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宋编年资治通鉴

  上时得天长报闻敌已至乃躬甲胄乘马南廵惟内侍及防圣军从之者数人而已二相方防食有问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驾行矣乃戎服鞭马南骛军民争门而出者不可胜数大理卿黄锷至江口军人以为潜善骂之曰误国误民皆汝之罪锷方辨其非是而首已断矣时事出仓卒朝廷仪物皆委弃之太常少卿丞取九庙神主奉以出门甲骑已塞道行数里回望扬州城中烟焰涨天而帑藏所储杀掠殆尽 吕颐浩张浚追及上于瓜州鎭得小舟以渡至鎭江上次鎭江留刘光世以兵扼江口 上次平江命朱胜非为平江府秀州控扼使张浚副之 上过吴江县命张浚以所部屯于吴江 二月上如杭州以州治为行宫 大赦惟李纲不赦盖潜善欲罪纲以谢敌也 中丞张澂论黄潜善汪伯彦数其大罪二十条致陛下蒙尘于外天下人切齿唾骂乃除外郡寻宫观责降 泗州富民献缗钱五万却之 诏罪已求言诏曰朕已放宫嫔损服御黜宰辅召忠良尚虑多方未知朕意自今事有闗于国体益于边防许士民直言朕采择行焉仍旌以示劝言之或失亦不汝尤 金陷泰州守臣曾班降又陷高邮军守臣赵士瑗遁又犯海州守臣刘锡遁通判孔徳基降时命刘光世领军迎敌未至淮而军溃 陷晋宁军
  守臣徐徽言死之初徽言与府州折可求约出兵夹攻敌尼玛哈虏其子彦文使为书以招其父可求遂降可求与徽言亲也敌挟可求以招徽言于城下徽言以大义责可求且引弓射之可求走徽言回引兵击敌斩罗索之子贝勒先是徽言阴结汾晋土豪约以复故地则奏官为守长听其世袭时朝廷与金结好恐出兵则败和议抑其所请不报敌惧徽言欲速拔晋宁以除其患凡受围三月而徽言屡败却之及城中矢石尽士困饿不能兴监门石赟夜启闗纳敌遂陷徽言即纵火自焚其家人率亲兵力战比晓力屈为敌所执敌知其忠义欲生降之徽言骂敌不絶声而死諡忠壮其统领孙昻亦力战不屈而死 三月以朱胜非为右仆射 签书吕颐浩为江东制置使 王渊签书枢宻院事
  苗傅以渊素出其下怏怏不平刘正彦从渊求官得威州刺史正彦因招到贼丁进等久之除团练使正彦意不满而渊檄取其兵正彦固执不遣以此怨之见王渊擢用且乗有敌难遂图不轨
  刘光世除检校太尉殿前都指挥使百官入听宣制苗傅刘正彦叛掲榜于市传檄诸州畧曰大臣尽出阉寺士卒皆自私门朝廷防弱未能明正典刑天其以予为民除害应有大臣罪恶显著并内侍官并行诛戮本为生灵别无所希以兵杀王渊勒兵向阙枭渊首于阙下乃分兵搜捕中官皆杀之百官皆在禁中宰相执政在都堂闻事急复入请对垣之门外军声益惧中军统制吴湛披甲持刃排门入引傅所遣使臣奏上曰苗傅不负国家正为天下除害谏议郑防知杭州康允之谓事急矣请上御楼抚慰之止变上御楼管军王元大呼曰圣驾来傅等虽控露刃见楼上黄盖犹呼万歳上凭栏呼傅正彦问曰何故如此傅厉声曰陛下信受中官赏罚不公如黄潜善汪伯彦误国至此犹未逺窜王渊遇金人不战首先过江因交结康履却除枢宻臣自陛下即位以来立功不少今依旧只作逺郡团练使臣已将王渊斩讫枭首在此中官在外者亦皆诛讫更请康履曾择斩之以谢三军上曰黄潜善汪伯彦已降黜康履曾择待重与降责卿等可归寨傅曰若不斩康履曾择归寨未得上曰待朝廷自行遣卿等忠义已除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刘正彦观察使御营副统制一行军士并特除放各令解甲归寨傅曰感圣恩但须得康履等方可归寨时浙西安抚使时希孟奏曰臣愿陛下遣康履等出付苖傅上曰朕左右谁使叶宗谔奏曰陛下何惜一康履以慰三军上曰岂可因叛将勒兵伺阙便付中官杀之逾时傅兵不退上命吴湛召履履逃不出再命卫士搜索得于禁中清漏擒至阙门付苗傅楼下腰斩之脔其肉上命傅等归寨傅等请宰相百官议事欲请隆祐太后垂帘听政胜非等入奏上欣然降诏恭请隆祐太后权同听政百官听诏惟傅正彦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道君昔日已曾立太子有故事傅之属官张逵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今日之事当为百姓社稷又曰天无二日众皆惊谔失色谏议郑防叱逵曰是为悖逆之语不可谓当此时无人死国难百官复入见上奏曰傅等不拜上问何故众莫敢对上徐谓宰相曰朕当退避但须禀命太后乃命吴湛谓傅等曰已令请太后御楼商议上令顔岐入奏请太后御楼是日大风劲甚楼无屏障上坐竹椅无席褥既请太后御楼上即立楹侧不复坐百官固请上坐上曰不当坐此矣太后御楼乃肩舆下楼出门见傅等喻之曰自上皇任蔡京王黼变更祖宗法度童贯等兴起边事所以招金人养成今日之祸岂闗今上皇帝事皇帝圣孝别无失徳止为黄潜善汪伯彦误他今已窜逐了当统制岂不晓知此事傅曰臣等已议定岂有逆谋太后曰待依统制所请太后且权与皇帝同听政事傅等又奏曰须是立太子请太后同听政太后曰立幼主则决不可正彦又奏曰今曰大计已定有死无二乞太后早赐施行太后曰今强敌内侵皇帝聪明仁圣尚自难以抵当若使幼主为君敌国闻之岂不愈加轻侮正彦怒呼其众曰太后不肯从所请吾解衣就戮矣太后复呼之曰不须如此统制辈各是名家子孙累世忠义岂不通晓今日之事实难听从为皇太子幼国家艰难时节如何主张得社稷待更与皇帝商量傅等曰三军之士自早至今未饭事久不决恐别生变太后复肩舆登门与上议太后终执前説不移上言之再三太后乃许命宰相约束四事示傅等一曰尊事皇帝如道君皇帝故事供奉之礼物务极丰厚二曰禅位之后诸军并听太后及嗣君处分三曰降诏毕将佐军士即时解甲归寨四曰禁止无肆刼掠纵火杀人如遵此约束即降诏逊位傅等皆曰诺遂下诏逊位皇太子恭请隆祐太后垂帘听政宣诏毕傅正彦挥军退乃大赦天下上徽号曰睿圣仁孝皇帝以杭州显宁寺为睿圣宫太后临朝自是引傅等太后勉之皆有喜色而臣僚独对言机宻事亦不疑矣王世修与胜非言请移跸建康又趋遣使及改年号
  胜非以奏太后太后曰三事中惟年号稍轻若全然不从恐别生他事诏以建炎三年三月十一日改为明受元年胜非以世修往来传道二凶之言事定许以从官除之 以苖傅属官张逵马柔吉王世修并为直龙图阁王钧甫右文殿修撰皆傅正彦之谋也窜内侍蓝珪高邈张吉为张旦曾择陈永锡于岭外 降诏改元上迁睿圣宫百官朝谒于宫庭召吕颐浩赴行在 以张浚为礼部尚书命张俊以兵属浚取便道之鳯翔除谏议大夫郑防为御史中丞郑防言朝廷差除行遣多出于统制苖傅刘正彦之意二人更迭出入都堂殆无虚日外议喧然国家兴衰未可知也望赐戒勅庙堂之上二三大臣共以公心维持纲纪无以私情干预朝政庶防与国同体共享天下安乐之福也时二凶尝以杀人之事频至都堂郑防常面折之云便宜止可行于所部士卒又都堂国论所出非庶臣得预颁其章示之傅等虽怒然由是少戢 以苖傅为武当军节度使依前御营司都统制刘正彦武成军节度使依前御营司副统制苖刘以书抵浚曰伊周之事非侍郎孰当之浚复书畧曰自古言涉不顺谓之指斥乘舆事涉不顺谓之震惊宫阙至禅位之説必其子长而贤因托以政使利天下不然谓之废立废立之事惟宰相大臣得专之不然则谓之大逆贼矣上春秋鼎盛一旦逊位事非所宜呜呼天祐我宋所以保祐圣躬者歴歴可攷出质则敌人钦畏而不敢留奉使则百姓讴歌而有所属天之所兴谁能废之二凶得书与其属俱至都堂云浚见诋为逆贼所不能堪朱胜非恐生变即奏责浚防官郴州安置乃设辞以安二凶也 苖傅刘正彦到都堂欲分兵入卫睿圣宫尚书左丞张澂以为不可固止之 吕颐浩上疏太后私请睿圣皇帝亟复大位 张浚不受尚书之命俊亦不肯分兵与浚御史中丞郑防正言乞留吕颐浩知江陵言不当分张俊兵遂止 冯轓白胜非曰主上受渊圣诏为兵马大元帅嗣圣易称皇太侄同皇太母垂帘听政大元帅征伐于外最为得防召百官赴睿圣宫议请上为皇太弟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嗣君为皇太侄监国郑防上疏谓睿圣皇帝承正统嗣天位已二年矣一旦尊而为太上皇以太子嗣位太后陛下垂帘同听政虽出仓卒而于理犹顺今以上皇之尊遽降为大元帅则当去御袍而服紫缓彻御幄而设绯幕内外百官曰将曰相皆前日所臣事者也今日与之比肩事主矣稽之于古无以取法行之于今实逆天道并降今上为皇太侄是二十日内降二天子矣自古未之有也乞取还诏书请睿圣皇帝以太上皇听国之大事稽之古为有法施之今为得宜诏上尊号曰太上睿圣仁孝皇帝处分天下兵马重事嗣君依旧皇帝 吕颐浩张浚刘光世议举兵讨逆吕颐浩自江宁次丹阳光世自鎭江来防世忠由海道至平江勤王之师五万发平江二凶惧勤王师乃檄杭州集保伍选器械扃城门塞河道二十八事守臣康允之悉收其檄不行又扣睿圣宫奏请上亲笔制以缓外师上曰人主亲劄所以取信天下以其有御宝今朕退外邸不与国事何用符玺以为信自古废君杜门省岂敢更与外事傅等逊谢上曰统制有事但来商量不拘何时可来相见请勿疑忌傅等拜谢而出 吕颐浩刘光世张浚韩世忠张俊汤东野赵哲周祀上疏乞复大位朱胜非召苗傅刘正彦到东堂谕以天步多艰宜急防秋之计睿圣皇帝当还尊位苖傅一皆听从 四月一日仆射朱胜非等上疏太后陛下乞上还大位太后降诏百官奏闻上诏不允及上见禁中太后再降诏羣臣因上表以请上诏必欲太后同听政事乃复位百官三请上方出御殿因请上马百官扈从以入上与太后坐前殿垂帘百官起居诏上太后尊号曰隆祐皇太后嗣君立为皇太子令有司择日备礼册命施行 二日以傅为淮西路制置使刘正彦副之 以张浚知枢宻院事以傅正彦为检校少保傅请属官张逵为添差淮南路转运判官从之勤王兵至傅将苗翊与韩世忠之兵战临平之南翊败傅正彦遣兵救之朝廷命诸将皆集兵皇城门外 傅正彦引兵开钱塘涌金门遁去掠玉山等县韩世忠追之至浦城获刘正彦崇安富民获苖傅献世忠送行在诏诛之 吕颐浩刘光世张浚韩世忠张俊赵哲将兵入城颐浩等入见上慰劳之 皇太后降诏撤帘复建炎年号平苖刘功诏加韩世忠刘光世张浚等官李邴迁左丞郑防迁签书窜时希孟张永王元左言马扩斩王世修吴湛于市罢朱胜非顔岐王孝迪张澂路允迪以不能正二凶之乱也 大赦举行仁宗法度録用元祐党籍即嘉祐法有与元丰不同者赏格听从重条约听从寛 命尚书左右仆射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中书侍郎并改为参知政事 朱胜非求去以吕颐浩张浚荐上以颐浩为右仆射 上如建康府改江宁为建康上之次镇江也谕执政以张慤古之遗直陈东忠谏而死命守臣致祭皆厚防其家 立皇子旉为皇太子至七月薨諡元懿年三歳 金人以我叛臣刘豫知东平府子麟知济南府于是尽取山东地惟济单兴仁广济以水沮尚存焉 中丞张守言曾行首明大义诏除直显谟阁御史言章谊首叱时希孟令人知逆顺诏擢谊为郎官 五月以张浚为川陜等路宣抚处制使以滕康签书院事时建议欲幸武昌康以为不可故有是除上以张守谄防岂可置之从班罢中书舎人 洪皓
  使金充通问使上遗尼玛哈书愿去尊号用正朔比于藩臣七月杜时亮使金且致书尼玛哈略曰古之有国家而迫于危亡者不过守与奔而已今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此所以鳃鳃然惟冀阁下之见哀而赦已故前者连奉书愿削去旧号是天地之间皆大金之国而尊无二上亦何必劳师逺涉而后为快哉 改铸虎符 翟兴复西京至永安军朝谒诸陵 置江州路安抚制置使 六月淫雨上以隂雨不止下有隂谋或人怨所致下诏求言 罢王安石配飨 罢赏功司 録忠义后下罪已诏 袁植罢司谏 以吕祉为右正言 金
  人陷磁州守将蘓珪降又寻陷单州又陷兴仁府又陷南京执守臣康佐又陷沂州 上以韩世忠平苗刘之功加两鎭节度 王庭秀论吕颐浩除拟不公罢侍御史知筠州 中丞张守亦以论颐浩难专任张浚不宜西去迁礼部侍郎 右正言吕祉奏曰朝廷今日縁论大臣移一言官明日縁论大臣去一言官则后日大臣行事有失谁敢言者愿陛下以言章示大臣使之自省置身无过之地如或不悛黜之何惜 胡舜陟请自守江北之地以防行在除淮西制置使 郑防薨上大悼之 以王绹参知政事周望同签书枢宻院事 诏谏院勿后省 诛范琼初金侵京东命琼御之琼领兵转入江西至是召入见不肯释兵且乞除殿前司职事张浚奏琼大逆上以其事付浚召琼至都堂曰有勅将军可诣大理置对遂以浚兵拥缚付大理使光世出抚其众顷刻而定 崔纵使金议和 张浚发行在宣抚川陜 诏奉隆祐皇太后如南宫 以上官悟权京城留守 闰八月诏议驻跸地遂决吴越之行于是命诸将分守沿江防淮之议遂格 以吕颐浩为左仆射杜充为右仆射寻命充兼江淮宣抚守建康
  上以三年四月如建康至是凡九月
  上发建康如杭州升杭州为临安府 九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胡寅上疏请絶罢和议刻意讲武以使命之币为养兵之费此乃晋惠公征缮立圉之防汉高祖迎太公吕后之谋断而行之坚确不变庶防强敌知我有含怒必鬭之志沙漠之驾或有还期不然则今僻处东南万事不竞纳赂则孰富于京室纳质则孰重于二帝饰子女则孰多于中原之佳丽遣大臣则孰加于异时之宰辅深思逺虑反覆计之所谓乞和必无可成之理张邵使金 贼李成杀知泗州耿坚上降诏抚谕以
  成知州事四年又叛复陷舒州 高丽遣使入贡诏止之 金罗索陷永兴军帅臣郭琰遁 以赵鼎为殿中侍御史 冬十月金围蔡州守臣陈昌防败之 上至临安诏如浙东 张浚以赵开为随军转运 金分两道侵江一自滁和犯江东陷滁州夀春庐州濠州和州无为军陷真州又一自蕲黄犯江西陷黄州自黄州渡江刘光世陷江州临州洪州吉州抚州袁州金人犯采石渡郭伟败之遂趋马家渡济江陷建康杜充李棁叛降之通判杨邦乂独不从刺血书其衣裾曰宁作赵氏不为他邦臣遂见杀骂声不絶口金人犯建昌军蔡延世败之 十一月増印四川钱引 隆祐皇太后如防州 以范宗尹参知政事赵鼎为御史中丞 盗桑仲据襄阳四年六月以桑仲知襄阳府未防犯金州帅臣王彦败之 张浚至秦州置司府制五路 盗戚方犯鎭江四年降 上自明州航海吕颐浩奏令从官已下各从便而去上曰士大夫当知义理岂可不扈从若如此则朕所至乃同寇盗耳于是郎官已下或留越或从归者多矣 金人陷杭州越州 张俊败敌于明州庚戌建炎四年春正月上舟次台州章安鎭 乌珠再犯明州张俊拒战虑其益兵与守臣刘洪道俱避去遂破明州屠其城乌珠以船犯昌国县欲追袭御舟提领海舟张公裕引大船击散之敌遂退陷陜州李彦仙巷战而死彦仙守陜州逾年大小战二百及城陷其属官程思道等五十一人皆与同死无屈降者 陷潭州守臣向子諲遁王暕刘价赵聿之死之军民犹与巷战敌遂屠其城而去陷荆南府及醴州 诏近臣条备御防金侵邠州 金萨拉噶及哈富等侵邠州张浚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