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程遗书

  圣人即天地也天地中何物不有天地岂尝有心拣别善恶一切涵容覆载但处之有道尔若善者亲之不善者逺之则物不与者多矣安得为天地故圣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
  死生存亡皆知所从来胸中莹然无疑止此理尔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葢略言之死之事即生是也更无别理【明】
  言体天地之化已剰一体字只此便是天地之化不可对此个别有天地【明】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彝善治水利后果为政皆兴水利有功
  晬面盎背皆积盛致然四体不言而喻惟有徳者能之大学乃孔氏遗书须从此学则不差【明】
  孔子之列国答聘而已若有用我者则从之
  居今之时不安今之法令非义也若论为治不为则已如复为之须于今之法度内处得其当方为合义若须更改而后为则何义之有
  孟子言养心莫善于寡欲寡欲则心自诚荀子言养心莫善于诚既诚矣又何养此已不识诚又不知所以养
  贤者惟知义而已命在其中中人以下乃以命处义如言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无益于得知命之不可求故自处以不求若贤者则求之以道得之以义不必言命
  克己则私心去自然能复礼虽不学文而礼意已得【明】今之监司多不与州县一体监司専欲伺察州县専欲掩蔽不若推诚心与之共治有所不逮可教者教之可督者督之至于不听择其甚者去一二使足以警众可也
  诗书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一夲此下云五经之有春秋揂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惟言其法至于断例则始见其法之用也】诗书如药方春秋如用药治疾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所谓不如载之行事深切着明者也有重叠言者如征伐盟会之类葢欲成书势须如此不可事事各求异义但一字有异或上下文异则义须别
  君实修资治通鉴至唐事正叔问曰敢与太宗肃宗正簒名乎曰然又曰敢辩魏徴之罪乎曰何罪魏徴事皇太子太子死遂忘戴天之讐而反事之此王法所当诛后世特以其后来立朝风节而掩其罪有善有恶安得相掩曰管仲不死子紏之难而事桓公孔子称其能不死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与徴何异曰管仲之事与徴异齐侯死公子皆出小白长而当立子紏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紏奔鲁小白入齐既立仲纳子紏以抗小白以少犯长又所不当立义已不顺既而小白杀子紏管仲以所事言之则可死以义言之则未可死故春秋书齐小白入于齐以国繋齐明当立也又书公伐齐纳紏【二传无子字】紏去子明不当立也至齐人取子紏杀之此复繋子者罪齐大夫既盟而杀之也与徴之事全异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徳所以行之者一一则诚也止是诚实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无诚
  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顔子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明】
  若季氏则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季氏强臣君待之之礼极隆然非所以待孔子季孟之间则待之之礼为至矣然复曰吾老矣不能用也此孔子不繋待之轻重特以不用而去
  谈经论道则有之少有及治体者如有用我者正心以正身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百官至于天下此其序也其间则又繋用之浅深临时裁酌而应之难执一意
  天地之道常垂象以示人故曰贞观日月常明而不息故曰贞明
  学者不必逺求近取诸身只明人理敬而已矣便是约处易之乾卦言圣人之学坤卦言贤人之学惟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徳不孤至于圣人亦止如是更无别途穿凿繋累自非道理故有道有理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不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心所蔽则欿然而馁知其小也思无邪无不敬只此二句循而行之安得有差有差者皆由不敬不正也【明】
  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繋于人
  徳性谓天赋天资才之美者也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厌无徳者惑
  且省外事但明乎善惟进诚心其文章虽不中不逺矣所守不约泛滥无功【明】
  学者须学文知道者进徳而已有徳则不习无不利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葢先得是道矣学文之功学得一事是一事二事是二事触类至于百千至于穷尽亦只是学不是徳有徳者不如是故此言可为知道者言不可为学者言如心得之则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譬如学书若未得者须心手相须而学苟得矣下笔便能书不必积学
  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述事之言有徳者止言已分事造道之言如顔子言孔子孟子言尧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见如是
  所见所期不可不远且大然行之亦须量力有渐志大心劳力小任重恐终败事
  某接人多矣不杂者三人张子厚邵尧夫司马君实圣不可知谓圣之至妙人所不能测
  立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
  立情虚一大为万物之源恐未安须兼清浊虚实乃可言神道体物不遗不应有方所
  教人未见意趣必不乐学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诗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关雎之类正家之始故用之乡人用之邦国日使人闻之此等诗其言简奥今人未易晓别欲作诗畧言教童子洒扫应对事长之节令朝夕歌之似当有助
  致知在格物格至也穷理而至于物则物理尽
  今之学者惟有义理以养其心若威仪辞让以养其体文章物采以养其目声者以养其耳舞蹈以养其血脉皆所未备
  孟子之于道若温淳渊懿未有如顔子者于圣人防矣后世谓之亚圣容有取焉如盍各言尔志子路顔子孔子皆一意但有小大之差皆与物共者也顔子不自私已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若圣人则如天地如老者安之之类【孟子疑误】
  大学在明明徳先明此道在新民者使人用此道以自新在止于至善者见知所止
  得而后动与虑而后动异得在己如自使手举物无不从虑则未在己如手中持物以取物知其不利
  圣人于文章不讲而学葢讲者有可否之疑须问辨而后明学者有所不知问而知之则可否自决不待讲论如孔子之盛徳惟官名礼文有所未知故问于郯子老子既知则遂行而已更不须讲
  正叔言不当以体会为非心以体会为非心故有心小性大之説圣人之神与天【一有地字】为一安得有二至于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莫不在此此心即与天地无异不可小了佗不可【一作若或】将心滞在知识上故反以心为小【时本注云横渠云心御见闻不宏于性】
  鼓舞万物不与圣人同忧此天与人异处圣人有不能为天之所为处
  行礼不可全泥古须当视时之风气自不同故所处不得不与古异如今人面貌自与古人不同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称虽圣人作须有损益
  交神明之意当在事生之后则可以尽孝爱而得其飨全用古事恐神不享
  订顽之言极纯无杂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到
  君与夫人当异庙故自无配【明】
  禘王者之大祭祫诸侯之大祭【明】
  伯淳言学者须守下学上达之语乃学之要
  防叔无服先王之权后圣有作虽复制服可矣
  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处之如顔闵于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成已之功与君父并其次各有浅深称其情而已下至曲艺莫不有师岂可一槩制服
  子厚以礼教学者最善使学先有所据守
  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须尺度权衡在胸中无疑乃可处之无差
  学礼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防革
  凡学之杂者终只是未有所止内不自足也譬之一物悬在空中苟无所倚着则不之东则之西故须着模佗别道理只为自家不内足也譬之家蔵良金不索外求贫者见人説金须借他底看
  朋友讲习更莫如相观而善工夫多
  昨日之会大率谈禅使人情思不乐归而怅恨者乆之此説天下已成风其何能救古亦有释氏盛时尚只是崇设像教其害至小今日之风便先言性命道徳先驱了知者才愈髙明则防溺愈深在某则才卑徳薄无可奈何佗然据今日次第便有数孟子亦无如之何只看孟子时杨墨之害能有甚况之今日殊不足言此事葢亦繋时之汚隆清谈盛而晋室衰然清谈为害却只是闲言谈又岂若今日之害道今虽故人有一【初本无一字】为此学而陷溺其中者则既不可囬今【初本无今字】只有望于诸君尔直须置而不论更休曰且待尝试若尝试则已化而自为之矣要之决无取【初本无此上二十九字】其术【初本作佛学】大槩且是絶伦类【初本卷末注云昨日之会大率谈禅章内一本云云上下皆同版本已定不可増益今附于此异时有别锓版者则当以此为正今从之】世上不容有此理又其言待要出世出那里去又其迹须要出家然则家者不过君臣父子夫妇兄弟处此等事皆以为寄寓故其为忠孝仁义者皆以为不得已尔又要得脱世网至愚速者也毕竟学之者不过至似佛佛者一胡尔佗本是个自私独善枯槁山林自适而已若只如是亦不过世上少这一个人又却要周遍谓既得本则不患不周遍要之决无此理【一本此下云然为其学者诘之理虽有屈时又却乱説卒不可凭考之】今日所患者患在引取了中人以上者其力有以自立故不可囬若只中人以下自不至此亦有甚执持今彼言世网者只为些秉彝又殄灭不得故当忠孝仁义之际皆处于不得已直欲和这些秉彝都消杀得尽然后以为至道也然而毕竟消杀不得如人之有耳目口鼻既有此气则须有此识所见者色所闻者声所食者味人之有喜怒哀乐者亦其性之自然今强曰必尽絶为得天真是所谓防天真也持国之为此学者三十年矣其所得者尽説得知有这道理然至于反身而诚却竟无得处佗有一个觉之理可以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譬之赞易前后贯穿都説得是有此道理然须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一再有徳行字】处是所谓自得也谈禅者虽説得葢未之有得其徒亦有肯道佛卒不可以治天下国家者然又须道得本则可以周遍
  有问若使天下尽为佛可乎其徒言为其道则可其迹则不可伯淳言若尽为佛则是无伦类天下却都没人去理然自亦以天下国家为不足治要逃世网其説至于不可穷处佗又有一个鬼神为説
  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据今日合人道废则是今尚不废者犹只是有那些秉彝卒殄灭不得以此思之天壤间可谓孤立其将谁告耶
  今日卓然不为此学者惟范景仁与君实尔然其所执理有出于禅学之下者一日做身主不得为人驱过去里
  君实尝患思虑纷乱有时中夜而作达旦不寐可谓良自苦人都来多少血气若此则防何而不摧残以尽也其后告人曰近得一术常以中为念则又是为中所乱中又何形如何念得佗只是于名言之中拣得一个好字与其为中所乱却不如与一串数珠及与佗数珠佗又不受殊不知中之无益于治心不如数珠之愈也夜以安身睡则合眼不知苦苦思量个甚只是不与心为主三更常有人唤醒也【诸本无此八字】
  学者于释氏之説直须如滛声美色以逺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顔渊问为邦孔子既告之以五帝三王之事而复戒以放郑声逺佞人曰郑声滛佞人殆彼佞人者是佗一边佞耳然而于已则危只是能使人移故危也至于禹之言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巧言令色直消言畏只是须着如此戒慎犹恐不免释氏之学更不消言常戒到自家自信后便不能乱得
  以书传道与口相传煞不相干相见而言因事发明则并意思一时传了书虽言多其实不尽
  颧秦中气豓衰边事所困累歳不稔昨来餽边防亡今日事未可知大有可忧者以至士人相继沦防为足妆关中者则遂化去吁可怪也凡言王气者实有此理生一物须有此气不论豓恶须有许大气美故生是人至如阙里有许多气豓故此道之流以至今日昔横渠説出此道理至此防乎衰矣只介父一个气豓大小大伯
  伯淳尝与子厚在兴国事曾讲论终日而曰不知旧日曾有甚人于此处讲此事
  与叔所问今日宜不在有疑今尚差池者葢为昔亦有杂学故今日疑所进有相似处则遂疑养气为有助便休信此説葢为前日思虑纷扰今要虚静故以为有助前日思虑纷扰又非义理又非事故如是则只是狂妄人耳惩此以为病故要得虚静其极欲得如槁木死灰又却不是葢人活物也又安得为槁木死灰既活则须有动作须有思虑必欲为槁木死灰除是死也忠信所以进徳者何也闲邪则诚自存诚存斯为忠信也如何是闲邪非礼而勿视听言动邪斯闲矣以此言之又防时要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又如絶四后毕竟如何又防时须如枯木死灰敬以直内则须君则是君臣则是臣凡事如此大小大直截也
  有言养气可以为养心之助曰敬则只是敬敬字上更添不得譬之敬父矣又岂须得道更将敬兄助之又如今端坐附火是敬于向火矣又岂须道更将敬于水以助之犹之有人曾到东京又曾到西京又曾到长安若一处上心来则他处不容叅然则人心里着两件物不得
  饮酒不可使醉不及乱者不独不可乱志只血气亦不可使乱但使浃洽而已可也
  邢和叔后来亦染禅学其为人明辩有才后更晓练世事其于学亦日月至焉者也【尹子曰明辩有才而复染禅学何所不为也】
  伯淳自谓只得佗人待做恶人敬而逺之尝有一朝士乆不见谓伯淳曰以伯淳如此聪明因何许多时终不肯囬头来伯淳答以葢恐囬头后错也
  防之凡相见须室碍葢有先定之意和叔【一作与叔】据理却合滞碍而不然者只是佗至诚便相信心直笃信
  理则须穷性则须尽命则不可言穷与尽只是至于命也横渠昔常譬命是源穷理与尽性如穿渠引源然则渠与源是两物后来此议必改来
  今语道则须待要寂灭湛静形便如槁木心便如死灰岂有直做墙壁木石而谓之道所贵乎智周天地万物而不遗又防时要如死灰所贵乎动容周旋中礼又防时要如槁木论心术无如孟子也只谓必有事焉【一本有而勿正心字】今既如槁木死灰则却于何处有事
  君实之能忠孝诚实只是天资学则元不知学尧夫之坦夷无思虑纷扰之患亦只是天资自美尔皆非学之功也
  持国尝论克己复礼以谓克却不是道伯淳言克便是克之道持国又言道则不须克伯淳言道则不消克却不是持国事在圣人则无事可克今日持国须克得已便然后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