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

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 清 黄以周等辑


谭序

秦序

卷一

卷二

卷三 上

卷三 下

卷四

卷五

卷六

卷七

卷八

卷九

卷十

卷十一

卷十二

卷十三

卷十四

卷十五

卷十六

卷十七

卷十八

卷十九

卷二十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卷二十三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卷二十六

卷二十七

卷二十八

卷二十九

卷三十

卷三十一

卷三十二

卷三十三

卷三十四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卷三十七

卷三十八

卷三十九

卷四十

卷四十一

卷四十二

卷四十三

卷四十四

卷四十五

卷四十六

卷四十七

卷四十八

卷四十九

卷五十

卷五十一

卷五十二

卷五十三

卷五十四

卷五十五

卷五十六

卷五十七

卷五十八

卷五十九

卷六十

谭序

 

  余抚浙之次年,即命书局刊刻宋李文简《续通鉴长编》。逾年书成,余既序而行之矣。顾李氏此书,於北宋一代事实虽粲然明备,然久罕全本。自建隆至治平,当时虽镂版行世,而神宗以下,则止写本流传,世亦罕见。我朝康熙时,尚书徐公乾学所呈进者,亦惟建隆至治平残本而已。及乾隆时修《四库全书》,乃从《永乐大典》中辑成五百二十卷。然徽、钦两朝则仍佚焉,又佚去治平、熙宁、元祐、绍圣间九年事,读者憾之。余因语局中诸君子曰:“朱竹垞太史题杨仲良《长编纪事本末》,云《长编》所佚,具见杨书,以杨书补《长编》,而李书可全,杨书之所阙,又以《长编》补之,而杨书亦可全。此论实获我心。诸君子能用斯言,以杨书补《长编》,使数百年俄空之书,复得完善,非读史者一快事乎?”诸君闻之,咸乐以从事。余乃粗定条例,以授黄举人以周、冯举人一梅、濮吉士子潼、陈副贡生谟、张副贡生大昌、王拔贡生崇鼎、王廪贡生诒寿、倪廪生锺祥,俾分任其事。大要以杨氏《纪事本末》为主,世又有《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一书,亦题李焘撰,虽真赝难知,异同之处亦多,可采则附注其下。而凡宋时人文集说部有可参考者,亦附见焉,用原书考异之例也。书成,付之剞劂,使与原书俱传。自是以往,李氏《长编》首尾粗具。信乎!考北宋遗事者,必以此为渊海矣!嗟乎!李氏此书,世无别本,非余力任校刊,则数百年后要知不日就散佚,以至湮没无传;而非诸君子与我同志,则亦安能使李氏已佚之书复还旧观,且网罗放失,有加於昔哉!因书此於简端,为李氏此书幸,且为读李氏书者幸也。

  光绪七年九月,兵部尚书升任陕甘总督、浙江巡抚谭锺麟序

秦序

 

  李文简《续通鉴长编》,今《四库》所辑本有五百二十卷之多。然英宗、神宗、哲宗三朝事额多放失,而徽、钦两朝则尽阙如,恐《永乐大典》外,无书可资补辑。惟杨仲良《纪事本末》一书,悉录李氏原文,而存十之二三。惜此书宋椠无传,《四库书目》亦未载,其藏书家互相传钞者,譌舛滋甚,且原佚百十四至百十九卷,今又佚五、六、七卷,亦非完书。然欲补《长编》之佚,固舍是末由也。光绪六年孟春,浙抚谭公命书局校刊《长编》,俾得通行於世。惟不备不完,读书者不无遗憾。(缃业) 适提调书局,因向湖州陆观察借得钞本《纪事本末》,请於谭公,而属在局襄校之黄教谕以周、王训导诒寿、冯孝廉一梅分辑之。阅数月,书未成而王训导病没,於是濮庶常子潼、陈教谕谟、张明经大昌、王明经崇鼎、倪茂才锺祥继之。其间或有未卒业者,张明经悉补完之。始事於六年九月,蒇事於八年五月,凡二十月有奇。(缃业) 复加勘校,名之曰《续通鉴长编拾补》,分为六十卷,授之梓人。按李氏意主编年,杨氏意主隶事,体例不同,详略亦异,况所佚之六卷,正是靖康时事,不得不参考宋辽金三史、《东都事略》以及《编年备要》、《北盟会编》、《靖康传信录》、《靖康要录》等书。其续宋编年通鉴,虽非李焘真本,亦足供采取焉。凡用杨氏原文者,单行直书,以补李氏之缺;其旁采他书者,双行旁书,以补杨氏之缺。复以《纪事本末》不书月朔干支,爰考诸李氏<上直下土>《十朝纲要》、钱氏大昕《四朝朔闰考》,分注於逐月之下,俾阅者瞭然。夫殚竭八、九人之心力,博稽百数十种之史书,且阅两年之久而后克成,亦可谓勤苦倍至,精严不苟矣。世有读李氏书者,是书当亦不废,而杨氏书虽未克刊行,已悉载於是,其亦可无憾也夫。

  光绪八年夏六月,前书局提调、无锡秦缃业序

 
卷一

 

  英宗

  △治平四年(丁未,一○六七)

  1、四月(案:钱大昕《四史朔闰考》:是月戊申朔。) 乙卯,初,御史中丞王陶等屡言韩琦自嘉祐末专执国柄,君弱臣彊,乞行退罢。是日,陶遂极口诋琦,意谓必能逐去。既而上不许,陶始失望。(《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续宋编年资治通鉴云:先是,召渭州郭逵还领枢密。陶谓用逵非先帝意,外则韩琦荐引,内则纳赂於高居简。上曰:“事於先朝,义实难处。”陶言既不行,即以不赴文德殿押常参班劾琦等云云同。《宋史王陶传》:郭逵以签书枢密院宣抚陕西,诏令还都。陶言:“韩琦置逵二府,至用太祖故事,出师劫制人主,琦必有奸言惑乱圣听。愿罢逵为渭州。”帝曰:“逵,先帝所用,今无罪黜之,是章先帝用人之失,不可也。”陶既不得逞,遂以琦不押文德殿常参班劾之。又案:《长编》卷二百九:治平四年闰三月庚子,陶乞复用吕大防、郭源明,执政以为逼己。盖衅於彼时已启。)

  2、先是,御史台以状申中书云:“检会《皇祐编敕》,应正衙常朝及横行,并须宰相立班。常朝日,轮宰相一员押班;寻常多据赞引官称宰臣,更不过来。窃虑上项《编敕》仪制别有訩替,更不行用,伏乞明降指挥。”时闰三月己丑也。(原注:己丑,三月十一日。) 中书不报。辛酉,中丞王陶因以状白宰相,云天子新即位,不应隳废朝仪。又不报。陶遂劾奏韩琦、曾公亮不臣,至引霍光、梁冀等事为喻,斥韩琦骄主之色过於霍光;且言欲保全琦族,故劾奏之。其略曰:“琦等久居重位,新辅嗣君,忽千官瞻视之庭,蔑如房闼;艰再拜表仪之礼,重若邱山。沮格台文,侮慢风宪。宜加显罚,用肃具僚。”《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原注:据《会要》,陶以闰三月十一日问押班事,其弹奏必在此月,但不得其日耳。赵概《日录》:闰三月十一日,呈台官言宰相合逐日文德殿押班呈讫,以遇退朝早,即轮正衙押班。四月八日,王陶言二相不赴文德押班,进呈及留身说呈讫。可参考更详之。)

  3、甲子,韩琦、曾公亮再上表待罪,诏答不允,仍断来章。(《纪事本末》五十七。原注:琦再上表,据琦集及王珪答诏。案:《东都事略·王陶传》:神宗颇不悦大臣之专,陶乃弹奏宰相不押常参班,至谓琦为跋扈,琦等待罪。《魏公家传》云:公与次相曾公亮奏陈曰:“自来以前殿退晚,及中书聚厅见客及商议急速公事,循例不赴押班,岁月已久,非自臣等。”遂上章待罪。手诏不允。《宋文鉴》卷三十一王珪行《赐宰臣韩琦不赴文德殿立班待罪不允诏》云:天子之御正朝,久而未讲;宰相之班百辟,后亦从隳。鉴台简之忽陈,规邦彝之浸略。盖延英赐对,每逾中昃之咨;故宣德留班,不及大昕之谒。矧在职之匪懈,奚引愆而靡宁?宜斥细嫌,用绥素瞩。)

  4、乙丑,王陶入对,言:“近弹奏韩琦、曾公亮不赴文德殿立班,琦等虽上表待罪,而卒不肯赴。并臣言郭逵小人,不堪大用,王举元、蔡挺、薛向转官加职,次序不当;御药院内东门司高居简、王中正等当罢免,不蒙施行。盖臣才识愚下,言皆非是,岂可更处风宪?乞罢职除一闲郡。臣更不敢入台,见归私居待罪。”又申中书,乞休韩绛、彭思永等例责降。韩琦亦屡请罢,不许,遂在告不出。(《纪事本末》卷五十七。)

  5、丙寅,命翰林学士司马光为御史中丞,(《纪事本末》卷五十七,又卷五十八。) 与王陶两易其职。(《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长编》卷二百九:四年三月,陶以枢密直学士、礼部郎中权御史中丞。闰三月甲辰,温公以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为翰林学士。)

  6、丁卯,光入对,上谕曰:“已除卿中丞。”光曰:“言职人所惮,臣不敢辞。但王陶言宰相不押班,竟不赴,而陶遽罢言职。虽不押班,细故也。陶言之过,然爱礼存羊,固不可废。自顷宰相权重,今陶复以言宰相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请俟宰相押班,然后受诏。”上许之。时光中丞诰已进大内,而陶学士之命,中书独持之不下。(《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东都事略·邵亢传》:王陶以御史中丞弹宰相韩琦等不立外朝班,其言多过。参知政事吴奎言阴阳不和由陶所致也,神宗命陶为翰林学士,而奎持之三日不下。)

  7、戊辰,参知政事吴奎、赵概面对,坚请黜陶於外,上不许;请复授枢密直学士领群牧使,许之。既而上直批付中书,以陶为翰林学士。时宰相未入,奎即具奏曰:‘臣虽至愚,岂不知废格诏旨获罪至重?然陛下初即位,圣德日新,上天助顺,风雨时若。乃者闰月以来,寒暄不节,暴风屡作。今兹时雨愆亢,螟螣孳生,险说纷纭,震骇听。原其所以如此者,过不在他,止一王陶而已。按陶天资薄险,势利是视,巧诈反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也。陛下念其东宫之旧,首加任使,擢为中丞。今乃挟持旧恩,专为险恶,轻视狷愤,织罗交构,摧辱大臣,排抑端良,意欲天下权势一归於己。且郭逵、蔡挺迁改,臣等以为陛下处置皆当,故即奉行,亦累具陈,陛下必尽记忆。至如韩琦、曾公亮不押班事,盖以久来相承,浸成废礼,非是始於二臣。陶以台制弹劾举职便可,何至引背负芒刺,目为跋扈,肆意深诋。以此见陶处心积虑,在於排陷大臣,呼吸群众以为己用,自图威柄,窃弄国权者也。臣等早来(案:《魏公家传》下有“与赵概”三字。) 屡陈,欲王陶补外,令其思过。陛下重难其事,令除旧职并差遣。臣等不得守义固争,已负大罪。今若又行内批指挥除陶翰林学士,乃是由其过恶,更获美迁,不惟臣等取轻群众,无以自立,且使天下待陛下为何如主哉!唐德宗猜疑大臣,信任群小,陆贽以直道昌言,反见斥逐;裴延龄、韦渠牟、李齐运以纤屑狡狯,倚为腹心,天下至今称德宗为至闇之主。诚望陛下上法尧、舜及三代之君,不愿陛下为唐德宗贻讥万世也。王陶不黜,陛下无以责内外大臣展布四体,兴缉正统。愿陛下无溺偏私,断之不疑。邵亢亦缘攀附,职为谏官,不能自持正论,轻为王陶驱迫妄言,当显黜以厉并臣。臣辄违制旨,罪固深重,亦乞必行典刑。’(《纪事本末》卷五十七。案:《长编》卷二百九云:四年三月癸酉,奎参知政事。)

  8、己巳,奎遂称疾卧家,乞罢政事。(案:《魏公家传》云:奎以废格制诰,居家待罪,又上疏极言:“陶本因臣与韩绛延荐,才为御史,即攻韩绛。顷年选用,事陛下於东宫,是时先帝服药,固未知王陶之才堪任器使,盖韩琦、曾公亮等进拟。今以一立班久废之礼,肆行深诋,是其见利忘义,惟攫搏是为,略无羞恶,溪壑无以喻其深阻也。至如邵亢,尝闻德音,以为翻覆;今居谏长,为陶驱迫胁使,疑误陛下,亦当显黜。”) 上封奎劄子以示陶,陶即具奏推谢。寻复劾奎附宰相、欺天子六罪,其略曰:臣窃见奎以死党之节而济以沈雄,有大奸之才而饰以记诵。少缘文彦博,以非才得科名。及为谏官,附会彦博,欺罔仁宗,阴为培植维持之计,为唐介弹劾被黜。是时,搢绅朝士詀其为人,目为谏贼。奎为小官时,亦尝为富弼所知,及弼当国,属翰林学士员阙。弼以奎朋党,又为仁宗所疏薄,久之不补,奎心怀怨怼,辄令韩绛奏弼,以快私忿。臣与奎有旧,亦尝规其背人主而附权臣。及为谏官,又言其人党韩绛、陈升之等,事连文彦博,自是与臣匿怨为仇。后韩琦引用为枢密副使,谏官杨畋愤其奸邪,论奏,会畋病死,遂盗厥位。及昨服除,当复枢府,见韩琦方立党以倾彦博,又见琦名位事势愈盛於前,彦博之力不复能引重升荐,乃自陈顷为唐介弹奏彦博而言其附会,恐同居枢府不便。意要发扬彦博前事,及欲结媚韩琦,又以自防言事官将此押弹,欲先事奏陈,使不能复发。陛下观奎此数节,天资险薄,惟势利是视,巧诈翻覆,情态万状,索其深蕴,真市井小人之不若者,是奎言臣邪?奎自谓邪?

  又曰:仁宗自至和服药之后,临朝简默,政事不复厉精,选任差除,尽归宰执。然能以腹心耳目寄之於台谏,大臣犹怀恐惧,不敢泰然作奸。先朝继统以来,深居九重,久之方亲国政,危疑自处,惟恐凌辱,欲为则不得,欲言则不敢,窘束牵制,谏屈(案:二字恐有脱误。) 不暇。琦等自知其非,意所以固宠保位之术,遂乃悦媚先帝,尊崇濮王。盈廷正议,忽而不顾,使人主与台谏官自立仇敌,忠谠之士遣逐外郡,人心不平,物论汹汹。先帝后虽追悔,掣肘不敢改为,以至忧悒成疾,奄终一代。琦等方以两朝顾命,傲然自居,顾视朝廷,惟己所欲。且琦执政一年,上视两府大臣,中外要职,莫非亲旧,根盘节错,附己者必逐,附己者必升。中常之人,各顾身计,言必不用,适助祸殃。如臣是陛下东宫旧臣,复为宪府之长,琦等亲被弹击,不敢自言,奎乃为琦主谋,击臣报怨。自兹以往,人谁敢言?臣处执宪之位未满两月而遽恳退,岂臣有欲自图国政、窃弄威柄之迹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