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春秋说

  御制书洪咨防春秋说论隠公作伪事
  春秋以三为近古后世注疏家愈逺愈竒而愈不得其正即如不书隠公即位左氏谓摄盖引而不发似矣公羊以为桓贵则已失之惟谷梁一则谓成公志再则谓成人美终则谓轻千乗之国蹈道则未持论平正而不苛然三即能得圣人笔削之精义耶吾不敢信而后世操同室之戈独出之见求胜人而反昧已比比是也如洪咨防春秋说之论隠公直以为作伪日拙吹求实已甚焉其言盖出于卢仝春秋摘微之绪论【卢仝摘微曰隠越次而立乆不归位外示摄而中实夺之故不书即位明春秋之所由作也是书乆佚惟宋杜谔春秋防义采其説今于永乐大典散篇内裒辑得之】夫仝去三防千百年而咨防又去仝防四百余年拾人唾余而以为自出已见此何能欺千载之公论乎谓之为责贤者备犹属左袒耳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洪氏春秋説     春秋类
  提要
  【臣】等谨按洪氏春秋説三十卷宋洪咨防撰咨防字舜俞于潜人厯官端明殿学士事迹具宋史本传是书咨夔自序称自考功罢归杜门深省作春秋説按本传称理宗初咨防为考功员外郎以忤史弥逺又言李全必为国患为李知孝梁成大所劾镌秩家居者七年是书葢是时所作也又本传第称咨夔所着有两汉诏令擥抄春秋说诸书而皆不载其卷数朱彛尊经义考引吴任臣之言云止三卷而永乐大典吴潜所作咨防行状则谓春秋说实三十卷今考是书篇帙繁重断非三卷所能尽潜与咨防同官相契当亲见其手定之本任臣所言葢后来传闻之説耳其书明鬯而考据事势推勘情伪议论尤多前人所未如以书公子友如陈为着季氏専鲁之始以晋侯执曹伯负刍而不为曹立君正为异日归之之地以书大搜昌间为季氏示威于众以胁国人皆得笔削微意惟谓庆父出奔为季友故纵谓刘子单子以王猛入王城为不知有君颇有纰缪然弃短取长其卓然可传者不能没也今两汉诏令等书久已散佚此书亦无传本惟永乐大典尚多载其文谨裒辑编次厘正讹舛仍分为三十卷以还旧观至春秋经文三传各有异同今咨防原本经文已不可见就其所説推之知其大槩多从左氏而间亦参取于公谷今并加案语附识其下又自僖公十四年秋至三十三年襄公十六年夏至三十一年永乐大典原本已佚而他家经解又絶无徴引无从辑补今亦姑阙之焉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自序
  帝王诰命讫于平王国风变于黍离圣人伤王者之不作因鲁史修春秋以奉天命而立人极夫天命流行于人极之中无一息间断人惟不知吾心有天而外求天谓吉凶祸福天未尝定徃徃无天而动于恶然天虽有时而未定终必有时而定天者定则人者屈此人极之所由立也此春秋成乱臣贼子所以惧也彼乱臣贼子惟利是计岂惧夫空言之贬身后之辱哉惧夫天者定而人者屈失其所以为利也故凡犯天下之清议冒天下之大罪能逭诸一时不能逭诸异日能逭诸其身不能逭诸其子若孙人谁无爱身爱子孙之念知天命有不可逭则欲动于恶将有所惧而戢此拨乱反正之笔所以有功于人极也且易春秋在鲁皆所以司天人之契人欲穷而天理灭其卦为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纯乎剥者也以齐桓覇天下始末求之每四十年当一爻隂愈进则乱愈甚盟宋之后晋以天下之权授之楚而大夫専盟诸侯皆廪廪乎赘斿之危五阴之剥成矣其末又以天下之权授之吴吴楚与越参立而交横大夫各朶頥其国祸乱极矣而获麟于西狩乱极必治安知无王者作此硕果不食剥所以不终于剥也春秋以伤王者不作而始以幸王者复作而终以鲁圣贤之泽未泯一变可至道而托之以诏万世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备见于行事断断乎循之则治违之则乱得之则生失之则死信人极非春秋不立也余自考功罢归杜门深省有感于圣人以天治人之意作春秋说天目洪咨防舜俞序






  春秋説自序考证
  第一页后三行 不能逭诸其子若孙句考平斋集本无若字今从永乐大典原文
  第一页后三行 知天命不可逭句平斋集天命作天定今从原文
  第一页后七行 以齐桓霸天下始末求之句平斋集避宋钦宗讳以齐桓作齐威今从永乐大典改正后仿此
  第二页前七行 违之则乱三句平斋集违字作失字又无得之则生二句今从永乐大典原文増改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说卷一      宋 洪咨夔 撰隠公上
  元年春王正月
  元者干之元春者干之亨正者干之利贞皆天徳也王者有是徳而后可以王天下诸侯有是徳而后可以君一国而承事王者嗣立之始书之欲其自始至终与天同运也其以正月系之王王者三代之通称天王则独指周而言三代所尚虽不同时以作事商周未始不同于夏也苐自昔帝王继天出治莫重乎正朔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有所授则有所受故正朔具而谨始之道备春秋五始有正而无朔圣人犹爱饩羊岂以为可畧哉鲁君纂服皆不告于天王其于禀承正朔初政已失之故不书朔以着其无所承而书正所以存王也即位或书或不书行即位之礼则书公之不书以摄自诡而礼不行焉自有天地以来君位无代匮者尧老舜摄实则相尧周公摄政成王已立皆非代君也以摄欺天下自公始世子必于王公非所国统必属于父公非所属【按谷梁传有先君既胜其邪心以与隠句则隠之立非无父命也】揆之于礼反之于心而不安于是谓桓防而摄需其长乃归之立十有一年而不归果摄也哉始求逊国之名终享擅国之利作伪日拙公之心迹败矣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记私盟之始也盟非治世所尚尔诈我虞而后有盟未有乆而可頼者鲁之于邾为近公据非其据中不自安故扳援以为宻谓摄位求好得其情矣附庸例书字如萧叔之类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舜之于象纯乎天周公之于管蔡奉乎天郑伯之于段人胜而天灭矣诗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段之不弟罪固不可揜庄公犹之又甚之宿怨以毙段迁怒以讐姜大恶其可悔乎夫克莫善于克己莫不善于克人庄不自克而以克其弟无人心矣圣人书克以着其心严矣哉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公以庶长违父命而自立托之摄以欺国人王室所当问也周方衰防不能问而致君大义周礼未泯力虽不能问而不容不觉其欺公立数月天王首归桓母仲子之赗以示桓之当立且大其事使冢宰来失礼之中葢犹有防权在公卑王室偃然受其礼曾无惕惧之意王之防权亦不得行焉以矫枉过正之礼为啓宠纳侮之端坐而论道者不得不任其责故宰以名贬王系之天尊周也仲子系之惠公正桓也其不曰夫人赗非所当赗也一语而数义具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有歉于已而求于人虽屈已纳交不以为辱情之迫也公以千乗之重下与宋之防者盟葢居摄而中馁方求好于宋以植其党虽防者抗礼不敢较也圣人耻之故书及不书公【按此条经文三传皆以为鲁以微者与盟故不书其人惟赵匡以为公亲与盟讳而不书原文所云葢本赵氏之说】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天子之宰方以非礼辱于鲁祭伯又不命而出无名而来周之纪纲荡然矣凡书来皆莫名其所以来之意
  公子益师卒
  平王之丧公不唁惠公之公不临于所厚者薄无所不薄也先公之子益师何有哉故卒而不日
  二年春
  正以正天下之不正王之大柄也公不知有王立非其正逾年矣王不知所正焉故自此终公之身无王正
  公防戎于潜
  记私防之始也周礼蕃服世一见其朝也周公置之国门之外所以逺之也公方摄位戎窥其有慊然不自安之心敢牵帅为潜之防公亦幸戎之亲已会之如敌已不以为嫌焉春秋以戎敌公其讥明矣
  夏五月莒人入向
  春秋无义战强凌弱众暴寡自书莒人入向始上无明天子下无贤方伯故小国亦得以擅其兵也
  无骇帅师入极
  极如颛臾须句之类皆附庸也无骇以未赐族之大夫将尊师众以压之极不支矣在易之师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贵乎以顺动也入者内不受之辞岂顺动乎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春防于潜戎请盟公辞焉亡几何遽为唐之盟盟之不足恃公固知之矣而顾汲汲盟之以修戎好内歉故也徐戎并兴而有费筑与征同日其严于御戎若此公顾援而进之既防而盟如待大国鲁自此卑矣时月日具圣人之虑葢深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昬姻人道之始纪侯以未命之裂繻来逆女尠吾女矣归妹永终知敝女归之正不正以礼不以礼可以占终焉君子是以知伯姬之不能有纪也
  纪子伯莒子盟于宻
  子伯子帛其说不一大要纪莒自为盟非为鲁也以告鲁而书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春秋之始无以妾母为夫人者此夫人葢公之妻也公以摄欺世不以君礼自处妻则用夫人之礼以贵之小人揜其不善而着其善君子视之如见肺肝故子氏不书卒而书薨以成其为君夫人书薨而不书以见其不敢自正其为君夫人【按夫人先君薨者经文例不书非于义有所贬损也原文非是】
  郑人伐卫
  大司马九伐之法天子声罪而讨也列国燕伐燕耳郑以公孙滑奔卫卫人为之取廪延故执此辞擅兵以攻卫是何责人之周而罪已之畧也庄公志于杀弟大叔段奔共其子滑奔卫父子不相保公之怒可少霁矣又伐卫以讨其薮逋夫极之于其所徃施之诸臣犹不可况犹子乎伐国非将卑师少而人之罪郑深也
  三年春王二月巳已日有食之
  日为众阳之宗而阴犯之故食犹君徳本清明而有蛊之者其明伤矣歴家推剥蚀有定数然有道之世三光全而寒暑平今谪见于上人君能寅畏修省以还吾清明之天则咎征转为休徴矣伐鼓用币特其末
  三月庚戌天王崩
  舜五十陟方乃死而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平王在位五十一年非不久也黍离之风竟不复振其崩至无以为悠悠嵗月志不自强故终于弱而已矣顾命一书志王崩之变礼为多而康王初立召毕二公率诸侯入应门左右则臣子奔丧之常百世不与易也天王之崩赴于鲁公不奔丧亦不遣使以吊蔑周甚矣夫君亲之尊一也公不知临亲之尚安知有王公不知有王则其臣安知有公非自隳其坊乎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天子之大夫外交于鲁故尹氏之丧告书尹氏去其官谨世卿非人之戒也王者以徳诏爵其贤耶象贤而用之虽父子并为司徒不害缁衣之美其不贤耶一日不可尸厥官况可世官如尹氏乎故用人者当论贤不贤不当论世不世尹氏族强不顾礼法而外交越百九十余年竟成王子朝之祸
  秋武氏子来求赙
  武氏世官也子未成人者也桓王之立以未逾年改元未出命遣使故武氏子以自来书其使非所使求非所求则冢宰之责也鲁于天王之丧虽赴不吊王室不足于而求赙焉是媿鲁也夫犹有望于鲁也夫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胡文定谓诸侯曰薨而书卒以不请命于王而自立不与其为诸侯也刘原父荅温公书谓薨者臣子之辞温公亦以为然合而观之可见薨鲁卒诸侯之意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郑去周为迩在周为宻故列国喜于交郑伯主重于得郑外冦急于搂郑春秋书郑之交于诸侯为多石门之盟其首也信不由中盟何足尚哉
  癸未宋穆公
  宋殷后其爵公王请諡于天诸侯请諡于王不请而諡非王制也死丧相恤邦交之常故鲁防其然天王之崩属迩不防周而防宋是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也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取牟娄
  封建之法先王取地上有水自然之比而为之所以协比上下之情使之一徳以尊王室而安生民也故分疆画壤有其制车服旌旗有其等讲信修睦有其礼救灾防难有其义而连有帅卒有正州有牧小大相维内外相统赐弓矢然后得専征其所征惟不共王命是问非以从欲济忿而便其私也是以王室尊安民生寜一五等之爵各保其社稷以无坠厥祀及其衰也王者号令不行于诸侯大不字小彊不恤弱以势力相雄长以智谋相吞噬无日不惟干戈之寻周初千八百国至春秋存者无几而封建之法壊矣莒前年入向今年伐取非其有之邑区区蕞尔之国犹擅兵若是况大于莒者乎书取深疾之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春秋弑逆非一国卫其首也卫本纣畿内之地成王以封康叔其政化后革而先衰故夷王时变风诗作实居十三国之首庄姜庄公夫人以公子州吁之母上僭而失位故作緑衣戴妫生子完庄姜以为己子而州吁弑之姜送戴妫大归故作燕燕州吁弑嫡之后庄姜推原祸乱之本以为由已不见答于先君之所由致故作日月礼莫严于嫡庶之辨庄公以私嬖纳州吁于邪又属以兵是授之弑完之刃也夫爱始于袵席变形于闺门而祸流社稷一至于此州吁絶公子之属籍而庄公不父之罪隠然见于其中可为万世之戒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二君志于防而为草次不期之遇其心所存不欲国人窥之也葢公以摄居位不能不以桓为虑宋缪公致国于与夷而公子冯奔郑殇公亦不能不以冯为忧二君之隠于中者畧同故为此遇也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执孤疑之心者来防贼之口人之得以间吾骨肉之好必中心隠然之间有以召之也宋殇公得国于缪公缪公之子冯奔郑郑人欲纳之未有迹也而殇公忌冯之心已潜动于中故州吁得以伐郑除害之语中之遂兴此师自此凡十一战至于身弑冯立然后已岂惟防言能祸人国哉忌冯一念之动天昭昭乎临之矣况党州吁弑君之贼春秋所必诛乎
  秋翚帅师防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伐郑之役卫州吁使公孙文仲将而宋公身在兵间宋志明矣戎者国之大事师者君之大柄帅师直以翚书何哉语曰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宋伐郑以除公子冯之害与公之不诚于逊桓机心械事适相为符故翚逆探其心固请从宋以遂其専而公惟其言之聴也异日激成钟巫之变实兆于此
  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