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童子问

  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卫卫不能修方伯连率之职黎之臣子以责于卫也【以伯兮为卫伯则叔兮复何指也故先生但以为卫之诸臣者得之且此诗正以欲责其君而但斥其臣可见诗人优柔不迫之意傥以为责卫伯则失了此诗好意思矣】 简兮刺不用贤也卫之贤者仕于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首句非是此但贤者不得志于衰世玩世不恭而思古盛王之辞未见其有所刺也末句亦不能尽此诗之意东方朔何以似之曰朔之所以自誉者皆所以自嘲其诙谐类俳优正与此诗之意相似】泉水卫女思归也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宁而不得故作是诗以自见也【此序全得】 北门刺仕不得志也言卫之忠臣不得其志尔【此诗乃仕不得志而归之于天者之辞非有所刺也首句亦非是】 北风刺虐也卫国竝爲威虐百姓不亲莫不相携持而去焉【北风雨雪皆幽隂之气而诗中又有欲去之意故序遂以为刺虐而不察夫卫国之所以亡初非有威虐之事也故先生但以为比其国家将亡气象愁惨者得之】 静女刺时也卫君无道夫人无德【序但因毛郑之説而属之于卫君耳其为卫宏所作此亦一证】 新台刺卫宣公也纳伋之妻作新台于河上而要之国人恶之而作是诗也二子乘舟思伋寿也卫宣公之二子争相爲死国人伤而思之作是诗也【伋寿争死国人伤之而宣公曾不之恤秉彛之心不知从何处去汉武帝杀戾园而犹有思台望子之作宣公之不仁则又甚矣】
  鄘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絶之【此篇与宣姜诸萹虽于诗皆未有考而宣公与二子之事首末犹见于春秋传至共伯之事则于传记皆无所见但味诗之言与序之説实相叶故先生取之而疑序者或有所也】 墙有茨卫人刺其上也公子顽通乎君母国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君子偕老刺卫夫人也夫人淫乱失事君子之道故陈人君之德服饰之盛宜与君子偕老也 桑中刺奔也卫之公室淫乱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窃妻妾期于幽远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先生之説正与东莱先生读诗记为辨自或者至明矣一节是辨刺诗之体固有不同然不应将刺人之恶乃反自为彼人之言以陷其身于所刺之中自又况至恶也一节是辨为恶之人非待吾之铺陈而自知其恶又非待吾之闵惜而有所惩创自或者至误矣一节是辨郑卫之音不得谓之雅乐及圣人删诗而録涅奔之辞与为邦而欲放郑声之意不相悖至于所谓未知其将以荐之何等之鬼神用之何等之宾客而于圣人为邦之法又岂不为阳守而隂叛之之説可谓明切的当矣自曰然至之也一节则是辨大序止乎礼义与孔子思无邪之説自曰荀至也邪一节则是辨荀卿与太史公之説而先生尝与东莱先生书曰向来所论诗序之説不知后来尊意看得如何雅郑二字雅恐便是小大雅郑恐便是郑风不应槩以变风为雅又于郑风之外别求郑声也圣人删録取其善者以为法存其恶者以为戒无非教者岂必灭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觉通达无所窒碍气象亦自公平正大无许多回互费力处不审髙明竟以为如何也又尝语学者曰予自二十歳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玩味诗辞却又觉道理贯彻又曰小序亦间有説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如前所载云云详味此众説则先生之于诗其功大矣自毛公而下先儒皆所不及也学者其可不深思而熟玩之哉】 鹑之奔奔刺卫宣姜也卫人以爲宣姜鹑鹊之不若也 定之方中美卫文公也卫爲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其时制百姓説之国家殷富焉 蝃蝀止奔也卫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耻国人不齿也 相鼠刺无礼也卫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无礼仪也 干旄美好善也卫文公臣子多好善贤者乐告以善道也【此序虽无害理处然乐告以善道一句乃是毛氏説今先生既改之则此句亦未为当若云国人唯恐贤者无以答之则可矣】 载驰许穆夫人作也闵其宗国顚覆自伤不能救也卫懿公爲狄人所灭国人分散露于漕邑许穆夫人闵卫之亡伤许之小力不能救思归唁其兄又义不得故赋是诗也【宣公宣姜之恶极矣而其子如寿如文公其女如许穆夫人宋桓夫人则皆有贤德如是是何□□法哉亦自强于为善耳以是知人能自强于善则□人不能汚邪世不能乱也】
  卫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文章德之着见于外者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此所以为武公也后之人有文章而不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则其文章非武公之文章也饰于外而非得于中者也】 考槃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郑氏牵于序而有害于义程子虽易其训诂而得忠厚和平之意然亦以牵于序而未尽其防序之为诗害也大矣】 硕人闵庄姜也庄公惑于嬖妾使骄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国人闵而忧之 氓刺时也宣公之时礼义消亡淫风大行男女无别遂相奔诱华落色衰复相弃背或乃困而自悔丧其妃耦故序其事以风焉美反正刺淫泆也【此序无理甚眀先儒皆不之辨方且徇以为説何哉】 竹竿卫女思归也适异国而不见答思而能以礼者也【适异国而不见答亦是因诗之言而妄説然观二章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之辞则决无不见答之事也】 芄兰刺惠公也骄而无礼大夫刺之 河广宋襄公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诗记引説苑曰宋襄公为大子请于桓公曰请使目夷立公曰何故对曰臣之舅在卫爱臣若终立则不可以往味此诗而推其母子之心盖不相逺所载似可信也不曰欲见母而曰欲见舅者恐伤其父之意也母之慈子之孝皆止于义而不敢过焉不幸处母子之变者可以观矣此説虽不是正解此时然亦学者所当知也】 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爲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此亦见作序者傅防史传之一失诗言为王前驱者惜其用之不得其所而序引之则但见其独劳之意故先生以为似未识其文意如此】 有刺时也卫之男女失时丧其妃耦焉古者国有凶荒则杀礼而多昬防男女之无夫家者所以育人民也【既以为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则非男女尖时也刘氏发明周礼荒政之意得圣人之心矣】 木美齐桓公也卫国有狄人之败出处于漕齐桓公救而封之遗之车马器服焉卫人思之欲厚报之而作是诗也
  王黍离闵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过故宗庙宫室尽爲禾黍闵周室之顚覆徬徨不忍去而作是诗也【此篇亦所谓诗文明白者故序説不误】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无期度大夫思其危难以风焉【诗中只有行役无期度一句之意余皆凿説】 君子阳阳闵周也君子遭乱相招爲禄仕全身远害而已【此序得之盖古之乐官实掌教事如舜命夔典乐教胄子周官大司乐掌教国子可见故贤者多于乐工如简兮诗之类至春秋时如鲁大师挚诸人犹知逾河蹈海以去乱不贤者能如是乎使贤者隐于乐工而以全身远害为乐则时可知矣】 扬之水刺平王也不抚其民而远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此序亦不尽其义民之怨思岂特以上之不抚已而然哉】 中谷有蓷闵周也夫妇日以衰薄凶年饥馑室家相弃尔【诗中亦不见有闵周之意】 爰闵周也桓公失信诸侯背叛搆怨连祸王师伤败君子不乐其生焉 葛藟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弃其九族焉【笺谓王谓他人为父母兄而不自顾有闻其亲族夫平王虽衰弱何至于是哉】 采葛惧谗也【序与诗全不相似】 大车刺周大夫也礼义陵迟男女淫奔故陈古以刺今大夫不能听男女之讼焉【此则所谓虽有辞之美者亦例以为陈古而刺今者也】 丘中有麻思贤也庄王不明贤人放逐国人思之而作是诗也
  郑缁衣美武公也父子并爲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此乃周人美武公之诗非郑国之人所作也以明有国善善之功者诗亦无此意故读诗记以为后之讲师习其读而不知其义误以为称武公之好贤遂曰明有国善善之功失其防矣】 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諌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序只因仲子与畏兄四字生説其凿甚矣而诸儒不悟何哉】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説而归之【缮甲治兵是用左语然彼谓缮甲兵者将袭郑耳非谓出田也】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
  也【前篇恐是叔段初出田猎时所作后篇恐是叔叚狃习其事时所作前篇之爱叔不若后篇之爱为深也大抵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习而不己未有不以凶终者然圣人所以録此二诗者有三説一见叔段之才艺亦有可取而庄公所以教而处之者不得其道二见人有才艺若无以教之则将因其才以陷于不善三见世俗之好恶有不得其眞而反陷入于恶者此亦不可不察也】 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而欲远之不能使髙克将兵而御狄于竟陈其师旅翺翔河上乆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也【或疑此诗是清人欲散而未散之时作亦可见诗人有先见之明然左则以为既散后作故东莱先生有辞深情危之説】 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风其朝焉 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女曰鸡鸣刺不説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説德而好色也【诗辞正是説其説德而不昵于色序者意郑国之风不宜有此故强以为陈古义以刺今其思窄狭固滞甚矣郑风虽曰淫乱而天理民彞岂容遂殄灭哉唯其郑风而有此诗此圣人之所以録之也观欧阳公于五代史载逆旅妇人事则可见矣】 有女同车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读诗记所载南轩先生説盖亦疑忽初无大恶可为国人所刺者但拘于小序求其説而不得故以为国人之所以拳拳者为其立之正故怜其无助而追咎其失大国之助而怨耳至东莱先生之説则不免委曲以成就其序之悮也夫为善有名而无情遂至于无助而失国则固亦可悯至以为国人刺之则亦非人情矣况是诗但称道孟姜之美而已初不及忽之事则何以知其然也】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此下四诗序説之误説见本篇】萚兮刺忽也君弱臣彊不倡而和也 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命也【其论愈精其害愈甚所谓害者非止此之所言备见有女同车序下説】褰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行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也丰刺乱也昬姻之道缺阳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随【序説殊无情理止以上二章生説若以为昏姻之道缺而女不从男则其情之正矣然其终则何为太汲汲也故又以为刺乱耳】 东门之墠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 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如序之説则诗人之辞无乃大晦乎】 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教者固欲学者之来学也然彼方挑达于城中而敎之者乃一日不见如三月之乆无亦情文太不协乎若风雨序但以诗中君子二字为説子衿序但以诗中青衿二字为説先生于风雨之诗则以其辞之轻挑狎昵而断以为非思贤之意于子衿之诗则以其辞之儇薄而断以为不可施之于学校今考二诗之辞意则可见矣】 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以圣人放郑声之训观之则郑多淫奔之诗宜也而序者不足以知此义故疑圣人録此等诗之多遂因有女同车诗有齐姜二字遂定以为刺忽而于山有扶苏以下诸篇凡有可以附防忽事者例以为刺忽至丰与东门之墠则明白是妇人之辞故不得以归之于忽若风雨则以君子二字生説子衿则以青青子衿一句生説然毛传以青衿为学者所服亦无所据至此诗则又以忽之无亲臣而附防与之其凿空妄説盖不难晓而先生独玩诗文以为説而厘正之当矣读者尚以习熟序説之故而不肯从何哉若能姑置序説直以诗文涵咏其意思则是非便自可见矣】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郑诗唯女曰鸡鸣与此诗为得夫妇之道夫子录之正以见人性之本善而先王之泽犹未泯也此诗既不可以为陈古刺今故以为闵乱而思保其室家其凿甚矣】 野有蔓草思遇时也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防焉【泽不下流固为妄説诗既明言邂逅相遇矣不知何从而知其为思也】 溱洧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
  齐鸡鸣思贤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陈贤妃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以此诗为为哀公而作固无所据然以为当时贤妃所自作亦可而乃从序説以为诗人述古贤妃之辞者盖齐妃未有所闻可以当此者故也又齐风无美诗故以此诗为首】 还刺荒也哀公好田猎从禽兽而无厌国人化之遂成风俗习于田猎谓之贤闲于驰逐谓之好焉【此序唯以齐之哀公则无据其他皆得之】 着刺时也时不亲迎也 东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礼化也东方未明刺无节也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
  壶氏不能掌其职焉【以为刺朝廷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是也或徇名而勉强或喜事而鋭始或躁暴而不常则皆有此证若独以为挈壶氏之罪则妄矣此亦可见序者浅拙之一也】南山刺襄公也鸟兽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恶作诗而去之【襄公鸟兽之行大夫既以邪媚之兽比之则君臣之分义已絶而君子不可以一朝居也故序以为作是诗而去之】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无礼义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诸侯志大心劳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卢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陈古以风焉 敝笱刺文姜也齐人恶鲁桓公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爲二国患焉【桓公一旦与文姜适齐而遇害耳文姜未尝得独归也故此诗为刺庄公无疑矣】 载驱齐人刺襄公也无礼义故盛其车服疾驱于通道大都与文姜淫播其恶于万民焉【此诗主刺文姜而襄公之恶因亦可见若直以为刺襄公则殊失诗人之意】 猗嗟刺鲁庄公也齐人伤鲁庄公有威仪技艺然而不能以礼防闲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爲齐侯之子焉【人以为齐侯之子故曰展我甥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