按虾蟆一名蟾蜍,不能鸣者蛙也。故(阙四字)牝鞠殪蛙,然则蝼蝈,蛙之 类也。《尔雅》云:‘鼃犹黾,在水者黾’,黾即蛙也,蟾蜍即虾麻也。 郭璞曰‘虾蟆’,非也。按蛙形小而长,色青而皮光,春夏居水边,相对而鸣者 也。虾蟆形阔而短,色黄而皮如砂,鞭之汁出如乳,医方用之治甘虫狗毒。是今 人悉呼虾蟆者,相承误也。按蛙鸣始于二月,验立夏而鸣者,其形最小,其色褐 黑,好聚浅水而鸣,其声如自呼为‘渴于’者,是蝼蝈也。”
◇王瓜
《月令》“立夏之后十曰王瓜生。”诸儒及《本草》多不详识。明曰:“王 瓜即栝楼也。栝楼与土瓜形状藤叶正相类,但栝楼大而土瓜小耳。以其大于土瓜, 故以王字别之。《尔雅》诸言王者,皆此类也。今验栝楼,立夏之后其苗始生, 正与《月令》文合,故知先儒之说皆非也。”
◇正鹄
《射义》曰:“失诸正鹄而反求诸身。”先儒皆以鹄鸟小鸟,画于射侯之上。 明曰:“鹄有二音,其鸟亦别。鸿鹄即胡木反,正鹄则古笃反。《广雅》曰: ‘鸦鹄,鹊也’。然则鸦鹄是鹊,鹊即是鸦。鸦性惊黠,射之难中,故画于射侯 之上,非小鸟也。小鸟无名鹄者,先儒未之详也。今射垛之上画乌珠者,是正面 画乌鸦也。”
○《论语》
◇而好犯上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皇侃曰:“犯上谓犯颜 而谏,言孝悌之人,必不犯颜而谏。”明曰:“犯上谓干犯君上之法令也。言人 事父母能孝,事长兄能悌,即事君上能遵法令,必不干犯于君上也。既不犯上, 必无作乱之心。故下文云:‘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指其掌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 指其掌。”包咸曰:“孔子谓或人言知禘礼之说者,于天下之事,如指示以掌中 之物,言其易了也。”明曰:“斯,此也,此掌中也。指其掌者,孔子以一手指 指一手之掌中。此三字是当时状,非谓示以掌中之物也。”
◇祭如在
“祭如在。”孔安国曰:“言事死如事生。”又曰:“祭神如神在。”孔安 国曰:“谓祭百神也。”明曰:“‘祭如在’者,是孔子之前相传有此言也。孔 子解之曰:‘祭神如神在’耳,非谓两般鬼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