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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备览
大中祥符六年荣王请石保古伶人新隶教坊者作戏及赴北园御筵有伶人少不中意荣王遽叱之将加捶挞宫寮莫敢諌既而对上复请此伶人作戏上不悦他日以语王旦等曰朕昔与诸王侍宴何敢如此弟兄相接亦无游谈惟是读书着文交相质问即位以来每岁锡宴不过再三政虑宴喜之次言辞或至差失今当警戒之也
臣某曰书曰作徳心逸日休则逸乃有徳者之事而奚戒之为葢惟有徳者然后能逸则为泮涣优游为心广体胖否则曰逰逸曰逸豫凡其盘乐怠敖流连荒亡者皆逸之为也奈何其不戒故虽伯益之告舜亦曰罔逰于逸罔淫于乐虽文武之圣而亦必始于忧勤然后终于逸乐况未能如舜文武者当何如哉尝观周公作无逸一书而必以立王生则逸为言葢其冲幼之始一流于逸则异时难以训导故欲于其始而谨之也然周公不惟以无逸为戒又必言享国之永短以起其敬畏之念嗣王而无所畏则己夫茍知畏岂不畏天命者而乃甘于逸而罔或克寿哉后世如汉成帝弱不克君而纪乃言为太子时幸酒乐燕乐赞言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其所由来者渐则又必以湛于酒色可为于邑先之无逸享国之说至是而愈信矣国朝东宫师傅每择正人凡一玩戏一宴逰必欲其谆切致戒其以是欤
○崇俭
唐太宗撰帝范十二篇赐皇太子其崇俭篇大略曰圣代之君存乎节俭富贵广大守之以约茅茨不剪采掾不斲舟车不饰衣服无文土阶不崇太羮不和非憎荣恶味乃循薄而奉俭故风俗淳朴比屋可封此节俭之徳
本朝嘉佑元年英宗幼养于宫中上及皇后鞠视如子七年立为太子及入内良贱不满三百口行李萧然无异寒士有书数厨而已中外闻之相贺
政和五年皇太子言臣窃覩自昔东宫建司设局张官置吏往往窃有所拟慕为虚名徒费廪食书曰谨乃俭徳惟懐永图臣立身之始敢不念兹伏望圣慈详察应东宫官吏不必具备诸司庶局颇令兼摄至于闲徒冗卒旧例有者亦可蠲除务从俭约如此则不惟臣得少安私分仍得清心省事専精学问仰副君父教育之意从之
干道七年皇太子言已降指挥臣合使人从比亲王加倍臣窃惟徒御猥众必致请给过多虽事号为増加于财用岂无耗蠧况今趍走前后之人不为之少更益以倍其敢奉承今止乞添置指使直省官各二人及客司四人亲事辇官步军司宣效各一十人所差取人数并依已降指挥施行其余合使人数并行蠲免诏依
臣某曰古人有言贫不学俭富不学奢言生长于富室则易于奢而难于俭也况于国之储贰兼富贵而有之者乎尝考周官外府共王及后世子之衣服之用至于歳终则惟王及后之服不会虽世子亦会矣此所以撙节其用度惟恐其俭徳之或亏而侈习之易长也岂惟世子虽帝与王犹必示俭然后天下足以后妃之贤则诗人以躬节俭服澣濯称之然则王与后虽不会而所以躬履夫俭徳者亦不容自懈也矧世子者众望之攸属一言一动之必谨则天下乐诵而愿戴之否则有窃议之者矣其何以系天下之心而善天下之俗耶古人之遗子孙必以清白而所以示之者犹欲其师吾俭况为世子者乎本朝列圣一以俭为家法固宜英庙而下其在东宫日亦皆以质俭为徳撙节为请也
○辨分
西汉成帝纪曰帝为太子寛博谨审初居桂宫上尝急召太子出龙楼门不敢絶驰道上迟之问其故以状对上大说乃着令太子得絶驰道云
唐肃宗纪曰初立为皇太子有司行册礼其仪有中严外辨其服绛纱太子曰此天子礼也乃下公卿议萧嵩等请改外辨为外备绛纱为朱明服乃从之
本朝至道元年皇太子上言受命以来每见僚属皆称臣况至尊无二上之文事主有比肩之义接见之际启处不遑望仍旧称名庶安恳悃从之仍付史馆【时百官自称姓名宫官即称臣其兼宫官者自左右庶子而下并依宫官例参见】
天僖二年礼仪院言皇太子宫僚请如至道中故事名而不臣临轩册命旧奏正安之曲今请改为明安从之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南郊仪仗使钱惟演言正阳门习仪皇太子立楼上御坐之西左右以天气暄持伞障日太子不许复遮以秉扇太子又手却之文武在列莫不瞻视及十三日至太庙有司设马台于庙内太子乗马至门命移台出屏外下马步进十四日至郊坛前驱者解青绳将入外壝太子亟止之遥望壝外即下马伏以太子英睿之徳既自天资谦恭之志实遵圣训昔桓荣以储宫精博学谓之国家福佑书于史册今太子持谦秉礼发自至诚士民传说充溢都邑伏乞宣付史馆诏奬皇太子仍以诏答惟演从其请
政和五年皇太子言伏蒙睿恩诞扬典册俾正储闱择日朝谒太庙有司依至道天僖故事合乗辂用卤簿虽以雷文一角螭代龙饰在臣不敏尢不敢当此盛仪闻命悚惧义当自陈欲望特诏有司不用金辂卤簿许令止依常仪乗马至太庙幕次易朝服行礼以安私分诏从之
臣某曰尝读西汉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公交车令张释之追止而劾奏之文帝虽繇是竒释之而景帝亦以是恨之故史曰事景帝岁余为淮南相犹尚以前过又江充从上甘泉逄太子家使乗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后恐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掘蛊太子卒不免释之之事固非充比而不下司马门与乗马行驰道中均之为不知尊天子也粤自天尊地卑而乾坤定典叙礼秩而上下立君臣之分断断乎不可易也名一不正分一不明则异时召衅启祸将有不胜其忧者孰若动必以礼遇时损抑而必以正名辨分为念者乎矧太子者天下之所仰望者也使天下心知其有尊君卑臣正名辨分之徳固已耸动而知所归戴矣异日事之为君宁敢有干名犯分之事哉汉成帝唐肃宗与本朝列圣之厚徳可以为鉴而戾太子之事可以为戒矣
○正家
易家人卦曰家人利女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象曰风自火出家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初九闲有家悔亡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六二无攸遂在中馈贞吉象曰六二之吉顺以巽也九三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六四富家大吉象曰富家大吉顺在位也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象曰王假有家交相爱也上九有孚威如终吉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
本朝治平元年韩维上疏曰臣传闻禁中泛至诸臣之家为颖王择妃臣窃以为非便臣闻夫妇者居室之大伦将以正家则承宗祀以继万世之嗣故礼之用惟婚姻为兢兢兢兢者谨之至也臣愚以为宜厯选勲望之家谨择淑哲之媛考古纳采问名之义以礼成之今陛下为元子求妇而姑出茍简殆非所以示颖王使知室家之道在徳而不在色也陛下不可不加圣意焉【三年英宗皇帝始纳故相向敏中孙女为皇子颖王妇即钦圣宪肃皇后】
元佑七年范祖禹进家人卦解义其略曰家人之道以内为主女正则家正矣故其利在女之正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谓六二也男正位乎外谓九五也六二以柔得位而居中九五以刚得位而居尊男子居外女子居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男女之正莫大于此
臣某曰天子聴男教后聴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徳天子聴外治后聴内职教顺成俗内外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徳男女之别葢不可不谨也知所谓别则夫夫妇妇而家道正不知所谓别则内外相渎男女易位道且不行于妻子而况于正人乎知礼之所以为教则知易之所以为教矣故易以男女正为天地之大义而极其道至于正家而天下定呜呼尽之矣昔者虞舜之绍尧自刑于二女始文王之御家邦自刑于寡妻始天作之合诗人则以美太姒之贤宗周之灭诗人则以刺褒姒之乱葢不可不谨也西都吕氏之变厥鉴不逺下至成帝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而王氏因以簒位武后乱唐几覆宗社元宗不鉴乃复败以女子防微杜渐之君凡所以使女谒不行外戚不得以用事者皆此其虑也圣人作易于家人之彖不泛言利贞必曰利女贞亦曰女难乎其正也故于初爻曰闲有家悔亡谓处家人之初乃治家之始必防闲之然后悔可亡至二爻则又明言之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夫女以顺为正者也岂容有所専遂者哉惟六二之爻以阴应阳无所専遂职乎中馈巽顺而己是以正然则牝鸡之晨古人所戒非所以为正矣又至上九以家人之终惧其仪刑之道无以相孚而威无以克爱也则又曰有孚威如吉后之欲求正家之道者惟女以顺为职男以威克爱防之于初谨之于终俱不失其正焉斯可矣国朝如韩维有择妃之请葢正家之始而欲厯选勲望之家谨择淑哲之媛在今日尢不可不加意者微臣敢以是为献
东宫备览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东宫备览卷六
(宋)陈模撰
○规諌
西汉贾谊传曰太子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諌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諌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媿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
本朝淳化五年姚坦为益王府翊善王每有过失坦未尝不尽言规正宫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诈疾踰月不朝上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疾増损状乳母曰王本无疾但以翊善姚坦检束王起居不得自便王不乐故成疾尔上怒曰吾选端士为王僚属固欲辅佐王为善今王不能用规諌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汝辈为之谋尔因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谕之
至道元年以寿王为皇太子上谓李至等曰朕以太子仁孝贤明尤所钟爱今立为储贰以固国本赖正人辅之以道卿等可尽心调护若动皆由礼则宜赞成事或未当必须力言勿因循而顺从也
臣某曰人不可使一日无畏心也畏心消则慢心生矣一言之不择若未害也自是心之无所畏则他日或至于无一之非过言一行之不谨若未害也自是心之无所畏则他日或至于无一之非过行是故古之人于太子既冠则有记过之史使之戒谨恐惧之心常动于中而惭惕愧耻之容常形于外惟恐一过之记而终身之羞则庶乎改过迁善以日新厥徳况于彻膳有宰进善有旌诽谤有木敢諌有鼓常若有以临乎左右前后而不敢以俄顷自安者则怠荒慢忽之心自无一之敢萌而况见诸行事者乎后世辅导之官未尝无人而记过之史与夫谤木諌鼓独有所阙彼安所畏而去其不善又安所耻而勉于为善也哉昔成汤圣君也而犹曰改过不吝从諌弗咈傅说之相髙宗则惓惓焉以无耻过作非后从諌则圣告之矧夫国之储贰实众望之所属当以贤圣仁孝闻于天下者而犹有过之未改有諌之不聴可乎然则欲养成太子之徳者当如贾谊所陈斯可矣否则如太宗皇帝所以用姚坦与坦所以检束益王者庶乎其寡过也
○几諌
西汉元帝纪曰八歳立为太子壮仁柔好儒见宣帝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绳下尝侍燕从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宣帝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俗儒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
东汉光武纪曰帝每日视朝日昃乃罢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见帝勤劳不怠承间諌曰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帝曰我自乐此不为疲也
唐顺宗纪曰顺宗为皇太子侍宴鱼藻宫徳宗欢甚顾太子曰今日何如太子诵诗好乐无荒以对及裴延龄韦渠牟用事世皆畏其相太子每候颜色陈其不可故二人卒不得用本纪赞曰韩愈言顺宗在东宫二十年天下阴受其赐
本朝开寳九年上以生于洛阳乐其土风尝有迁都之意始议西幸李符李懐忠皆言其不便上不从晋王从容言迁都非便上曰迁河南未乆当迁长安王叩头切諌曰吾将西迁者无他欲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循周汉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曰在徳不在险上不答王出上顾左右曰晋王之言善今始从之
太宗朝以契丹犯边将大举遣使往河北诸州科乡民为兵昭成太子元僖论其不便时赵普亦言其事太宗纳之普为朋邪所疾元僖又上表言普开国忠臣也愿复以为相太宗从之
臣某曰父子之间与君臣异难乎其为諌也故夫子以几諌为言夫臣之事君諌不从言不聴则纳履而去虽犯颜逆耳污车折槛殚吾之忠直可也子之事亲则不然温凊定省葢无湏臾敢离者而可以去乎父母过而不諌则若寘之于有过之地諌之甚则伤恩岂人子所安者若夫几諌则于其事之几微言之于其几微而諌则亲易于聴子易于言矣曽子曰父母有过諌而不逆内则曰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諌夫諌而不至于逆且怡恱其色柔顺其声可谓善矣然犹待其有过而諌夫岂若过之未见而諌于几微之先者乎葢尝以几諌之说而考汉唐之事则顺宗为上元帝明帝次之顺宗于裴韦未相之前每候颜色陈其不可此所谓几諌者宜韩愈以为在东宫二十年而天下阴受其赐也宣帝持刑太深葢刑名之学而元帝则以宜用儒生为言光武日昃夜分葢过于勤者而明帝则以黄老养性之福为言彼知用儒术则必不至深于持刑矣彼知养性之福则必不至过于勤劳矣此皆善于諌者然非其事未见之先则非所谓几諌故曰次之若夫晋王叩头而切諌似过于直者然太祖方有欲迁之谋而晋王之言已入昭成重兴兵之諌则见于将大举之始安故相之言又形于朋邪方入之初皆其事之发者故太祖太宗皆易于聴亦庶乎几諌者矣
○监国
春秋闵公二年左氏传曰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皋落氏里克諌曰太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亲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専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己禀命则不威専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帅师不威将焉用之
西汉髙帝纪曰帝征黔布良因说上令太子监闗中兵又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百人为太子卫军于霸上
东汉光武纪曰帝自陇蜀平后非儆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此非尔所及
唐杜正伦传曰正伦为左庶子太宗谓曰国之储副自古所重今太子年幼冲志意未定朕若朝夕见之可得随事诫约今既委以监国不在目前知卿志懐正悫能执正道故辍卿于朕以辅太子宜知委任轻重也
本朝太祖皇帝纪曰晋王性仁孝上雅钟爱尹京十五年庶务修举
干道九年上谓宰执曰皇太子前日奏领临安府二年幸而谙厯民事欲乞罢免庶得端意讲学敷陈甚有条理已降诏不允而恳请益坚从之
东宫备览卷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