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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二
书经大全 书类
提要
【臣】等谨案书经大全十卷明胡广等奉勅撰书以蔡沈集为主自延祐贡举条格已然然元制犹兼用古注疏故王充耘书义程式得本孔立义也明太祖亲验天象知蔡不尽可据因命作书会选参考古义以纠其失颁行天下是洪武中尚不以蔡为主其専主蔡定为功令者则始自是书其说虽不似诗经大全之全钞刘瑾诗通释春秋大全之全钞汪克寛胡纂疏而实亦非广等所自纂故朱尊经义考引吴任臣之言曰书旧为六卷大全分为十卷大防本二陈氏二陈氏者一为陈栎尚书集纂疏一为陈师凯书蔡旁通纂疏皆墨守蔡旁通则于名物度数考证特详虽回防蔡传之处在所不免然大致较刘氏説诗汪氏説春秋为有根柢故是书在五经大全中尚为差胜云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书说纲领
程子曰看书须要见二帝三王之道如二典即求尧所以治民舜所以事君
横渠张氏曰尚书难看葢难得胸臆如此之大只欲解义则无难也书称天应如影响其祸福果然否大抵天道不可得而见惟占之于民人所悦则天必悦之所恶则天必恶之只为人心至公也至众也民虽至愚无知惟于私已然后昏而不明至于事不干碍处则自是公明大抵众所向者必是理也理则天道存焉故欲知天者占之于人可也
朱子曰古史之体可见者书春秋而已春秋编年通纪以见事之先后书则每事别记以具事之首尾意者当时史官既以编年纪事至于事之大者则又采合而别记之若二典所记上下百有余年而武成金縢诸篇其所纪理或更嵗月或歴数年其间岂无异事葢必已具于编年之史而今不复见矣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说个当然之理恐人不晓又笔之于书自书契以来二典三谟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如此可谓尽矣只就文字间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测也但恐人自不子细求索之尔须是量圣人之言是説个什麽要将何用若只读过便休何必读尚书初读甚难似见于己不相干后来熟读见尧舜禹汤文武之事皆切于己
某尝患尚书难读后来先将文义分晓者读之聱牙者且未读如二典三谟等篇义理明白句句是实理尧之所以为君舜之所以为臣臯陶稷契伊辈所言所行最好绸缪玩味体贴向自家身上来其味自别先生问郑可学尚书如何看曰须要考歴代之变曰世变难看唐虞三代事浩大濶逺何处测度不若求圣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汤誓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不见汤之心大抵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解者有略须解者有不可解者如仲虺之诰太甲诸篇只是熟读义理分明何俟于解如洪范则须着意解如典谟诸篇稍雅奥亦须略解若如盘诰诸篇已难解而康诰之属则己不可解矣
问尚书难读葢无许大心胸他书亦须大心胸方读得如何程子只说尚书曰他书却有次第且如大学自格物致知以至平天下有多少节次尚书只合下便大如尧典自克明俊徳以亲九族至黎民于变时雍展开是多少大分命四时成嵗便见心中包得一个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底天方见得恁地若不得一个大底心胸如何了得学者须是有业次且如读尧舜典厯象日月星辰律度量衡五乐五礼之类禹贡山川洪范九畴须一一理会令透今人只做得西汉以下工夫无人就尧舜三代原头处理会来又曰且如做举业亦须苦心理会文字方可决科读书若不苦心去求不成业次终不济事
尚书前五篇大概易晓后如甘誓征伊训太甲咸有一徳説命此皆易晓亦好此是孔氏壁中所藏之书又曰看尚书渐渐觉得晓不得便是有长进若从头尾解得便是乱道髙宗肜日是最不可晓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晓者太甲大故乱道故伊尹之言紧切髙宗稍稍聪明故说命之言细腻又曰读尚书有一个法半截晓得半截晓不得晓得底看晓不得底且阙之不可强通强通则穿凿
语徳粹云尚书亦有难看者昨日尝语子上滕请问先生复言大略如昨日之説又云如防子洛诰等篇读至此且认微子与父师少师哀商之沦丧已将如何其他皆然若其文义知他当时言语如何自有不能晓矣
问书当如何看先生曰且看易晓处其他不可晓者不要强说纵说得出恐未必是当时本意近时解书者甚众往往皆是穿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
尚书中盘庚五诰之类实是难晓若要添减字硬说将去尽得然只是穿凿恐终无益耳
书中易晓处直易晓其不可晓处且阙之如盘庚之类非特不可晓便晓得亦要何用如周诰等篇周公不过説周所以合代商之意是他当时说话其间多有不可解者亦且观其大意所在而已书中不可晓处先儒既如此解且只得从他説但此一段如此训诂说得通至别一段如此训诂便说不通不知如何
周公不知其人如何其言聱牙难晓如书中周公之言便难读立政君奭之篇是也最好者惟无逸一书中间用字亦有诪张为幻之语至若周官蔡仲等篇却是官様文字必出于当时有司润色之文非纯周公语也
尚书只是虚心平气阙其所疑随力量看教浃洽便自有得力处不须预为计较必求赫赫之功也道夫请先生点尚书以幸后学先生曰某今无工夫道夫曰先生于书既无解若更不点则句读不分后人承舛聴讹卒不足以见帝王之渊懿曰公岂可如此说安知后来无人道夫再三请之先生曰书亦难点如大诰语句甚长今人却都碎读了所以晓不得某尝欲作书说竟不曾成如制度之属秖以疏文为本若其他未穏处更与挑剔令分明便得
尚书顷尝读之苦其难而不能竟也注防程张之外苏氏说亦有可观但终是不纯粹林少颖说召诰以前亦详备闻新安有吴才老禆颇有发明却未曽见试并考之诸家虽或浅近要亦不无小补但在详择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惮其烦也
荆公不解洛诰但云其间煞有不可强通处今姑择其可晓者释之今人多说荆公穿凿他却有此好处若后来人解书则又却须要尽解
元祐说命无逸讲义及晁以道葛子平程泰之吴仁杰数书先附去可便参订序次当以注疏为先疏节其要者以后只以时世为先后可也西山间有发明经防处固当附本文之下其统论即附篇末也记得其数条理会点句及正多方多士两篇可并攷之
或问诸家书解谁者最好莫是东坡书为上否曰然东坡书解看得文势好又笔力过人发明得分外精神问但似失之简曰也有只消如此解者向在鹅湖见伯恭欲解书云且自后面解起今解至洛诰有印本是也其文甚閙热某尝问伯恭书有难通处否伯恭初云亦无甚难通处数日间却云果有难通处今只是强解将去耳
书说未有分付处因思向日谕及尚书文义贯通犹是第二义直须见得二帝三王之心而通其所可通毋强通其所难通即此数语便已防到七八分千万便拨置此来议定纲领早与下手为佳诸说此间亦有之但苏氏伤于简林氏伤于繁王氏伤于凿吕氏伤于巧然其间尽有好处如制度之属只以疏文为本若其间有未穏处更与挑剔令分明耳
婺源滕氏【和叔】曰书之大意一中字而已允执厥中书所以始咸中有庆书所以终以此一字读此一书迎刃而解矣
程氏【去华】曰前辈谓读书要识圣贤气象某谓读尚书亦当识唐虞三代气象唐虞君臣交相儆戒夏商以后则多臣戒君耳禹臯陶戒君儆于未然辞亦不费夏商以后则事形而后正救之如太甲髙宗肜日旅獒等篇且反覆详至不惮辞费矣观啓与有扈战于甘野以天子之尊统六师与一强诸侯对敌前此未闻也汤之伐夏自汤誓汤诰外未尝数桀之恶且有慙徳武王伐纣则有泰誓牧誓武成凡五篇歴歴陈布惟恐纣恶不白己心不明略无回防意矣伊尹谏太甲不从而放之前此无是也使无尹之志则去鬻拳无几然太甲天资力量逺过成王太甲悔悟尹遂可以告归周公则谗疑交起虽风雷彰徳之余宅中图大之后不敢去国且切切挽召公以同心辅佐用力何其艰也尧以大物授舜舜以大物授禹此岂细事而天下帖然无异辞盘庚以圯于耿而迁国本欲安利万民而臣民讙哗至勤三篇训谕而仅济然盘庚犹可也周之区处商民自大诰以后毕命以前药石之饮食之一以为龙蛇一以为赤子更三纪之久君臣共以为国家至大至重之事幸而讫于无虞视尧舜区处苗顽又何甚暇而甚劳也精一执中无俟皇极之烦言钦恤明刑何至吕刑之滕口降是而鲁秦二誓见取于经而王迹熄霸图兆矣世变有隆污风俗有厚薄固应如此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读书者其毋苟乎哉
书经大全原序
汉孔安国【先圣十二世孙】曰古者伏羲氏之王【去声】天下也始画八卦【干坎艮震巽离坤兑】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陆氏曰伏羲风姓以木徳王【去声】即太皥也书契刻木而书其侧以纪事也易系辞云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文文字也籍书籍也【禓氏易曰古之天地字也曷由知之由坎离知之偃之为立之为水火若雷风山泽之事亦然故汉书坤字作巛八字立而声画不可胜穷矣岂待鸟迹哉后世草书天字作□即也 新安胡氏曰黄帝时始有字则黄帝以前皆无字也今则有之者文籍既生之后而作也】
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音专朂】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至于夏商周之书虽设教不伦雅诰奥义其归一揆是故歴代寳之以为大训
陆氏曰神农炎帝也姜姓以火徳王【去声下并同】黄帝轩辕也姬姓以土徳王一号有熊氏坟大也少昊金天氏名摰【音至】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徳王颛顼高阳氏姬姓黄帝之孙以水徳王高辛帝喾【音谷】也黄帝之曾孙姬姓以木徳王唐帝尧也姓伊耆氏帝喾之子初为唐侯后为天子都陶故号陶唐氏以火徳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国号有虞颛顼六世孙以土徳王夏禹有天下之号也以金徳王商汤有天下之号也亦号殷以水徳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号也以木徳王揆度【唐入声】也【问三皇所説甚多当以何者为是朱子曰无处理会当且依孔安国之説五峯以为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为五帝却无颛顼高辛之数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説又曰只依孔安国之説然五峯以羲农黄唐虞作五帝云据易系辞当如此要之不必如此 黄氏鼎曰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左氏亦谓楚左史倚相能读三坟五典则三皇有书明矣而孔子则云包羲氏始画八卦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是包羲以前且未有字安得有书如此则三坟为伏羲神农黄帝之书安国之説近是自伏羲至尧舜八圣人者固皆主宰天下之帝也而以其道之大则羲农黄又谓之三皇其实一也少昊以下为君莫盛于尧舜故书惟取二典尧舜以前立法盖始于伏羲故易兼言五圣而黄帝亦曰帝皇之与帝初非本有定名而不可通称也王氏曰君天下之号有三皇言大帝言谛王言公不过以殊徽号而非有所优劣也惟邵子经世乃有皇帝王霸之分然亦以论其世耳朱子曰当且依孔安国斯言尽之矣】
八卦之説谓之八索【音色】求其义也九州之志谓之九丘丘聚也言九州所有土地所生风气所宜皆聚此书也春秋左氏传曰楚左史倚相【去声】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
陆氏曰索求也倚相楚灵王时史官也【唐孔氏曰丘索不知在何代故直总言帝王】
先君孔子生于周末覩史籍之烦文惧览之者不一遂乃定礼乐明旧章删诗为三百篇约史记而修春秋赞易道以黜八索述职方以除九丘讨论坟典断【音煅】自唐虞以下讫于周芟【音衫】夷烦乱剪截浮辞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所以恢至道示人主以轨范也帝王之制坦然明白可举而行三千之徒并受其义
程子曰所谓大道若性与天道之説圣人岂得而去【上声下并同】之哉若言阴阳四时七政五行之道亦必至要之理非如后世之繁衍末术也固亦常道圣人所以不去也或者所谓羲农之书乃后人称述当时之事失其义理如许行为神农之言及阴阳权变医方称黄帝之説耳此圣人所以去之也五典既皆常道又去其三盖上古虽已有文字而制立法度为治有迹得以纪载有史官以识【音志】其事自尧始耳 今按周礼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周公所録必非伪妄而春秋时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之书犹有存者若果全备孔子亦不应悉删去之或其简编脱落不可通晓或是孔子所见止自唐虞以下不可知耳今亦不必深究其説也【问书断自唐虞以下须是孔子意朱子曰也不可知且如三皇之书言大道有何不可便删去五帝之书言常道少昊颛顼高辛有何不可便删去此皆不可晓也 典谟之书恐是曾经史官润色来如周诰等篇恐只是如今榜文晓谕俗人者方言俚语随地随时各自不同林少頴尝曰如今人即日伏惟尊候万福使古人闻之亦不知是何等説话 尚书诸命皆分晓盖如今制诰是朝廷做底文字诸诰皆难晓盖是与下民説话后来追録而成之 书难晓者只是当时説话自是如此当时人晓得后人乃以为难晓尔若使古人见今人俗语却理会不得也以其间头绪多若去做文字时説不尽故只宜记其言语而已 书有两体有极分晓者有极难晓者某恐如盘庚周诰多方多士之类是当时召之来而面命之而教告之自是当时一类説话至于旅獒毕命微子之命君陈君牙冏命之属则是当时修其词命所以当时百姓都晓得者有今时老师宿儒所不晓也今人之所晓者未必当时之人识其词义也 问周诰词语艰涩如何看曰此等是不可晓林择之説艾轩以为方言曰只是古语如此窃意当时风俗恁地説话人便都晓得如这物事唤做甚物事今风俗不唤作这物事便晓他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当时与卿大夫语似今翰林所作制诰之文故甚易晓如诰是与民语乃今官司行移晓谕文字有带时语在其中者今但晓其可晓者其不可晓者则阙之可也 唐孔氏曰安国是孔子十一世孙上尊先祖故曰先君孔子周灵王时生敬王时卒故云周末职方即周礼也 董氏鼎曰陆氏以六体分正摄盖以典谟训诰誓命名篇者为正不以名篇而在六体之类者为摄然古之为书者随时书事因事成言取辞之达意而已岂如后之作文者求必合体制也孔氏以六体言大槩已举虽不以六字名篇合其类则是亦正也何以摄为至若唐孔氏以征贡歌范足为十例亦不必从善乎林氏谓读书在求帝王之心以充修齐治平之道体例安足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