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儒藏
- 四书
- 癸巳论语解
癸巳论语解
子曰君子不噐
器者拘于一物凡人可以器言者皆以其才而论之也器虽有小大然其为拘于才而有限则一也若君子则进于德进于德则气质变化而才有弗器者矣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君子主于行而非以言为先也故其言之所发乃其力行所至言随之也夫主于行而后言者为君子则夫易于言而行不践者是小人之归矣子贡非不能践言者然未免于多言夫子恐其有时而或以言为主而行有未精也是以深警焉夫未之能践而言与夫力行所至而言者其意味有间矣学者宜深察之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君子小人之分公私之间而已周则不比比则不周天理人欲不并立也君子内恕以及人其于亲疎逺近贤愚处之无不得其分盖其心无不溥焉所谓周也若小人则有所偏系而失其正其所亲昵皆私情耳所谓比也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学者学乎其事也自洒埽应对进退而往无非学也然徒学而不能思则无所发眀罔然而已思者研穷其理之所以然也然徒思而不务学则无可据之地危殆不安矣二者不可不两进也学而思则德益崇思而学则业益广盖其所学乃其思之所形而其所思即其学之所存也用功若此内外进矣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攻如攻木之攻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逺恐泥是以君子弗为即此意也【一本作异端之说非无可喜惟其偏蔽一或攻之则害于心术而难反】或觧此章攻如攻伐之攻以为恶异端而力攻之适足以自敝夫将以正人心则异端之攻亦有不得而已者然君子贵于反经而已矣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子路勇于进于知与不知之间容有察之未精者故夫子语之以知之之道盖于其所能知与其所未知者皆能察其实而无自欺非心平气和守约务实者莫之能也于此而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则其不知者亦终将知之矣故曰是知也言是乃知之道也不然强以不知为知是则终身不知而已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子张之学干禄岂若世之人慕夫利者哉亦曰士而禄仕其常理耳夫子独告之以得禄之道谓在我者谨于言行而寡夫尤悔则固得禄之道夫谨言行者非期于得禄也亦非必得禄也曰禄在其中矣辞气不廹而义则完矣若告之以士不可以求禄则理有所未尽而亦非长善救失之方也子张于道少深潜缜宻之功或以为难能而未仁或以为堂堂而难与并为仁盖可见也故夫子告之以阙疑阙殆又曰慎言其余慎行其余若是其谨矣而犹于尤悔曰寡焉则所以约之者深矣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哀公之时强臣擅命民几不知有公室矣患民之不服而问焉亦有激而然也夫子之告之者虽为哀公而言其实先王所以得民心者不越是也盖善善而恶恶乃兆民之彛性在上者举错得宜则莫不盎然而诚服盖有以顺其彝故也不然则将憪然而不服以咈其性故耳使哀公而眀此义则君子聚于朝人心一于下何畏乎强臣而何患公室之不竞哉虽然在上者焉知枉直而举错之亦曰公其心而已矣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古之治天下者修之吾身而已耳夫临民以庄孝于亲慈于下善者举之不能者教之此皆在我所当为非为欲使民敬忠以劝而为之也然临之以荘而民敬心生孝慈而民忠于已举善教不能而民感恱以劝其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则修之吾身岂不至约乎季康子不知自反而望于民者深而有是问夫子以正理告之耳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惟孝友于兄弟孝于亲则必友于兄弟也孝友笃于家则其施于有政亦是心而已然则虽不为政而在家庭之间躬行孝友之行为政之道固在是矣何待夫为政哉盖或者勉夫子以为政之事而夫子告之以为政之道也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车无輗軏则无以行人而无信则亦不可行也信者以实之谓言以实则其言为有据行以实则其行为可常不然则无所凭依妄而已矣此与虽州里行乎哉之行同意夫学者信以为本则德可进业可广若不务信其言行而徒慕髙逺终不可行而已矣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三王之礼各因前世而损益之盖曰随时循理而已以殷周已验之迹而推之则夫百王继承损益之常道盖可得而知矣若夫自嬴秦氏废先王之典而一出于私意之所为有王者作其于继承之际非损益之可言直当尽变革之然其所为变革者亦不过因其时而损益三代之礼云耳故曰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过矣乎此亦虽百世可知也【一本云三王之礼各因前世而损益之其所因者五典五礼之大纲也其损益者见于节目文质之随时也以殷周已騐之迹而推之则夫百王继承损益之常道盖不可得而易此矣后有作者欲法先王之善治则先立大纲而所谓损益者随时以制其宜焉则亦何逺之有谓之百世可知者不亦信乎】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祀典自天子至于庶人祭各有其分不可紊也盖有是理则有是鬼神故于所当祭而祭则其鬼享若无是理则亦无是鬼神也而祭何为哉是徒为謟而已见其义之不安则当速止耳而不能止者狃于习俗故也虽然是特其见义之未明耳使其了然于鬼神之情状则其于义之所在有为之而莫御者矣
论语觧卷一
<经部,四书类,癸巳论语解,卷一>
钦定四库全书
论语觧巻二 宋 张栻 撰八佾篇
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季氏以陪臣而僣天子之舞目睹其数而安焉于是而忍为则亦何往而不忍也乱臣贼子之萌皆由于忍而已忍则安之矣
三家者以雍彻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佾之用八着见于目者也雍之诗天子与相之言着闻于耳者也是二者皆不待究其义而可知犹且安焉则凡乱之事何所不可为也程子曰鲁用天子礼乐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其因袭之遂使季氏八佾三家雍彻故仲尼于此着之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礼乐无乎不在而其理则着于人心人仁则礼乐之用兴矣人而不仁其如礼乐何
林放问礼之本子曰大哉问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
礼者理也理必有其实而后有其文文者所以文其实也若文之过则反浮其实而害于理矣周之末世其弊盖如此林放独能以礼之本为问亦可谓得所问矣夫礼而失于奢宁过于俭也丧而易焉宁过于戚也盖俭与戚其实则存奢则逺于实易则亡其实其文虽备无益也言礼而又言丧所以深示其本也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夷狄虽政教所不加然亦必有君长以统莅之然后可立也春秋之世礼乐征伐自诸侯出降而自大夫出又降而陪臣窃国命是以圣人伤叹以为夷狄且有君不如诸夏之无君也夫诸夏者礼义之所出也今焉若此其变亦防矣此春秋之所为作
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汝弗能救与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林放犹能问礼之本泰山岂受非礼之祭乎盖鬼神虽幽不外乎理人心犹所不安也谓神其听之乎曰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辞气不廹而鬼神之理亦可得而推矣或疑季氏虽天子之礼乐亦且之何有于诸侯而孔子欲救之意者当冉有为家臣之时初有旅泰山之事故夫子欲其救之以为之兆而冉有盖不能也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争生于有已君子克己者也是以无所争惟射疑于可争而君子之于射于以正己而观德耳揖让而后升去位而举爵其雍容辞逊自反而下人之意盖如此然则其争也君子乎于射而不争则他可知矣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
凡礼之生生于质也无其质则礼安从施素虽待于绚然素所以有绚也无其质则何绚之有曰绘事后素者谓质为之先而文在后也子夏于此知礼之为后可谓能黙会之于语言之外矣故夫子有起予之言子夏在圣门文学之科而其所得盖如此可谓知本矣子贡子夏或有所兴起而得之于诗或诵诗而有以感发吾之至意皆善为诗者也
子曰夏礼吾能言之不足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徴之矣
文谓典章献谓故老之贤者杞宋在当时是二者皆有所不足故于稽攷咨询有阙焉则夫二代之礼圣人虽能言其意而度数节文之实盖有不得而徴者矣无徴不信是以圣人或阙焉夫以圣人之生知而学至于前代制作之原固已黙识而无余矣然至于事为之着必攷文献于故国有所不足又从而阙之其问礼于老聃问官名于郯子及史之阙文皆是意也非惟至诚无息不自有其圣智而于制作之实文理密察又如此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禘者天子之大祭祫者诸侯之大祭鲁诸侯也而用天子之礼以祭位与时俱不称则为无是鬼神矣灌者求神之始夫子谓自灌而往皆不欲观盖既无是鬼神则其节文虽多亦妄而已或以为于始祭之时精意不至则其余不足观此意虽美然圣人不他言祭祀而独以禘为言以是知盖为鲁设程子之说精矣
或问禘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或问禘之说而对以不知者盖圣人难于斥言之欲问者深思其故也夫礼者天之秩也禘之为礼惟天子得用之而诸侯不得用之者盖天理之所当然也天下万事皆有所当然者天之所为也苟知禘之说则于治天下之道如指诸掌之易明亦曰循其理而已矣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祭如在谓祭其先如在者如其生存也祭神如神在谓天子祭百神诸侯祭其境内山川之类也如神在者如其神灵之接也此皆诚之不可揜也吾不与祭如不祭者不诚则无物也夫所谓神者天地其神之至欤以至于天地之间运行变化者与夫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者是皆神也天子有天下则得兼祭之诸侯有一国则得祭其境之望而已有是鬼神则有是礼乐皆诚之所存也非明于天地之性者曷足以究鬼神之情状哉
王孙贾问曰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何谓也子曰不然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奥者室神之主程子曰奥喻贵臣灶喻用事者此乃家人祷祠之言王孙贾举以为问其意则欲夫子媚于已也夫子谓苟获罪于天则媚奥媚灶皆何所益盖胷中所存一有不直则为获罪于天矣夫欲求媚是不直之甚者也斯言即祷祠而论之而所以答其意者亦无不尽矣
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周监于夏商而制作郁郁乎文哉言其盛且备不可以有加也故圣人欲从周若使圣人居制作之位大体则从周然其闲损益之冝如行夏时乗殷辂则有之矣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礼以敬为主宗庙之事严矣其大体圣人固无不知也至于有司之事则容亦有所不知者焉知与不知皆从而问敬其事也或以为不知礼圣人告之以是礼也所以明礼意之所存也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君子之射以观德行习礼乐也岂为力哉不主皮言不以贯革为主也不以贯革为主则君子之所以为射者盖可知矣为力不同科大程子曰言与为力而射者不同科也夫弧矢之利以威天下执弓矢而御侮劳力者小人之事君子之射意不为此曰古之道言当时失此意也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鲁自文公告朔之礼废矣饩羊虽存子贡之意以为礼既废矣饩羊何为徒为烦费而已夫子之意以为礼虽废而羊存庶几后之人犹有能因羊以求礼者是则羊虽虗器固礼之所寓也故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玩夫子之辞意则子贡之欲去羊其亦隘狭而少味矣
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
圣人斯言伤时人不知事君之礼也曰尽礼则非有所加也适当其冝而已观乡党所载与夫拜下之从则可见也尽礼而人以为谄则时人之不知礼可知矣特曰人以为謟也圣人道大德故其言含蓄如此
定公问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定公发此问盖亦有所感发也圣人告之者乃君臣相与之常道虽帝王之世不越是矣使臣以礼如传所谓敬大臣体羣臣之类是也事君以忠无以有已有犯而无隠也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则上下交而泰治兴矣然在人君端本之道以礼使臣则羣臣得尽其忠不然惧贤者之日逺而小人之日亲也
子曰闗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哀乐情之为也而其理具于性乐而至于淫哀而至于伤则是情之流而性之汨矣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发不逾则性情之正也非养之有素者其能然乎闗雎之诗乐得淑女以配君子至于钟鼓乐之琴瑟友之所谓乐而不淫也哀窈窕思贤才至于寤寐思服展转反侧所谓哀而不伤也玩其辞义者可不深体于性情之际乎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社各用其所宜之木而已非有所取义也哀公闻周人以栗之言遽曰使民战栗盖素有欲用刑威之心故因言发见也宰我于此所当正义以捄其失而曾莫之告也无乃使之益安于其所趋乎故夫子重言以责之谓汝以为成事而不说乎以为遂事而不谏乎以为既往而不咎乎既非此三者奈何而不告也然而是三言者后世人臣往往借以为说则亦不可以不辨夫事既成而不可说则当引去而不当尸其位也君所专而不得谏在下位则可非为大臣与任事者设也既往固不可咎然亦有当推咎者所以使之革其旧而图其新也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氏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