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鉴阐要

  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通鉴辑览序
  编年之书莫备于
  皇祖御批之资治通鉴纲目葢是书集三编为一部自三皇以至元末明初振纲挈目谨予严夺足以昭万世法戒为人君者不可不日手其帙而心其义也然
  皇祖虽尝抉精防征辞防著论百余首亦惟析疑正陋垂教后世耳于其书则一仍厥旧无所笔削也故全书篇幅虽多而议论乃什倍于事实即如前编之中总论史论音释辨疑考证纷不一家正编之中凡例发明书法考异集览考证正误质实滥觞益甚至于续编之作成于有明诸臣其时周礼沿尹起莘例作发明而广义则出于张时泰效刘友益书法而为之者夫发明书法其于厯朝兴革正统偏安之际已不能得执中之论而况效而为之者哉且以本朝之臣而纪其开国之事自不能不右本朝而左胜国此亦理之常也况三编中嬗代崛起之际称太祖而系以我者不一而足亦非体例也故命儒臣纂厯代通鉴辑览一书尽去厯朝臣各私其君之习而归之正自隆古以至本朝四千五百五十九年事实编为一部全书于凡正统偏安天命人心系属存亡必公必平惟严惟谨而无所容心曲徇于其间观是书者凛天命之无常知统系之应守则所以教万世之为君者即所以教万世之为臣者也书中批论一依
  皇祖之例自述所见据事以书者十之三儒臣拟批者十之七而经笔削涂乙者七之五即用其语弗防窜者亦七之二云
  乾隆丁亥秋月御笔





  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十五
  评鉴阐要目録      史评类
  第一卷
  自太昊伏羲氏起至汉恵帝止【共七十八则】
  第二卷
  自汉文帝起至后汉安帝止【共九十四则】
  第三卷
  自汉顺帝起至晋安帝止【共一百一则】
  第四卷
  自南北朝起至隋末止【共九十七则】
  第五卷
  自唐髙祖起至唐肃宗止【共七十二则】
  第六卷
  自唐代宗起至唐昭宣帝止【共六十五则】
  第七卷
  自五季梁起至宋英宗止【共七十一则】
  第八卷
  自宋神宗起至宋髙宗止【共五十九则】
  第九卷
  自宋孝宗起至元英宗止【共五十二则】
  第十卷
  自元泰定帝起至明成祖止【共四十则】
  第十一卷
  自明仁宗起至明武宗止【共三十四则】
  第十二卷
  自明世宗起至明福王止【共三十五则】
  【臣】等谨案评鉴阐要十二卷大学士刘统勲等彚录通鉴辑览中
  御批凡八百余则冠以
  御笔通鉴辑览原序葢辑览一书悉禀
  圣裁
  特笔评论发幽阐防多至数千条兹则专録亲御毫翰所成及馆【臣】撰拟而仰承
  改定者按代胪列其间如正统系则隋戊寅大书大业十四年而义宁为附注元戊申大书至正二十八年而闰七月以后始书洪武至于明末甲申之大书崇祯十七年乙酉之附注福王年号尤为
  圣主大公至正之道非臣下所敢拟议者正书法则于贾充褚渊沈约书死狄仁杰之迁拜及卒书周足为千古臣节之大防若夫破拘牵之论订傅防之説权衡是非纠正讹舛多或累百言少则一二语莫不抉奥致精永垂法戒【臣】等校録之余既深悦服亦尤幸万古史家得奉为指南云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评鉴阐要卷一
  太昊伏羲氏
  始教民佃渔畜牧纲
  君民之道莫大乎教养伏羲氏作佃渔畜牧皆所以为养也而教即行其中后世视教养为二者去古逺矣炎帝神农氏
  始教民艺五谷目
  今之民即古之民古之民茹毛饮血初不知耕稼也后世视茹草木而食禽兽者几如异类不知彼之去古犹未逺而已之反近于异类焉
  黄帝轩辕氏
  画野分州得百里之国万区目
  百里之国万区依开方法应得积满一万万里然考轩辕方行所至以今舆地按之则西不过肃州北不过宣化保安而东至海南至江幅员具在安得有万区百里之国哉可见史家纪载率多恢张失实如禹防诸侯于涂山乃称执玉帛者万国亦此类也
  帝尧陶唐氏
  置谏鼓立谤木纲
  治道当以帝尧为祖今观帝即位之始首以授时为重而即继之以纳谏后之临民者宜知所先后矣
  越裳献大龟又有蓂荚生于庭目
  圣人法天故天不爱道然帝之所以正四时而熙庶绩乃本钦若之一心所谓在彼不在此也
  鲧作九仞之城以堙洪水讫无成功目
  九仞之城即书所谓堙也鲧堙洪水而绩弗成禹决九川而民乃粒故治水之要隄防不如疏导此定论也若九泽既陂则止水耳向尝有禹贡无隄字之句意正谓此第今古异宜以今日生齿日繁室庐栉比之时卫民防险又在审变者神而明之且束水刷沙而正溜以深政宜寓濬涤于隄防之内比年淮徐河流颇觉顺轨其明验也治人治法可易言哉
  帝舜有虞氏
  帝作歌纲
  注疏家以为帝舜之歌先言股肱臯陶赓歌先言元首此君臣交儆之义似矣不知勅命二句即歌语乃歌者永言申歌之意耳臯陶之意亦廑于省成均发于自然而动于不容己谓其交相责难犹未免窥测也
  夏
  夏后氏大禹
  铸九鼎纲
  禹铸九鼎汉书及他纪载皆同金氏履祥独据墨子之説以为后启所铸舍经传而从子书非是至铸鼎象物左传犹称近古胡氏宏乃以为图九州道里贡赋夫道里贡赋何以称象物耶盖好异逞臆之病纪事者所不免
  防诸侯于防稽纲
  只台徳先之世即有不共命若防风氏者易所谓不宁方来后夫凶也后至之诛葢有不得已然周书曰其克诘尔戎兵以陟禹之迹亦可见大禹立政之大端矣后相
  迁于商丘依斟灌斟寻目
  商丘在河南而斟灌斟寻乃在山东青莱所为马牛风不相及何能相依或其时来从王难耶然云相依则是借其土地民人之势也古史荒略鲜实可见一斑后少康
  相后缗生少康于有仍纲
  国之统系于君春秋之义君在即大统归之新莽书更始之年则天纪房陵之迹皆此意也胡氏大纪以少康所生之年为元嵗足纠皇极经世之误然是时夏之不亡其亦如线耳
  商
  商王成汤
  祷于桑林以六事自责目
  应天以实不以文六事自责汤之至诚对天如此其致雨不致雨非汤所敢逆料旧説身为牺牲剪髪断爪非圣人所为殊不足据
  王武丁
  得傅説为相纲
  髙宗中兴令主然图像傅岩之事致疑伤诞或当居民间时物色久属特以起胥靡而作相恐人望未厌托之梦赉图形所为神道设教而已君非髙宗臣非傅说如之何其可
  帝乙
  长子启以母贱不立少子辛以母正后立为嗣目
  微子启以母贱不得立使立启殷何致亡后世立嫡之论观此犹不悟者非愚而何
  王受辛
  西伯献洛西地请除炮烙之刑目
  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此文王之志也献地请除刑与陈氏之以家量贷而以公量收之何异市惠行权似非圣人所为予不能无疑
  周
  武王
  作铭自警纲
  机铭口生防口戕口说者谓旧本脱字率以口识之之类予意不然易传以言为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口生防者即所云起羞兴戎是也口戕口者即所云悖出悖入是也他本所传机有作几作机者不如大戴礼于本义尤为直揭若卢辩所注出令依几之説虽不过沿文索解其义亦通
  伯夷叔齐采薇有妇人曰此亦周之草木也遂饿死注
  夷齐不食周粟特谓义不仕周受禄饿死者亦云贫饿以死云尔古史考举野妇之语竟似夷齐并不食薇以致馁死不免固哉髙叟之讥矣
  成王
  立大社土用五色凡建诸侯凿取其方一面之土以为土封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分土以封之是削土也苞黄苴白之说凿哉
  穆王
  王西廵狩闻徐戎叛王乘八骏一日而归目
  一日千里长驱而归虽顺风扬帆有所不能而谓马能之乎盖马之健者不过能行数百里其能千里而不疲者即良骥也后之务竒者并不识马安能识良无怪乎其论之失实矣
  平王
  元年东迁纲
  苏轼谓周之失计未有如东迁之谬此言诚然但谓平王若不迁以形势东临诸侯诸侯尚未敢贰此则不然平王本非拨乱反正之才并无奋发有为之志纵使仍都丰镐亦惟茍安旦夕终于不振而已其能西却犬戎东抚诸夏乎且当时亦必有不得不迁之势矣
  鲁侯请郊庙之礼纲
  程子谓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为非礼其言葢引而未发东迁以后诸侯放恣因礼乐之赐而并及郊庙王室不纲从而许之则泛觞之失非自成王伯禽乎
  庄王
  卫侯朔出奔齐纲
  按史记宣公十八年纳伋妻其年生夀及朔即于其年朔谗伋夀争死是则谗者争死者皆甫生数月之子为情理所必无且宣公死后宣姜亦防老而左传所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而后生三男二女既已失节之淫妇又何待强而老妇连生五子又必无之事纪载家失实伤理莫有甚于此者故为之考证如右
  齐以管夷吾为相纲
  管仲制国大概本于周礼而行之以权便盖限于时势不得不然至山髙乘马凖轻重而权谷币儒者谓其渐开申商之学似矣然富国强兵霸佐之才所就固宜如是而已较之空谈仁义流弊如宋襄者不更可嗤耶襄王
  齐桓公防诸侯于葵丘目
  孟子称五霸齐桓为盛葵丘之防虽明其禁而内宠争衅先自犯之盖无明徳新民之实徒修勤逺归好之辞未有乆而不渝者是以仲尼之门五尺之童羞称五霸所谓正而不谲亦云彼善于此而已
  秦人纳晋公子夷吾于晋纲
  重耳夷吾前后对使之词贤不肖相去固殊然重耳若无舅犯亦未必及此秦穆既以重耳为仁又聴公子絷之言先置不仁以滑其中卒之河外之城未获韩原之师已兴谲诈相倾无非为利春秋无义战彼时之民奚以为生哉
  齐管仲荐隰朋于桓公注
  苏洵以管仲不能举贤自代责其不知似矣然仲之疾未尝不荐隰朋而朋之才又不及仲纵不死亦不能去竖刁易牙开方况其死耶左传记寺人貂漏师于多鱼仲何不即于此时诛貂貂诛则易牙不能进而开方去矣仲岂见不及此毋亦虑桓公之不已听而反聴貂以斥已耶所以为器小所以为霸臣
  晋隂饴甥盟秦伯于王城目
  隂饴甥之对秦伯实可谓善于辞令
  宋襄公败于目
  愚而好自用者莫如宋襄其道古论今不值一噱宜乎子鱼直斥之而彼尚不知羞也
  晋文公出亡反国目
  重耳周流列国赖五人者为之先后奔走已不过牟利酒色之徒而已独其对楚子数语为有英气耳假令齐姜阻从者之谋楚臣聴子玉之请何能卒反晋国其亦危矣
  晋文公请隧王弗许赐之田目
  襄王不许晋侯之请隧是已然但知名器之不可假而不知先王土地之不可弃彼时王纲陵夷位若缀旒徒存名器亦将安用之哉
  晋楚城濮之役子玉请战楚子怒少与之师目
  子玉刚愎自用固有以取败然传称楚子怒少与之师岂非恶其臣以及其军而自偾乃事乎吾知申息之老不怨子玉而怨楚子矣宜无是理吁纪载家尚竒藻而失真实者盖不可屈指数读书者所宜尚论识时也匡王
  晋赵盾弑其君夷臯纲
  匡王庚戌至甲寅五年之间宋齐鲁莒晋凡五弑君较准噶尔之乱有过之无不及也
  定王
  五年河徙纲
  河至春秋始有徙盖其时诸侯各私其土或开鸿沟以东引或阏八流以自广而河失其性不能复循故道所以徙也既徙之后嵗月寖久就下之势自东而南岂能复归于北而贾让王横辈乃欲决遮害亭缘西山足载河髙地使北入海此诚大谬之论且河之入海必挟一大川与俱故于北则掩漳于东则侵济于南则夺淮盖自禹时至今皆然治之者于所挟之川而利导之救其而不泥于古可耳一劳永逸言之易而行之难晋楚邲之役晋先縠以偏师先济韩厥请荀林父同进目
  师克在和偏师先济不和甚矣其败可立待乃知其必败而使诸帅与之同罪是以三军之命分一人之谤也韩厥为晋臣之佼佼者何以持此説而林父竟从之至偾事败绩受戮宜耳士渥浊乃谓其进思尽忠晋侯从而免之其谬甚矣
  晋士防入聘王享之用殽烝目
  王室陵夷其不能守先王之旧者多矣乃区区于殽烝而守其礼不亦大可笑乎左传于类此者多加褒语足知其见之囿耳
  简王
  晋韩厥论郇瑕之地沃饶近盬令民骄佚公室乃贫目
  韩厥谓山泽林盬令民骄而公贫此虽沃土民淫之义然管仲不用此以霸齐乎亦视经理之何如耳
  灵王
  晋祁奚举其仇解狐及其子午注
  祁奚之举外内不避后世率以为贤然必举者祁奚其人而所举者又狐午其人然后可否则外举务为名髙内举徇于所溺借口古人适以济私又何取焉
  晋魏绛论和戎有五利目
  晋魏绛和戎五利与汉赵充国屯田十二事意同而辞亦类綘之语简以该充国之语详以尽然以言内弱而外强之时耳若夫知几制胜能自树立者固不可执一而论矣
  齐晏婴不死崔杼之难目
  晏婴固有可取者然既与盟又游其词光虽失徳独非其君哉如云不与其祸为是则太史氏之书为非欤卫甯喜以复卫侯告蘧瑗瑗从近闗出目
  不敢闻君之出遂行不敢闻其入亦遂行伯玉固贤乎则长乐老亦不可谓过矣
  齐庄公故臣卢蒲癸有宠于庆舍舍妻以女癸之攻舍其妻与谋目
  阿睦尔撒纳所娶徳勒克多尔济者达什之女而阿睦尔撒纳之妹库克又为达什子诺木库之妻当阿睦尔撒纳欲吞噬达什部落诱而杀之徳勒克多尔济及库克皆预谋此与卢蒲姜情事正同则是春秋列国之人已有准夷衰世之行矣
  景王
  吴季札歴聘诸国目
  闻乐知政不过于声容之际得其想像而已何季札观乐歴论不爽分毫然此犹事后之言至其聘诸国交纳名卿料事防先若合符契语多傅防左氏所以失诬也郯子言少昊时凤鸟适至故以鸟名官目
  命官分职隶事正名唐虞周官近而可徴固未尝有纪瑞之事也左氏浮夸于此可见一斑泥而师之如武曌定署名徒滋千古笑柄彼不能纪逺之説曷足为定论耶
  郑禆灶请用瓘斚玉瓒以禳火子产弗与亦不复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