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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经国书
省官【论天官冢宰兼官】
或问太宰至旅下士其为官凡六十有三而为府者六为胥与史者皆十有二而为徒者百有二十何也曰此皆兼官也専官行事则不足兼官行事则有余矣盖自唐虞以来禹以司空而兼百揆羲和以二人而兼四岳及舜二十二人之咨则四岳实一人兼之古者官不必备惟其人而已有其人则备无其人则兼是以周官之作实效唐虞之制而官事不摄吾夫子所以深责管仲变先王之法也以三公言之召公为保周公为师而太傅无有焉召公实兼之也周公既没召公为保而太师太傅无有焉召公实兼之也不惟此也三公之下实有三少当时不见其人召公又兼之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衞侯毛公是六卿之长召公又兼之盖一人之身而兼总七职矣抑不惟此也当是时三公三少既难其人而六卿之官亦不必备周公以三公兼冢宰召公以三公兼宗伯苏公以三公兼司冦毕公毛公以三公兼司马司空惟成王之季年芮伯彤伯衞侯实专领司徒宗伯司冦之职其余大抵皆兼官也其大者犹兼而况于百官羣有司乎故尝以周礼考之二乡则公一人是三公兼乡老也一乡则卿一人是六卿兼乡大夫也军将皆命卿是六卿又兼六军之将也甚者太公以太师而兼司盟之职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是也苏公以三公而兼太史之职太史司冦苏公是也故夫六官之中以春夏秋冬为通率以多少相乘除大约一官凡五百人则六官凡三千人而其兼行权摄者意其必相半焉【天官卿大夫命士三百五十余人地官除乡遂山虞林衡司门司闗不可考尚四百余人春夏秋三官凡五百余人是六官通率之凡三千人也】是以局分不必设府史胥徒不别置虽置而其数亦未尝过滥也且不见乡老遂师而下乎府史胥徒四者俱无有何独于天官冢宰而疑之也若夫专官行事势宜多而不宜省则人之与甸师其徒皆三百人而春官御史其史则百有二十八矣
内治【论天官冢宰属官】
或问三公与王论道经邦当时下兼冢宰而其所统六十官之属往往皆士大夫所不屑为之务何也曰此固所以论道经邦也人徒见夫内外庭宿衞之士士之贱者也烹庖饔膳之事事之辱者也鱼腊酒浆醯醢之物物之微者也次舎幄帟裘服为末用而宦寺嫔御洒埽使令为冗役也而不知夫三代以还所以蛊坏人主之心术而侵夺大臣之权柄者往往皆是人为之盖公卿大臣其内外则有限其进退则有时不得日侍人主之左右前后也若夫侍御仆从之人备趋走使令之职而人主宴私玩狎之际无不与之同焉比其极也则变换其耳目感移其心志伺以和其防夸靡以中其欲小亷小谨以市其信人主一堕其中则亦何所不至哉故虽以文武之圣而侍御仆从犹乐于得正人而周公之所以相成王而诏后世者又不独见于太宰之属他日立政之作尤拳拳于缀衣虎贲马之微焉昔者先王之时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而前巫后史卜筮瞽侑凡所以在左右者无不致其谨焉用能保防君心养成圣徳宦官宫妾便嬖侧媚得以趋走使令于前而不得以乘间取荣宠窃威福也周公之深智逺识固有见于此是以乱萌祸机之所在无不究极用见古人辅相之事业皆格物穷理之学要非屑屑然乐亲羣有司之细务而后集权势以尊已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后世识此意者诸葛孔明一人而已汉初犹存此意士大夫所不至者惟后庭尔朝夕出入禁闼洞然无内外之限故人主亲士大夫之时常多而亲宦官宫妾之时常少日见正事日闻正言心安而耳目熟论道经邦之地固造原立本于此也自武帝宴游无度于是外庭日疏内庭日亲公卿大夫一切隔絶不接见而小人独在左右事趋媚矣大臣无权而小臣专权异时闗内侯都督之爵下及于烹庖乐工医师之贱至鸣玉而曳组房闼有制政之渐妃妾起巫诅之风阍寺擅废立之权夫谁得而制之微物细事其倾祸毒国至于此烈也而今世儒者顾方不屑意于天下之细务溺意高逺学僻而事左异日败理伤化则往往起人主厌薄之心是故书生之清谈而迂阔者不足怪也论道经邦之事业当于太宰属官而求之
官吏【论六官府史胥徒】
或问府史胥徒庶人之在官者也先王之时无旷土无游民彼在官者以何人为之禄足以代其耕也以何禄赋之以一歳而更邪或终身而充邪抑免其家之徭役与否邪曰学周礼者其论此固多也而未有惬人意者焉盖其说则曰民自民也吏自吏也一日为之则终身居之此则不可之大者夫终身为吏异时既老且死谁其代之谓其子孙继之邪则不幸有愚不肖之嗣何以遽服公家之役谓其子孙不得继邪则当削其禄而授之田彼素不习农畆之人何以遽安耒耜之劳苦不然一人为吏则一家世其禄也先王之禄地固无若是多也后者之来将何以待之余尝考之矣凡起徒役毋过家一人此兵赋之定数也甸出长毂一乘此车赋之定数也司马法则曰井十为通通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成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积而至于终则为士徒者四百又积而至于同则为士徒者三千夫以周官甸法考之甸六十有四井受田之民五百一十二家矣今士徒乃止于三十何邪说者以为此调兵之法先王寛民力之意故兵者视农者而损行者视居者而益不知王畿之兵未尝轻出何为而遽发之就如其议则均之为兵耳使居者处其安而行者处其危得无有未平乎司马之所征是固府史胥徒之所出也尝考是四者之数于六官之中盖冢宰一官则二千六百六十有六宗伯一官则二千三百四十有一司马则三千二百六十有五司冦则二千六百五十有七四官之数固已万人矣又况地官无常数冬官散落不传虽权行兼摄官未必置而府史胥徒未必实有而其数固已多矣不调诸民而充之其谁实为之哉然则是徒之征其为府史胥徒之用昭昭也盖自六乡而至六遂自六遂而达三等采邑凡受私田而为民者其有徳行道艺则大司徒三年大比而升之升于司徒则不征于乡其止于有才有力者则大司马立法而征之更调迭发以给公家之徭役焉其上者为府为史其次为胥又其次则为徒上以充宿卫下以给官府其在官则禄于四郊其任事则止于一年其受代而去则复业于百畆一人去之一人居之今之为吏者乃昔日之为民者也今之为民者又后日之为吏者也闾阎之利病田里之囏阨夫家之众寡马牛六畜之登耗政事法令之可否上下相谙彼此相恤更处而迭为之吏无所病于民而民无所苦于吏先王维持天下之政固不惟公卿大夫士而已虽府史胥徒亦有助矣
宰相【论太宰建邦六典】
或问六卿分职各率其属见于周官之篇以官府之六属举邦治以官府之六职辨邦治见于小宰之职自治典至事典截然分画宜若一定而不可易今太宰之职顾曰掌邦之六典何也曰此太宰兼行六卿之事也自其分职而言之凡朝廷之事固属之太宰国中之逺郊近郊大都小都公邑家邑凡郊畿之事固属之司徒职方氏土方氏以至撢人凡邦国之事固属之司马礼属宗伯刑属司寇工属司空自太宰之兼行六卿而言之则六典八法八则八柄八统九职九赋九式九贡九两凡此十条皆经国之大纲政事之条目而散见于三百六十官之中太宰实举其纲而摄其要焉又非独曰格物穷理克勤小物而已也盖唐虞三代建官之制职事分于下而权纲合于上非泛然而无统也四岳通内外之官羲和之长也羲和则实听于四岳百揆宰相之职百官之长也九官则实听于百揆百揆统九官四岳四岳统羲和四子比附联络天下之治虽非一二人为之而实一二人能使之成周之制亦然三百六十属聴命于六卿而六卿聴命于冢宰冢宰实三公兼之涣散分析之中而有比附联属之势自今职职而考之太史内史掌六典八法八则八柄之二春官之属也而典法之正则在于太宰太仆掌诸侯之复逆小臣掌三公及卿之复逆御仆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复夏官之属也而臣民之总则掌于宰夫司士掌朝仪之位秋官之属也而治朝之位宰夫掌之泉府廪人仓人掌财用地官之属也而货贿之出入太府掌之内外朝之冗食地官稾人之职也而宫正内宰则又均其稍食王朝之服饰春官司服之职也而内司服至屦人则又掌其服饰之用自宰夫之下夏采之上六十官之内三百六十官之职错综而互见焉并建六典兼行六卿天下万事凡有闗于理乱安危之大者则无不合然在其掌握之中也盖古者三公无官惟与天子坐而论道故设六卿以分主六典而三公实统之三公既兼冢宰则六卿之六典非冢宰而谁建邪此事权之所以合于一而国家所以无多门之政自汉以来则失之矣有三公又有九卿而丞相御史未尝行九卿事观武帝时桑羊等致利王温舒之属峻法倪寛等推文学九卿更进用事不闗决于丞相而大臣之权尽去矣呜呼人君之为天下如欲稽古正名而使事权之合于一茍舎周官未有不泛然无统者矣
太平经国书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太平经国书卷二 宋 郑伯谦 撰
官民【论三典官府万民】
或问周有三公有六卿今太宰经理邦国其职则治官府而纪万民事权之重如此其所以异于三公者如何也曰三公论道燮理而已不亲治也况当是时三公既兼太宰则治之事权非太宰典而谁专之太宰建邦六典余尝论之矣此不复述也太宰之所当论述者则其所主之百官万民耳然太宰实专主百官司徒实专主万民学周礼者茍得其说焉则二官节目皆可以迎刃而解也且礼刑政事之典均曰百官而独于治典则曰以治官府以纪万民于教典则曰以教官府以扰万民变百官而言官府说者以为天地二官不拘其数所以尊之也是则然矣而未究其大防也周官之书曰冢宰掌邦治统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前有六典后有周官皆周公所作也六典则合官民而并职之周官则分官民而各掌之何也治道之要莫切于张官而置吏也官吏不职则治道为之不振立国之本莫切于爱民也民生不遂则国本为之不立是以太宰专主百官凡其八法之所治八柄之所驭岁终之所废置三岁之所诛赏凛凛然有不可犯者故虽六卿各率其属而趋事赴功之际耸动警饬而不敢不勉者无非所以奉冢宰之治也司徒专主万民凡其十有二职十有二政十有二教三物之教五礼六乐之教断断然有不敢忽者故虽六卿各主一乡而联事合治之际纎悉碎而不敢不尽心者无非所以奉司徒之教也司徒太宰是以独曰官府而小宰为之贰宰夫为之考一则曰官府二则曰官府也府之为言百官之所緫而万化之所闗也虽然九职九两太宰非无与于民也特纪纲其大者而已命乡论秀司徒非无与乎官吏也特教养之于初而已六典合而言之周官分而治之二书盖相为表里也成周之治大抵自上而达于下自内而推于外端本以澄源详近而略逺故六卿各主一乡一公则率二卿且太宰司徒当时既以二公兼之其外四卿意当时亦必以此二公率之一以率畿内之官一以率畿内之民本立于上而末自举于下治教行乎王畿之近而若吏若民自风动乎四方万里之逺所谓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一于正天下之大举无异乎一堂之上所谓行法自贵始王化自近始建首善自京师始其道盖如此也周衰此意不存六卿分职不足以倡九牧而阜兆民邦畿千里不足以正万民而假四海乱于上而祸及于下本实先拨而枝叶受其害成王周公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之政靡有孑遗矣夫世未有诛赏不行于百官而能使百官戒惧不敢易纪律者未有生聚教训劝相劳来不加于民而能使海内革心易虑以聴上之所为者穆王欲兴文武成康之治虽未见其能复还太宰之职而命君牙以为周大司徒又命伯冏以为周太仆正而正于羣仆侍御之臣考之周礼太仆传言于宰夫而宰夫听命于太宰此不可谓不知本矣厉王板荡无纲纪文章陵迟至于幽王厉阶之生实起于二官之失职故家伯维宰畨维司徒诗人疾而刺之而十月之交之诗所以作也然则后世欲复成周之治当先治官与教民欲无一官之不职无一民之不善当先复太宰与司徒
官刑【论官府都鄙法则】
或问周官一书成王所以劝其羣臣者寛厚温和惟恐其或伤周礼之一书成王所以御其羣臣者严厉督责惟恐其或败我事何也曰劝之之辞徒详而治之之法不继则无以耸听而起其怠人情于此亦未必有退听而从命者是故内而官府凡治教礼刑政事之属外而都鄙凡王子弟公卿大夫之众皆有法则以治之盖贵有常尊贱有常卑贱者不嫌于无法故未尝忘教贵者不嫌于无教故行法必自贵者始夫是以官刑之所纠官计之所弊举辨防听经正之别刑赏禄位废置之驭凛若秋霜隐若雷霆不可犯也曰法曰则其名虽异其用则同而或者以为详法而略则所以详内而略外犹禹贡绥服三百里曰揆文教要服二百里曰蔡也噫先王之治天下固有详略之不同而千里之王畿三等之采地未遽略也八法以治官府既见于太宰而六叙六属以下复述于小宰是官府之治固详也宰夫掌治法以考百官府郡都县鄙之治司防掌六典八法八则之二以逆邦国都鄙官府之治则都鄙之治岂得以为略乎且独不见祭祀以驭神乎先王设礼乐教化刑罚庆赏不独以经理其生民虽幽而鬼神无不及焉是故顺成之方八蜡乃通有功者无不报也牺牲既成粢盛既洁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禝无功者不可夺也彼其幽而无形深而不可考暧昧恍惚而难及以政者先王不敢不致其详焉而况于为吾之官吏乎是故都鄙之治所谓法则以驭其官者即官府之八法也所谓禄位以驭其士者即官府之六叙也其余废置刑赏莫不皆然观先王之治都鄙夫亦自其所难及者而观之耳日月寒暑尧秩叙而賔饯之江河淮海禹防导而平治之天地之大也先王犹及以政曾谓官府都鄙而遽有详略之分乎谓详法而略则详内而略外不能触类而观之者也不足与论先王之治
揽权【论八柄八统诏王】
或问太宰主羣吏司徒主万民而吏民之事太宰又得以兼行之天下万务无不在掌握中而八柄驭臣八统驭民太宰必以诏王何也曰凡邦之小治则冢宰听之柄谓权柄之大也统谓统御之大也出乎法令之外而行乎操纵阖辟之间是非人臣之所得为也盖圣人之道有经有权经者法之常而权者法之变使圣人之为天下一切听于法而无操纵阖辟之权以变通之则吾之爵禄生杀有时而竆而人情取必之余亦有时而玩是非可常之道也故自八柄而言之有徳者宜贵也或无爵而未贵有功者宜富也或无禄而未富非所可予而有私恩之施以为幸非所可赦而有私义之免以为福置之尊贵而使自爱夺其荣富而使贫窭罪重于过而或止于废过轻于罪而或抵于诛此皆人主之所用以为耸动天下之具而不使人有自必之心者也自八统而言之亲故賔客固当敦敬而尊礼贤能勲贵固当任使而保防然恃恩者常易骄恃才者常易傲而服勤尽瘁之士亦不能无累日取贵之心今也亲亲未巳而贤贤继之尊尊贵贵未巳而下下继之内朝序齿忽变而序爵于外朝投壶燕射序贤或变而序官于宗庙不拘于一而迭出于八此又人主之所用以为转移变化之术而不使有自恃之心也施不测之恩用不测之威我可以取必于人而人不可以取必于我使一世之人皆有以奔走而畏慕而不得以邀持而固必暂出于我而天下之人被之者鼓舞而喜惨怛而悲此岂非权柄统御之大者乎太宰虽尊人臣也如使人臣而亦得以擅权柄专统御摆落乎法令而杂用乎经权则绳墨废而法守乱末流之弊将至于荡然自肆诬上行私之人皆得借口以专其欲矣周公所甚虑也其大者归于王而其小者则守于冢宰其权而变者归于王而其经而常者则守于冢宰若内府供王之好赐予及冢宰之好赐予此好赐予之常者也若司防以周知四国之治以诏王及冢宰废置此废置之常者也若小宰之六叙以正其位以置其食此禄位稍食之常者也若表记言周人之亲而不尊祭义言周人贵亲而尚齿此亲亲之常者也太宰守其常故其待百官万民有一定之法人主用其权故其疾速进退皆在我而百官万民不得执法以要其君虽然权固人主之所得用也而必待太宰之诏此亦虑其所终而稽其所弊矣君相之间相济而相维持者如此成王周公之世王朝之上所以无一官之不尽其职而王畿之内所以无一民之不入于善也盖天下之人见太宰必然之法则不敢以不自尽见人主或然或不然之权则内不敢以自恃外不敢以自必激昻振厉惟知自强于为善而已昔者尝观诸夏商与齐鲁之事则大异于周矣盖夏后氏先赏而后罚亲而不尊其民之敝至于惷而愚乔而野朴而不文商人先罚而后赏尊而不亲其民之敝至于荡而不静胜而无耻及太公治齐举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簒夺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太公曰后世浸衰矣盖齐之所为无以异于商而鲁人之治则夏后氏之治者矣用必然之赏用必然之罚必亲亲必尊尊必举贤而尚功取其一定者而固守之其末流固至于此此宜周公之所惩也为之定法以自守于其下使人主时用其意而操纵阖辟于其上上下相与出于必然不然之中然后可以振厉人心于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