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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外篇
诗十月之交篇日有食之传【云 云】晦朔而日月之合东西同度南北同道则月掩日而日为之食望而日月之对同度同道则月亢日而月为之食
按月掩日而日食之説易晓月亢日而月食之説难晓先儒有谓日之质本隂隂则中有暗处望而对度对道则月与日亢为日中暗处所射故食【此横渠之意即诗传之所本也】其説尤可疑夫日光外照无处不明纵有暗处在内亦但自暗于内而已又安能出外射月使之失明乎惟张衡之説似易晓衡谓对日之冲其大如日日光不照谓之暗虚暗虚逢月则食月值星而星亡今歴家月行黄道则值暗虚矣值暗虚有表里浅深故食有南北多少按暗虚之説无以易矣但曰其大如日则恐大不止此葢月食有歴二三个时辰者若暗虚大只如日则食安得如此久今天文家图暗虚之象可以容三四个月体有初食食既食甚之分可见暗虚之大不止如日之大而已但不知对月之冲何故有暗虚在彼愚窃以私意揣度恐暗虚是大地之影非有物也葢地在天之中日丽天而行惟天大地小地遮日之光不尽日光防出遍于四外而月常得受之以为明然凡物有形者莫不有影地虽小于天而不得为无影既曰有影则影之所在不得不在对月之冲矣葢地正当天之中日则附天体而行故日在东则地之影必在西日在下则地之影必在上月既受日之光以为光若行值地影则无日光可受而月亦无以为光矣安有不食者乎如此则暗虚只是地影可见既是地影则其大不止如日又可见矣不然日光无所不照暗虚既曰对日之冲何故独不为日所照乎臆度之言无所依据姑记于此将就有道而正焉
汉志黄道北至东井去极近南至牵牛去极逺东至角西至娄去极中日极南至于牵牛则为冬至极北至于东井则为夏至南北中东至角西至娄则为春秋分有在天之东西南北有在地之东西南北北至东井南至牵牛此南北字是指在地者言东至角西至娄此东西字是指在天者言不可不辨若曰是指在天者言则角是东方七宿之一娄是西方七宿之一以此为在天之东西可也井是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北至东井可乎牛是北方七宿之一而以为南至牵牛又可乎葢东西南北在天者旋转不停在地者一定不易此处所言惟欲见黄道去北极之逺近故在地之南北可用在天之南北不可用而在地在天之东西则皆与此不相干无可无不可矣夫北极在地之北夏至日在赤道北二十四度去北极只六十七度为最近黄道时至南方七宿中东井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南至东井则似乎南距北当逺而反近易至惑人故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北至东井以见黄道至北去北极之近也冬至日在赤道南二十四度去北极一百一十五度为最逺黄道时至北方七宿中牵牛次舎上若以在天之方位言北至牵牛则似乎北至北当近而反逺易至惑人故亦不以在天者言而以在地者言曰南至牵牛以见黄道至南去北极之逺也东角西娄之东西则于西南方向无所纪故直以在天之东西言之但欲见其南北得中不逺不近而已义不系于东西也葢春秋分黄道与赤道反去北极皆九十一度适至角与娄次舎上天度旋转不停在地之东西无可纪故但曰东至角西至娄以见黄道至此则南北得中故去极不逺不近亦得中也
书尧典日永日短蔡氏传曰日永昼六十刻夜四十刻日短昼四十刻夜六十刻授时歴夏至昼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昼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
按先儒説此等不同处皆云昼夜刻数与日出入刻数不同葢日未出前二刻半而天已明即属乎昼故昼刻常多于日出入五刻或以昼夜刻数言或以日出入刻数言所以不同近代三山林永叔亦如此説然今授时歴日出入刻数即昼夜刻数观于春秋分昼夜皆五十刻则日出必卯中入必酉中可见往往地有在南在北之不同蔡氏据地中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短止于四十授时歴据今燕都而言故昼夜刻数长极于六十二短极于三十八其不同以此而已愚因国朝名臣事畧郭太史守敬之説而推之如此郭氏之説极明备可考
书蔡氏传四分度之一
日法四分日之一便是天度四分度之一葢在天为度在歴为日故也
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
日法有四分日之一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其实也葢四个二百三十五恰好是九百四十故二百三十五便是九百四十四分之一也
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
日法有九百四十分而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大抵日法九百四十分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日法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故七十六分月不及日一度七百六十分不及十度又一百五十二分不及二度七百六十与一百五十二共是九百十二九百四十除九百十二有二十八分在四七二十八恰好退得十九分之七无欠无余
月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
是月一日实行三百五十一度七十六分度之六十七也
月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防月一日不及日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当得全度三百四十八余分之积又得二百单三分如月法十九分为一度百九十分得十度【阙】防十三分通前共得三百五十八度十九分度之十三又有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未算大抵天有四分度之一月有十九分度之七以四乗十九是七十六则九百四十分日之四分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一分九百四十分日之七十六月不及日一度此四百九十九分每以七十六分月退一度得六度不尽四十三分又于此四十三分内先除十九分还天度四分度之一外又有二十四分在六四二十四月又不及日十九分度之六分以此六度六分合前三百五十八度十三分共是三百六十五度加以先除四分度之一则无欠无余矣零十三分与六【阙】共成十九恰好凑成一全度
十有九歳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
按十九年全数共计六千九百三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七百单五于内除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还十九年省数外其余恰有二百六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当十九年所闰之数无欠无余葢每年月与日十二防通得日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合十九年计之共是六千七百三十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十二此即十九年之数也每年当闰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十九年当得全日一百九十余分之积又一万五千七百一十三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一十有六不尽六百七十三通计得日二百单六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七十三【二百六日零七十三恰好是七个二十九日零四百九十九分成七个月】此即十九年所闰之数也合此二数满得十九年之全数即气朔之分齐矣又按一歳十二月则十九嵗只当得有二百二十八个月今十九歳之间月乃与日二百三十五防多此七防非闰而何但若以气论之则一月二气一年二十四气十九年当有四百五十六气十九年虽则有二百三十五防其实只有四百五十六气恰好是十九个二十四气则分齐之实又可见矣
歴家昼夜刻数长短大抵冬夏至左右皆十日二十日进退一刻春秋分左右皆只是五六日进退一刻日之长短系于黄道之过南过北之不同葢北极出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北之天体皆以近北极之故在地上多在地下少南极入地三十六度故自赤道南之天体皆以近南极之故在地下多在地上少所以黄道自北过南则日出地渐少入地渐深而刻数渐昼减而夜増自南趋北则日入地渐浅出地渐髙而刻数渐昼増而夜减但春秋分是黄道与赤道交处日就竖处行则过南过北之势直而速故只五六日进退一刻冬夏至黄道与赤道相去各二十四度为最逺日就横处行或自西而趋东或自东而趋西其过南过北之势斜而缓故十日二十日方进退一刻按图可见矣
孟子七八月之闲旱集注周七八月夏五六月十二月舆梁成集注引夏小正十月梁成为证
书伊训篇元祀十有二月太甲篇三祀十有二月蔡氏传谓三代虽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数十二月者商以建丑之月为正故以十二月为正也
按月数之説朱子以为改蔡氏以为不改然以诗七月篇考之则凡七月九月之数是自寅月起数夏正也观于流火授衣之言可见矣凡一之日二之日之类是自子月起数葢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纪故周有天下遂定为一代之正朔也以觱发栗烈之气验之可见矣夏正周正同见一诗之中可见月数之未尝不改则蔡氏不改之説恐不如朱子之的当近代惟陈定宇张敷言之论最为分晓故备其説于后以俟知者之折焉
陈定宇曰愚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説遂谓并不改时殊不知月数于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证以春秋孟子左传后汉书陈宠传极为明着成公十年六月丙午晋侯使甸人献麦六月乃夏四月也僖公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晋侯灭虢先是卜偃言克虢之期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朔必是时也偃以夏正言而春秋以周正书可见十二月丙子为夏十月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王正月冬至岂非夏十一月乎经有只书时者僖公十年冬大雨雪葢以酉戌为冬也使夏时之冬而大雨雪何足以为异而纪之襄公二十八年春无氷葢以子丑月为春也使夏时之春而无氷何足以为异而纪之春秋祥瑞不录灾异乃载惟夏时八九月而大雪不当严寒而严寒夏时十一月十二月而无氷当严寒而不严寒故异而书之耳春搜夏苖秋狝冬狩四时田猎定名也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杜氏注曰冬猎曰狩周之春夏之冬也鲁犹按夏时之冬而于子月行冬田之狩夫子只书曰春狩于郎此所谓春非周之春而何哀公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亦然定公十三年夏大搜于比蒲鲁虽按夏时之春于辰夘之月行春田之搜夫子只书曰夏搜于比蒲此所谓夏非周之夏而何次年又书五月大搜于比蒲亦然也陈宠传説尤明白曰天以为正周以为春注云今十一月也地以为正殷以为春注云今十二月也人以为正夏以为春今正月也孟子七八月之间旱等不待多言而自明是三代之正子丑寅三阳月皆可以言春也胡氏春秋传不敢以王正月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谓以夏时冠周月皆考之不审安得有隔两月而以夏时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时之正适冬寒夏热之宜则惟夏时为然夫子欲行夏时葢答顔渊使得为邦则宜如此耳岂可但知有夏时之春而不知有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阳二阳三阳之月皆可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为歳首以一日论子时既可为次日子月岂不可为次年观此则三代皆不改月数与冬不可为春之説防于一偏明矣【此辨见书泰誓惟十有三年春下】
按陈氏此説援引的当已无可议但商书再言十有二月正蔡氏主意之张本陈氏既不于彼处辨之及至此处辨论又无一言及彼岂偶未之思邪抑未得其説故遂不敢牵动之邪惟张敷言之説可以补陈説之缺今存于后
张敷言改月数议曰或谓三代改正朔无异议月数之改诸儒议论不一学者病焉亦尝考之乎曰夏商之制世逺无文不可深究周制尚可得而言之谓不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周诗甚明谓之改可乎曰可何以徴之孟子七八月之间旱春秋正月日南至二月无氷之类是也然则无定论乎曰有间者伏读春秋至正月窃有疑焉夫正月固王之正月如后世史书书正月即时王之正月也何假称王窃意必其别有所谓正月者故称王以别之及读僖公五年晋献公伐虢以克敌之期问于卜偃答以九月十月之交考之童謡星象之验皆是夏正十月而其传乃书在十二月其改明矣又襄公三十年绛县老人自实其年称臣生之歳正月甲子朔于今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三之一所称正月亦是夏正寅月孔疏甚明文多不载考之老人所歴正七十三年二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日当尽丑月癸未其传乃书在二月其改月又明矣然卜偃老人俱是周人一则对君一则执事大夫其歳月又二事中之切用非若他事泛言日月何故舎时王之正月月数而言夏正哉听之者何故都不致诘即知为寅月起数哉因是而知周之正朔月数皆必改其朝觐聘问颁朔授时凡笔之于史册者即用时王月数其民俗之歳时相与之话言则皆以寅月起数如后世者自若也而春秋书王正月以别民俗为无疑周人之诗孟子之书亦各有所取也不然诸儒之论各执所见主改者遇不改之文则没而不书在不改者遇改月之义则讳而不录终不能晓然相通以袪学者之惑曰周以子月为正为一月信矣以为春乎曰然寒暑反易可乎曰未也先王之制易姓受命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新民之耳目以权一时之宜非谓冬必为春子之月便可祈糓上帝矣便可犠牲毋用牝矣曰未有安乎曰固也不然夫子不曰行夏之时矣周公作礼正月之后不复曰正歳矣【凌人正嵗十有二月令斩氷最可考以寅月为正歳则子月为权宜得矣】説正嵗者不谓夏时得四时之正殷周不得矣必有复以子丑之月为正者矣【唐武氏及肃宗】曰子谓必其笔之史册者则用时王正月月数伊训之元祀十有二月蔡氏以为殷正月者果何月乎曰建丑月也殷正固在丑月然则嗣王祗见及太甲篇之嗣王奉归不在正月乎曰后世嗣王服防考之顾命固有常仪何待正月而放桐之事又人臣之大变周公之圣犹被流言阿衡之心为何如哉朝而自怨夕而复辟尤不须于正月也况正月但书十二月以虞书正月上日正月朔旦及秦汉而下例之殷不其独无正乎曰秦以亥正犹称十月不亦同乎曰秦正之谬何足取法葢秦以寅月书正歳首十月其制又异不若殷之全无正也曰或者谓晋用夏正故卜偃老人之言如此则又何説也曰是又不然老人之言言在晋文伯后容或有之卜偃之言及献公之世是时簒国日浅二军始备晋文未兴齐桓尚在虽尝灭耿灭霍小小得志方朝周纳贡之不暇亦何暇毁冠裂冕更姓易物而用夏正哉然则愚之所见为有据而春秋王正月之一词今古诸儒不敢轻议者固着明矣
按张氏之説与陈定宇之説互相发明甚善至于商书再言十二月之辨尤可以补陈説之缺故备录之于此云
或谓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夏商西周之时皆然故商以建丑之月为歳首而书言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又言惟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商虽以丑月为正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愚尝谓以蔡传推之固是如此然张敷言之説似有理所碍者即位之年不当称元祀耳【或正以此破张氏故及此】蘓氏谓崩年改元乱世之事不宜在伊尹而有之此是以周礼证夏商则然耳然三代之礼至周大备焉知自周以前亦皆如周之制乎舜禹即位以孟子推之当在尧舜既崩三年之后不知逾年改元之礼将朱均行之乎将虚其年数俟舜禹即位而后行乎是固不可考矣其他夏商以前礼有不如周之大备者何限政恐夏忠商质逾年改元之礼亦至周之文而后备事固未可知也蘓氏推周制以律商亦犹顾命中推春秋之礼以议召公者相似召公亲与周公同僚为周公所敬信知礼乃不及蘓氏邪政恐蘓氏以后推前皆未得为至当耳蔡传引秦正为不改月数之证亦是以后推前其得失张敷言已辨之矣愚奚容赘或又谓因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周东迁以后则然故春秋所书时月以事考之的是改月起数意者平王于迁洛稍欲示有所革以新天下耳目故因先王正朔之改而并改月数以合之焉愚窃以为蔡氏主不改月数之説而为春秋所碍故其援引皆不及春秋或为此説葢欲为蔡氏剔拨此碍防诸经而定为不刋之説也但此事须得先秦古书为据方可以决数千【钞本无千字】载之疑而取信于来世今皆无之而但以意防平王【钞本作主】之言发其端殊未得一定论也且以夫子之圣能言夏殷之礼尚言杞不足徴宋不足徴而不敢从况今并杞宋之属无之乎然则虽有夫子之圣生于今若无证据恐亦不敢以意拟议之示有所革之事也平王不能自振事事因循何以见其独有意于此邪若唐宋以来儒者有此等议论皆是臆度附防不足引以为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