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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说离垢施女经
佛说离垢施女经
西晋 竺法护译
佛说离垢施女经
西晋月氏国三藏竺法护译
闻如是:
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俱,比丘千人皆阿罗汉——诸漏已尽逮得已办,无复尘垢而得自在,弃捐重担逮得己利,尽除终始诸所结缚,度以聪慧通达明智悉为仁贤,犹如大龙心得自在——其大人贤者阿难;菩萨万人,皆成大阿罗汉——皆一切圣达神通己畅,悉不退转法轮——菩萨其名:宝光菩萨、智积菩萨、名首菩萨、辩积菩萨、首咸菩萨、光世音菩萨、贤首菩萨,喜王菩萨、行无思议脱门菩萨、念诸法无盖菩萨、慈氏菩萨、入志性菩萨、弃诸恶趣菩萨、除众忧冥菩萨、超欲无虚迹菩萨、无虚见菩萨、德宝校饰菩萨、金宝曜首菩萨、舍诸盖菩萨、无害心菩萨,如是等菩萨具足万人。
尔时贤者舍利弗、大目揵连、大迦叶、须菩提、邠耨文陀弗、离越、阿那律、阿难等,溥首童真、不虚见、宝英、弃诸恶趣、弃诸阴盖、光世音、辩积、超度无虚迹。时此八菩萨及八弟子,明旦著衣持钵入城分卫,斯等俱行相与共议各各发愿。
舍利弗曰:“当如是像三昧正受入城分卫,令其中人普使一切闻四圣谛。”
大目连曰:“愿城中人皆使一切无有须臾兴施魔事。”
大迦叶曰:“愿城中人施我食者,一切皆使得无尽福至无为度。”
须菩提曰:“愿城中人敢睹光明,以是缘报,皆得生天及在人间,然后逮得无为之法。”
邠耨曰:“愿其城中诸外异学梵志长者,悉得正见。”
离越曰:“愿其城中一切众人无有罪殃,悉获安隐。”
阿那律曰:“愿其城中一切众人悉得天眼。”
阿难曰:“愿其城中一切众人,悉使识念往古所可曾闻经法。”
文殊师利曰:“化其城中门户窗牖重阁精舍器物璎珞树木枝叶华实衣服之饰,皆使宣出空.无相.无愿、无所逮,得不起不灭,无有放逸,无所著声,无有形类,无吾我声。”
无虚见曰:“化其城中一切人民男女大小目所睹者,悉见佛形,至后究竟,逮得无上正真之道。”
宝英曰:“化其城中一切居家所有诸藏,皆满众宝。”
弃诸恶趣曰:“化其城中所居众民,敢有犯作地狱之罪,现在之法,使罪微轻,忽然虚尽。”
弃诸阴盖曰:“化其城中人弃捐五盖,不使增长。”
光世音曰:“化其中人闭牢狱者使得解脱,诸有系囚令得解散,诸恐惧者得无所畏。”
辩积曰:“化其中人敢见我等皆得辩才,使诸伎乐转共谈语。”
超度无虚迹曰:“令其中人吾等目见,皆使究竟至于无上正真之道。”
时八菩萨、八大弟子,各各如是悉共议已,到其城门。
于时城中王波斯匿,有女名曰维摩罗达(晋言离垢施),厥年十二,端正殊妙,见者咸悦,第一洁白,色如妙华。于月八日明星之时,与五百侍女平旦乘驾,五百梵志皆从其后,出行游观,而诣祠坛,欲大祠祀。
时诸梵志遥见比丘,心中念言以为不吉。诸梵志中有一梵志,年尊老耄,名曰梵天,谓离垢施女:“当知今日不祥,见诸比丘住于城门。止!不须出,当还入城。见此等辈,求诸利义必不如意。”
时离垢施女,则为梵志,而说颂曰:
“斯等志行, 教化功德, 于诸祠祀,
为最吉安。 梵志若能, 供养此等,
一切吉利, 终无有异。 则以梵戒,
调定憺怕, 越度诸恶, 无秽众尘。
此等所行, 为上良医, 慰劳疗治,
众生久疾, 是无瑕秽, 第一师则。
为无数人, 去众恶事, 于诸四见,
为已鲜明。 梵志卿来, 值上清净,
佛在世间, 最胜法王。 斯等是子,
罗汉成就, 今诸菩萨, 为最尊师。
熟有智者, 而舍之去? 两足之尊,
上福之田, 欲得生天, 施此众祐。
若惠与者, 果报无量, 所可游处,
终不损耗。 顺斯等教, 具足相好,
是善福田, 志性清净。 假使梵志,
发欢悦心, 则当逮得, 安隐离俗。
遵修道教, 志未曾乱, 而行分卫,
常观精进。 所可游居, 善护诸根,
诸根寂定, 斯众如海。 江海之水,
尚可升量, 十方土地, 亦可步度。
若有布施, 人中之王, 一切所行,
不可称量。 劫烧之时, 须弥山坏,
江海枯竭, 及所有地。 其有奉施,
众人尊王, 劫虽被灾, 福不可烧。”
于是梵志,为离垢施而报颂曰:
“无得自恣, 从愚憃心。 莫祠祀时,
愿乐比丘。 斯等髡头, 而被袈裟,
若志安解, 不习此党。 恐女父母,
不以欢悦, 吾等当启, 于大明王。
女所祠祀, 则亦不祥。 善哉尊女,
莫受比丘。”
于是离垢施,以偈报梵志曰:
“若堕恶趣, 生死之难, 虽有父母,
不能救济。 亦无余人, 及财神咒,
独斯等类, 乃能救脱。 吾弃捐身,
散在四方, 钦乐爱敬, 自归于佛。
终不希望, 余人之救, 唯当依附,
三尊宝耳。 譬如失目, 面瞻明镜。
外道异学, 若斯无益。 梵志犹如,
须弥山烧。 博闻如是, 力脱为要。
未曾乏少, 于博闻慧, 所可闻者,
悉为备具。 若能听闻, 即奉行者,
此乃为持, 一切难及。”
于是梵志谓离垢施女:“初未曾见于尊佛及比丘众,从何因缘而生欢悦?”
女即答曰:“梵志!欲知?我初生时,母以我著金宝床上,上虚空中五百天子而共飞行,我适见之;以无数事叹佛功德及法圣众,适闻音声。时于众中有一天子,初未曾见如来至真,问诸天子:‘所叹如来,德何所类?’时诸天子察我心念,志怀笃信,即说此偈,而赞叹佛:
“‘头发绀青色, 净好而右旋,
如水百叶莲; 犹月满盛明;
白毛眉中回, 犹如雪之光;
胜眼如青莲, 若蜂中之王;
人中尊师子, 唇像若赤朱,
眉睫甚细妙, 平正而善姝,
广长舌覆面, 乃至于发际。
其教清和悦, 充可智者意,
其声如钟鼓, 箜篌笳笛笙,
其音和且雅, 犹如琴瑟筝,
哀鸾真陀乐。 莺鸟及鹍鸡,
赤[此/束]鸣于林, 最胜音超彼,
辞若师子吼, 妙声坏众病。
已离诸垢秽, 言诚断诸见,
行游若坐众, 闻者悉解释。
所言无缺漏, 可悦一切人,
胜己舍中边, 犹如寂灭度。
言辞无慢恣, 形体甚奇妙,
辞质无谄饰, 皆为众说行。
如集华为鬘, 佛慧音如是。
诸念悉丰满, 胜臂过于膝,
其掌正且均, 手指纤长好。
巍巍身坚固, 宝容若紫金,
佛体显如日, 远现悉闻音。
毛软亦绀色, 一一生上旋,
佣髀犹龙象, 而膝平博好。
安平足如画, 于下生相轮,
称佛德如是。’ 我时粗听闻,
在世无所慕, 度于诸有处,
大哀上良医, 救济众生务,
断除诸系缚, 无著如莲华。
梵志我从天, 闻叹佛若此。”
离垢施女谓梵志:“我从诸天闻如是比叹佛功德,从是以来不自识念而复睡眠,亦复无有淫怒愚痴危害之想;从是以来不自识念贪著父母兄弟姊妹亲属知识,亦不爱念璎珞衣服及身寿命,国城游观;唯独恭恪,念佛大圣。梵志!当知,以是之故,如来所在广说经法,吾悉听之,不失一句义理严妙。我常昼夜恒观睹佛,无不见时。吾以昼夜见佛正觉,欲听闻法,奉敬圣众,而无厌极。”
时离垢施,嗟叹于佛、圣众之德。梵天、梵志、五百群众,闻之欣然,皆发无上正真道意。女即下车,趣诸菩萨及大弟子,普为稽首,一一礼足,一心恭恪,而叉手住。
时舍利弗,观离垢施女。离垢施女问舍利弗:“唯贤者!为女人身处于二识,尘欲如火,多有放逸,所可好喜,心不顺念,不志解脱,而自放逸。善哉,贤者!唯为我等如应说法,哀矜长夜,安隐无难。”
说于此语适欲竟时,王波斯匿与诸群臣,寻到彼间。王闻斯言,谓离垢施女:“遗习乐,何故勤劳、颜色憔悴而游此间?从生以来未曾步行,初不眠寐,卒发心行,而不戏乐,无以自娱。”
于是王波斯匿,为离垢施而说颂曰:
“颜貌净妙, 犹天玉女, 璎珞仪式,
香熏衣服。 如今女身, 何所患厌?
汝既无有, 睡眠之解, 处在国土,
仓库盈富。 女之父母, 常得自由,
何所不乐, 今得自在? 其心何故,
不好在家? 又女父母, 而相可悦,
一切众人, 之所恭敬。 何故不乐,
游坐此间? 若干璎珞, 自严其身,
汝岂闻耶, 若见之乎? 所以恐怖,
心怀懈倦。 女当为吾, 宣畅此意。
今女所誓, 欲求何愿?”
时离垢施,则为父王而说颂曰:
“大王不觉, 生死之难, 诸阴之患,
危脆之身, 贪欲之想, 所行如化,
人命在世, 不住须臾。 大父当了,
我处毒蛇, 安得睡眠, 及诸所欲?
于今计此, 四毒之蛇, 心自念言:
‘何所悦乐? 为诸仇敌, 所见逼迫,
处在众苦, 云何得安? 尘劳之怨,
所见唐突, 吾当云何, 游于娱乐?
堕毒中者, 谁得睡眠? 未舍怨家,
云何欢喜? 堕大坑堑, 何所恃怙?’
尊王当知, 处世如是。 如今睹察,
最胜自在, 寻时发心, 令我得佛。
王听我言: ‘未曾见闻, 为菩萨者,
而怀放逸; 畏于弊兽, 而驰迸走;
仇敌执杖, 举刀逐人; 而复饥渴,
入于空聚。 畏生死贼, 谁当乐者?’
“今此画箧身, 计之亦如是,
而常怀受斯, 依兽四害蛇。
无量之阴盖, 怨贼之患难,
孰乐于旷野, 畏惧之境界?”
于是离垢施谓舍利弗:“唯问,贤者!智慧之事,当以答我。所言智慧,叹于耆年,智慧最尊。其智慧者,为有为乎?若无为耶?假使有为,则为起生灭坏之事,虚伪之法。设无为者,离于三相,以是之故,为无所起。设无所起,则无合会。其智慧者,悉无所有。”
时,舍利弗默无以报。
大目连曰:“仁舍利弗!当时发遣离垢施问。”
舍利弗答曰:“女所寤者,不问有为及与无为,讲无所起,不可言声以答发遣。”
离垢施女问大目连:“世尊叹贤者,神足为最耆年,云何,立众人想现神足乎?为法想耶?若立人想现神足者,人虚无实,神足亦空。欲以法想,法无所造。其无所造,彼无所获。以无所获,则无所想。”
大目揵连默无言报。
大迦叶曰:“仁大目连!以时发遣女人所问。”
目连答曰:“女之所问,不以想念,无有想说,无作无念,唯诸如来众菩萨等乃能发遣。”
离垢施女问大迦叶:“佛叹耆年知足第一,云何,迦叶!假使住于八思议门而禅三昧,愍哀众人,起行分卫。所受食者,若一杓供此人之等,悉当生天。为以身事毕众祐乎?若以心了?设以身者,身则属外,不可以身而了事矣!有计身者,譬如草木墙壁瓦石,以是之故,不可了别。设用心者,心无所住以故不了。设以身心在于外者,则无所有,不可用了。”
迦叶默然。
须菩提曰:“唯大迦叶!当时发遣女人所问。”
迦叶答曰:“今女所问,悉无所受,则应本际。以是之故,不可发遣。”
离垢施女问须菩提:“佛叹耆年,在于闲居行空第一。其空法者,为有所说,叹有形乎?设欲说法,法无起相,亦无灭相。其有不起不灭相者,彼则平等。其平等者则为调定,其调定者则为无本,其无本者亦无所作,无所作者则无言说,已无言说则无心念,其无心念则无真实。设无所有则无有实,其不有实,则是圣贤之所叹咏。”
须菩提默,无以加报。
邠耨曰:“须菩提!以时发遣女之所问。”
须菩提曰:“不当于此有所说也!默然为安。所以者何?女之所问,无放逸事。有所说者,则堕短乏,有计法界。无有言说,斯归于空。”
离垢施女问邠耨曰:“佛叹贤者,讲法最尊。耆年以何因缘说法?设无因缘则无所益。若以因缘讲说法者,则与愚痴凡夫同等。所以者何?愚痴凡夫与因缘俱,是故贤者不离愚痴凡夫之法。设无因缘,无有形类,云何说法?无缘对故。”
邠耨默然。
离越曰:“贤者!以时发遣女之所问。”
邠耨答曰:“今女所问,不用习俗问究竟度,究竟度者则无言趣亦不可说。”
离垢施女问离越曰:“佛叹耆年,行禅最尊。为以何心依猗于禅?为不用心?设用心者,心则如幻虚无所有,其三昧定亦无所有。设以无心,一切水处诸屋宫殿草木枝叶悉得三昧。所以者何?斯物无心。”