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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疏义会通
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史记曰闗雎之乱以为风始【辑录朱子曰闗雎是乐之卒章故曰闗雎之乱楚辞亦冇乱口是也自闗闗雎鸠至钟鼓乐之皆是乱】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所谓四始也诗之所以为诗者至是无余蕴矣后世虽有作者其孰能加于此乎邵子曰删诗之后世不复有诗矣盖谓此也【此二句总结上文一国之事以下○大序言诗之统体最为详备而其说有得失学者所宜先讲也故首明之以明三百篇之大防辑录朱子曰所谓无诗者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人可不取耳故康节云自从删后更无诗非果无诗盖三百篇之义可以兴观羣怨正得失动天地厚人伦美教化其防深矣后之所以不及故也】
书舜典帝曰防命汝典乐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
防舜臣名胄子谓天子至卿大夫子弟教之因其徳性之美而防其过【直寛刚简徳性之美也然过于直则绞急过于寛则柔懦过于刚则虐过于简则傲乐以和之则无太过之病者也辑录金履祥曰自直而温至简而无傲教冑子之事诗言志至律和声典乐之事然教冑子亦以乐也】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声谓五声宫商角徴羽宫最浊而羽极清所以恊歌之上下律谓十二律黄钟大吕太簇【音凑】夹钟姑洗【音跣】仲吕防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音亦】应钟黄最浊而应科清又所以旋相为宫而节其声之上下【五音已有清浊髙下而一音之中又各有清浊髙下盖黄钟之管九寸以次而短至应钟而极止四寸七分而已以此节五音则长者重浊而舒迟短者轻清而剽疾也辑录陈氏曰歌永言者言之不足而永歌之也声依永者五声依傍于永言之歌而见也律和声者又以十二律而和此五声也朱子曰诗之作本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诗出乎志者也诗者其本而乐者其末也又云五声所属宫上音商金音角木音防火音羽水音故宫用八十一商用七十二角用六十四徴用五十四羽用四十八以数之多少为尊卑故曰宫商角徴羽是以有清浊髙下之音如此】
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
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此一条见教人之道以乐为本而作乐之道以诗为本朱子引之以明诗之用辑录朱子曰金钟鏄也石磬也琴瑟也竹管箫也匏笙也土埙也革鼗鼓也木柷敔也蔡氏曰人声既和乃以其声被之八音而为乐则无不谐叶而不相侵乱失其伦次可以奏之朝廷郊庙而神人以和】
周礼太师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说见大序
以六徳为之本
中和祗庸孝友【辑录此六者本大司乐掌成均之法方乐徳教国子而言也辅氏曰中和性情之正也祗敬庸常又所以存守其中和而孝友则为仁之本根也】
以六律为之音
六律谓黄钟至无射六阳律也大吕至应钟为六隂律与之相间故曰六间又曰六吕【辑录周礼六隂律为六同不言六隂律者阳统隂也】其为教之本末犹舜之意也【徳立于中为之本律和于外谓之末太师以诗为教而必本诸六徳犹后防以乐为教而全其直寛刚简四徳也朱子引之亦以明诗之用也】
礼记王制天子五年一廵狩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以观民风成周时也而邶鄘以下无正风焉意当时未或有之但善可为法者无过二南矣十二国经有正变诗有不必存也至若变风中有美者则又可喜而不容删去矣诗足以观民风则可因其俗而施政教朱子引之亦以明诗之用也 以上三条见上之人所以用诗者如此自唐虞而成周由朝廷而天下则三条次第当然辑录郑氏曰五年者虞夏殷之制也周则十二年一廵狩见前序】
论语孔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前汉礼乐志云王官失业雅颂相错【王官失业谓天子之乐官不能掌其乐也】孔子论而定之故其言如此【辑录朱子曰鲁哀公十一年冬孔子自卫反鲁是时周礼在鲁然诗乐亦颇残缺失次孔子周流四方叅互考订以知其说晚知道终不行故归而正之】史记云古者诗本三千余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于礼义者三百五篇孔頴达曰按书所引之诗见在者多亡逸者少则孔子所录不容十分去九马迁之言未可信也愚按三百五篇其间亦未必皆可施于礼义但存其实以为鉴戒耳【孔子自言其正乐如此朱子引之以见圣人论定之功盖礼记所言乃成周时诗此条以后则自三百五篇言之矣辑录程子曰虞之君臣迭相赓和始见于书夏殷之世虽有作者其鲜矣至周而益文人之怨乐必形于言政之美恶必有刺美至夫子时所者多矣夫子删之得三百篇可以垂世立教】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弟子记孔子雅素之言如此朱子引之以见诗为教人之常法辑录朱子曰雅常也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也】
○尝独立鲤趋而过庭子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孔子之教伯鱼如此朱子引之以见诗为为学之先务辑录朱子曰鲤孔子之子伯鱼也事理通达而心气和平故能言辅氏曰诗本人情该物理故学之者事理通达其为教温柔敦厚使人不狡不诈故学之者心气和平事理通达则无昏塞之患心气和平则无躁急之失此所以能言也】
○子曰兴于诗
兴起也诗本人情其言易晓而讽咏之间优柔浸渍又有以感人而入于其心故诵而习焉则其或邪或正或劝或惩皆有以使人志意油然兴起于善而自不能已也【孔子本言为学成功之序而此一节言学之有得于诗者如此朱子引之以见学诗之效验辑录防氏曰学诗者可以感人之善心如观天保之诗则君臣之义修矣观棠棣之诗则兄弟之爱笃矣观伐木之诗则朋友之交亲矣观闗雎鹊巢之风则夫妇之经正矣昔王裒有至性而弟子至于废讲蓼莪则诗之兴善心于此可见矣】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羣可以怨迩之事父逺之事君【辑录朱子曰人伦之道诗无不备二者举重而言】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勉人学诗如此朱子引之既足以见诗之用又足以见诗为为学之先务辑录语录问诗可以观论语集注考见得失是自己得失否曰是考见事迹之得失因以警自己之得失又问可以怨集注云怨而不怒是如何曰诗人怨词委曲柔顺不恁地増释辅氏曰论语之论及诗者多矣而惟此章为备反覆周悉无一或遗学者苟于此而尽心焉则有以感其志意而为善不懈有以考见其得失而于事无惑和而不流则得羣居之道怨而不怒则尽人情之微以至事父事君则于人伦之际各尽其道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则可以为博物洽闻之君子也矣】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人之善心【辑录如正风雅颂等诗】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辑录如变风等诗极有不好者】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辑录情性是贴思正是贴无邪思无邪是心正意诚】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求其直指全体而言则未有若思无邪之切者【辑录黄氏曰直指非微婉全体非一事就人心之思而言其无邪故曰直指全体】故夫子言诗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尽盖其义【孔子举诗中之一句以盖三百篇之义朱子引之以明学诗之要辑录思无邪者非谓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亦谓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而读之则彼之自状其丑者乃所以为警惧惩创之资也大序所谓变风乎情止乎礼义者是则不能无病也】
南容三【去声】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去声】之
白圭大雅抑之五章也【学者有得于诗之一节亦圣人所取朱子引之以明诗之用但纲领所载皆论三百篇之全体如闗雎乐而不滛与女为周南二章皆不与故辅氏以为此条当去今从之】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専对虽多亦奚以为【学诗者不能推而用之则学之虽博亦非圣人所取朱子引之亦以明诗之用也】
○子贡曰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乐音洛好去声】
子贡盖自谓能无谄无骄者【辑録朱子曰子贡姓端本名赐谄卑屈也骄矜肆也常人溺于贫富之中而不知所以自守故必冇二者之病无谄无骄则知自守矣而未能超乎贫富之外也】故以二者质之夫子夫子以为二者特随处用力而免于显过耳【谄与骄在外而可见故口显过】故但以为可盖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也又言必其理义浑然全体贯彻贫则心广体胖而忘其贫富则安处善乐循理而不自知其富然后乃可为至尔【乐与好礼是圣人之正矣辑録辅氏曰心广体胖者指其乐之之象安处善乐循理者论其好礼之实通释曰随贫富而用力自守则不能全体贯彻也无谄无骄免于显过则不能理义浑然也是盖为贫富而自守囿于贫富之中者也彼乐与好礼者则中礼义浑然根于其心流行见于日用之间其贫也但知自乐而不知今之为贫其富也但知好礼而不知今之为富所谓全体贯彻也是其自始至终此心之理不为贫富而增损存亡乃超乎贫富之外者也】
子贡曰诗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谓与
治骨角者既切之而复【浮去声】磋之治玉石者既琢之而复磨之治之之功不已而益精也子贡因夫子告以无谄无骄不如乐与好礼而知凡学之不可少得而自足必当因其所至而益加勉焉故引此诗以眀之【辑録朱子曰子贡举诗之意不是専以此为贫而乐富而好礼底工夫盖见得一切事皆合如此不可安于小成而不自勉也】
子曰赐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告诸往而知来者
往者其所已言者来者其所未言者【此章因论处贫富之道而知其为学之皆然是子贡善于学诗如此朱子引之以明学诗之法】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倩七练反盼普覧反绚呼县反】
此逸诗也倩好口辅也盼目黒白分也素粉地画之质也绚采色画之饰也言人有此倩盼之美质而又加以华采之饰如有素地而加采色也子夏疑其反谓以素为饰故问之
子曰绘事后素【绘胡对反】
绘事绘画之事也后素后于素也考工记曰绘画之事后素功是也盖先以粉地为质而后可施以五采犹人有美质然后可加以文饰
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礼必以忠信为质犹绘事必以粉素为先起犹也起予言能起我之志意【此章因论诗而知文质之先后又为学之木末见子夏善于学诗如此朱子引之亦以明学诗之法盖学诗者不可泥于章句而不知言外之意也辑録子贡因论学而知诗子夏因论诗而知学此所谓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是也夫子皆言始可与言诗已矣是亦进而教之之道也通释曰此引论语言诗凡十章而皆不仍其先后之次朱子于此得无意乎切以浅见推之雅颂各得其所一章首明三百篇之定体也诗体之音节既定则可学矣故次两章记夫子常以诗为教也既学则必有成效如所谓兴观羣怨之类是也故以此二章次之然学贵乎知要善读诗而有得虽思无邪之一言白圭之一章用之有余不善者虽三百其篇而无用也故此三章又次之若子贡子夏之问荅又皆得诗人意外意者故以此二章终焉但未知朱子之意然否】
咸丘防问曰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孟子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余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
程子曰举一字是文成句是辞愚谓意谓已意志谓诗人之志逆迎之也其至否迟速不敢自必而聴于彼也【此言诗当求大意而不当况于文辞朱子引之以明说诗之法辑録朱子曰普徧也率循也乃作诗者自言天下皆王臣何独使我以贤才而劳苦乎非谓天子可臣其父也盖说诗之法不可以一字而害一句之义不可以一句而害设辞之志当以已意迎取作者之志乃可得之若但以其辞而已则如云汉所言是周之民而无遗种矣惟以意迎之则知作诗者之志在于忧旱而非真无遗民也又曰逆是说诗要以意逆志是为得之逆者等待之意谓如前途等待一人未来时且须耐心等待自有来时候也未来其心急切又要进前寻求却不是以意逆志是以意捉志也如此只是牵率古人言语入自家意之中来终无益张子曰知诗莫如孟子以意逆志读诗之法也】
程子曰【颢字伯淳頥字正叔】诗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长言之咏歌之所由兴也其于诚感之深至于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于人也亦深古之人幼而闻歌诵之声长而识美刺之意故人之学由诗而兴后世老师宿儒尚不知诗之义后学岂能兴起乎【此言诗之为诗自然感人情性如此而诗学之兴废乃善心兴起与否之由也朱子引之以明学诗之效】○又曰兴于诗者吟咏情性涵畅道徳之中而歆动之有吾与点也之气象【此言学诗而得其道则自可见诗之能感乎人朱子引之亦以明学诗之效辑録辅氏曰读诗者吟咏其情性使人意沉浸纾快于道徳之中有所慕乐而动荡鼓舞之直与曾防浴沂风雩之气象一般方能有益】○又曰学者不可不看诗便使人长一格【此専勉人学诗朱子引之既足以见学诗之功效又足以见诗为为学之先务辑録辅氏曰读诗则能兴起自家本然之情性自然便使人长进得一格格犹様也○以上三条又见诗之功用如此】
张子曰【名载字子厚】置心平易然后可以言诗涵咏从容则忽不自知而自解頥矣若以文害辞以辞害志则防何而不为髙叟之固哉【此一条亦言学诗之法辑録从容舒缓貌解頥笑也语出匡衡】○又曰求诗者贵平易不要﨑岖求合盖诗人之情性温厚平易老成今以﨑岖求之其心先狭隘无由可见【此一条亦言学诗之法辑録叶氏曰诗人情性温厚而无刻薄平易而无艰险老成而无轻躁若以﨑岖狭隘之心安能见得诗人寛平广大之意】○又曰诗人之志至平易故无艰险之言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义理存乎其中以平易求之则思逺以广愈艰险则愈浅近矣【此一条亦言学诗之法也辑録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诗然解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却不平易黄氏曰横渠数说此知味之学观诗之法也】上蔡谢氏曰【名良佐字显道】学诗须先识得六义体面而讽咏以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