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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摩出身传灯传
勋庸耆归国之祯,不敢留泽遗众生。空国只因善者去,门人孤立国骞崩。
达摩求见老臣
毁言出于一人,三世母国毁也,佛道不可毁也。不知其是不必重。既知其非不必毁。眼前惟闻尊信者为罗汉,不闻轻毁者为圣美忠厚长者。毁官不出于己,毁佛无法祗新,其薄也。
达摩思救国王
达摩师自睹异见王所为如此,喟然叹曰:“不信佛则忘善,不用旧则废法,德薄者蒙厚祸。我不思坐视宗庙沦亡,当思有以救之。”即念无相宗二首领,其一波罗提者,与王有缘,将其证果,此可与使者。其一宗胜者,非不博辩,而与异见王无宿困,此不可与使者。尚未令彼前行见王,解说其身之祸时,闻六宗徒众私相议曰:“国王有难,师何自安?”达摩师心会其意而弹指应之。盖欲有所指挥,第未宣泄于口也。徒众闻指声,告云:“此是吾师达摩灵响,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趋至师所,礼拜问讯。
达摩思见王诗:
国王毁佛招灾危,贵疾禅师欲救之。欲命波罗与宗胜,见王解说改其非。
欲遣六宗诗:
六宗交口议其师,宗庙沦亡坐不支。忽听达摩弹指引,疾趋席末听支顺。
宗胜潜见国王
达摩师识得徒众来意,即启口问曰:“一叶翳空,孰能剪拂?”宗胜厉声应曰:“我虽浅薄,敢惮其行。师有指挥,惟命是诺。”达摩曰:“汝虽慧辨,道力未全,令汝见王,恐难感化。汝且退休,别有主议,不可怆猝。”宗胜潜自谓曰:“我师恐我见王,大作佛事,名誉显达,映遮尊威,纵彼福慧为王。我是沙门,受佛教如来传法,有何难抵敌见言不信佛教,以致如此。弟子即下起行。”言讫,潜至王所,广说法要及世界苦乐、人天善恶等事与王。往返精微,无不诣理。
宗胜、慧辩二人,行至中途,偶见笼内有一鸟雀,宗胜欲救度,复问达摩师曰:“不能度之,何以达?”师曰:“汝此去,吩咐他诈死,岂不度之。”宗胜拜谢即往。途中自叹曰:“佛法无疆,我佛如来逢难救难,逢灾救灾。”慧辩曰:“我和你二人,在此歇息片时,有逢灾逢难即救。”忽然有一孩童哭,哭啼乞救。宗胜问曰:“汝啼哭,何也?”其子答:“父母双亡,家下无力资送埋葬,我欲自尽。”宗胜、慧辩二人闻言,即取数两黄金赠他,其子告别而去。有诗为证:
达摩询问六宗徒,一叶翳空执剪除。和尚不嫌功浅薄,应唯宗胜敢推辞。
又诗:
汝虽慧辨无优全,难革王心改辙环。宗胜自吟禅教首,潜趋王所讲人天。
屈于王辩
异见王素不信佛教,及见宗胜,屈于慧辩协理,即问曰:“汝所解说,其法何在?可明白论来。”宗胜曰:“佛法治化,可以此类而观。欲知佛法,先当要论治化。且问,王所云道其佛法安在。”王又问曰:“朕所有道,将除邪法,汝所有法。将伏何?”宗胜无以对。达摩师此时未离慈座,已知宗胜义堕。遂告波罗提曰:“宗胜不禀吾教,潜行往化国王而屈于理辩,汝可速救。”波罗恭禀师旨云:“愿假神力。”即辞别而去。
行济度诗:
宗胜沙弥慧辩雄,殿前解说有涵容。讯君佛法今何在,明白倏陈便信从。
又差波罗诗:
佛法王猷可例观,绶谭佛法且谭君。词穷莫应君王驳,吩咐波罗往解难。
西江月劝见王调:
王母瑶池鸾鹤飞,蟠桃争献舞腰肢。腊残乳燕穿帘幕,春到流莺啭柳枝。
香满座上酒盈卮,神仙寿祝茂年诗。庭前戏彩双雏凤,堂佛诵经十二时。
波罗见国王
须臾,云生足下,波罗提直至异见王殿前,默然而立之。时,王正与宗胜辩驳,忽见波罗提乘云而至,愕然忘其问答,曰:“乘空来者,是正是邪?”提即答曰:“我非邪正,而来正邪;王心若正,我无邪心。”王虽惊异,而骄慢方炽,即摈宗胜,令之远出。波罗提曰:“王既有道,何摈沙门。我虽无解,愿王致问。”见王怒而问曰:“子之宗佛,必以佛为是也。且问,何者是佛?”波罗提答曰:“佛之教,虽不滞于有,亦不沦于无。惟见性是佛而已。”见王又问曰:“师见性否?”提答曰:“我不见自性,惟见佛性。”王问曰:“性在何处?惟于所见。”波罗提曰:“性在作用上见之。”王曰:“性蕴于中而难知,情发于外而易见,子徒作用上见性,盖亦令我见之。”提曰:“性之作用,现前即是,王自不见耳。”王曰:“寡人作用上亦有性否?”提曰:“作用种种皆是,王若寂然不用,其体亦自难见。”王曰:“若当用时,现处有几?”提曰:“陛下每日作用,其出现时大概有八。”王曰:“既有八处出现,当为寡人言之。”喟然叹曰:“佛法不可有误。”波罗说偈云:
在胎为身,处世为人,在眼若见,在耳若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
又云:
偏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三魂。
宗胜捐躯投崖
异见王闻波罗提所说偈言,方寸了然领悟,乃悔前日轻悔之非,而求今日逃归之是。遂咨询法要,朝夕忘倦,迄于九旬。宗胜,先时用辩论不给,被王斥逐,遂退藏深山,自叹曰:“我今日,百出八十为非。师曾许我二十年来方归佛道。性虽忍昧,行施瑕疵,不能御难。我在世何用。因此事不能辩及见王,生不如死。”遂捐躯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于崖上,并无损伤。宗胜观看,并无一人,真乃异哉。
异见王悔悟诗:
佛性须从作用求,国王听说始回头。咨询法要忘疲倦,深悔先年冒死尤。
宗胜作诗:
行纪瑕疵验证修,不能御难重遗忧。深为莫若投崖死,虚度浮生八十秋。
美宗胜诗:
衣冠复赐意倦倦,但恐相逢又见嫌。且把一心行正道,管教父子得团圆。
(原书缺两面)
见王差使迎接达师
宗胜闻了神人偈言,欣然,即于岩间宴坐。此时,见王在国中,复问波罗提曰:“智辩虽出性生,亦由师训。今日,仁者谆谆智慧,果从学何人得来?”婆罗提答曰:“师不在远,子归而求之,有余师。问臣出家受业师,即婆罗寺乌沙婆三藏是也。若问臣出世师,虽名达摩,实王之叔菩提也。天渍有仁者,王牒有如来。大王今日悟后之问,徒能羡人之,徒不能宗自之叔,窃为大王不取也。”见王闻叔名,勃然惊骇。久之,谓波罗提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超邪肯正,忘我得道之叔,取罪深重。”
国王询问诗:
国王询问波罗提,慧辩谆谆何所师?达摩原系菩提子,王之叔父某归依。
波罗答诗:
菩提王叔某之师,超悟禅宗见性虚。敕使迎请求忏悔,钦崇三宝求犹切。
又诗:
修佛无真德,如来解悟禅。梦中人唤醒,披雾睹青天。
为王忏罪
次日,见王具驾等候,迎请叔父返国。达师即随使而至,为王忏悔前非。王闻达师规诫,即百拜泣谢。又诏宗胜归国,左右大臣奏曰:“宗胜被王谪贬,自愧不能为王御难,捐躯投崖,已亡多时。臣矫诏,不敢奉命。”王告其叔曰:“宗胜之死,皆出于朕,不知大悲为朕如何忏悔,方免斯罪?”达师曰:“无伤也,宗胜现在岩间安息,有诏往召,彼即至矣。”王闻宗胜在,大悦,即遣使召之。使至山中,果见宗胜宴坐崖下,惮寂自若。有诗为证。
迎达摩诗:
闻说从师出懿亲,勃然变色觅心惊。宗盟不意生真佛,诏使迎归作福星。
见王赉诏诗:
宗胜投崖实朕愆,召之还国传经筵。使臣奉诏山中召,见彼端坐岩石巅。
宗胜从容辞诏
话说宗胜,在岩中坐禅,忽见天使诏临,即对使从容答曰:“贫僧无能,不能分毫裨益国家,誓愿老朽岩泉,证修佛事。王之国,济济多士。达摩是王之叔,现为六宗所师表。波罗提亦沙门领袖,法中龙象也。愿王崇仰二圣,以福皇基。臣不敢奉诏,趋陪左右。烦使者善为我辞焉。”有诗为证:
宗胜岩中只自修,不从天诏棹归舟。从容劝主尊亲叔,领袖波罗亦合收。
又自叙诗:
老朽岩泉汲寸长,证修佛事度时光。烦君善为辞丹诏,不得趋陪佐圣皇。
达摩为王疗病
本日,持诏官尚未复命,达摩师问王曰:“使臣奉尺三诏,知得取宗胜还国否?”王曰:“事难遥度,未可知也。”师曰:“一诏不至,再诏始来。”少顷,使还,呈上宗胜辞表,果如师语,王大惊服,再遣使召之。师回,辞王曰:“臣且暂去,陛下当益修善德。臣瞻龙体,不久当有疾。”达摩师去后七日,王果得疾。国医诊治,日见加重,不见疗愈。贵戚近臣,忆师前日辞去之言,即发使迎师曰:“主上遘疾弥笃,愿请慈悲,远来诊救。”师闻召,即随使至阙问疾。此时,宗胜承王再召,亦别岩间而归国见王。波罗提亦趋至禁榻问病。宗胜、波罗提问师曰:“目今当何施为,令主上免此疾危?”师曰:“疗疾无他策,着令东宫太子,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宝。复为忏悔,消除向日轻毁罪孽。如是行事者三,王疾始愈。”有诗为证:
圣躬颐养失天和,预识将来有厄磨。辞去叮咛无别话,急宜修德保沉疴。
又:
国王遘机势几危,急请慈悲为护持。免难莫如消罪孽,东宫太子好施为。
达摩辞王南渡
达摩师在本国演教六十余年。一日,念震旦缘熟,行化时至,乃令治装戒行。先辞祖塔,次别同学,后至王所告行,且慰而勉之曰:“臣去后,陛下当勤修百业,护持三宝。吾去非晚一九即回。”王闻师言,涕泪交集,曰:“叔父去留,关国家休咎。此国何罪,彼国何祥。既云震旦有缘,去志已决,车辙非所能挽。第慈悲虽大,惟愿不忘父母之邦。果满功还,早掉归帆,侄之大幸。”有诗为证:
化行震旦适于时,祖塔君王暂告违。去后最宜勤百业,护持三宝福疮痍。
王送达摩诗:
猝闻门外驾骊驹,涕泗滂沱失所依。震旦有缘行莫挽,梓桑之国莫交虚。
国王海堧饯别
次日,异见王以叔父达摩师远行,乃具大舟,与左右臣僚,移供帐,饯别于海堧之地,挥泪言曰:“离多会少,古语然也。叔父在国,不特寡人相安无事,虽四境之内,亦相安于无为。慈悲一去,则南人幸而西人悲也。敢问归期?”达摩曰:“臣忝奉教沙门,如来演教之身,普济天涯之客,归期无有定准,聚首亦难逆料。既有南渡,必有西归。今日泛泛扬舟,他时翩翩葱岭,是其验也。”有诗为证:
叔父宜留镇此邦,为何话别戒行装?海堧祖饯情难舍,回首天涯是异乡。
达摩答王诗:
奉职沙门普济弘,渡南难拟事功圆。君王若问归来日,葱岭翩翩遇使旋。
达摩计伏蛟龙
达摩自西竺海堧之地,别亲王而离乡井,登大舟以渡南滨,无非为传灯之事也。迨及海隅时,忽见巨浪滔天,有一蛟龙,形势甚大,自下而升。
其舟几覆数次,在舟诸人,无不惊愕,惟达摩师颜色不变,欣笑自若而已。从容言曰:“此特河海中一微孽耳,汝等何惊怖之若是耶。第此孽不除,终为大害。”复以佛帚指龙曰:“汝之大,吾弗虞也,吾患汝之变小耳。”须臾之时,龙果变小。达摩师遂以钵盂捞之,其龙犹如绳系,莫之能动。达摩师以之掷于海,众人皆异之。有诗为证。
达摩降龙诗:
涌水兴波作浪涛,孽龙翻身并舟高。予欲为人除大害,特今故把盂盆捞。
众人美师诗:
妖龙兴灾害万民,众人无计可逃生。幸得神僧降此孽,舟中自兹得安平。
达摩收伏神虎
自达摩师降龙之后,风息浪平,舟中如盘石之安矣。将及南海,达摩师登岸西行,遥见一座高山,巉岩峻岭,林木森森。询及行人:“前面高山是何处所?”行者答曰:“乃紫章三峰也。其中猛虎甚多,行路之人受其害者,不可胜纪。汝僧独自前行,只自己其生耳。”达摩曰:“行止虽存乎人,死生实由于天。天寿予而虎不能为我夭。天夺予而汝不能为我留,猛虎其如予何?”遂不听行者之言,遽而前往。近山下,忽见一猛虎,猝然而至。达摩以佛帚召之,曰:“汝当敛迹藏形,勿伤生灵可也。”其虎摇首摆尾,如犬之逢家主,不忍释去。既而达摩前往,虎亦莫知所之。有诗为证:
自从西竺至海南,穷途苦阻也曾尝。披衣蹑足忙登岸,未知何日返道坛。
行者答师诗:
遥望高山名紫章,路人多被猛虎伤。谕僧勿去从吾语,免得身躯受灾殃。
达摩伏虎诗:
数步行来到此村,猝然猛虎出山林。达摩忙将佛帚扫,摇头摆尾如犬形。
达摩舟达南海
达摩师自西竺至南海,登巨舰,泛重溟,经几多风浪,值几多险怪,凡三周寒暑,始达于南海。适梁普通七年庚子岁九月二十一日也。广州刺史萧昂,武帝族兄也,适在公署听政,闻百姓报导西方达摩师渡江而来演教,遂洗心洁服,隆礼迎接,送至公馆供养,每日叨陪左右,求其讲解。百姓创见西来佛,纷纷礼拜皈依,咸愿捐资,鼎建殿宇,以普求济度。有诗为证:
一自登舟别海堧,三周寒暑达华区。途中险怪兼风浪,历历身经若坦夷。
刺史迎接诗:
报导如来南渡江,慌忙颠倒着衣裳。请迎公馆隆供养,每日叨陪讲法王。
百姓皈依诗:
创见西方活佛临,纷纷礼拜乞金绳。捐资建殿须臾事,盖为慈悲接济民。
萧昂具表奏君
萧昂以达摩南来普济,甚盛心也。况主上宗信佛教,一闻有僧南来演化,甚折节也。事不容密,乃具表奏闻武帝。武帝阅表,龙颜大喜。谓左右臣子曰:“此寡人诚心所感,事佛之报也。”遂遣使备法驾至广州迎请,又诏萧昂护送达摩佛至金陵见驾。帝一面发库藏鼎建宝殿,以作如来宅舍;一面诏中书生缮写经卷,以便如来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