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长编

崇祯长编 明 佚名

  ●崇祯长编卷一
  崇祯十六年癸未十月辛酉朔,帝亲享太庙。
  壬戌,孝洁肃皇后忌辰,遣崇信伯费尚楫行礼。
  丙寅,懿安皇后千秋,免命妇朝。
  丁卯,大学士魏藻德自请阅视防河,帝嘉其壮猷忠愤;但以时事多艰,仍留阁赞理。
  十一日,小雪,百官戴煖耳。
  谕:『蓟密宣大口外各属,先朝原最恭顺,近复多受戎索,吃赏守边。屡当新乱之后,诸部携贰。各督抚正宜乘机收抚,多方鼓劝,使其倾心内向,乐为我用。其哈马市赏,前遣张致雍招致到边,市口即开,似亦熟练。还着量给兵马,重其事权,俾可责成展布,该部作速看议以闻』。
  谕户部:『兴贩烟酒,法原不赦。今特弛禁,听从民便,须加等纳税。每值一两,纳耗三钱,如有漏税不遵者,除烟酒没官,仍依律治罪』。
  戊辰,谕兵部:『孙传庭轻进寡谋,督兵屡溃,殊难任使!本当重究,姑削督师尚书职衔,仍以秦督充为事官,戴罪收拾余兵,扼守关隘,相机援剿,图功自赎。如仍前使偾,致纵一贼入秦,前罪并论』。
  谕兵部:『贼势披猖,责成晋、豫、保、东四抚防河,已有屡旨。着各整顿兵马,即日亲督起行,驻宿河干,协力扼御,不许一贼窥渡。仍将到信日期,各具本奏明。如或迁延,必罪不赦』。
  谕兵部:『关门孔棘,需兵扼防。前发去江督边兵三千,着撤回原信,勒限到关,不许沿途耽缓。所过地方,炤例供给粮饷。统兵将领,申严纪律,即飞檄行』。
  谕户部:『军需浩繁,兑会一事,奉行得宜,亦足济目前急需。着该部多方鼓劝,或一面兑会、一面差官赴各关照数支给。务使国用商资,两得通便,不许官胥勒掯减少,违者参治。其有兑银独多者,作何旌异?立限三日内议妥来奏。并察前次所兑商骠,曾否给足?如有压欠不完,即行参处示惩』。
  陞程珣为苏粮道。
  谕:『边事孔亟,昨发蓟督军前银两火炮铅药,恐解运稽迟,着督察。一面速差内员同该部差官,即日督催星解』。
  己巳,谕户部、兵部、都察院:『近闻边警,富豪争收煤炸,居积市利,以致煤价腾贵,殊为病民,着五城御史禁饬平价。该部仍措价题委勋臣一员,往西山买运入都,以资不时平市』。
  谕吏部、都察院:『边烽孔炽,内地戒备宜严。炤上年分遣察协事例,遴选才干素优,着有城守功绩者八员,往顺天等八府,察办城守,鼓励乡勇,坚壁清野,参治倡逃,有功优叙。差出各官务减从恤驿,严禁下役,违者重惩』。
  谕南京守备韩赞周:『现今内库缺乏布疋,前将库储收不拘色样尽数解进,再会同该部,于钞关芦课解京银内动用五万两,委派的当官役,分头置办,随差船内陆续起解,完日具奏』。
  丁丑,户部用司务蒋臣议,行钞法,条上八事:『一曰:速颁榜文。蒋臣欲以十七年三月制钞起,秋冬之间遂行之,而以今岁颁发榜文,布告中外,约岁行钞五千万,则为蠲赋五百万。行之四年,则薪练两饷,可以全蠲;五年而夏秋两税,可以时减。此令一下,民欣感泣下,不忧钞法之不行矣。二曰:详算界法。蒋臣谓古人此法,本谓之称提,其意欲与民间白金之数,稍稍相准,过此则不能行矣。自洪武八年行钞起,至于一十七年,已有忧钞法不行者,职此故也。今岁行五千万,五岁为界,是为二万五千万,则民间之白金,约已尽出,后且不可继矣。故一界以后,以旧易新。五界既行,则通天下之钱数,又足相抵。是白金一,恒有三金付之以行;而聚于上者,又从赏赉与积谷之法以流通于下。总之不竭之源,恒在天府,卒遇水旱军兴,蠲赈缺额,即增造数百万以补益之,是谓恒盈之道也。三曰:制造宜工。凡钱钞之制,所以欲其精好者,防奸伪也。蒋臣所引国初制造之法为详,而总以御前颁发者质厚重而致洁清,为外廷所未经见。蒋臣请或于内府制造,或于臣部开局。臣以为不如内府制造,民间无从模仿。其印文载大明宝钞者,宜于内府印出,而宝钞提举印,或改为臣部左右堂督理之印,印以紫粉,以重事权。大略并纸墨工本印色诸费,至五厘一张,则无不精巧矣。而蒋臣前议中,欲于钞皆用使姓名印泥,便稽考,其法亦是大明律条旧载,似亦可行。而所画成界,或五纸随原钞缴进。四曰:倒换宜信。今钞法所以不行者,惟是赏赉或有颁出,市肆不行倒换,故上用而下不用也。今既课程赃罚,一切用钞,则民间不得不倒换于官,及恐官胥留难。蒋臣谓今铜钱亦铸于官局,而民间列肆,未尝不鬻钱。利之所在,必藉商以迨之。商领于官者,使之少有羡溢,则商自趋之如骛。宜如洪武十三年之例,在京在外,各置行用库,便民倒换。不论商民人等,换于官库者,每钞一贯,止纳银九钱七分,而通用行使,输纳完官,准作一两实收;倒换铜钱,准作一千文,则争趋如骛矣。臣语之曰:如此,则朝廷每岁五千万贯之钞先亏损一百五十万矣。蒋臣对曰:岂惟如是,所蠲加增之赋,又已五百万,而纸墨之价,约费又二十五万,合之为六百七十五万,皆朝廷施之于民者,此之谓大赉也。然而五千万之入,恒未尝减百万于各省会以为铸本。其进之内府,尚四千三百万,于以助挞伐之威,何有哉?……(中有阙文)七曰:早开铸局。
  今既颁发钞法榜文,即宜颁行钱法。其十三省,皆令各布政司开局鼓铸,布政专董之。大省动支应解京钱粮十万,中者八万,小者六万,其钱式一准京颁榜式,费银一两,铸钱一贯。惟务精好,不取铸息。凡商人买到新钞至彼,即以钱偿之,一钞准钱一贯,不许短少,而臣衙门各钞关各边饷司,皆许动支铸本一二万,开局鼓铸。惟铜价炭价,尽责地方之不铸者,则钱钞相颁,而其利自得矣。八曰:设官宜重。今钱法以部侍郎督理,而宝泉局又有专差,则钞法亦宜如是。或以钱法兼理,或以钱法分治,即臣部左右侍郎事。然在外之提衡有司者,全在抚按,则两侍郎俱宜兼院衔,于事体始便,而提举一官,亦宜改为臣部差,此则蒋臣议中之所已及,而臣特为之申饬者也』。疏入,帝言:『钱钞兼行,原属祖制,宜万世永遵。因未画界期,致年久昏烂。今率由旧章,务期裕国足民,上下通行。敢有阻坏假造等弊,炤律重惩。奏内颁榜文,工制造,开铸局,信倒换,俱如议。界期改为四年,就宝钞司准炤新颁样式,仍着在内行造。应用物料,该司奏议。其行使姓名、侍郎兼管及用堂印,俱不必行。提举司炤旧仍将督捕阻坏诸法,察炤律例,确议申明,其余未尽事宜,卿还广询博采续奏』。
  太监王德化请造钞物料,诏令户、工二部察炤旧例,分派省直速办。
  王德化请造钞工役,帝言:『造钞急需匠役,着该部责令五城上紧召募一千名,务选谙练钞纸刷印者,炤数速解,以供造作。仍雇觅在京工人一千五百名,分派各作,随匠演习。其应给养赡工价等项,着户、工二部酌议速奏』。
  帝谕礼部:『向来考卷,原备造钞之需。见今积存若干,并年允文移纸张俱搜括送司,以充造作。其在京在外各衙门,废籍故纸,着该部一并搜取解司,不得违误』。
  户部请造钞物料,帝言:『派纳钞料等项,着省直炤数办解,内□□于近畿、山东附近地方,挪借关税采买,先行起解。余各省直设法采买,通着该抚按料理,不许迟误。废纸盐引及无用试卷,搜发汇送,余着宝钞司察奏』。
  以马世奇、杨昌祚为顺天武乡试主考官。
  谕礼部:『迩来兵革频仍,灾祲叠见,内外大小臣工士庶等,全无省惕,奢侈相高,僭越王章,暴殄天物,朕甚恶之!向屡经严饬,未见遵行,崇俭去奢,宜自朕始。朕于冬至、正旦、寿节、端阳、中秋,及遇诸大典,升殿行礼,方许作乐,其余皆免。至浣衣减膳,已有谕旨。今用铜锡木器,以仿古风。其金银各器,关系典礼者,留用;余尽贮库,以备赏赉。内外文武诸臣,俱宜省约,专力办贼。如有仍前奢靡宴乐,淫比行私,又拜谒馈遗,官箴罔顾者,许缉事衙门参来逮治。其官绅擅用黄蓝紬盖,士子擅用红紫衣履,并青绢盖者,庶民男女僭用锦绣紵绮,及金玉珠翠衣饰者,俱以违制论。衣袖不许过一尺五寸,器具不许用螺紫檀花梨等物,及铸造金银盃盘。在外抚按提学官大张榜示,严加禁约,违者参处。娼优胥隶,加等究治』。
  召抚宁侯朱国弼、忻城伯赵之龙、南京通政施邦曜来中左门。
  总兵官左良玉,疏报白云寨生员札授游击易道三、易祚远等率乡勇二万余人,与献贼战于雷田,擒斩伪知县余高升、伪监纪兵事王登伍(即王尔忠)等,斩三百五十余级,请破例优叙。得旨看议。
  戊辰,孝昭皇后忌辰,遣广宁伯刘嗣恩行礼。
  戊子,礼部尚书林欲楫引年求罢,优诏许之,仍赐路费银三十两,紵丝二表里,命驰驿去。
  陞朱之臣南京鸿胪寺卿。
  谕户部、工部、都察院:『疏通钱法,本为便民,已有谕旨。近闻低钱甚多,必须严禁。务使尽数收买作铜,制钱方无壅滞、着司钥库及五城亲行收买,不许惊扰,如有胥役故为需索害民者,必杀无赦。该城动用房号银两,该库动用新钱,随收随碎,类解该局鼓铸。收过数目,一月一奏,仍以收钱多寡为诸御史殿最。其收换一准市价。未尽事宜,听经管酌议以闻』。
  己丑,差郑封巡按广西。
  谕户部、兵部:『宣镇为陵京藩屏,关系甚重,援剿必先,非他镇可比。昨据总兵唐钰面奏:镇标兵止六千,马匹仅三百,月饷压欠年余,何裨缓急?兹特发御前银三万两,该镇亲领市马,户部即察发饷钱二三月,以付该镇。仍将宣镇军马,及督抚镇各标所属见领京运、民运屯盐本折等项,通行详核以闻』。
  擢原任兵科都给事中张缙彦为兵部尚书。时缙彦服制未满,诏许朝房视事,候服阕到部。
  以龙文光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抚巡四川。
  命余应桂仍以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三边军务。
  拟陞程正揆为司业,帝言正揆现在察处,不允。
  陞户部郎中王宗昌为天津粮道。
  谕吏、兵二部:『巡抚王扬基封疆失守,罪无所辞。据守备何志孔据镇按之言,才犹可用,兹特准免提问,戴罪图功自赎;炤旧巡抚湖广荆襄承德,以昭朝廷使过之仁。今贼既入秦,荆承襄阳,亟宜乘时恢复。湖广抚镇,并附近各督抚,通着速檄鼓锐迅扫,收拾陵疆,以膺茂赏』!
  谕吏部、都察院:『秦中贼势孔亟,援剿方殷。监军御史,不可不设。霍逵屡以才略推举,且系秦人,着同总督余应桂等星驰前去,调集各镇兵马,催督钱粮,稽核功罪,鼓励乡勇,收用废将,连络秦中官绅士民,刻期荡扫。有功破格升廕;应给敕书,即速换给』。
  顺天巡按韩文铨疏言:『枢臣冯元飙卧疾,未能出奇制胜,且有荐贤自代之意』。帝令文铨回奏。文铨云:『元飙屡疏荐人,又有举知之说,是其举贤自代明矣』。报闻。
  崇祯十六年癸未十一月辛卯朔,兵部尚书冯元飙疏言:『臣于前月曾具疏,明臣迂戆之性,虑有乘病构机,陷臣于罪者,然犹妄意之,而未敢以为实也。今历闻人言,则有可骇可怖,不敢不忍死一奏者。台臣卫周胤、韩文铨,皆奉特旨议处,与奄奄病臣何涉?乃周胤见臣病正危,反出一疏,谓臣病之或重或轻,未知真伪;而文铨又出一疏,阴阳其词,非欲陷臣以规卸,即欲陷臣以泄密,何二臣不约而同也!忆昨岁告警时,臣以病余任捕务,仓厂库狱毖防不暇,而诸臣忽欲推臣为宣督,臣亦不敢辞也。即今已成废人,而犹冀他日稍痊,求为督、抚以当寇。皇上察臣平生,曾有畏难避恐之心乎?日者关外之警,闻兵科已有公疏参臣病误,臣甚服之。乃又闻有公疏以谓臣尚可伏用,奉有调理商榷之旨。信如诸臣之言,岂谓封疆不妨久误,而枢员必无生理耶?臣每叹前此枢臣,大率多不得其死者,如杨嗣昌死于行间,而犹不免追论。至臣今日,则已千机万措,似终不容臣得正而毙也!嗟乎!同是国家之臣子也,何以一登司马之堂,则时不论久暂,罪不论重轻,死必不使稍全其身名,病必不使归殁于丘垄?使继此而为中枢者,不亦难乎!不亦悲乎!倘非皇上怜臣,而予臣以生,则臣之受祸,更不知何底矣』!疏入,帝许辞任,令私寓调理。又云:『卫周胤等已有旨,不必致辨』。
  帝谕:『大学士陈演公忠端练,久简朕衷。时事多难,特加首辅,用资燮理』。
  吏科给事中左懋第劾提督孙尚进贪横,令所司核议。瑞王奏中原寇势,帝言:『狡丑披猖,宗藩不保,朕心痛悼靡宁。览王奏,弥增恻悚。着该督抚镇加意防护,以巩王居。其鼓义勇,从实征剿,一洗从前积习,尤为本论』。
  谕礼部:『朕长女年巳及笄,礼宜择配,卿部榜谕官员军民人等,年十四五岁,品萃端良,家教清淳,人才俊秀者,报名,赴内府选择』。
  皇长女婚礼应用府第及冠服等仪,敕所司如例造办。
  壬辰,帝谕辅臣传敕兵部:『近闻中式武举技勇可用者,当作何罗致委用?有合式技勇,未准入场者,实系何故?应察明』。
  帝谕:『总兵官唐通,着用心整练兵马,相机战守。有功之日,优叙隆酬。其死事刘之伦,从优议恤;金声速与起用。所司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