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经世文编

  进元史表【元史】
  伏以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考前王之成宪、周家有监于夏殷、因巳往之废兴、堪作将来之法戒、惟元氏之有国、本朔漠以造家、用兵戈以争强并部落者十世。逐水草以为食。擅雄长于一隅。逮至成吉思之时。大会斡难河之上。始尊位号、渐定教条既近取于乃蛮、复远攻于回纥、渡黄河以蹴西夏、踰居庸以瞰中原、  继之而金源为墟。世祖承之而宋箓遂讫。立经陈纪。用夏变夷、肆宏远之规模、成混一之基业、爰及成仁之主、见称愿治之君、唯祖训之式遵、思孙谋之是遗、自兹而降、聿号隆平、丰亨豫大之言、鼓倡于天历之世、离析涣奔之祸驯致于至正之朝、嬖幸蛊惑于中、权奸蒙蔽于外、汉罔秪因于疏阔周纲此自古乱阶岂独元人哉遽至于陵迟、风宪皆为不捕之猫将士尽成反噬之犬由是群雄角逐、九域分、风波徒沸于重溟、海岳竟归于真主中谢钦惟 皇帝陛下、奉天承运、济世安民、建万世之丕图、绍百王之 正统 大明出而爝火息、率土生辉、迅雷鸣而众响微、鸿音斯播、载念盛衰之此盛德过越百王处故即推忠厚之仁佥言实既亡而名亦随亡独谓国可灭而史不当灭特诏遗逸之士。欲求议论之公。文词勿至于艰深。事迹务令于明白。苟善恶了然在目。庶劝惩有益于人。此皆 天语之丁宁。愈见 圣心之广大。于是命翰林学士臣宋濂待制臣王祎儒士臣汪克宽、臣胡翰、臣宋禧、臣陶凯、臣陈基、臣赵埙、臣曾鲁、臣赵汸、臣张文海、臣徐尊生、臣黄箎、臣傅恕、臣王锜、臣傅着、臣谢徽、臣高启、分科修纂、故上自太祖。下迄宁宗。靡不网罗。严加搜采。恐玩时而愒日。每继晷以焚膏指点实事故于五六月之间成此十三朝之史况往牒舛讹之巳甚。而它书参考之无凭。虽竭忠勤。难迯疏漏。若自正统巳后。则其载籍无存。巳遣使而求。俟续编而濂自愧其才识之有限、弗称三长、兼以纪述之未周、殊无寸补、臣濂忝司钧轴、幸覩成书、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所撰元史纪三十八卷、志五十二卷、表六卷、传六十二卷、目录二卷、通计一百三十万六千五百余字、谨缮写成百二十册、随表上进以闻、
  叙
  大明日历叙
  洪武正韵序
  郊禋庆成诗序
  应制冬日诗序
  庚戍京畿乡闱纪录序
  大明日历叙【大明日历】
  此纪开国之迹加昔人所作创业启居注者是也
  洪武七、岁在甲寅、夏五月朔日新修 大明日历成粤从 皇上兴临濠。践 天位。以至六年癸丑冬十又二月。凡戒饬之谆复。征伐之次第。礼乐之沿革。刑政之设施。臣之功过。四夷之朝贡。莫不具载。合一百卷。藏诸金匮。副在秘书。甲寅以后。则岁再修而续藏焉。呜呼惟天立辟。惟辟奉天。其能混合三光五岳之气者。可数也。然挺生于南服。而致一统华夷之盛。此事寔古来未有自天开地辟以来惟 皇上为然其功高万古一也元季驿骚奋起于民间。以图自全。圣谕所载往往云然初无黄屋左纛之念继悯生民涂炭。始取土地群雄之手。而安辑之较之于古。如汉高帝其得国之正二也平生用兵。百战百胜。未尝摧衄以至继天出治。经纶大经。皆由一心运量。文臣武将。不过仰受成算而巳。其独禀全智三也钦畏天地。一动一静。森若神明在上。及至郊祀存于心目。有赫其临。甚至不敢仰视。惠鲜小民。复恐一夫不获其所。贪墨吏及豪黠之徒。有加害者。必威之以刑其敬天勤民四也 后妃居中。不预一发之政。外戚亦循理畏法。无敢侍宠以病民。寺人之徒。惟给事扫除之役。此皆古昔所深患。今绝无之。其家法之严五也兵戎国之大权。悉归之于 朝廷。有事征伐。则 诏大帅佩将印领之。暨旋则上章绶归士卒。单身还第其兵政有统六也呜呼 帝力难名。度越前圣。不可以一二识也。六事实堪度越千古今日历所书。筹之运。功业之着。规摹之宏远其本原于此矣然而史书甚重。古称直笔不溢美。不隐恶。务合乎天理人心之公。无其事而曲书之者固非也。有其事而失书者尤非也。况 英明之主不世出而记注之官迁易不常无以究夫 圣德之高深臣同暨濂幸获日侍 燕闲。十有余年。知之深。故察之精。察之精。则其书也颇谓得其实而无愧。兹因日历成书谨揭其大要于首简。使他日修实录者有所采掇。庶几传信于千万世也。其总裁官翰林学士承 旨嘉议大夫知 制诰兼修 国史兼吏部尚书臣詹同、翰林侍讲学士中顺大夫知 制诰同修 国史兼太子赞善大夫臣宋濂、催纂官翰林侍讲学士嘉议大夫知 制诰同修 国史臣乐韶凤、纂修官礼部员外郎臣吴伯宗、翰林编修臣朱右臣赵埙、臣朱廉、儒学教授臣徐一夔臣孙作、布衣臣徐尊生、其雠校誊则臣伯宗、臣濂、及乡贡进士臣黄昶、国子生臣陈孟旸、开局于六年九月四日。历二百六十有五日。始讫事云。臣濂谨序。
  洪武正韵序【正韵】
  圣祖最重此书亦定制革俗之一也
  人之生也则有声、声出而七音具焉、所谓七音者、牙舌唇齿喉及舌齿各半是也。智者察知之、分其清浊之伦、定为角征宫商羽、以至于半商半征、而天下之音尽在是矣。然则音者。其韵书之权舆乎。夫单出为声。成文为音。音则自然协和。不假勉强而后成虞廷之赓歌。康衢、之民谣。姑未暇论。至如国风雅颂四诗。以位言之。则上自王公。下逮小夫贱隶。莫不有作。以人言之。其所居有南北东西之殊故所发有剽疾重迟之异。四方之音。万有不同。孔子删诗。皆堪被之弦歌者取其音之协也音之协。其自然之谓乎。不特此也。楚汉以来离骚之辞。郊祀安世之歌。以及于魏晋诸作。曷尝拘于一律。亦不过协比其音而已。自梁之沈约、拘以四声八病、始分为平上去入、号曰类谱、大抵多吴音也。及唐以诗赋设科。益严声律之禁。因礼部之掌贡举。易名曰礼部韵。遂至毫发弗敢违背。虽中经二三大儒。且谓承袭之久。不欲变更。纵有患其不通者。以不出于朝。学者亦未能尽信。唯武夷吴棫患之尤深。乃稽易诗书而下逮于近世凡五十家。以为补韵。新安朱熹据其说以协三百篇之音。识者虽或信之。而韵之行世者犹自若也。呜呼音韵之备。莫踰于四诗。诗乃孔子所删。舍孔子弗之从。而唯区区沈约之是信。不几于大惑欤。恭惟皇上、稽古右文、万机之暇、亲阅韵书、见其比类失伦、声音乖舛、 召词臣谕之曰韵学起于江左、殊失正音、有独用当并为通用者、如东冬清青之类、亦有一韵当析为二韵者、如虞模麻遮之属、如斯之类、不可枚举、卿等当广询通音韵者重刊定之于是翰林侍讲学士臣乐韶凤、臣宋濂、侍制臣王僎、修撰臣李叔允、编修臣朱右、臣赵埙、臣朱廉、典簿臣瞿庄、臣邹孟达、典籍臣孙贲、臣荅禄与权、钦遵 明诏、研精覃思、壹以中原雅音为定。复恐拘于方言。无以达于上下。质正于左御史大夫臣汪广洋、右御史大夫臣陈宁、御史中丞臣刘基、湖广行省参知政事臣陶凯、凡六誊藳始克成编、其音谐韵。协者并之否则析之。义同字同而两见者合之。旧避宋讳而不收者补之。注释则一依毛晃父子之旧。勒成一十六卷、计七十六韵、共若千万言、书奏 赐名曰洪武正韵、臣濂为之序、臣濂窃惟司马光有云、备万物之体用者莫过于字、包众字之形声者、莫过于韵、所谓三才之道。性命道德之奥。礼乐刑政之原。皆有系于此。诚不可不慎也。古者之音唯取谐协。故无不相通。江左制韵之初。但知纵有四声而不知衡有七音故经纬不交而失立韵之原。往往拘碍不相为用。宋之有司。虽尝通并。仅稍异于类谱。君子患之。当之 圣人在上。车同轨而书同文。凡礼乐文物。咸遵往圣。赫然上继唐虞之治。至于韵书。亦入 宸虑。下诏词臣随音刊正。以洗千古之陋习。猗欤盛哉。虽然旋音以七音为均。均言韵也。有能推十二律以合八十四调旋转相交而大乐之和亦在是矣更见有关系所可愧者、臣濂等才识闇劣。无以上承 德音、受 命震愓罔知攸措、谨拜手稽首序于篇端、于以见 圣朝文治大兴而音韵之   于古云、
  郊禋庆成诗序【郊禋庆成】
  圣祖每岁一郊祀此亦前王所不能及
  皇帝自登大宝主百神。即有事于 昊天上帝。以 仁祖淳皇帝配神作主。于今五载。弗懈益恭。粤洪武壬子冬十一月辛酉日长至、复遘其时、前期丙辰 上御奉天殿集臣工于庭。告以誓命。戊午出宿斋宫。有司汜扫反土乡为田烛。各戒具修。罔敢弗肃。及期行事。百辟卿士、后先骏奔、牲牷肥腯、圭币温致。器用质雅。酒齐苾芬。乐舞具举。升烟上闻。 皇心内外。质文两尽。 上帝居歆。福禄攸降。既竣事。礼部尚书陶凯、工部尚书黄肃、工部侍郎牛谅、 晋府参军熊鼎磨勘司令吴云、兵部郎中刘崧、工部主事周子谅、秘书监丞陶谊、 晋府录事张孟兼、 吴府录事吴从善、咸谓 皇帝升中于天。文气苍老国之大典幸际熙明。与于执豆笾之列。不可无篇什以纪庆成。昭示万世。遂以唐诗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为韵、各赋诗一章而属濂序之、濂闻郊祀之礼、始于有虞氏、至周大备、秦汉以来、寖涉不经、且感于六天六帝之说。莫之适从。君国子民者亦罕能躬严祀事。往往遣大臣摄之。肆惟 皇上。壹据礼经。而洗千古之陋每岁亲升泰坛昭事上帝。恪恭寅畏。有赫其临。阴敛阳舒。降甘风雨。覃及寰宇。物无疵厉。行见凤凰降而龟龙假矣。声歌之发。兹非其时乎。引二诗通千论礼矣昔者周人之颂所谓昊天有成命者。郊祀天地也。思文者后稷配天也二诗辞气奥密卒未易晓然非卜商之序揭其宏纲后世何自而明之公之、优柔而雅驯、整肃而泰豫、足以美盛德形容、而告于神明、善言诗者、谓其有得周人之微旨、所可愧者濂非卜商之识、僣序作者之意、君子其谓斯何、虽然一代之成宪后王之所取法者。其大槩亦颇着见于间云。是岁十辞二月甲戌朔金华宋濂谨序、
  应制冬日诗序【冬日应制】
  洪武二年冬十一月二十有二日 上御外朝、遣中贵人召翰林学士臣濂、侍讲学士臣素、侍读学士臣同、直学士臣经、待制臣祎、起居注臣观臣琳、序次雅赡列坐左右既而命大官进馔。赐黄封酒饮之。 上屡命尽觞。内官承 上旨。监劝甚力。臣濂数以弗胜杯酌固辞。 上笑曰卿但饮、虽醉无伤也、酒终。 上亲御翰墨赋诗一章。复系小序于首。命各以诗进。臣濂最先。臣祎次之。臣观臣琳臣经臣同又次之。 上览之大悦。臣素最后。诗以民瘼为言。 上曰、素终老成、其有轸念苍生之意乎、于是各沾醉而退。明日臣素以遭逢 盛际。光膺 圣眷如此。不可无以示后来。乃集其诗为卷。而以题辞为属。臣闻之、在唐中世。当夏日炎蒸。君臣相与赋诗不过以日长为可爱。凉生殿阁为足矜。后代多讥之惟我 皇上励精图治。其于冬日冱寒之际。形诸篇翰。固不忘于听政。臣赓歌。复以逸豫为戒。忧勤为劝。而弗敢后者。具故何哉文法高老唐虞在上无小无大孰不精白一心以承明德况于文学法从之臣职在献替者乎揆之于唐。初不可以同日而语也。臣濂不佞庸敢以是序诸篇端、 上所赋诗。别以金龙笺缮誊。其副尊阁于家。示不可亵也。
  庚戍京畿乡闱纪录序【京畿乡闱】
  昊天有成命、 皇明受之、谓天下可以马上得、不可以马上治、于是大兴文教、宠田大四方、乃洪武三年夏五月、以科目选士、诏内外之官、胥此焉出、阅三月、畿甸之士、将集试于京府、礼部以闻、 皇帝御谨身殿召前御史中丞臣基、刘诚意为我明主司之首今治书侍御史臣裕伯、俾司去留之任、而以翰林侍读学士臣同、弘文馆学士臣稼、起居注臣韶凤、尚宝丞臣潜、国史臣濂佐其事、各赐币帛而劳遣之、既受命、不敢宿于家、即相率诣试所、精白一心、以承 休德、先期一日、夜漏下十刻、始命题、至次日黎明给之、兵后学废、不敢求备于人、其来试一百三十有三在选者过半焉人少而隽多如此既撤棘、佥谓遭逢盛际、文运方开、不可无纪述以示于后爰以诸执事及贡士之姓名、辑成小录、而俾濂序之、濂惟天下弗靖者几二十。干戈相寻。曾无宁日。今得以亟濡文化。而囿于诗书礼乐之中者。果谁之赐欤。是知 帝德广被。其大难名。不可以一言而尽也。棫朴之诗有曰。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圣天子之造士。可谓至矣烝民之诗有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凡为士者。尚思尽瘁报国以无负于科目哉是为序
  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一
  皇明经世文编卷之二
  华亭陈子龙卧子 宋征璧尚木 徐孚远闇公 周立勋勒冂选辑
  顾开雍伟南参阅
  宋学士文集二(议 记 铭 题跋)
  宋濂
  议
  治河议
  治河议【治河】
  本集云北系旧作元时最留意治河也
  比岁河决不治、上深忧之、既遣平章政事嵬名、御史中丞李某、礼部尚书泰不花、沈两珪有邸及白马以祀、又置行都水监专治河事、而绩用未之着、乃下丞相会廷臣议、其言人人殊、濂则以为河源起自西北。去中国为甚远。其势湍悍难制。非多为之委以杀其流。未可以力胜也。何也、历代寻河源至元时始知其处河源自吐蕃朵甘思西鄙方七八十里。有泉百余泓。若天之列宿然。曰大敦脑儿。译云星宿海也。自海之西。又汇为阿剌脑儿二泽。又东流为赤宾河。而赤里出之水。由西合忽阑之水从南会也。里木之水。复至自东南。于是其流渐大。曰脱可尼。译云黄河也。河水东行。又岐为九派。曰 孙斡、 译云九度也。水尚清浅可渡。又东约行五百里。始寖浑浊。而其流益大。朵甘思东北鄙有大山。四时皆积雪。曰亦耳麻不莫刺。又日腾乞里塔。译曰昆仑也自九渡东行可三千里。乃至昆仑之南。又东流过阔即阔提二地。 哈刺别里。赤与纳邻哈刺河合。又合乞儿马出二水。乃折流转西至昆仑北。既复折而东北流至贵德州。其地名必赤里。叙道里明晰自昆仑至此不啻三千里之远又约行三百里至积石从积石上距星宿海六千七百有余里矣其来也既远。其注也必怒。故神禹导河。自积石历龙门。南到华阴。东下底柱。及孟津洛汭。至于大伾。大伾而下。酾为二渠。 载之高地。 洚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趋竭石入于渤海。然自禹之后无水患者七百七十余年此无他河之流分而其势自平也周定王时。河徙砱砾。始改其故道。九河之迹渐致湮塞。至汉文时决酸枣。东溃金堤。孝武时决瓠子。东南注巨野。通于淮泗。汍郡十六。害及梁楚此无他河之流不分而其势益横也逮乎宣房之筑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其后又疏为屯氏诸河。河且入于千乘间。德棣之河复播为八。而八十年又无水患矣。及成帝时屯氏河塞。又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泛滥衮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由是而观则河之分不分其利害昭然又可覩巳。自汉至唐。平决不常。难以悉议。至于宋时。河又南决、南渡之后。遂由彭城。合汴泗东南以入淮。而向之故道又失矣。夫以数千里湍悍难制之河而欲使一淮以疏其怒势万万无此理也。方今河破金堤。输曹郓地几千里。悉为巨浸。民生垫溺。比古为尤甚。莫若浚入旧淮河。使其水南流复于故道。然后导入新济河。分其半水。使之北流以杀其力。则河之患可平矣。譬犹百人为一队。则其力全。莫敢与争锋。若以百分而为十。则顿损。又以十各分为一。则全屈矣。治河之要。孰踰于此。然而开辟之初。洪水泛滥于天下。禹出而治之。水始由地中行耳。财成天地之化、必资人功而后就、或者不知。遂以河决归于天事。未易以人力强塞。此迂儒之曲说。最能偾事者也。濂窃愤之因备着河源以见河势之深且远不分其流。决不可治者如此。倘有以闻于上、则河之患、庶几其有瘳乎、虽然此非濂一人之言也、天下之公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