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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图志
阁 则一潮不能直达 故贼大艘不敢闯入 所守者 惟厦门 厦
议 守 上门有鼓浪屿障其外 大舟进港 可至虎头关 小舟可至税关 旧
设炮台于口门 不足制贼 仅足自守 上年反于口外大档 小档
晤屿 青屿等 纷增炮台 备多力分 故为夷所破 其失地利者
三 然则当如之何 曰 以精兵重炮内伏虎头关 尽藏火舟于内
港 佯以废炮疲兵守口 奔走诱入内港 而后水勇火具四面歼之
者上策 固守口门旧炮台 不使入者次之 纷增多台 自相牵制
者 为下
请纵言江苏 宝山城逼海塘 三面寥阔 潮头浪花 高溅雉
堞 故国初李成栋军至此 惊为绝地 见 宝山县续志 且以财
赋文学之邦 而城中无千金之产 无一命之士 即承平尚宜内移
于江湾 罗店 或与嘉定 上海同城 乃以重兵多炮守洋面 即
使不失守 亦何能出奇制胜 此失地利者四 然则当如之何 曰
弃宝山专守上海 沉舟筏阻江湾 而后诱其入江 潜以桩筏塞东
沟下游 而火舟水勇攻歼之者上策 固守东沟 毋使深入者次之
守宝山海塘者为下
请并言天津 天津府城直沽河 距海口二百里 潮退浅阁
且外有沙洪为门户 中通大艘 可以舟筏沉塞 倘夷艘敢北犯
但内徙炮台于近城 纵其深入 截其出口 而火舟水雷夹攻之者
上策 设兵炮于沙洪 伏地雷于近岸者次之 远设炮台于口外者
为下
然则浙之钱唐江 苏之扬子江 广阔浩瀚 既不能沉舟筏以
截其前后 而火攻又易于驶避 若何 曰 钱唐江西岸 潮落沙
滩十余里 夷船即入 止能东扰萧山 断不能西犯杭城 且海口
龛 赭二山 近皆涨浅 猾夷早已探明 故不肯驶入 扬子江口
外 有君山 山两重门户 江阴鹅鼻嘴 即君山之麓也 斗入
海国图志 上江中 与对江之刘文沙相距四五里 山与对江之东新河 相去
二三里 国初张名振 郑成功动辄闯入 大炮远则无力 本难恃
为门户 故凡言守山者 皆道听耳食之谭也 若既闯入以后
非北窥扬州 即西犯江宁 扬州宝塔湾 回肠曲折 最便于伏火
舟 断去路 惟运河浅狭 夷大舰不能入 其入者 不过火轮
杉板四五舟 夷兵六七百人 即烬之亦无能大创 惟江宁省会
则大兵艘环集于石头城 即下关也 其外界沙洲数十里 江面极
狭 而城内秦淮可藏火舟 可出火舟 夷船惟火轮无风能行 其
兵船货船 则无风不能动 攻之之法 宜乘无风之夜 潮退之时
以火舟水勇出水西门 顺流而下 以数小舟攻一舟 夷船首尾无
炮 其同帮各船之炮 恐自击其邻舟 则不敢开 火烈具举 船
各自救 亦不暇开 我兵或泅或伏 出没如意 亦不畏其开 其
尾大不掉之兵舰 有不帆焚索断 柁烬鼻坏者乎 四者去 则船
不能行 人船可以并获 其奏功之小大 则视火舟之多不多 水
勇之练不练 火舟多 水勇练 以数百火舟 攻数十兵艘 即有
散6于下游他岸者 亦有下游火艇 由运河出 由瓜洲出 由中
闸出 各攻各舰 但使一夕无风 夷艘必无噍类 若得粤中水雷
百具 水勇黑夜泅送各艘之底 一举而烬之 尤万全策 若弥旬
连日大风 竟无风息之时 则以火舟攻其上风 而以石油 江豚
油之火箭喷筒 从下风夹攻之 专攻帆索 亦必可焚其半 夷若
乘东风驶往上游 则不能出海 仍是槛笼中物 若乘西风驶往下
游 则驱逼出海 纵不可歼敌 而可以走敌 永不敢再窥内江矣
或曰 此皆谋之在预 备之于先 若既不能拒之口外 又未
尝备诸口内 一朝夷艘闯入 仓卒风鹤 无火具可购 无小舟可
雇 无水勇可募 其若之何 曰 调度不得其人 虽谋之期年
议 守 上亦溃之一旦 若调度有人 则龙关六闸 乃木排所集 沿江洲地
为薪荻所薮 上海之闽广水手 仪征下河之私枭匪艇 出没风涛
亡命骛利 视死如归 一呼数千可集 至火药 火7 火箭 奇
油 毒药 军兴防堵局购办 所费矩万 夷自六月初破宝山后
七月朔日始抵江宁 九月始出江口 前后将及三月 但一面羁縻
一面备战 何事不可立办 顺治十七年 海寇郑成功百万之众
破瓜洲 破镇江 沿江郡县 望风纳款 其时江宁防兵 调征云
贵 守备空虚 东南全局皆震 其岌岌岂但今日 而梁化凤且款
且守 突出陆战以挫之 火其百艘以走之 彼岂备之于先 谋之
于预哉 千兵易得 一将难求 粤东初年有歼夷之备而无其机
近日江浙有歼夷之机而无其备 机与才会 事功乃出 或曰
山 君山之隘 说者皆谓可沉舟以断其去路 子何独谓其不能
火攻必乘顺风 子何以必待无风 若夷舟不能动 则大洋无风
亦可攻之 无风何又患其驶避 岂夷船能无风驶动于大洋 而不
能驶动于长江耶 曰 沉舟塞江之事 即使施诸珠江 甬江 黄
浦江浅狭之处 尚必深下木桩 厚联竹缆 加以大树大石 始可
御潮汐而免漂散 况长江近海之处 至狭亦必数里 江愈狭则洪
愈深 溜愈急 又桩不能下 缆不能联 如以无桩无缆 高仅丈
许之舟 深沉于数丈之底 横亘于数里大溜之间 以当千里潮汐
之冲 何异以朽株遏奔驷 荷兰沉二甲板船于鹿耳门 有浑潮而
无内水 故淤沙愈涨愈积 足以纡束港口 若内水与外潮互相撞
击 即尽沉夷舶百十 尚不足填天堑 况能截其去路 是沉舟之
策断不可施诸长江 我顺风而火之 夷亦顺风而避之 惟有无风
则大艘寸步难动 而小舟桨橹如飞 此安南札船所以制胜也 夷
艘虽称能转风势 然亦止能驶三面之风 而不能驶迎面猛烈之
海国图志 上风 尤不能驶行无风 观上年夷帅士密之兵船 自澳门至虎门
五日方至 其证一 穰西之兵船 在闽洋南澳 为我水勇所攻
以无风不能开动 良久风起始起6 其证二 均见新闻纸 韩世
忠以海舟邀金师于黄天荡 使船如使马 兀术蓦破海舟之策 以
小舟载土铺板 乘无风 火其帆索 海舟不能避 烟焰涨天 其
证三 盖赤壁 鄱湖之役 千艘3联 万樯林立 故顺风一火
势若燎原 若夷船不过数十艘 分泊各岸 无所牵制 乘风弃6
谁执惊鸥 若非沉舟截之 则必以无风蹙之 但大洋无风无浪之
时极少 盖无论顺风 逆风 微风 皆难制者大洋 无论顺风
逆风 无风 皆可攻者内河 长江形势 比之内河则不足 比之
大洋则有余 故有风不可攻 而无风则可攻
英吉利夷艘 两碎于安南 人遂以为安南水战 无敌于西洋
札船且胜于洋舶 请试诘之曰 安南船炮果无敌也 则嘉庆入冠
闽浙之艇匪 即阮光平所遣乌艚船百余艘 宜乎横行海外 何以
敢劫商船 而不敢劫夷艘 又何以屡被挫于闽粤 被飓碎于浙江
乎 殊不知安南胜英夷者 在纵其深入内河 而非驰逐于外洋
拒守于海口也 其所用札船 狭长多桨 进退捷速 如竞渡之龙
舟 如粤东之快蟹艇 蜈蚣艇 特多一尖皮顶及左右障板 以避
铳炮 以小胜大 以速胜迟 若大洋则不能使桨 是斗舰火攻之
具 非楼船水犀之军也 富良江 广南港 江面广阔 与钱唐江
扬子江等 一则诱至滩浅潮落而阁之 一则预备火舟晦夜而乘
之 以驰骋大洋则不足 以犄角内河则有余 斗智不斗力也 夷
船横行大洋则有余 深入堂奥则不足 为客不如为主也 安南界
连闽粤 民习水战 同于漳 泉 惠 潮 故夷船始至 则畏闽
粤而不敢攻 继则两次闯入虎门 厦门 皆弃之不守 而惟滋扰
议 守 上于江浙 使得调度闽粤水勇之人 则夷船凡入粤河 入浙河 入
吴淞 入长江 同于安南可乘之机者 凡四 交臂束手 而惟归
咎于船炮之不如 夫安南之创夷 其为洋舶洋炮者安在 惠 潮
漳 泉间 其为安南之人何限 其为札船之技何限 或又谓倭寇
专骚内地 故舍外洋御海岸 舍海岸御城外者 御倭寇之法 非
御英夷之法 不知此又适得其反也 倭寇长于陆战 短于水战
由其入寇皆穷岛亡命 无力置大艘大炮 惟恃其胆力渡洋 恃其
刀枪豕突 故登陆则不可敌 使以倭船遇闽粤之船 则如石碾米
也 使其倭船遇大炮火器 则如狼驱羊也 明代剿倭名将 亦惟
知角诸陆战 虽间或击其惰归 亦已伤深疮8 惟唐顺之 俞大
猷始99于击贼海中 且谓击归船不若击来船 深得治倭要领
而戈船水犀之备 亦未及见施行 夫倭之所长在陆 击之外海
在攻其所短 英夷所长在海 待诸内河 待诸陆岸 则失其所长
乃明人御倭者 不知御之于外 而今日御英者 又不设伏于内
故天下实效之事 必与庸众之议论相反
或曰 专守内河 诚可制夷艘之横突 而不能制夷炮之猛烈
则我兵犹慑虚声 夺锐气 其若之何 曰 大炮者 水战之用
非陆战之用也 即水战 亦我师击沉敌舟之用 非敌舟击伤我兵
之用也 且沉舟亦攻海面远舟之用 非内河近岸近舟之用也 西
北平原大碛 陆战用炮 必先立战车 以制敌骑 然后驾炮于车
以破敌阵 东南江滨海: 夷若以轮推炮上岸 则有滩涂沮洳之
险 有塘陡岸峭之险 有港汊横纵之险 大船不能近岸 小舟不
能载大炮 故自用兵以来 夷兵之伤我者 皆以鸟枪火箭 从无
携炮岸战之事 惟我兵之扛炮扛铳 则跋涉奔驰 所至可用 且
较彼鸟枪火箭 更远更烈 其可无惧者一 若夷从船上开炮 则
海国图志 上无论数千斤之炮 数十斤之弹 遇沙即止 而我兵得于沙垣中炮
击其舟 故厦门 定海 宝山 屡为我炮击破夷船 而厦门 定
海之土城 宝山之土塘 皆未尝为炮破 即镇海 镇江之城墙
亦未尝为炮破 松江夷船开炮两日 我兵列阵城外 伏而避之
炮过后起 毕竟未伤一人 其破城者 皆小舟渡贼登岸 攻我背
后 我兵望风辄溃 及夷至 则城中已无一人 何尝与炮事哉
但使近塘近城之地 兼伏地雷 则我炮可伤夷 夷炮不能伤我
其可无惧者二 夷船在大洋 去岸数里 枪箭所不能及 故非数
千斤大炮 不能遥击 闯入内河 则舟岸相去不过半里数丈 而
我之扛炮必可及半里 火箭喷筒 可及十数丈 但沿岸先筑土垣
则我之火器可及夷 夷炮不能及我 其可无惧者三 或谓内河上
游要隘 我可预沉舟筏 筑炮城 备兵勇 其下游纵敌入隘之处
预设之则敌疑不前 不备之则仓卒无及 不知惟大炮笨重难运
至桩木筏材 可伏近村 囊沙涂泥 散乱堆野 敌一望无可疑
俟敌舟已过之后 分遣兵勇 一面运筏下桩 一面垒沙成垣 顷
刻可就 而我扛炮之兵 亦顷刻可集 不恃大炮而用扛炮 出奇
设伏 其利无穷 可无惧者四 然有一宜防者 则曰飞炮 非谓
悬桅上之号炮 而谓仰空堕弹之炸炮也 我之炮台虽坚 而彼以
飞炮注攻 炸裂四出 迸射数丈 我将士往往扰乱 虽攻粤城时
所放飞炮火箭 非堕空地 则飘池塘 以隔城而不能有准 见章
奏 而厦门则以飞炮而众溃 宝山又以飞炮而众溃 惟是内河水
势 深浅不能一律 即使夷船冒险驶入 必须时时测量以防浅搁
断不能数十艘一齐拥进 其飞炮能及垣内者 不过逼近塘岸之数
艘 急用大炮扛炮 注攻其火药之舱 拉蓬索 扶头鼻之人 是
为急策 更有预备之策 先于土垣内横挖浅田 铺砖贮水 我兵
议 守 上可以往来 飞炮火箭堕水即熄 或为斜坡 前高后低 使飞炮转
落深坑 此须预先历试 不可临时侥幸 由此观之 夷之长技曰
飞炮 我之长技曰扛炮 扛炮又不如扛铳 若能讲求益精 于轻
炮中藏用炸弹 则且兼有飞炮之长 详五十五卷 诚能出奇设伏
则多造大炮 不如多造扛炮 轻炮 铸制易 演练易 运负易
挟攻追剿易 横放直透 可伤数十人 可及百余丈 视笨重不灵
之大炮 得力十倍 乃张夷者竞曰夷炮之利 御夷者亦曰铸大炮
之利 曾不问所施何地 试问用兵以来 定海总兵以扛炮连战数
日 歼夷千计 而大炮则击破一舟之外 无他效也 大宝山以扛
铳三十 击死夷兵四百 而招宝山所列大炮 不曾一用 至去冬
以来 浙江铸炮 益工益巧 光滑灵动 不下西洋 而效安在也
甚至沙角 大角之战 陈连升以地雷扛铳 击死夷兵三四百 而
虎门左右 所购列西洋夷炮二百余 未闻足以拒敌 而适以资敌
也 不讲求用炮之人 施炮之地 与攻炮守炮之别 陆炮水炮之
宜 纷纷惟以畏炮为词 铸炮为事 不过只藉兵而资寇 故曰
城非不高也 池非不深也 兵甲非不坚利也 委而去之 是器利
不如人和也
兵无利器 与徒手同 器不命中 与徒器同 自军兴以来
各省铸大炮不下二千门 虎门 厦门 定海 镇海之陷 宝山
镇江之陷 宝山 镇江之陷 每省失炮约四百余 此皆重八千斤
至一千斤 先后遗敌者 千五六百门 夷初攻厦门之役 我军开
炮二百余 仅一炮中其火药舱 大艘轰裂沉海 夷船遂退 是数
百炮仅得一炮之力也 再攻定海时 葛总兵开炮 数目相持 仅
一次击中其火轮头桅 即欹侧退窜 是数百炮仅得一炮之力也
攻广东省城时 惟中其一火轮 一兵船头桅及杉板数舟 攻宝山
海国图志 上时 陈提军炮中其火药舱 沉翻者二 击破其头鼻头桅者二 夷
遂绕攻小沙背 是亦仅各得数炮之力也 使发而能中 则我炮亦
足以破夷船 发而不中 即夷炮亦成虚器 中则一炮亦足威敌
不中则千炮徒费火药 其至炮力也 其中非炮力也 夷兵艘五十
火轮艘十 大小杉板舟数十 但使我军开数百炮 内有数十炮命
中 即可伤其数十舟 大者翻沉 次者损折 沉一船可歼数百人
伤一船可伤数十人 尚何敌之不摧 如发而不中 则虎门所购西
洋夷炮二百位 其大有九千斤者 何以一船未破 一炮未中 是
知炮不在大 不在多 并不专在仿洋炮之式 惟在能中与不能中
不能中之弊有三 炮台依山者 前低后高 依水者四面受敌 皆
易受飞炮 是建置不得地 难中一 山炮陷于石洞 台炮陷于垣
眼 陆炮木架不能运转左右 是以呆炮击活船 难中二 兵士施
放不熟 测量不准 临时仓皇 心手不定 难中三 夷船大炮不
过重三千斤 我守城守岸之八千斤大炮 本夷船所极畏 止以蹈
前三弊 故夷船得以先避我炮路 施其炸弹 诚使台得地势 垣
可藏身 架可拨转 别伏奇兵以防后路 炮眼分作两层 高者准
夷之中舱 低者准夷之舷底 测以仪器 演以标的 临时手眼合
一 心胆俱壮 夷船虽坚 桅虽大 能当一二千斤炮 不能当八
千斤之大炮 乌有中而不裂者 其火轮船 杉板船 则二三千斤
炮亦足破之 其船面拉篷索扶头鼻之人 则千斤炮亦足以歼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