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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安排日事迹
督师辅臣史可法徙淮、扬。
己酉,诏议生祖妣、神庙着贵妃尊谥。
加淮抚田仰兵部右侍郎。
升兵部郎中万元吉太仆寺少卿,监理江北军务。
补吏部司官夏允彝、余扬等。
命潞王暂居杭州府。
辛亥,复原任御史郑友玄原官,督理两淮盐法。
友玄,崇祯时以考选钱粮未完,配。
诏督师辅臣可法遣官访大行皇帝梓宫并太子、二王。
从少詹管绍宁请也。
诏议先妃谥号。
壬子,命祈雨。
御史郭维经言:『圣明御极将两旬矣,一切雪耻除凶、收拾人心之事,分毫未见实着。且伪官纵横于凤、泗,悍卒抢攘于瓜、仪,焚杀劫掳之惨渐过江南;丰镐一片地,不知将来成何光景!而庙廊之上不闻动色相戒,惟以漫不切要之务,盈庭而议;以致乘便门而为钻窥之隙穴、斗疾足而作富贵之阶梯,举朝人心如狂如醉。数日以来,匹夫匹妇呼天愤抑,酿成灾祲。伏乞早降纶音:凡内外文武诸臣洗涤肺肠、从公起见,毋违道以干誉、毋拂民以从欲;凡刻薄偏私以及恩怨报复种种故习,尽期湔除,一意以办贼复仇为念。即此公忠上彻玄昊,自召天和。仍敕在京诸臣,遵古制斋祷』。从之。
进公魏国徐弘基、侯灵璧汤国祚、安远柳祚昌、伯诚意刘孔昭、南和方一元、东宁焦梦熊、成安郭祚永宫衔,荫子有差。
予司礼监太监韩赞周、卢九德各弟侄一人锦衣卫指挥佥事,〔赉〕银、币有差。
魏国公徐弘基疏荐原任南兵部尚书熊明遇等。报闻。
勋臣荐文臣,始此。
吏部尚书张慎言乞休。不允。
时勋臣刘孔昭、赵之龙等皆怒慎言荐旧辅吴甡,朝罢,群臣诟于庭,至目为朋党奸欺,所用皆私人;声彻殿陛。阁臣弘图等解之,乃退。孔昭又言:『先帝无声色游幸之好、无神仙土木之费,饬法明刑,锐心雪耻。缘诸大吏营私党恶,票拟之中,暗伏机关;声气之中,党同非类。事权功令,尽济其贪残之用。廉耻丧而人心散,大势土崩,重不可返。迨贼骑临城,主亡国破,殉节仅数人;其余从逆,尽为美官。今潜逃南中者,大率皆受伪命,为贼作内应;否则,南走胡、北走越耳。铨臣不驱除击攘,且汲汲议用。乃以误国罪臣,巧为推毂;势不尽倾江南不止』。又言:『慎言原有二心;当告庙决策定立主上之际,阻难奸辨』。疏奏,慎言疏辨,且乞休。阁臣弘图等亦以不能戢和文武,各疏乞休。俱不允。御史王孙蕃言:『慎言治事,南铨底册靡凭。或用人偶不合,勋臣宜平心入告,以候上裁;未有呼大小九卿、科道于庭,而大骂冢臣如今日之异者。「安国在尊君」,勋臣尚未闻乎』?督辅可法言:『吴甡持斧建牙,声誉特简;止因奉命讨贼迟迟其行,遂蒙先帝罢归,复催促至京拟戍金齿:此甡之过也。然甡奉命之日,正敌入犯之时;原候唐通兵为剿贼助,敌不去则兵不前,故屡请行未允:此甡过之可原也。年来仕路不清,病在党同伐异。或以不肖之最,百足不僵;或以可用之才,一眚永锢。臣生平拙守,不解异同;如监国诏内「起废」一款有除封疆、「逆案」、计典、赃私不准起用一段,臣为去之。诚以国事之败坏非常,人才之汇征宜广;未可仍执往例耳。后来不知何故,复入此等字面。此示人以隘,不欲以天下之才尽供天下用也。今宜捐去成见,一屏虚行。如甡之过,则还以过;如甡之才,则用其才。王路荡平,何容偏欹!况北都之变,文臣固多误国,武臣岂尽矢忠!若各执成心,日寻水火,文武不和,臣切不愿诸臣存此见也』。已府丞郭维经言:『可法去「逆案」一语,为失言之过』。报闻。时谓南逃诸臣不宜轻议,用孔昭言亦是;然喧争非体,故孔、蕃等及之。
诏议优恤北都殉难诸臣。
从御史陈良弼请也。
癸丑,复荫刘泽清子锦衣卫千户。
以先帝时曾拟封伯故也。
命十七年练饷已征者尽数起解,无得干没;明年全豁免。旧饷、辽饷,速催。
甲寅,命督师辅臣史可法祭泗、凤陵,左良玉祭显陵。
告即位也。
辅臣为士英陈恢复大计。命议行。
士英言:『吴三桂,宜速行接济,在海有粟可挽,有金声桓可使,而又可因三桂臣款□。原任知县马绍愉,陈新甲曾使款□;昔下策,今上策也。当咨送督辅,以备驱使』。诏可法便宜行。
乙卯,封关门总兵西平伯吴三桂为蓟国公,给诰券、禄米;发银五万两、漕米十万石,差官赍送。
先因三桂承命移三城入抵关;方抵关而京城失,三桂遂举义发丧,乞师北庭,始败叛将唐通,覆其师。已复三败闯逆;逆西遁,遂引北兵入京师。事闻,诏以三桂破贼复仇,功在社稷;乃进封。户部侍郎贺世寿言:『先帝神武,魁柄独持。只以求治不效,日夜焦迫,未免爵一人过其量、罪一人溢其罚。今日更化善治,莫若肃纪纲而慎刑赏。如吴三桂奋身血战,彷佛李、郭;此乃可言功拜爵,方无愧。若乃口头报国,岂遂干城!河上拥兵,曷不敌忾!恩数已盈,功名宜立。不则,天下且谓人主不爱嚬笑而轻名器矣。臣愿皇上申明国纪,为制治计』。国子监典籍李模言:『当日拥立之事,皇上不以得位为利,诸臣何敢以定策为名!甚至侯、伯之封轻加镇将,于义未安。况皇上正位丰镐,乃先帝所凭依;将以大复仇而光前烈也。
即在诸镇将,事先帝未效桑榆之收、事皇上未彰汗马之绩,案其实亦在戴罪〔之〕科;而予之定策,其何敢安!诸镇果负血性,必大慰先帝殉国之灵,庶堪膺皇上延世之赏。若以今日无功,洊膺勋爵;尚宜再四辞免,必明臣谊。臣实不愿光复未臻,而大体先亵。至于丝纶为重,勿因大僚而过烦;拜下宜严,勿因泰交而稍越;繁缨可惜,勿因近侍而稍宽。明王必防其渐,然后纲维不堕矣』。
命兴平伯高杰安顿扬州城外;仍迅统前征,以应东师。
起升礼部右侍郎陈子壮为礼部尚书,掌詹事府事;少詹管绍宁为正詹事,谕德徐汧、吴伟业为少詹事。
子壮,崇祯时以议宗藩不宜更制,削籍。汧,时里居;感愤时事,贻同事书曰:『今日贤邪之辨,不可不严;而异同之见,不可不化。以君民为心,则和平立至;不必合党连群,而自无不同。以职掌为务,则猷念各分;不必破党涣群,而自无不异。用人者执此为衡,其忠君爱民、精白乃心者为君子,否则小人;修职就业、竭节在公者为君子,否则小人。流品区明,澄叙无舛。故人谓异同立,而贤邪之界限以明;不知异同化,而贤邪之流品始出。夫以先帝十七载干惕,卒使鼎湖泣于寇孽、椒殿倾于贼烽,其故何与?良由频〔年〕以来,是非混淆,士大夫精神智虑未尝为君民勤恤、为职掌究图。极其末流,乃至漠视主上,如胡、越之瘠肥;委身寇仇,若秦、楚之朝暮:岂不痛哉!今者吾皇中兴,百尔在位;自当洗心涤虑,事我一人。有能匡弼吾君者,则登之;不然,如鹯逐雀,勿疑也。有能奠丽斯民者,则庸之;不然,为苗去莠,勿后也。有能殚心职业者,则陟之;不然,校官秕政、便文自营,勿贷也。毋以体骨不媚,远耿介特立之人;毋以悃愊无华,失专心向公之士!毋喜闻声之浮慕、援助之实繁,滥收趋势游利之宵类;毋因一事之快心、片言之顺意,误用呈身换面之憸流。除凶雪耻,端有赖矣』。汧有上当事七款:一曰辨人才、二曰课职业、三曰敦寅恭、四曰励廉耻、五曰核名实、六曰纳忠谠、七曰破情面;语多可采。
命江、淮赈济北归难民,严禁掠夺。
丙辰,命议河督黄希宪、齐抚邱祖德、晋抚郭景昌等罪。
御史朱国昌言:『北都之变,三督、抚一时并逃,骈集吴会;未雨乏绸缪之防,御寇无死绥之勇。方之卖国降敌,止争「先去」;律以失陷封疆,尚多「一逃」。乞敕廷臣申明大法』!遂下部看议。
偏安排日事迹卷二
六月丁巳〔朔〕,大学士高弘图自请往江干督漕粮登庾。从之。
命补记注侍班官。
时户科罗万象因勋臣忿争,以肃朝仪、和文武为言,具请「以票拟还阁臣、以参驳予言路,并设记注侍班官」。从之。
戊午,命遣官往北监营先帝山陵、祔葬祖陵,并申祭告。
从御史米寿图言也。
命内制国玺,权以金代玉。
上大行皇帝尊谥曰「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庙号「思宗」;皇后曰「孝节贞肃、渊恭庄毅、奉天靖圣烈皇后」。
时议定先帝庙号,礼臣顾锡畴拟「干宗」;「思」则阁臣弘图拟也。
上皇祖母郑贵妃尊谥曰「孝宁温穆、庄惠慈懿、宪天裕圣太皇太后」。
上皇考先福王谥曰「贞纯肃哲、圣敬仁懿恭皇帝」,皇生母某氏曰「孝诚端惠、慈顺贞穆皇太后」。
谥号虽依兴献帝例,然不称「宗」,人以为得体;疏末云:「徽称鸿号,从此荐加无穷」,则非也。
尊皇嫡母先福王妃邹氏曰「恪贞仁寿皇太后」。
时遣官奉迎,犹未至也。
追谥先妃黄氏曰「孝哲懿庄、温贞仁寿皇后」。
己未,命原任都督陈洪范来京陛见。
议北使也。
庚申,命旌恤淮安乡绅、士民及有功将士。
督师辅臣可法言其誓死固守、力拒闯逆故也。时原任河南佥事吕弼周持李自成令箭、伪书至,被擒;淮民丛射杀之。
命速颁河北、山东诏。
督辅可法疏言:『闻四月二十四日吴三桂大败贼兵于一片石,贼踉跄入都,尽掠赀财;于四月二十八日遁讫。青州士绅、军民杀其伪将军、伪道、伪府,余相继杀伪者十处。我皇上进膺宝箓、正位旧都,在山东、北直尚未通晓。万一人心涣散,固尽弃前功;即或割据分争,又渐生后患。乞谕该部院择选廷臣赍监国、即位二诏,直抵山东、北直一带晓谕;庶人心有归,大统立复』。从之。
壬戌,召「逆案」为民阮大铖暂冠带来京陛见。
先是,故辅周延儒再召,大铖迓之江干,情甚挚。延儒虑「逆案」难翻,问大铖「废籍中,谁为若知交可用者」?大铖举原任宣府巡抚马士英对。时马士英犹编戍籍,忽起凤阳总督;已知为大铖荐,甚感。至是,因以边材荐大铖,且言『臣至浦口与诸臣面商定策,大铖从山中致书于臣,及操臣刘孔昭以力扫邪谋、坚持伦序,臣甚韪之。但本官天启年间曾任吏科都,时同官魏大中争缺,本官虽退让,与当时诸臣嫌隙遂开;因牵入魏忠贤「逆案」。其实本官既未建祠、未称功颂德,径坐以阴行赞道。夫谓之「赞道」,已无实迹;且曰「阴行」,宁有确据!故臣谓其才可用、罪可宥也』。疏上,阁臣皆不可;士英曰:『我自任之』。旨,即士英手票也。
命工部议建宗庙。
补总兵牟文绶后军都督府佥书,提督巡捕营;杜弘域右府佥书,提督大教场。
命公弘基、伯梦熊掌左中都督府印。
以杨振宗为都督同知,充安庆总兵。
议复懿文太子故号及靖难诸臣谥。
从太仆少卿万元吉请也。元吉言:『皇上前谒孝陵,徐问懿文太子园陵所在,亲为展拜。臣随诸臣后,莫不手额。先臣杨守陈尝请修「建文实录」云:「国可废,史不可废」。弘治中,布衣缪恭伏阙上书,请复建文故号,爵其后裔奉祀;敬皇帝勿罪。夫减曲直不载,不若直陈其事而示之,以无可增加也。削庙号弗隆,不若引景帝故事,还懿文当日追尊故号,祀之园寝而配以建文君也。乞敕廷臣广集众议:「建文实录」作何开局纂修?懿文故号、祀典作何厘正?至靖难死事诸臣,谥、荫尚缺;羡逊国之君臣何厚,愧此时之忠义多亏!良由高皇帝褒余阙、斥危素,风励备至;靖难以后,正气渐削,故酿为今日狯猾之徒屈膝拜伪。请将靖难死事诸臣及北京各省直城陷殉难诸臣,敕诸司备归采录,编成一书;令分别二等,各予谥、荫、庙祀,颁行学宫,广示激励』。又疏言:『先帝天资英武,锐意明作;祸乱益滋,何也?则宽严之用偶偏,而任议之途太畸也。先帝初临海宇,惩逆珰用事,剥削正气;固尝委任臣工,力行宽大矣。诸臣狃之,争意见之玄黄,略绸缪之桑土;敌入郊圻,束手无策。先帝赫然震怒,一时宵壬乘间中先帝以用严:凡廷杖、告密、加派、抽练,使在朝者不暇救过,在野者无复聊生;然后号称振作,乃敌氛如故、■〈寇,女代攴〉祻弥张。十余年以来,小人用严之效,彰彰如是;先帝悔之,于是更崇宽大,悉反前规。天下以为太平可致,诸臣复竞贿赂,共肆欺蒙;每趋愈下,再撄先帝之怒;诛杀方兴,宗社继没。盖诸臣之孽,每乘于先帝之宽;而先帝之严,亦每激于诸臣之玩。臣所谓「宽严之用偶偏者」,此也。国步至今,艰难之极。乃议者求胜于理,而不审势之重轻;好伸其言,多不顾事之损益。盖殿上之彼己日争,阃外之从违遥制。即如昨岁督师孙传庭拥兵关中,识者俱以为不宜轻出;出则粮绝兵败。关一不守,形势遂失。然亦有逗挠议之者矣。贼既渡河,臣即语今阁臣史可法、姜曰广:急撤关宁吴三桂,俾随枢辅迎击,可以一胜;胜则都城始固。既先帝召对,亦曾及此。然已有蹙地议之者矣。及贼势熏灼,廷臣或劝南幸、或劝出皇储监国南都;语不择音,要亦权宜。然已有邪妄议之者矣。由事后而观,咸追恨议者之误国;倘事幸不败,必共服议者之守经。天下事无全害,亦无全利;大率类是。当局者心怵无全利之害,非朴诚通达,谁敢违众独行!旁持者偏见无全害之利,意气笔锋,必欲强人从我。臣所谓「任议之途大畸」者,此也。乞皇上究前事之失,为后事之盐,以宽为体、严为用。盖崇简易、推真诚之谓宽,而滥赏纵罪者非宽;辨邪正、综名实之谓严,而钓距索隐者非严。宽严得济,任议乃合。仍求于任事之人,严核始进,宽期后效;毋令行间再锺藏垢、边才久借燃灰,诚牧之以严,自可任之以宽矣』。疏奏,俱嘉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