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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书经疑贯通
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此自然及物故为仁者之事能近取譬而推以及物则恕之事而仁之方恕则子贡或能勉之故因其问而告以勿施于人仁则非子贡所及故言无加诸人则夫子之不许盖无者自然而然勿者禁止之谓此所以为仁恕之用
四书经疑贯通卷二
<经部,四书类,四书经疑贯通>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经疑贯通卷三 元 王充耘 撰有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章先儒曰仁者爱之理心之徳子张曰令尹子文章先儒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是皆先言理而后言仁孟子亦有仁义而已矣章先儒曰仁者心之徳爱之理孟子曰其趋一也章先儒曰仁者无私心而当于理是皆先言心而后言理及三月不违与仁人心也章则先儒言心而不言理博施济众与人而不仁章先儒言理而不言心仁一也所释不同何欤
仁主于爱故为爱之理仁该义礼智故又为心之徳论语次章是因孝弟而言仁故先言爱之理孟子首章是泛言仁义故释之者先言心之徳子文文子是就其行事而论其心故先言当理而后言无私心伯夷伊尹栁下惠是其心公而行事自当乎理故先言无私心而后言当于理三月不违与人心章是专就人身上言故第言无私心而不言理博施济众与人而不仁章是专就行事上言故第言理而不言心要之心当乎理而理具于心二者本不相离特言者各有所切耳非以求异也有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欤集注言心之徳爱之理令尹子文章曰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是皆合心与理言仁矣或先言心先言理何欤论语仁逺乎哉章与孟子人心章又曰仁者心之徳若圣与仁章又曰仁以理言人而不仁章又曰仁者天下之正理或专言心或专言理又何欤
仁主于爱故为爱之理仁该全体故又为心之徳泛言仁义皆以心之徳为先自孝弟而言则以爱之理为切此所以有先后之不同子文文子自其行事而论必其事既合理心又无私二者交尽然后得为仁人故云仁者无私心而合天理之谓合心与理而言仁此其故也仁逺乎哉仁人心章专言心之徳者盖自求仁者言之仁为本心之徳非有待于外也而岂必逺求哉以仁与圣并言则仁以理言通乎上下圣以地位言则造其极之名也以礼乐待仁者而后行则仁为天下之正理失正理则无序不和而不足以兴礼乐是盖所从言之意各有不同故训释之者亦随以异然仁之为道初无二也
夫子言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未尝言所乐为何事又曰有朋自逺方来不亦乐乎又曰未若贫而乐所谓乐者与顔子之不改其乐夫子之乐在其中同欤孟子言君子有三乐又言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夫子之所不明言者孟子皆显言之又何欤
圣贤之所乐者不过道有诸身故人欲净尽天理充周其心泰然无入而不自得到此地位者极难惟顔子可以庶几于夫子耳未到此境者皆学有未至者也故曰好之不如乐之贫而乐乐乎此也朋来而乐乐其善及人也君子三乐其仰不愧俯不怍者即孔顔之乐也乐得英才而敎育之即朋来之乐之意也反身而诚即俯仰无愧矣夫焉有不乐者乎是乐也可以意防而不可以言传夫子之所不明言者欲学者自得之而孟子之发以示人其言益切着矣
论语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何事于仁必也圣乎是皆以仁与圣配孟子智譬则巧圣譬则力又以智与圣配及曰仁且智夫子圣矣乎则圣又足以与仁与智何欤
圣者徳造其极之名仁与智皆其中条目也然仁又为心之全徳而次于圣者也故以仁与圣配是以徳之髙下对言言上而圣次而仁也以智与圣配即以知与行对言智者知之所及圣者徳之所就也
夫子以不迁怒不贰过称顔子为好学又自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不如丘之好学而未尝自言所好为何学不识圣人之所好可得闻乎
夫子虽生知而亦未尝不好学观其所谓好古敏以求之所谓加我数年以学易所谓徳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则夫子之所学从可知矣子以四敎文行忠信学文所以求其理于书修行所以体是理于身而忠信所以裁是理而为之质者也即其以此敎人即知其以此自学矣学岂有在于博文约礼之外者乎
宋桓魋欲害孔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伯牛有疾子曰亡之命矣夫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曰公伯寮其如命何鲁臧仓沮君孟子曰吾之不遇鲁侯天也一以身之死生归之天而一以归之命一以道之行废归之命而一以归之天何欤
贤者则听命于天圣人则天命在我故死生穷通在众人则言命在圣人则言天命不足言也孟子欲学孔子者也故亦以天言之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又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一以言自学一以言敎人其始之所发端终之所至极有同欤志学之与共学可立之与三十而立异欤法度之器学者之所当守而圣人乃自谓不逾矩权非圣人不能用而乃欲学者可与权何欤
一则自言其终身积学故其积累为甚详一则言其敎人有序不可躐等而其始之所发端皆在于学其终之所至极皆在于权盖可与立即所谓守矩而从心所欲即所谓权在圣人则应变而不失其常在学者则能守常又须能应变故圣人自言不逾矩而欲学者可与权夫子言大哉尧之为君也君哉舜也禹吾无间然矣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可谓至徳也已而独不称汤武岂应有説乎
尧舜禹文之事所以行之万世而无弊夫子所以称之者以垂训后世使人有以企慕而兾及之汤武之事虽曰顺天应人然要为以臣易君礼不可以为训于天下后世以汤武行之则可以他人效之便不可夫子欲明君臣之义存万世之防此所以絶口不及汤武之事不特此也观其美夷齐称泰伯以让者则其于争者不言可知矣
论语记诸子言志者二而子路皆在焉其所言不同何欤夫子何不哂之于其先而哂之于后何不与顔渊而与曾防何一则自言己志而一则不言是必有説
子路顔渊夫子之志皆与物共其虽有小大之差而用志一般故夫子不与顔渊若子路冉有公西赤皆规规事为之末而曾防独超然异乎三子者之撰夫子所以与之盖优此而劣彼不得不尔也二章固非一时之言又各有意味不可谓顔渊不及曾防而夫子不与之子以四敎章先儒谓敎人以学文修行而存忠信忠信本也于志道据徳依仁游艺章又以本末兼该言是以道徳仁为本而艺为末也道徳仁与忠信同欤至于兴诗立礼成乐云者特游艺之事未尝及于忠信道徳仁也而先儒谓为大学终身所得之难易先后浅深何欤游艺之与兴诗等语果何欤过庭之训不惟无一语及于忠信道徳仁艺而乐亦不之及果何意欤他日又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不惟略于礼乐而一经之中止及二南又何欤
学文修行而存忠信者此总论圣人敎人为学之大方也志道据徳依仁游艺此以学文修行对言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此言于学文而有得者也诗礼乐为六艺之一但谓之游则与兴立成之意不同过庭之训自初学之所急者言之故专言学诗学礼就学诗而论之则又以二南为先盖论圣人敎人虽不出乎文行忠信至于施敎则又未尝无缓急先后之序也
曾子独得圣人之学者也其自修宜有异乎众人至于自省其身惟三事耳传习固为入徳之方而孝悌大节乃不之省独于为人谋交朋友切切焉且忠信为存心制行之本而独二者省之其亦有意耶
曾子以孝行称其于孝亲弟长盖有不待言者矣且其以三者省身必非为子弟时事足以见其进学之功老而弥笃耳何以明之古者四十方物出谋发虑为人谋岂年少不更事者所能乎且方其从师受学则在己固有所严惮苟或怠惰则有师之鞭辟虽不习而不可及其年长而学成离羣而索居于是昔之所传乃或怠荒而不加习则所得易以忽忘故当此时尤不可不时加省察推此而观则必其为父兄之时而非复昔者为子弟以事亲事长之嵗月矣不言孝弟者此其故欤忠信固为存心制行之本然忠见于为人信施于交友则固其节目之大者于此二者而忠且信焉则其他可知矣性与天道子贡亲炙且未易得闻孟子去圣逺矣何自而知性善达如赐也方有不可得闻之叹而未尝学问如滕世子者乃遽与道性善何耶
孔子敎人使之下学人事而自然上达故性与天道不易以语人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文武固未尝亲承于尧舜孟子亦岂必亲炙于夫子其私淑诸人是即夫子敎诲之所及也观子思中庸具言性命之蕴则性善之理岂待孟子而后发哉且孟子时去圣逺而异端起人之为不善者咸以为其性本然而不思所以变化克治以归于善故孟子与滕世子言辄与道性善且称尧舜以实之使知圣贤可学而能而不为流俗之所惑盖其时世不同故其施敎不得不异而非求异于孔子也夫子自言三十而立其敎学者则曰可与立曰不学礼无以立其所立者何事中庸言中立而不倚顔子言如有所立卓尔孟子曰中道而立其所立者同欤
立也者执守之坚操持之固卓然不为事物之所摇夺盖立乎义理之中即所谓中立而不倚者也自他人观之则见其如有所立卓尔自君子观之则亦不过中道而立尔其为立又焉有不同哉
子曰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又曰君子而不仁者有以夫何也夫子既常曰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又曰无求生以害人有杀身以成仁何欤
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者是其常君子而不仁者间有之耳非其常也未见蹈仁而死者是其常杀身以成仁者亦间有之耳非其常也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夫子既尝曰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何以言之不同欤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者君子思不出其位之意夫子至是邦必闻其政者君大夫自以其政就而问之非夫子之求之也若其居鲁而为大夫固执政之人也虽以告老犹得与闻国政故云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固非欲出位以谋其政也
子张问仁而答以恭寛信敏惠终篇言帝王之道有寛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而不及于恭惠者何欤
夫子告子张或因其所不足故备言之盖能行五者则心公理得而仁不逺若泛言帝王之道则不必备言且上文因论武王而及此其于武王之事无所见而与上下文势皆不相蒙其为错简复出亦未可知也
闵子骞仲弓皆列徳行科闵子于季氏之召则辞而仲弓则季氏宰其出处何以不同宰我子贡俱在言语科夫子于宰我有聴言观行之戒于子贡有屡中之言又何欤
闵子以徳行称亚于顔渊而仲弓最居其末意必次于闵子者宰我子贡俱在言语之科然非有徳有言者故夫子语宰我有聴言观行之戒于子贡亦仅言其亿则屡中耳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又称回也不改其乐孟子又称伊尹乐尧舜之道圣贤所乐果何事欤其乐有同异之分欤
圣贤所乐者无他道充乎身故富贵贫贱夷狄患难无入而不自得然处顺境其乐不可见惟于逆境观之而后知圣贤心胷非外物所能为之欣戚也故防食水饮箪瓢陋巷足以见孔顔之乐处畎畆之中而嚣嚣然足以见伊尹之所乐圣贤所造地位虽有不同然其所乐则不可以同异分也
子贡有无谄无骄之论而夫子进之以贫而乐富而好礼及子贡引诗言切磋琢磨以明之夫子乃又有可与言诗之许夫子尝言子路衣敝缊袍不耻而引诗之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以美之及子路终身诵之则夫子有何足以臧之警其防如何
子贡引切磋琢磨之诗知学者不可安于小成而有求进不已之意故夫子许之子路终身诵不忮不求之语则自足其能而不复求进矣故夫子警之夫道无终穷学无止境圣人所以与其进而不与其画也
顔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夫子顔渊季路之言志何者为同何者为异乎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如或知尔则何以哉曾晳所对何以异于三子者之撰乎子路两言志又何以不同乎先儒谓子路之志亚于浴沂曾防能知夫子之志所谓知所谓亚何所指乎
子路顔渊夫子之志皆与物共者也此其所以为同但有小大之差尔此其所以为异三子言志皆规规事为之末而曾防独怡然不为事物所役此其所以异乎三子者之撰子路车马轻裘之説盖泛焉自言其志有勇知方之言则因夫子有如或知尔则何以哉之问故欲得国而治之其言之先后不同以此曾防之志固非势利所能拘而子路共敝无憾之心亦岂拘于势利者耶其亚于浴沂明矣夫子之志在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使万物莫不遂其性而曾防童冠风雩之气象固亦物各付物之气象也岂非能知夫子之志者与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集注谓让者礼之实也及至子路言志之对则又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然则所谓礼之实者惟于言语之间见之欤抑有勇知方固为礼之实特其言不让故少之欤
国之不治起于争争起于不让而无礼使有礼则上下之分截然乱何从起耕者让畔行者让路士让为大夫大夫让为卿争何所生故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然让倡于上今子路有志于治千乗之国而率尔之对其言不让为民上者如此将何以化其下乎夫子所以哂之盖礼之实虽不专在言语之间而礼之有无固可于其言语动作之问觇之矣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盖谓中可以学而能力不可以强而至则巧易而力难也孟子以伯夷伊尹栁下惠与夫子竝言而譬之于射乃曰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则又巧难而力易欤
艺之工拙存乎人而力之强弱系乎天故中可学力不可强者以在人者可以容其力而在天者无所容其力也然中可学而学不至焉则力余而巧不足亦未免所知偏于一而所就亦偏于一矣盖自巧者而论之则以力为难自有力者言之则又以巧为贵言各有所主不可以一槩论也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子夏曰日知其所亡月无亡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孔子自言其好学又言惟颜子好学而孔文子亦得为好学五章之言好学同欤异欤
古之学者从事乎脩己治人之道而已自八嵗入小学十五入大学者非不众也而好学者为难盖好也者用力之专而志之笃之谓也是故于安饱则不暇求而惟知敏事慎言就正有道其用心于学为何如所未知者日知之而有日新之功所己能者月无忘之而能拳拳服膺而勿失其笃志于学者为何如怒则不迁过则不贰其严于自治勇于克己如此非真好学者能如是乎夫子好古而敏求发愤而忘食此众人所以不如圣人之好学也孔文子学之所至虽不敢与孔顔同科然夫子称其好学亦必异于众人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