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经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政经         儒家类
  提要
  【臣】等谨案政经一卷宋真徳秀撰采典籍中论政之言列于前而以行政之迹列于后题曰以别之末附当时近事六条谓之附録其后载徳秀帅长沙咨呈及知泉州军事时劝谕文帅长沙时劝民间置义仓文帅福州晓谕文诸篇葢后人所益如心经之引读书记耳徳秀虽自命大儒断不敢以己之条教题曰经也按宋史道学徳秀任湖南安抚使知潭州以防仁公勤四字厉僚属复立惠民仓置社仓其知福州戒所部无滥刑横敛无徇私黩货葢徳秀立朝日浅其政绩多在居外任时故留心民瘼着为此编其门人王迈序谓先生再守温陵日着政经考徳秀再守泉州在理宗绍定五年葢晚年之作迈又言赵时棣为法曹朝夕相与遂得此经实在四方门人之先而四方门人亦未必尽见之书録解题载心经而不及此书岂心经行世早而此书晚出欤抑或徳秀名重好事者依托之也真伪既不可诘而其言能不悖于儒者故姑与心经并存焉乾隆四十五年三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政经
  宋 真德秀 撰
  康诰王曰呜呼小子封恫瘝乃身【恫痛瘝病也】敬哉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小人难保徃尽乃心无康好逸豫乃其乂民我闻曰怨不在大亦不在小惠不惠懋不懋【一事不顺一行不勉则足致怨故顺其所不顺勉其所不勉则自然无怨】
  又曰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又曰要囚服念五六日【囚之要辞服膺思念】至于旬时【旬十日时三月】丕蔽要囚【丕大蔽断】
  周官王曰呜呼凡我有官君子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灭私民其允懐学古入官议事以制【因事制宜】政乃不迷其尔典常作之师无以利口乱厥官蓄疑败谋怠忽荒政不学墙面涖事惟烦戒尔卿士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位不期骄禄不期侈恭俭惟德无载尔伪作德心逸日休作伪心劳日拙居宠思危罔不惟畏弗畏入畏推贤让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厐【厐杂乱也】举能其官惟尔之能称非其人惟尔不任
  君陈王若曰君陈惟尔令德孝恭惟孝友于兄弟克施有政命汝尹兹东郊敬哉
  又曰尔惟风下民惟草图厥政莫或不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师众虞度】庶言同则绎【绎防绎也谋多断独】
  又曰无依势作威无倚法以削寛而有制从容以和又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简厥修亦简其或不修进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惟民生厚因物有迁违上所命从厥攸好尔克敬典在德时乃罔不变允升于大猷
  君牙尔身克正罔敢弗正民心罔中惟尔之中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怨叹咨嗟】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祁大寒也】厥惟艰哉思其艰以图其易民乃宁
  吕刑王曰吁来有邦有土告尔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人何敬非刑何度非及【度详审也及谓狱辞所逮】两造具备【两争俱至】师听五辞【师众狱官五辞五刑之辞】五辞简孚【简核孚信】正于五刑【无疑然后用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宥之】五过之疵【病也】惟官【势位】惟反【报怨报德】惟内【女谒】惟货【贿赂】惟来【干请】其罪惟钧【以此五者故有当刑而罚当罚而宥者犯者以其罪罪之】其审克之【审谓详度克谓胜私】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孚有众惟貌有稽【周礼色听】无简不听具严天威【严敬天威】又曰罚惩非死人极于病【财与命均】非佞折狱【佞谓捷给】惟良折狱【良谓长厚】罔非在中察辞于差【辞聼】非从惟从【非从我意惟从于理】哀敬折狱明啓刑书胥占【与众同占度】咸庶中正其刑其罚其审克之又曰狱货非寳【鬻狱得货】惟府辜功【府聚辜罪功事】报以庶尤【众罪】 周公曰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此周公之言而载于史记故附书之后】
  易山下有火贲君子以明庶政无敢折狱【山下有火明不及逺故明审庶政不敢轻于断狱】
  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火之在髙明无不照恃明则轻故言谨谨之过则留狱故言不留】
  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离明照察之象故以折狱震动威断之象故以致刑】
  泽上有风中孚君子以议狱缓死【风感水受中孚之象议狱缓死中孚之意】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子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问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太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子路无宿诺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劳如字】请益曰无倦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子曰先有司赦小过举贤才曰焉知贤才而举之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诸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子适衞冉有仆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子曰茍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叶公问政子曰近者説逺者来
  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逹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子曰上好礼则民易使也
  子曰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涖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涖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子之武城闻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戱之耳
  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寛信敏惠恭则不侮寛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曽子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
  寛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説
  大学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逺矣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
  王制凡制五刑必即天论邮罚丽于事【必即天论言与天意合论或为伦字伦理也邮过也丽附也过人罚人当各附于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爱以尽之疑狱汜与众共之众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小大犹轻重已行故事曰比 比必利反例也】
  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变故君子尽心焉子路治蒲三年孔子过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也忠信而寛矣至庭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断矣子贡执辔而问曰夫子未见由之政而三称其善可得闻乎孔子曰吾见其政也入其境田畴尽易草莱甚辟沟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故其民尽力也入其邑墙屋完固树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寛故其民不偷也至其庭庭甚清闲诸下用命此其明察以断故政不扰也以此观之虽三称其善庸尽其美乎
  子产听郑国之政以其乗舆济人于溱洧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民未病涉也君子平其政行辟人可也焉得人人而济之
  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
  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视民如伤
  传
  子产始知然明问为政焉对曰视民如子见不仁者诛之如鹰鹯之逐鸟雀也子大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鬬子文三舍令尹无一日之积防民之故也成王闻子文之朝不及夕也于是乎每朝设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至于今令尹秩之成王每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后复人谓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对曰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季羔为衞士师刖人之足俄而衞蒯聩之乱季羔逃之郭门刖者守门焉谓季羔曰彼有隙季羔曰君子不逾又曰彼有窦季羔曰君子不隧又曰于此有室季羔乃入焉既而追者罢季羔将去谓刖者曰吾不能亏主之法而亲则子之足今吾在难此正子之报怨之时而逃我者三何故哉曰断足固我之罪无可奈何曩者君治臣以法令先人后臣欲臣之免也臣知之狱决当论见君愀然不乐见君顔色臣又知之君岂私臣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此臣之所以脱君也汉曹参为齐相齐七十城天下初定悼惠王富于春秋参尽召长老诸生问所以安集百姓诸儒以百数言人人殊参未知所定闻胶西有葢公善治黄老言使人厚币请之既见葢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推此类具言之参于是避正堂舎葢公焉齐国安集大称贤相
  张欧为吏未尝言按人专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以为长者亦不敢大欺
  文景时循吏如河南守吴公蜀守文翁之属皆谨身帅先居以亷平不至于严而民从化文翁仁爱好教化见蜀地僻陋有蛮夷风欲诱进之乃选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十余人亲自节厉遣诣京师受业博士数岁蜀生皆成就还归文翁以为右职用次察举官有至郡守刺史者又修起学宫于成都市中招下县子弟以为学官弟子为除更繇髙者以补郡县吏次为孝悌力田每出行县益从学官诸生明经行者与俱使传教令出入闺閤吏民见而荣之数年争欲为学官弟子繇是大化蜀地学于京师者比齐鲁焉汲黯治官理民好清浄择丞史任之责大指而已不苛小
  黄霸为頴川太守力行教化而后诛罚务在成就安全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亷吏虽老尚能拜起送迎耳颇重听何伤且善助之毋失贤者意或问其故霸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縁絶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徒相益为乱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霸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岁增治为天下第一
  朱邑少为舒桐乡啬夫廉平不苛以爱利为行未尝笞辱人存问耆老孤遗遇之有恩所至吏民爱敬宣帝即位渤海左右郡岁饥盗贼并起二千石不能擒制丞相御史举龚遂可用上以为渤海太守召见谓遂曰渤海废乱朕甚忧之君将何以息其盗贼以称朕意遂对曰海濒遐逺不霑圣化其民困于饥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盗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胜之邪将安之也上曰选用贤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闻治乱民犹治乱绳不可急也唯缓之然后可治臣愿丞相御史且无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从事上许焉乘传至渤海界郡闻新太守至发兵以迎遂皆遣还移书勑属县悉罢逐捕盗贼吏诸持鉏钩田器者皆为良民吏毋得问持兵者廼为盗贼遂单车独行至郡中翕然盗贼亦皆罢渤海又多刼掠相随闻遂教令即时解散弃其兵弩而持钩鉏盗贼于是悉平民安土乐业遂廼开仓廪假贫民选用良吏尉安牧养焉见齐俗奢侈好末伎不由田作廼躬率以俭约劝民务农桑令口种一树榆百本薤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母鸡民有带持刀剑者令卖劒买牛卖刀买犊曰何为带牛佩犊春夏不得不趋田亩秋冬课收敛益畜果实菱芡劳来循行郡中皆有畜积吏民皆富实狱讼衰息
  召信臣补阳谷长举髙第迁上蔡长其治视民如子所居见称述迁南阳太守其治如上蔡信臣为人勤力有方畧好为民兴利务在富之躬劝耕农出入阡陌止舍离乡亭稀有安居时行视郡中水泉开通沟渎起水门堤阏凡数十处以广溉灌岁岁増加多至三万顷民得其利畜积有余信臣为作均水约束刻石立于田畔以防分争禁止嫁娶送终奢靡务出于俭约府县吏家子弟好游敖不以田作为事輙斥罢之甚者案其不法以视好恶其化大行郡中莫不耕稼力田百姓归之户口増倍盗贼狱讼衰止吏民亲爱号之曰召父
  卓茂为宻令劳心谆谆视人如子举善而教口无恶言吏人亲爱而不忍欺之
  鲁恭拜中牟令专以德化为理不任刑罚讼人许伯等争田累数令不能决恭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责辍耕相让亭长从人借牛而不肯还之牛主讼于恭恭召亭长勑令归牛者再三犹不从恭叹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绶去掾吏泣涕共留之亭长乃慙悔还牛诣狱受罪恭贳不问于是吏人信服
  刘寛典歴三郡温仁多恕虽在仓卒未尝疾言遽色常以为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吏民有过但用蒲鞭罚之示辱而已终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灾异或见引躬克责每行县止息亭传輙引学官祭酒及聚生徒相与讲对每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训人感德兴思日有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